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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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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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管员把她们领到大房间里,只见里面盒子和物证袋一直堆到天花板,每一样东西上,统统被打着目录和编号。温特斯和霍利跟在后面,看着布伦达和斯苔娜打开包装,拿出里面的东西。

起先,里面似乎只有一些烧焦的碎片,但是,斯苔娜很快意识到,她手里捧着的,是她一家人过去生活的片断。她拿起一只塑料袋,里面装着马里奥的玩具卡车。她翻动着这小玩具,透过塑料袋瞧着它,强忍着泪水。接着,她看见一样东西,与篝火晚会上烧焦的蜀葵相似,马上意识到这是从她的军乐队指挥棒上掉下来的橡皮头。她回想起,她曾多次行进在橄榄球场上,穿着短制服走在军乐队前,将指挥棒抛至天空,接着,祈求能够再次将它接至手中。她攥紧拳头,手指夹嵌进掌心。她能够露出大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她瞥了霍利一眼,只见她穿着短裙,正跟温特斯谈笑风生呢。

斯苔娜忍不住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她吼叫道,“我以为我们曾是朋友。你对朋友都这么狠,幸亏我还不是你的敌人。”

“你一点不像在受折磨,”霍利双手抱在胸前,“你被保释了。你没坐牢。咋回事儿?格罗曼为你花钱了?”她又靠了过来说,“你是他的小宠物吗,斯苔娜?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俩那副眉来眼去的样子。别对我说,你没跟他睡觉,因为我知道得很清楚。要不他怎么会保释你?”

斯苔娜放下装着橡胶碎片的塑料袋。“你这么对待我就为这个?就因为你觉得我跟格罗曼之间有瓜葛?”萨姆也说过同样的后,斯苔娜感到蹊跷。“我没跟他睡过觉,”她告诉霍利,“你最受不了的是格罗曼降了你的职,强迫你辞退了工作。你不认为这该结束了吗?”

“你他妈的说对了,我是受不了,”霍利怒吼道,“照理我该得到你的职位的。”

斯苔娜哈哈大笑道:“我乐意跟你调个位置。”

“我不是指现在,”霍利说,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听起来真蠢,“别提它了,好吗?收拾你的物证去吧。我得回去工作了。”

霍利一阵风地从她身旁走过,斯苔娜着手在房间里核查清单上列出的各样物品,想弄清都是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布伦达来到她身旁。“瞧这个,”她说,“我弄不清这是什么,而且袋子上没说明它是从哪儿得到的。”

斯苔娜低头看看布伦达手里拿着的东西,发现是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的东两似乎是熔化的金属碎片。布伦达转向温特斯。“你知道它是怎么回事吗?”

“我只知道是在哪发现的,”他说,“但检验室也搞不清它们是什么。这些碎片可以是任何东西。金属一旦熔化成这样,就难以辨别了。”

“在哪儿发现的?”布伦达问。

“地下室里,”温特斯说,“起码我认为是在地下室里。不过一楼倒塌了,也很难说得清楚。”

后来,布伦达决定再仔细过目一遍,她把所有的物证摊在地上,开始拍照。拍完之后,她帮助保管员把东西放回各自的口袋和容器里。

她示意斯苔娜一起离开,当她们从侦探身旁经过时连招呼也没打。“你为什么对那些碎片感兴趣?”斯苔娜问。她们已站在大楼前的台阶上,夏日骄阳炉火般酷热。“那些东西一点点大,有那么重要吗?”

布伦达从照相机里拿出胶卷,放进衣服口袋,准备等一等再冲洗。“有时候窥一斑而见全豹,”她微微一笑,“你那晚曾听到金属的声响,对吗?”

“对,”斯苔娜说,“我们看到的东西也是金属物。”

“完全正确,”她说,“我们眼下要做的只是把这些支离破碎的东西重新拼好。”

她们分了手,各奔东西,约定在一家饭店共进晚餐。那家饭店离马里奥住地不远,是他常去的地方,斯苔娜希望她俩能在那儿找到他。

当晚7时许,马里奥还没有露面,斯苔娜简直接捺不住了。她打电话到旅馆找布伦达,请求她用电脑查询她弟弟是否已被逮捕。“没问题。”布伦达说,同时间斯苔娜,她弟弟的生日是在哪一天。她接通电脑,进入休斯顿网络系统。“啊!”片刻之后,她在话筒里惊呼一声。

“该死,”斯苔娜扭歪了脸,“我知道他进入监狱了,对吗?”

