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从前闲聊说过,诸葛亮的木牛流马,其核心就在于背上的那一条脊椎,所有的控制都是顺着脊椎传递的,这和现代医学的结论一致。想到这一点,我便在对手胸前空挡时刻,一下洞穿了它的胸口,正中脊椎。这一招果然奏效,那东西顿时僵住。
回神捡起手电,我才发现那东西不到两米高,全身乌木做成,头的位置是一个银盔,蒙着皮面具,像一只巨大的昆虫一动不动。二胖和sheep看我没事,便围过来道:“刚才听见唐朝山和老铁的声音了,就在上面不远,他们说上面是一个洞穴。”我点头道:“刚才他们肯定也是遇到了类似情况,才无暇回答我们。”
我问二人道:“刚才有没有什么异常?”二人摇头说没有。我皱眉道:“奇怪,刚才明明有什么东西拉了一下我的衣角。”用手电再仔细察看,却连一根藤条都看不到了。二胖道:“先和上面的人会合再说吧。”于是我们又开始大声喊叫,那二人却反倒没了声音,不过在我们声音回荡之余,却有第四个声响在悠悠飘荡,好似一条谨慎的毒蛇,冰冷机警地窥视着我们。
我将食指放在嘴唇示意噤声,我们侧耳听了一阵,却再捕捉不到任何声响了,二胖一连用了两个成语道:“杯弓蛇影,草木皆兵!”sheep道:“生怕我们不知道你是文科生啊,有本事……”二胖道:“呸!我高中可是理科实验班的!”来不及说完便被我的手势打断,因为我又听到了游丝般的喘息,就在我们的头顶,而且有东西一滴一滴在往水里落。
我下意识抬起手电,看到一个人形的东西成大字状,横在高处,我忙喝道:“闪开!”以为又是木人战士,岂料我们闪开后对方并没有跳下攻击,仍然保持原状。二胖悄声问道:“那是什么玩意?”sheep回答:“可能是早先倒斗者的干尸,被困在这里活活饿死了,我们和干尸还真是有缘分啊。”
我低头看看溪水,在直射的白光下,水里有丝丝缕缕的血迹,看来上面是一个还在流血的“尸体”,刚才的声音一定就是他发出来的。但扫了一遍四周,都是光滑的岩石,我们有心救他,也是无能为力。不过人命关天,为了慎重起见,我又察看了一遍,这一次终于让我发现了一根藤条,不是很粗,但足以支撑一个人的重量。
我问sheep道:“你有多重?”sheep说一百三左右。我嘿嘿笑道:“好啊,这个重量正好,你顺着这根藤条,先上去打探一番,看看是什么人悬在上面。”sheep不满道:“为什么是我不是你啊?”我摸着大肚子不说话,用实际行动表示我比他重多了,藤条撑不住。
sheep一咬牙狠道:“好吧,是朕发挥余热的时候了!姑且御驾亲征一次吧。”拿了手电,将伞兵刀叼在嘴里,稳稳地向上攀去。待到了半道用手电一照,sheep向下冲我们阴笑道:“呵,不是冤家不聚头,猜猜这是哪位?”我说莫非是老铁不成,sheep呸了一声道:“萧飞凤!还喘着呢,被藤条捆得结实。”
我喊道:“你能把他救下来不?”sheep道:“我试试看,你们先闪开。”说完就看到上面光柱晃动,一会工夫,上面呼啦啦一片,那萧飞凤大头朝下悬挂下来,距离地面也就一人多高。sheep下来用手电一照,我们发现萧飞凤几日不见,已憔悴得没有人形,干瘦枯黄,气若游丝,似乎随时可能断气。
他向上翻眼看看我们,努力挤出几个字道:“速速……出去,大凶险!”就在我们愣神的片刻,萧飞凤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拉上去,在空中荡个圆弧,一鞭抽在岩石上,噗一声摔个粉碎。我们三人愣在当场,暂时忘了目下危险,只觉得这似乎不是人间,或者是梦,或者是在十殿阎罗处,看受苦的亡灵。
二胖首先打破沉默道:“那些藤条不正常,忽隐忽现神出鬼没的,好像是有生命。”我思索片刻道:“难怪sheep刚才说藤条缩了回去,还有什么东西扯我衣角,也难怪刚才我第一次没发现藤条,第二次却又出现了。看来我们处境很不乐观!”我还没有说完话,上面就传来老铁的声音,喊我们向他那边靠拢。
我们三人急忙贴着岩石赶到指定地点,老铁要我们依次拉住绳子攀上去,二胖先上,sheep其次,等绳子垂下来,我心想一定是唐朝山在拉我们,否则不会这么快。我拉住绳子,上边一使劲我就缓缓升起。这时候上面传来一句话令我魂飞胆丧,那是老铁在问:“看到绳索没有?”我刚要开口回答说早到了半路了,一想不对头,那我拉的这根绳子,是哪儿来的?
