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在一间监牢前停下脚步,静静注视着牢房中的死囚。
那囚犯身材高大,穿着破烂的衣裳,露出岩石般的肌肉,他一头花白的乱发,右边面颊上刻着一个十字刀疤,看上去就像是一头野兽。
黑衣人伸出手,打开囚笼的大门,将几道粗黑的锁链从囚犯身上解下来,冷冷道:“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噗通一声,烈豹跪倒在通道冰冷的石板上,大声道:“请教恩公大名!”
黑衣人停下脚步,缓缓吐出两个字,继续向前走去,转眼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烈豹跪在地上,深陷的眼窝中,泪水横流,发出厉鬼般的哭声:“向天起誓,我的命,以后就是莽哥的!”
昆仑离开地牢,在城中徘徊片刻,正待离去,忽然看到远方一道人影闪过,他心中不禁一震,悄然跟了上去。
一条巷子中,身穿黑衣,蒙着斗篷的人影鬼魅般闪过,在一家院落前站立片刻,见左右无人,悄然闪进院子,而后大步走进亮灯的房间中。
小客厅中,牧野山庄的家主,牧兴礼,正悠闲喝着茶,看到黑衣人进来,露出一丝微笑:“鲁家大爷,老夫可恭候多时了!”
鲁天成掀下斗篷,露出一张阴冷的脸庞,与他平时老成敦实的样子截然不同,简直判若两人。
他坐定后,淡淡道:“兴礼大人,你该知道,见你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可你还是来了。”牧兴礼悠然喝茶。
“我来是因为我们都有相同的目的,就是让鲁莽死!”鲁天成一字一顿道。
牧兴礼故作惊讶:“鲁莽杀了罗春,我是想让他死,可你没必要这么恨他吧?”
鲁天成木然道:“当年就是我拆散了天秀夫妻,将她们母子软禁家中,以鲁莽的性格,一旦知道真相,他会放过我吗?”
牧兴礼点点头:“是啊,本来你找了个替死鬼,结果这个鬼窃取了你的山庄,还险些窃取了你的儿媳妇儿,这个鬼甚至还有机会入主紫龙阁,这就更厉害了。你的算盘啊,一个都没有打响。”
鲁天成阴鸷的目光看着牧兴礼:“兴礼大人,你用不着在这里冷嘲热讽,两年后的对决,你们未必会赢,一旦鲁莽得势,对你们牧野家族就是灭顶之灾!”
牧兴礼连眉下,目光变得阴冷无比,沉声道:“要杀鲁莽,必须想个稳妥而且隐秘的办法。”
鲁天成微笑道:“鲁莽继任少庄主,就要履行庄主的职责,半个月后,鲁家会有一批丝绸送往彩云公国,我会安排鲁莽亲自护送。”
牧兴礼眼睛一亮,抚掌道:“既然出了阔龙公国,沿途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大爷到时候只需将路线图给我,其它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鲁天成似笑非笑看着牧兴礼:“行礼大人,你这么着急让鲁莽死,不会是担心两年后,罗先会落败吧?”
牧兴礼的眼角突突跳动了两下,冷哼一声,站起身,扬长而去。
半夜时分,昆仑回到天秀居,径直来到鲁莽的房间中。
“昆仑哥,事情办好了?”鲁莽躺在床上,见昆仑进来,同时带进来一股寒气,急忙放下书本,从床上坐起来。
昆仑点点头,犹豫片刻,便将刚才偷听到的鲁天成和牧兴礼的对话转述了一遍。
鲁莽脸色阴沉,眼中凶光不断闪烁着,片刻沉声问道:“昆仑哥,他们没发现你吧?”
“不可能。”昆仑淡淡道。
鲁莽讶然,但却丝毫不怀疑昆仑的自信。
对于神秘的昆仑,鲁莽心中有无数疑团,但他从来没问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不也有秘密吗?
“昆仑哥,这件事不要告诉母亲大人,明日我们进城,我要见见烈豹。”
“兄弟,你打算怎么办?”昆仑担忧问道。
第20章 第二十章 莽龙会成立!
鲁莽拿定主意:“过些日子,我想外出历练,让他们瞎算计去吧,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大人,还有孔秀,所以在我走之前,咱们必须铺好后路。”
昆仑的脸庞笼罩在斗篷中,细眼中精光闪动:“烈豹?”