“不!”布伦达说,“别挂电话,我再调一个档案,他此刻不在监狱里,但他六星期前曾因携带违禁物品而被捕。根据这份文件,他携带的毒品是可卡因。从罪名栏里看得出他曾被捕过,但没写出怎样处置的。”

“那就是说此案还没了结?”斯苔娜捂住胸口说,“如果他被证明有罪,就会进监狱。”她面临的难题越来越多、她没有钱雇律帅来为自己辩护,甭提再为马里奥请人辩护了。

“或许是因为检察院没再追究并提出公诉,他们很有可能出了某种原因不再追究了。还有可能他带在身上的东西经过检查证明不是可卡因。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我们需要查明是哪个检察官处理此案的。”斯苔娜说。她不想告诉布伦达她曾在马里奥的暗室里发现了什么。“你能跟你的朋友联系一下吗?他在办公室吗?”

“如果我动作快,”她说,“就能在办公室找到他。”

“那就找他,”斯苔娜说,“我必须知道我弟弟怎么了。你也许认为,这与兰德尔之死没有关系,布伦德,但是这很有可能。”

“在饭店等我,”布伦达对她说,“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

克莱姆·卡塔劳尼步履沉重地行走在休斯顿警察局的走廊里。他穿着方格衬衫,棕褐色便裤,皮肤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但透出一种病态的黄色。他伸出手来,发现手指正在颤抖,连忙放下。“嗨,队长,”一个身着制服的警官从后面追上他,说,“你收到史密铁生日宴会的请帖了吗?”

“哦,是的。”卡塔劳尼应道。他寻思半天,想把这名字和人对上号。史密铁·巴恩斯,也许是他,他暗自琢磨。每个星期总有人请他,不是兄弟会的老关系,就是休斯顿警察局的老朋友。不过此刻他最不愿意考虑的就是宴会。“先去查查我的日程表。”

“你能去太好了,队长,”那人笑道,“罗杰斯请了个脱衣舞女。如果你能出席,他准会乐坏的。”

“我会通知你的。”他回答,继续穿过大厅,往温特斯的办公室走去。没等他进门,又一个男人挡住了他。

原来是局长厄尔·格拉德斯通,他穿着黑上衣,皱巴巴的白衬衫,扎一条红白条纹领带。他摇着卡塔劳尼的手。“我正打算到办公室去给你打电话呢。”

克莱姆·卡塔劳尼皱起眉头。指控他侄女的案子怎么了?这就是温特斯打电话请他来一趟的原因?斯苔娜登门拜访已使他烦恼不安。他本指望她进了监狱之后会屈服下来。他现在意识到,斯苔娜永远不会屈服。她没有辜负卡塔劳尼这个名字。

见到斯苔娜,勾起他许多痛苦的回忆:他在西西里度过的童年,他哥哥对他的照料,他俩每天骑自行车沿着鹅卵石山道到小镇上去的情景。他哥哥死后的若干年里,他常被梦魇缠扰。噩梦中的情景总是相同的。他正站在哥哥家门前,求他饶恕。每当他哥哥露出微笑,伸出手来时,他的身体就喷发出烈焰。他已经有几年不做这个梦了,可昨晚它又再现了。他醒来时一身冷汗,仿佛看见哥哥就站在他床前。

“你好吗,克莱姆?”局长问,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想你侄女的事情有点麻烦。”

卡塔劳尼取出手绢,擦擦脖子和面孔。“这该死的天真热,”他说着挤出一点笑容,补充道,“你不用空调器是不是想省点钱,厄尔?这儿恐怕有80度。”

局长捋了捋已经斑白的头发,脸上显出顽皮的神情。“也许你能给我提个小小的新建议,”他说,“你在这方面可是个奇才。我想……”

“下星期给我打电话,”卡塔劳尼说着将手绢塞进衣袋,“眼下我有点事情。”

“没问题,”局长说,“星期二怎么样?”