但这时已经没有退路,我松手必然摔成肉饼,还不如听天由命看看再说。我一边上升,一边摸索了周围的岩石,越来越干燥,隔着石壁听到老铁在说:“这小子怎么还不上来?”然后就是二胖和sheep喊我的声音。我张口刚要回答,看到眼前的情形,却说不出话来了……
那绳子将我从一个洞口拖进去后,我怀疑自己到了人间仙境,洞里面是盆地形状,盆底是一汪闪亮的湖水,在黑暗中发出柔和的黄光,湖上泊着一艘游船,我松开绳子靠近湖泊,借着微光,这才发现湖边都是持枪肃立的兵士,他们的打扮和我们当初所看到幻像极为类似。这种诡异的气氛令人坐立不安,但是内心的好奇又驱使我再次靠近。
由于近视,我一直走到了湖边,才发现湖底生有一株巨大的植物,这东西跟章鱼类似,密密麻麻的枝条铺满湖底。可惜的是,等我发现这一点时,一切都太迟了,背后几根藤条将我抱住,凌空推向湖水中央。如果此时问我有什么话想说,我一定要告诉诸位:“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定要保护好啊!”
在空中短暂的几秒内,我弄明白了,那根所谓的绳子,其实就是这东西的触角,它把我作为猎物拉进来,显然是来当午餐的。
俗话说祸不单行,几乎与此同时,从左边横空一阵大风吹来,两只利爪刺进我的后背,硬生生将我从藤条中解救出来,剧烈的疼痛战胜了恐惧,也令我火冒三丈,扯出军刺反握住,往背后一阵猛捅。
随后感觉背后一热,腥气扑面而来,背后那东西估计被我弄伤了,迅速降低了高度和速度,将我抛在船上,这几下惊恐、被抓以及摔落,令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我是被二胖他们叫醒的,女孩子的声音穿透力强,在盆地内听着分外提神,我醒后急忙爬起,回答道:“我在船上!小心藤条!”
他们急忙走近,唐朝山用飞爪勾了船舷,将船拉到岸边,大家依次上来。他们一上来就埋怨我抛下他们不管,害他们担心。我急忙作了解释,随后道:“那水底的东西十分可怕,倘若此时它用藤条缠住这船,恐怕我们就要被一锅端了!”
唐朝山镇定道:“这水底的东西叫作‘蛇腰榕’,是榕树的一个变种,随处可以生根,本来是没有害处的,但如果遇上这些东西,那就十分凶险了!”
一边说话,唐朝山一边指着湖水,看到我们神情不解,继续道:“这湖水之所以发光,是由于一种小虫,这虫和野地鬼火一样发光,所以叫作‘鬼虱’,它们个头虽小,繁衍却快,朝生暮死,便有千万子孙。”
sheep道:“那就是体内含有很多磷元素,没有什么可怕的!”唐朝山语气沉重继续说道:“鬼虱在水底长大,就会慢慢钻进蛇腰榕内部,时间久了,这藤条受力就会反抗,远比一般的动物凶猛。老辈人传说影山多有这两样东西,所以才有‘宁愿油锅翻九遍,到死也不上影山’的说法。”
我吐了吐舌头道:“多亏刚才我没有反抗,否则肯定会被‘咔嚓’,正如主席的诗‘把汝裁为三截……’”
老铁接着话头道:“刚才我们一路过来,亏得唐兄弟认识这物,用他那精巧发力将其一一拨过,你在喊叫我们时,我们根本不敢发声,就是害怕声音震动触怒了这些怪物。”我心想用手发力竟然比声波震动还要细微,足见唐朝山的修为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了。
二胖担忧道:“现在我们在船上没事吗?”唐朝山道:“幼虫们都在水中生存,不要紧的。”随后转向我道:“小兄弟,你刚才就是被捉来喂鬼虱幼虫的。”sheep拍拍我的肩膀道:“很有爱心么,知道照顾饥饿的小朋友们。”他这一拍扯动了背上的伤口,我咧嘴大叫,问唐朝山知道什么东西抓了我背。
唐朝山看了看伤口,低头说道:“看来传说不假,有鬼虱的地方,就一定有龙鹫。”
二胖问道:“龙鹫是一种鸟么?”