鲁莽点点头,自信笑道:“自古以来,黑道就自成体系,我会让他们的势力迅速膨胀起来的。”
翌日清晨,孔秀一大早起来,赶到天秀居,前去给关二爷上香,这已经是他们兄弟三人的规矩了,每天必须的。
庙堂中,鲁莽和昆仑早就跪在关二爷的雕像前里。
“孔秀,当着关二爷的面,兄弟我有件事要拜托你!”鲁莽看着孔秀,正色道。
孔秀很少见鲁莽这么正经,紧张道:“莽哥,只要不是让我杀身成仁,我一定能做到!”
鲁莽哈哈一笑,赞赏点点头:“我想让你管理牧鲁城的地痞流氓。”
“我?!”孔秀目瞪口呆,头摇得好像拨浪鼓,“孔秀自幼读圣人之书,岂能和他们沆瀣一气?此事不妥,大大的不妥!”
鲁莽大声道:“亏你饱读诗书,我问你,哪届朝廷之上,列位的不是那些阴险狡诈、道貌岸然之徒?他们可是流氓中的流氓!你不是心怀天下吗,要是连一群小流氓都应付不了,以后还怎么辅佐朝纲?!”
孔秀面露难色:“话虽如此,可是……”
“别可是了,昆仑大哥会保护你,暗中辅佐你的。”
昆仑看着面脸通红的孔秀,不禁微笑点点头,鼓励性地在孔秀肩膀上拍了一下:“孔秀,小莽这么安排是有深意的,也是为了咱们的后路。”当下昆仑将鲁天成和牧兴礼的阴谋告诉孔秀。
孔秀脸色惨白,心里不免为鲁莽感到担忧。
鲁家家主云河虽然高高在上,但谁都清楚,掌握实权的其实是大爷鲁天成。
想想,两大家族都想置鲁莽于死地,鲁莽的处境何其凶险?
孔秀犹豫不决,还待推辞,鲁莽已经大笑着将他抱在怀中。
“这小小的牧鲁城,绝非久留之地,就权当是我们三兄弟打江山的试金石吧!”
鲁莽豪迈的笑声中,孔秀也不由得热血沸腾,治国安邦的冲动瞬间转移到现实的牧鲁城。
智略之才,不必试以弓马,我孔秀虽是一介文人,但读了那么多圣人之书,总该用得到吧?
孔秀,你行的!
踌躇满志的三兄弟乘着马车,来到牧鲁城,很快便忙碌起来。
鲁莽秘密会见烈豹,昆仑收集资料,孔秀则打着鲁峰山庄少庄主的名义,亲自去拜访城主大人,一来回谢城主大人观摩之礼,二来也是为了混个人脸熟。
昆仑成长于贫民窟,对城中三教九流再是熟悉不过,事实上,他手底下就有一拼亡命之徒,专门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孔秀知书达礼,而且曾在王爷面前展现出超凡的勇气,城主袁恒之对这位书生印象深刻,两人也算是一见如故,谈笑甚欢。
几日后,三兄弟再次碰头,由孔秀起草、制订了一份完善的纲领,并将帮会名称核定为——莽龙会!
莽龙会,鲁莽担任会长,昆仑手下的死士铁奴和烈豹担任副会长,孔秀担任师爷,昆仑担任护法,整个莽龙会一共有二十八位核心成员,都是烈豹和铁奴从众多弟兄中精心选拔出来的。
紫枫历1639年,三月初三,
城南的一个妓院中,昆仑、孔秀、烈豹、铁奴,在鲁莽的带领下,向着关二爷的雕像宣誓,至此,牧鲁城第一个专业的黑社会组织——莽龙会成立了!
鲁莽重操旧业,又能过上刀头舔血的江湖生活,自然激动不已,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宏图,要把莽龙会打造成公国第一黑帮!
万事开头难,一切先从牧鲁城开始。
莽龙会如今控制着三条街,是烈豹他们过去拼死打下来的,说白了也就是从商家那里收些保护费,仅有的固定资产也就是一家妓院,那么多的赌场钱庄,他们甚至连股份都没有。
鲁莽自然不愿让兄弟们过得这么凄凉,便动用少庄主的身份,借着修炼的名目从鲁家支出一笔钱,秘密买通了城中的几个官员,组建车队,专门从事走私生意。
这个世界,和前世的古代一样,盐、铁,都是受到严格控制的,另外一些珍贵的药材,也在各个公国的管制之列,因而走私这些货物,意味着暴利。
而牧鲁城位于两大公国的交界处——鲁峰山脉的山脚下,几处边防哨卡形同虚设,本身就有着得天独厚的走私条件,一旦关节打通,钱财还不是哗哗的来?
