他在市中心一个临时停车场停好了车。他推开车门,好家伙,没风!有点热!
初夏的天气已经时凉时热,整个城市就好像在旋转着。杨淮甩开电信局门口那些纠缠不停的男子,竟直走到柜台前向制服整齐服务国营的小姐买了2张磁卡,然后连忙回到停车场附近一个安静一点的电话亭。
他首先掏出一个市属机关内部专用的红色电话本,先给“人民剧场”打了电话,以一个夜总会演出穴头的口吻说要找昨天演《太阳丽风》的女子,可里面的电话转来转去最后转到剧场经理那。他说这种小事情,他从来不管,要杨淮找市演出公司看看。杨淮知道,凡是文化局、演出公司、妇联系统和市政府都不能打,一打过去,他那经常上电台电视做时尚讲座的著名男中音不露馅才怪。这几个系统都是霏霏家的天下。霏霏知道了,天!一定会把他下面咬下来熬汤还加点葱花……想到这,他的畏高反应又来了!
对,还有卫生系统。但……卫生系统可有无数个。多少大学、中专、学校、卫校,还有医院、分院和门诊,还有什么市、区、所一级等等,这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不过,还是打给市卫生局看看,对!
他拨通了卫生局总机。“喂!卫生局,你要哪?”一个北方女人的大嗓门。“你、你好,我……请给我接人事部。”杨淮的心泵泵的跳了起来,呼吸急速。“等等!”很不耐烦的回答。杨淮想,怎么别人是女人,你也是女人,相差会那么大。唉!别的方面分别也一定大,就像一辆法拉利和一辆大解放。
“喂!人事部,找谁?”一把很粗的男声。“哦!你好。我是市演出公司的,我们下星期有一个演出,我想找一下昨天在‘人民剧院’那场‘五一’晚会上跳《太阳丽风》的那位演员。”杨淮如有神助。“什么,《太阳丽风》?我们不管这事,你打局办公室问问吧!”咔嚓!电话大力的挂了,把杨淮震傻了。在电话挂上之前,还附送了一句标准国骂。
杨淮稍微平复了一下,然后才挂通了办公室的电话。“你好,卫生局办公室。请问你找谁?”一把听起来颇有修养的女声。“噢,你好!是……是这样的。我姓周,是市演出公司管节目策划的。我昨天在‘人民剧院’看到了你们系统的节目,对那个《太阳丽风》舞蹈很感兴趣,麻烦你给联系一下。”杨淮当了几次小骗子,技巧越来越纯熟。“《太……太阳丽风》?哦,是有一个这样的节目。不过……”女声停了一下,“请你等一下好吗?”只听见她在电话里问别的同事,“喂,是周先生吗?”“对,是我。”杨淮满怀希望地。“是这样的,这个节目是我们工会组织的,我帮你转工会好吗?”女声热情地。“那……那就谢谢你了!”杨淮失望但无奈。“别客气,再见!”礼貌的女声。
铃铃铃……“找谁?”粗旷而奔放的工人阶级。杨淮把话重复了一遍。可别人告诉他节目是妇联直接和“市人民医院”外科联系的,他们也不太清楚!
杨淮这时的心情既高兴又失望,但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上天保佑,让我一试就灵吧!“喂,外科!找谁?”一把全世界的外科都一样忙碌的声音。杨淮连忙的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什么?《太阳丽风》!这我可不知道,你问别人吧!”女声很不耐烦。“麻烦你帮我问问,好吗,谢谢了!”杨淮像个温柔的求婚男人。
“我们那有那闲工夫,要不你晚上两点后再问问夜班的人吧!”电话啪的挂了。而杨淮一颗满怀希冀的心,也像一只正在天空高高飞翔的风筝被一个调皮小孩嚓的剪了线一样,吱溜吱溜的往下掉。
不过,还可以问问晚班的医生护士,或许还有最后的希望。可是,深更半夜的,用什么电话打呢?霏霏每次叫人月底去交电话费的时候,都会要他们打一张住宅和手机的明细单。霏霏就是霏霏,做事永远都滴水不漏,不只家里的房子,包括公司、汽车和手机都是入她的名字,一切的所有权都是她的,杨淮对这些就只有使用权。霏霏的金钱和财产理论也和她的人生哲学同出一撤。想到这,杨淮就如同身上粘了一团沥青样焉焉不乐。
这时,下班的人流和汽车,旋转在一起;各种乱七八遭的声音噼里啪啦的;阳光也想下班了,没有了中午的活力而变成了像杨淮现在的阴茎一样。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这样对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女人心神不定和举动反常。是我没见识过漂亮的女人吗?不是不是!这是一个我曾在梦里见过在梦里才能见到的女人,一个一生中可以令我制造和分泌最多睾丸酮和激情荷尔蒙的女人,一个我心目中真真正正女人中的女人!虽然,她上述的某一项可能不是最美的。但,别的女人有她其中一项的美,却没有她别项美;有她的别项美,却没有她另项美;就是10万个女人中有一个有她全部的美,也没有她全部的美加起来产生物理和化学作用的美。美呀,这是我心中最美的美人!
