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草民身为离国子民,没有保护好娘娘,任凭陆妃娘娘折磨您,草民到现在还在内疚自责不堪。”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陆妃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好提的呢?”
刘兴朝我摇了摇头,起身引我们来到后院。后院不大,但打扫的挺干净,东西各有一间简陋的屋子。角落里有两三只小鸡正在啄米,见有陌生人进入,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复又垂下。
刘兴走到东边那间屋,卷起厚重的门帘。
我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梳着辫子头的女人正跪在地上给另一个披头散发目光痴呆的女人洗脚,那辫子头女子一边给她洗脚一边唱着歌儿,脏污覆住了左半边脸。
“陆香瑶?”我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另一个痴痴呆呆的女子,是……郑永宁么?
无戏蓦然沉下脸,搂住我腰的手倏地一紧。
辫子头女子回过脸来,傻乎乎地朝我笑了笑,果然是陆香瑶,我捂住小脸,她居然没有死?那穿越时的爆炸,居然没让她死?
陆香瑶像是完全认不出我一般,旋即又回头给人洗脚,鼻子里哼着小曲儿,摇头晃脑。
“她怎么了?”我回头问刘兴。
无戏沉下脸,“你想干什么,为何把我们带来见她?”
“皇上千万不要误会,刘兴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刘兴带娘娘来此,只是想告诉娘娘,这世上果然是有报应的,陆妃娘娘她已经得到她应有的报应了,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但是她把以前所做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了,原来我父母的死、还有永宁公主之所以这样全都是她害的,哎,老天爷果然是长眼的,如今是让她还债来呢。”刘兴叹了口气,“陆妃娘娘现在每日都伺候着永宁公主,她们俩虽然痴痴呆呆的,可我感觉活得比以前快活。”
“那你呢刘兴?”我望了他一眼。
“我发过誓跟随陆妃娘娘一生一世,我就一定会留下来照顾她们。”
“刘兴!”我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你比那些所谓的大侠更像大侠!你是个真男人。”
“娘娘过奖了,刘兴不过是一介山野村夫,根本配不上陆妃娘娘或任何女子。”
“陆香瑶错失你,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损失。”我叹了口气。
回宫前,我再三推给刘兴一点银子,权当尽尽心意。
回程的路上,无戏笑着说我变了。
他说若是换了以前的我,定会把陆香瑶接回长公主府。
我笑了笑,倚到他怀里低语着,经历这么多事人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呢?
若是天意安排陆香瑶回来,或许就是为了偿还她以前欠下的债,我又何必再去多此一举呢?
老天必然是有它的用意,就像我长公主府里那票美人们,他们如今过得既平静又美好,我何必再去打扰呢?有时候,可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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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春季
御花园内,花红柳绿、蝶舞蜂喧,花间百蝶穿梭、景色宜人。
庞华安一路撑着把小油纸伞、用力掀动扇子,一个劲道,“主子呀,万岁爷,您慢点儿!还是奴才扶着您走吧。”
“不必!”穿着一身紫色锦袍、背负小手的亦云迈步向前。
一入芳华亭,几位被贬为宫女的妃子才人们便急忙上前给他行礼,“叩见皇上。”
小亦云一挥手,“庞公公,宣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刻日起清扫后宫废妃,一律遣返原户籍地,或送嫁其余大臣,钦此!
“皇上,奴婢……”
“你不必多说!你就是如秀是不是?即刻给朕收拾一下出宫!朕告诉你,朕现在是皇帝,你们这群给父皇废除的妃子,留在后宫里实在是不合时宜。朕过几日就要号令全国,让他们送秀女入宫啦,留着你们这批老家伙做什么呢?”
恭妃小寒了一把,无语地望向亦云。
这么小就要选秀女……似乎还没到法定年龄。
“你们这些人,谁要是胆敢与朕的娘亲作对就是与朕作对,与朕作对的后果,哼哼,你们将来就会知道。他朝一日,朕总会掌握实权,谁忤逆朕,朕就第一个要谁死!同诛九族!”小亦云阴阴森森地望了恭妃一眼,“你可以不惜命,但朕相信你还有几分孝心,舍不得连累家人吧。”
恭妃娘娘无语地望着小皇上。
“庞公公!”
“奴才在!”
“立刻再给朕拟一道旨,朕要号令天下,让朕的子民们,把他们今年四月出生的新生女婴全给朕送入宫来!”