唐朝山道:“算是一种鸟吧!其实所谓的龙鹫和狼狈的道理一样,狼可以和狈合作捕食,鸟当然也可以和鼬合作。每到产卵季节,为了吸引雌鹫,雄鹫都要在羽毛上沾满鬼虱幼虫,这样在晚间就会光亮耀眼,引起雌鹫的注意。这臭鼬的烟雾恰好是鬼虱的克星,所以,每只雄鹫都会养一只鼬鼠,帮助自己获得鬼虱幼虫。”
这一番话听得我们张口结舌,好半天二胖道:“男同志没必要这么注重仪表吧,还养了一个专用化妆师。”老铁却没有被二胖的幽默逗乐,他急躁地说:“这就到了墓室的中心,我们除了累个半死,似乎还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这一说大家立刻将注意力放到了船上,因为这是唯一可能揭示此处主人身份的地方了。
我们走到中央推开舱门,看到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石椁,石椁大头一边,是一个巨缸。见状我内心窃喜,估计sheep和二胖跟我类似的心情,因为我看他们的口水都快出来了。其实这也难怪,如此巨大的棺椁突现眼前,任何一个现代人第一个反应就是《东陵大盗》里面的闪闪珠宝。
唐朝山和老铁却十分沉稳,甚至露出了些许敬畏的神色,老铁自怀中摸出火折子,燃了防蛇的线香,双手擎了,向石椁鞠躬道:“这位兄台,我们误入贵陵,本无意打扰,但事关本村数百口人百年命运,还望垂加护佑,日后必当重祭!”
唐朝山跟在后面一起作揖,船舱顿时肃穆起来,我们三个也不好说笑,呆呆站着。
老铁弄了一番,挥手示意大家靠前,这石椁乃是整块青石凿就,正板面中心雕有一条大龙,这龙并非一般的腾云驾雾或者盘卷,而是深痕浮雕,身子围成一个圆弧,四爪翘起,圆弧内是龙头正面,虎视眈眈,长须飘逸,几乎要破石而出。在手电照射下,乍见此龙气势逼人,我们不由后退一步,老铁更是念叨不止。
再看那石椁四周,下部饰以云雷花纹,云上尽是走兽猛禽,旌旗招摇,却没有传统的五福临门、龟鹤延年等图案,这种格局并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葬式,令我们困惑不已。
二胖道:“一般百姓谁敢拿龙纹来作装饰?莫非这是个小国土皇帝,史上并无记载?”老铁道:“不管是谁,只有打开了棺材才能见分晓。”
说话间老铁取下肩头的神器,插进石椁缝隙,暗一用力,椁盖微微翘起,唐朝山上前扶住,放松身体,扎稳嘿了一声,将那石盖子揭了起来。为了防止猛然跌落砸坏船板,我们三个上去帮忙抬住了,缓缓放下。
做完这些,我们揣着怦怦直跳的心,迫不及待围了上去,那椁内正是一具朱红棺木,图案煞是奇怪,画有两扇大开的巨门,门内一匹骏马嘶鸣而出,奋蹄腾起甚高,场面颇为激烈雄壮。再看那马的后半身,却是一条龙尾,神骏无比,令人不由得暗生赞叹。
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古训,我们又轻松撬开这一层,刚移开棺盖,大家呼吸不由一顿,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当时就有呕吐的冲动。老铁取出酒葫芦喷了几下,才算遮盖了部分气味。我们捏着鼻子围上一看,三魂吓掉了一魂,不知是谁的牙齿已经开始打架!
没有獠牙外露的僵尸,没有森森白骨,也没有面目如生的波斯女子,在巨大的棺木中,居然是一条巨大的蛇蜕!
老铁也被吓得不轻,颤颤巍巍道:“这如何是好,从未听说如此厚葬一条大蟒的。”sheep说:“也说不定,这人被葬之后,来了一条饥饿的大蛇,把他吞吃完毕,褪了一张皮即刻开溜。”
唐朝山用老铁的兵刃挑起蟒皮观察一番,断言道:“不可能,棺椁完好,那蟒怎么能够离开?其中定有蹊跷!”老铁忽然唉了一声,大声道:“莫非这件事,和我们在外面见到的大蟒有所关联?”唐朝山看看老铁,又看看我们几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胖道:“我们真是苦命的人,历尽千辛万苦,险些把命丢了,却只看到一条金蝉脱壳的蟒蛇。而且问题还越来越多,我越来越糊涂了!”
我举着手电在舱内四处走了走,用脚踢了踢巨缸,灰心丧气叹息道:“再看看这缸里是什么玩意,如果还没有什么收获,我们就赶快退出,想不通的问题就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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