“行!”卡塔劳尼说。

卡塔劳尼跨进温特斯的办公室。侦探没戴牛仔帽,双脚跷在办公桌上。卡塔劳尼不由得愣住了,他不记得曾见过这侦探不戴帽子的模样。只见温特斯的脑袋边上只稀疏地生着几根毛,其余部分全秃了。他不戴帽子,看起来憔悴不堪。以前的军旅已不复存在了,克莱姆心想。他们现在雇来的那些毛孩子哪里懂得当警察意味着什么。对他们而言,警察不过是一项职业而已。他感到悲哀。“你打电话找我?”他问。

“是的,”温特斯说,“我偶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纸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达拉斯来的侦查员在查看物证时发现了这些金属碎片。我想我们若干年前曾检查过它们,但我肯定疏忽了。可任何原始报告中都没提到它们。”

“跟我说说那个侦查员。”卡塔劳尼说,怒火出现在他双眸深处。斯苔娜卷入了几个案子,不是一般的杀人嫌疑犯。她不仅是第一流的检察官,而且在检察院里是个重要人物,他们甚至为她提供了专门的侦查员。

“她名叫布伦达·安德林,”温特斯说,在椅子里挺了挺身子,“如果你要始终保持警惕,就得注意这小姐。她厉害着呢,队长。她能把这案子给搅了。”

卡塔劳尼伸手拿起一块碎片。当他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时又攥起拳头。“你把这些东西拿出了物证室?”

“哦,”温特斯嘿嘿一笑,“可以这么说是我借出来的。”

“你他妈蠢货,”他吼道,“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你却打算毁了整个案子。把它放回物证室去。有人知道你拿了它吗?”

“你甚至不想看一眼?”温特斯说。他开始把这些碎金属片排列开来。“你瞧,”他说,“它们可以挤成什么东西,但我还不能确定它究竟是什么。不过如果安德森感兴趣,那就说明它很重要。”他停止排列,抬起头来说:“它也许是关键所在。”

“什么关键?”卡塔劳尼说,直挺挺地站在温特斯办公桌前。

“证明杀人犯的关键。”

卡塔劳尼伸出手臂,把温特斯桌上的碎片统统拂到地上。

“哦,他妈的,”温特斯说,“我只好把它们挨个儿捡起来了。你为什么要这样,队长。如果你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会辨认出上面写的是什么的。”

“我们都知道谁是杀人犯,”卡塔劳尼捶击办公桌,“几块破金属片救不了斯苔娜,如果他们抓住我们偷偷摸摸拿出物证。”

温特斯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喘了口气。妻子撒手归西之后,他开始借酒浇愁。一天晚上,他喝得沉沉欲醉,当夜被叫去侦破一件谋杀案,途经十字路口时间了红灯,撞伤几个人。警察局里的其他同事见难不救,唯有克莱姆伸出了援救之手。队长找到审查组,强迫他们同意只给温特斯停职反省一周、监管劳动的处分,而没有将他开除。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卡塔劳尼每周总出现在温特斯的门前,驱车送他去义务戒酒协会。光阴荏苒,卡塔劳尼也许早已将这一切抛至脑后,但卡尔·温特斯一直铭记在心。如果他能抓住了杀害他朋友的兄弟的凶手,也就能报答了他的深恩。“我只是想——”

“你真没脑子!”卡塔劳尼说,仍然火气冲天。他走到门口,略作停留,消了消火。“继续干吧,卡尔,”他轻声道,“我赞赏你的干劲,但我们千万不能出纸漏。”

饭店大厅里人声鼎沸,杯盘叮当,音乐声震耳欲聋。斯苔娜站在可以俯瞰饭厅里的平台上,瞧着拥挤的酒吧,一副厌恶的表情。她痛恨这种场所,可他弟弟却常常光顾。他曾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这家饭店是结识姑娘的最佳去处。

她挤到吧台前,点了一杯杜松子酒。吧台小姐高高个子,皮肤略黑,宽脸庞,手臂肌肉结实。饭厅里洋溢着欢乐气氛,服务员清一色打扮:制服衬衫、排扣吊带、短裤、长袜。

“嗨,你就是那个地方检察官,”吧台小姐叫道,“我今天早晨在报上看到你的相片来着。你送上麻烦了?”

“是的。”斯苔娜说,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钻进去。她瞧见吧台小姐身后有个男人正盯着自己,似乎也认出了她。

斯苔娜拿起酒杯,从皮夹里掏出钱放在吧台上,迅速消失在人群中。她接受了教训,过了今晚,从此不到饭店用餐。马里奥不在这儿,等布伦达一到,就建议她买点东西拿回公寓去吃。或者,干脆到布伦达住的旅馆要侍者送饭上门。

她想找一张空桌。吧台附近没有座位,只有高凳让人坐着喝酒。斯苔娜要求服务小姐为她在饭厅安排一个座位,但她拒绝了。这儿显然有规矩:出席宴会的成员到齐之前不得安排别人落座。斯苔娜知道外面座位没有这种规矩,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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