庞华安也寒了一把,搞不懂这位小皇上要女婴干啥呢。
“不必多问,照着做就是了!”某皇帝跨着小步子耀武扬威地离开芳华亭,出了亭子,眼见没人,于是一溜烟儿小跑,顺着九曲拱桥向前,直到看见一抹颀长的白色身影。
他高高兴兴地扑了上去,“爹爹!”
“怎么样?”
某皇帝用力点点头。
“哈哈,好,做的好儿子。”。
“爹爹虽然讨厌,每次都要和云儿抢娘亲,不过也算是云儿第二爱的人了,爹爹要云儿办得事,云儿当然会去做啦。”小亦云人小鬼大地扬扬拳头。
无戏很无语地看了儿子一眼,抱着他转身,自言自语道,“去看看娘亲吧。”
“娘亲这两天很恼火呢!”小亦云挥挥拳头。
“呃,因为你们不乖。”
“才不是,是爹爹不乖,娘亲告诉云儿她又有了。”小亦云噗噗笑道,“娘亲昨日还说,这回再不给云儿添个小妹妹就不生了。已经有亦墨、亦寒两个弟弟了,云儿不要弟弟了。”
“这个……也不是爹爹可以控制的是吧。”无戏呵呵笑了数声,抱着儿子愈走愈远,声音也愈飘,愈远……
“儿子,听说你下旨全国,召本年四月出生的女婴入宫?你想干什么?”
“爹爹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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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
“哇哇哇!”
“哇哇哇哇——”
“呜呜——”庞华安看着堆满朝华殿偏殿内的众多小女婴,他也要哭了。
皇上到底要干啥呢?他小小的身影埋在婴儿堆里不辞辛苦,卯足劲把小女婴们一个个翻转身脱衣裳窥其背。
“没有!”他随手丢过一婴孩,张标伸手矫健地接住,递给一旁的太监送出朝华殿外。
小皇帝挥了把汗,转眼看向爬跪在一边的太监宫女们,吼了,“都闲着干什么,上来一起看呀,但凡背上长有凤凰印的都给朕个别拎出来!”
“是,皇上!”
“朕一定要找到你个混球!”他嘀嘀咕咕道,“等着吧你……”
某皇帝唇角边扯出一丝连他也体会不出的邪恶笑意,见者心惊。
数个时辰后,小皇帝挺着小肚皮仰躺在朝华殿内,气喘吁吁地抹着一头汗水,“可恶,居然一个也没有!庞华安。”
“奴才在。”
“你去给朕好好查查,到底还有没有漏网之鱼!”他恼火地一握小拳头,“我就不信,翻遍整个地头找不着你。”
“是,皇上。”庞华安欲哭无泪地退了出去,心中暗自嘀咕,小皇帝怕是中了邪了,赶紧回报皇太后比较妥当。
春意融融的午后,庭院内柔和的风儿吹过敞开的木刻窗棂,闲散地落在我榻前,温柔徘徊。
怀里的小东西方哺了乳,此刻倦倦地睡着了。
亦寒才五个月大,比起当时的亦云、亦墨,身子骨好似单薄了些。
一岁半的小亦墨坐在软榻前的毛毡上,手里抓着一堆玩具乱扔乱扔。
我垂下手,轻轻摸了下他的小脑袋,把他抛到一旁的小球儿拾到身边。
小皇帝兴匆匆地奔了进来,脱下外罩的小马褂,咚咚咚咚跑到我榻前,用力一扑,“娘亲!”
“哎呀,你到哪里疯去了,怎么弄得一头大汗?”我抽过帕子仔细给他擦脸。
“皇上,皇上……奴才叩见太后娘娘。”乐胜跟着跑入,气喘吁吁地见礼。
“起吧,什么事?”
“奴才是代神医来找皇上的。”乐胜撇撇嘴,“神医说皇上这两日都没有去采蝶轩习武,非常之不好。”
“呃,云儿何以偷懒呢?”
“娘亲娘亲,一会师父来寻我练琴,你要代我隐瞒一下哦,云儿这两天有大事要办呢。”他晃着我的袖子不迭声叫道。
“你的大事不就是找你的宿敌宝宝?”我哼了一声,“还能有什么好事儿?”