噢,对了!杨淮在心里美人美人了一大通,这才觉得肚子咕噜在叫。他在一个小面摊上坐了下来。他叫老大爷下了一碗红烧肉拉面,然后呆望着喧嚷的人群,他的脑海又如草鱼在河里吹泡泡样汩汩的遐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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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天已黑了下来。 小山妹正在看电视,问杨淮吃了没有,杨淮说吃了,但他晚上要在书房加班,叫她给他热点夜宵。
杨淮脱了外衣,就进外面的洗手间洗澡去了。杨淮平时很少应酬,没什么那种到处勾搭女人的毛病。霏霏也觉得,如果没有她父亲和她,杨淮就不会从一个穷地方的小毛孩,变成今天一个有20多人广告公司的老总,还开着一辆城里也不多见的三菱吉普。何况霏霏有那么多方方面面的朋友。泡妞?给个豹子胆他!霏霏也说过:如果一旦发现他泡妞?我切!杨淮也很乖,每次下班就回家。以前刚做老板的时候还觉应酬蛮新鲜的,天天酒来酒去,夜夜杯斛交错面红耳赤,可玩来玩去他就觉得没意思。经常是:一个傻大款用筷子在那剔着几十年没洗的烟屎牙缝;另一个用2寸多长的手指甲在陶醉的掏鼻孔,掏完了还把黑黑的鼻涕“啪——”的弹一个抛物线,这还不止,还把弹完的长指甲放进嘴里吮吮咂咂。有一次,他在“万豪夜总会”的卡拉OK房里,还见到那个一身白西服像个黑社会多过一个政府官的某局长站在桌上把裤档里面“那东西”掏出来在那甩得像荷兰风车样,转完了还对着酒杯撒尿,尿完了还把酒杯用力的扔向电视机,可扔歪了,搞到包房像三月里的小雨。
每次一想到这,杨淮都把胃呕翻!唉,现在的他宁愿自己一人在家玩玩电脑做做策划看看报,也不出去应酬了。可霏霏就不同,她差不多天天应酬,晚晚笙歌,要不是最近怀了孕,她不天天晚上喝个醺乎乎才怪。最近一年,每晚杨淮差不多都是和小山妹面对面的。现在连小山妹每个月脸上长一个大疙瘩就等于来“好事”,他都知道了。在饭桌上,他还教会了小山妹从原来每月都用她妈妈给她旧用布缝的“解放牌”循环再用月经带,改成了一次性的卫生巾,还教她睡觉的时候不要戴胸围,说那样会影响发育,以后不好找婆家。小山妹当时就羞得满脸通红跑进房间半天不敢出来。但,第一个月用卫生巾的时候,她偷偷的躲起来洗干净了循环再用。为这事,杨淮笑了她差不多一个月,搞到小胖妞现在吃饭的时候脸都是头低低脸红红的。
杨淮洗完澡出来,霏霏高兴的回来了,一进门就在那大喊老公,抱着他赤裸的上身嘴个不停。杨淮傻呆在那有一种被奸的感觉。原来她刚才回妈妈家了,妈妈帮她约了市妇幼医院的陈主任明天到他那做B超和血常规检查。
“是吗?那太好了。”杨淮心不在焉。“怎么了,感冒没好吗?”霏霏关心的问。“嗯,好了点。”杨淮顿了一下。“那你今晚还在书房睡吗?”霏霏接过小山妹递过来的茶边说。
“也没什么,你现在肚子大了,我这几个月就在书房睡好了,加上最近也要赶点活。”“那你早点睡,不要熬夜。啊!”霏霏便说便打起了哈欠,“啊哈……小山妹!给我拖鞋!”说完伸了一个懒腰。
“有了,霏霏姐。”小山妹子发“有”时候,发成“油”了,很安徽。杨淮等霏霏和小山妹睡了以后,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才倒上一杯比昨天还满的威士忌进了书房。他一进房就悄悄闩上门,还把灯光调暗。看看才1点钟,他打开电脑,先把今天那首《你从我的梦中走来》啪啪的敲到电脑上,然后轻声的念叨起来。只见他满意的点点头,呷一口酒,放上肯尼基的碟子,又啪啪啪的写起了另外一首诗:
《你、我、颜色》
——模仿别人是老土,但是,只要管用,老土又何妨?