半个月后,从彩云公国秘密运来的第一批药材,在昆仑和烈豹的亲自押运下,安全抵达牧鲁城。
孔秀早就做好准备,第一时间将货物安排在稳妥的地方,采取分流的方式,悄无声息卖给城中的一些商家,莽龙会终于淘到了第一桶金!
烈豹等亡命之徒激动得内牛满面,他们早就知道走私赚钱,但这里面水太深,牵扯关节太多,是以众人始终没摸着门道。
如今在莽龙三英的带领下,他们终于走出了这一步,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般进入口袋,再想起当年两把菜刀抢地盘的血泪史,都觉得不堪回首。
有了钱,他们就可以渗透到实业,有了钱,他们就可以招兵买马,广纳贤才,有了钱,他们就可以专注于修炼,提高自身实力,而不用为生计发愁。
莽龙三英,鲁莽指导大方向,孔秀策划细节,昆仑是执行人,三人配合默契,各司其职,保证整个帮会的正常运转。
流氓们已经能够预感到,莽龙会在三英的领导下,终有一天会冲出牧鲁城,走向云风郡!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就在城中众人为第一单买卖庆功的时候,鲁峰山庄的卧龙大厅中,鲁莽突然向家主天河提出要外出历练,着实让鲁天河犹豫了半天。
继位大典上,鲁莽已经展现出强悍的实力,两年后,胜了,固然对家族极为有利,败了,鲁家也不会因此堕了声望,可鲁莽要是跑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鲁莽肃声道:“家主,我已经证明了自己对鲁家的忠诚,我娘也住在天秀居,您不会以为我要逃走吧?”
鲁云河被将了一下,假装生气道:“这孩子,这是什么话,我能不信任你吗?!你能一心备战,我自当全力支持,你放心,你进山后,我们会照顾好天秀的!”
走吧,走了也好,杀死逸卓,揪掉旺福的耳朵,打断逸天的腿,这孩子一天都不让人安生,指不定他日后还惹出什么事呢!
鲁莽心里好笑,感激向着鲁天河行礼,离开卧龙厅,向着天秀居走去。
现在莽龙会已经正常运转,他该离开了。
鲁莽回到天秀居,进入修炼室,从地下暗格中取出小箱子,将里面的疗伤药和昆仑偷来的药都带着。
其实他根本用不着通脉丹,但若母亲发现自己没带着药,一定会感到不安的。
收拾好一切,鲁莽来到母亲居住的阁楼外,肃立片刻,敲门走了进去。
优雅的房间中,天秀坐在小桌旁,正在缝制一条腰带,看到鲁莽走进来,微笑将腰带递过去:“儿子,试试,合不合身?”
“娘做的东西,肯定合身!”鲁莽将腰带在腰上一缠,高兴道。
天秀看着长大的儿子,欣慰道:“莽儿,你长大了,娘本来不该多说,但你要知道,你最大的敌人不是牧罗先,不是那些想害你的人,而是时间。时间,你懂吗?”
鲁莽最近总是奔波与牧鲁城,隐隐显现出纨绔子弟花天酒地的劣性,这让天秀担忧不已,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提醒鲁莽。
鲁莽知道母亲的担忧,急忙正色道:“娘,我知道,我不会让琐事耽误修炼的。”
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娘,我修炼遇到瓶颈了,所以打算外出历练一番,想办法获得突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金光武士
天秀惊讶看着儿子,眼中渐渐蒙上了水雾,轻声道:“娘一想到你那诡异的修炼方式,几乎都要发疯了。但娘不敢问,娘怕一心软,阻止了你,反倒害了你的性命。”
“娘,我知道您心疼我,您放心,莽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天秀黯然点点头,起身,从衣柜的盒子里取出一个钱袋,递给鲁莽:“孩子,这二十两银子,是娘十几年辛苦积攒下来的,每一文钱都是我们母子的血汗,现在交给你,你拿着它们,也要花在干净的地方!”
鲁莽体会到母亲的深意,郑重将沉甸甸的钱袋接过来,藏在腰带的腰囊中。
“去吧,去给你死鬼老爸烧柱香,让他保佑你。”天秀说罢,走到阁楼露台前,凭栏眺望远山,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鲁莽看着母亲微微颤抖的双肩,眼圈也不禁红了,双膝跪倒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说声娘您保重,起身后大步离去。
入夜,鲁峰山庄,一片静悄悄,鲁莽穿着灰色的粗布棉衣,背着一个斗笠,身上搭着褡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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