小云儿呵呵一笑,“好啦娘亲,就帮云儿一次嘛。”
“娘娘,娘娘!”赵德恭兴匆匆而来,“好消息,太皇太后这两日就要从万金大庵回来了,她老人家听说三殿下日前受了点风寒担心的不得了。”
“哦,现在没事了。”我摸摸小亦寒的小脑袋,笑笑,“她老人家也该回来了,都出去两三个月了,真是个老顽童。”
“老祖宗是觉得呆在府里看着王爷来气呢。”赵德恭跟着笑道,“她老人家疼爱娃娃姑娘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就王爷看到人家头疼得一直想跑……”
“是哦,好久没见娃娃了。”我摸摸小亦云的脑袋,“是不是忙着驯服弧月呢,呵呵……”
“娃娃姑娘真是个误落凡尘的小仙女呀,简直是人见人爱,嫌人家东嫌人家西,还说她什么都不懂就是个白痴,唉王爷他就爱闹别扭。”赵德恭哼哼道,似乎也给这娃娃小美女虏获去了。
我哈哈大笑,“弧月真是可怜。如今身边的人一面倒向娃娃,他呀,真是众叛亲离了,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死撑多久。”
“娘娘,邵夫人来啦。”
“快请进来。”
“娘娘!”乐雪抱着一个娃儿兴匆匆入门。
“好乐雪,快让我看看你,听说你生了个女儿,我本想去瞧瞧你,可是寒儿又病了,自己这身子又不大争气……你看这事一耽搁,就搁到现在。”
“娘娘快别这么说。”乐雪笑着在我榻边坐下。
“怎么没见子崇呢?”我在她身后看了看。
“别提了,前两日这破孩子趁我和他爹没留意,自己偷着骑马,结果摔了下来,把腿扭到了。娘娘我都头痛死了,这孩子就像个泼猴似的好动的不得了。”
“哈哈哈。”我笑着推了她一把,“小孩子本来就好动,多看着点吧,让我抱抱你女儿呀,呜,你真幸福,生了一男一女多好呀。”
“呀娘娘说笑呢,多子多孙多福气,娘娘才幸福哩。”乐雪把女儿递给我时,冷不防半途伸来一只小手,用力把小贝比抢了过去。
这小云儿可怕兮兮地剥开乐雪女儿的襁褓,大吼一声,“我终于找到你了!”
“皇上,怎么啦?”乐雪给他吓了一大跳。
我哭笑不得地望着儿子,伸手拽过乐雪小手,“别管他随他吧,乐雪呀,说不定当初咱们一句戏言就要成真了。”
“什么戏言?”
我笑而不语,一旁的小云儿正露出一脸可怕邪笑对着乐雪纯洁无暇的女儿,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皇上要干什么?”乐雪有点担心地望了一眼抱着女儿的小亦云。
“云儿,抱过来给娘看看。”我朝儿子招招手,接过乐雪的女儿,低头一望,眼睛瞬时湿润了。
像,果然是像极了。
无戏说的极对,宝宝果然与我们有缘,就算隔得再远,终归还是能重遇的。
“娘娘你怎么了?”乐雪有些担心地望着我。
“没事儿,我这是高兴呢。”我吸了一口气,轻捏小宝宝的粉颊,“对了乐雪,给孩子起名了么?”
“起了。”她用力点点头,含笑望着我,“叫邵宝宝呢,这名字好么,娘娘?”
“好,好极了,好得不能再好了。”我捏着乐雪的小手微微一笑。
“娘娘,刘画师来了。”
“嗯,传吧。”我捏捏乐雪的小手,“我要画张全家福叫人寄给我远在他方的家人呢。”
“好啊娘娘,乐雪心想,您家人看了定然会很高兴的。”
“我想也是。”我淡淡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想……叫老头做点些微小事儿,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数日后,谨遵医嘱的无戏陪着我缓步徜徉在花园内,我再一次忿忿警告他,“这回要不生个女娃儿,你下次就别想再生了!”
“这个……实在不是寡人可以控制的。”他挺委屈地望了我一眼。
委屈,我还委屈呢,哼!我瞄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开心地偎到他怀里,“昨个我找你师父天机子谈话了。”
“呃,你寻得到他?”
“我自然寻不到,不过咱们云儿有办法就行了。”
“你找他作甚?”
“我让他送信呢。”
“哦,那副画?”无戏点点头,“师父他答应了?”
“他敢不答应?”我撇撇小嘴,“没见过做神仙做成他那样可怜的,哈哈。”
一阵暖风扑面而来,我朝他身边偎了又偎,“你这个太上皇做的可真是清闲啊,难为无忧和无焰二人整日埋在卷宗里奋战。”
“也该我清闲清闲了吧。”无戏眯着亮晶晶的眸子,笑得十分愉悦,“我都辛苦好多年了,该轮到他们顶上了,哈哈,等咱们儿子大了,再分担不就是了。”
“前两天姨娘来看过我,说杨家出了桩翻天覆地的大事儿,原来忠宝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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