遇见你,是绯红的
梦见你,是粉红的
暂别你,是无色的
想念你,是蓝色的
再见你,但愿是彩虹……
喝完杯中酒,杨淮又出去倒了另一杯进来。看看时间已深夜两点,他考虑了半天,很怕霏霏下个月查电话单。哦,对了!到时候我就说是晚上头痛咨询医生好了。可当他拿起电话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扑通扑通直跳。怎么搞的?这和我上美院第一次画人体的时候看见那个来自浙江雪白无比的年轻少妇双腿无意间开了一下的感觉一样。真……没出息!
无论如何,他终于还是用手机拨通了“人民医院”的外科。“……喂!外科。”一个迷糊的小护士接的电话。她清了清嗓子,然后说,“请问你找谁?”
杨淮把谎言又说了一次。“《太阳丽风》?唔……哦!你说的是诗绮吧!”“时期,什么时期?”杨淮非常诧异。“哈哈哈……不是时期,是诗绮,林、诗、绮!”护士小姐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瞌睡虫全给逗跑了。“诗绮,林诗绮?”杨淮心里怦怦直跳,
“对,就是她,就是跳舞的那位女士。她现在在吗?我们‘六一’就要演出了。”杨淮满怀欢喜,画女人体时女人张开大腿的感觉又来了。要命!
“哦,她呀!她在半年前就办了停薪留职手续走了。”很直爽的小姑娘。“半年前就走了?那那……那她怎么会代表你们院去参加演出的呢?”杨淮迷糊了。“哦,是这样的。她以前在我们科室的时候,就经常代表我们院参加省市的舞蹈比赛和表演,获得过很多奖项呢!她在读‘第四军医大’前,就是军区文工团的领舞,舞跳得可棒呢!”小护士一窝蜂的讲了一大通。
“……是这样。那你们有没有她的联系电话呢?”杨海心里说着上天保佑,声音开始有些发颤。“这个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爱的姑娘说出一句令他心凉的话。“不知道,不知道你们怎么联系她演出的呢?”杨淮心怀最后一个希望。“我真的不知道!她离开后就和我们医院断了联系还搬了家。对不起噢!”小姑娘抱歉地,“哦!我知道了。你是她以前的男朋友,是不是?嘻嘻!”这姑娘!“男朋友!哦,不是不是,我只是一个节目策划。”杨淮慌忙解释。
“还说不是,深更半夜的谁有这个空?诗绮离开了以后,还有不少男人打电话来找过他呢!就我们两个人,你就认了吧!哈哈哈……”杨淮撩起了小姑娘的聊瘾,她可来劲了!
“不不、不不,真的不是,你信我好了。还有谁知道她的消息吗?”还不死心。“没有了,有的话我们这些单位你也不是不知道,一下就传遍了。”小姑娘噘起了嘴巴说。“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很多男人追她,那她还没结婚吗?”杨淮这才想起这件事。“结是结了,不过……哦!我知道了!你还说不是她的男朋友,你这是在刺探军情。快,快给我讲讲你们的浪漫故事。快从实招来!”小护士更来劲了,像个看见老鼠的小猫咪。“不是的,不是的。”杨淮不敢应战,要赶快结束战斗:“那,小姑娘,那就谢谢你了。非常感谢。再见!”“哈哈……大情人,再见!哈哈……”小姑娘开怀的大笑,也不怕吵醒了病人。真……可爱!
摁了电话,杨淮一下子傻了!他的心就好像霎时停止的7级台风,留下了满地寂静和残痕;静,好静,像天上的星,天上的月,天上的射线,静静的,不声不吭。这时候,如果地上掉下了半根针你也可以听得见它打了几个滚。
杨淮觉得,这就奇怪了:林诗绮为什么离开了医院以后不留下任何电话?那,节目组是如何联系《太阳丽风》的呢?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她,现在在哪……杨淮胡思乱想的,把杯中的酒喝完又出去添了更满一杯。像昨晚一样,他又拿出那条紫花纱巾,把它拿在手上细细端详。他感触的扶摸着纱巾上那一大一小飞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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