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媛却道:“哪里?我祖母是怕你跟了过来,我父亲要给你份陪嫁银子呢!”
增云这才明白缘由,难不成真的只想娶了赵氏而独留了自己在赵府独立门户?这海老夫人不也是个小家子气的?
增云不由得深思不语,婧媛看在眼里又道:“你放心,我父亲哪里能撇下你一人,正在努力说服我祖母呢。”
看来赵氏改嫁,海家人还是满意的,只是怎么处理自己是个问题。
如若自己不跟着赵氏来海府,赵氏能肯改嫁吗?如果自己跟过来,怕海家人对赵氏因此不好呢。这个自己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婧媛转过身子,手扶着膝盖道:“也不知外祖母是怎么想的,听说祖母要回来相看父亲要娶的人,就非要跟过来瞧瞧,说是也要相看相看,挑个好的,要对得起她苦命女儿留下的外孙女儿。”
增云心想,替她外孙女儿相看是假,恐怕替她外甥女儿找茬是真。
抬首看见墙上还挂着一个白色玉笛,拴着个碧色络子,就和婧媛交流起笛子来。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厢有丫鬟来叫,说是该用餐了。
婧媛领着增云赶往厅堂,只见餐桌上已摆好丰盛的饭菜。
增云见这些饭菜是极好看的,只是不知是否好吃。
大家按宾主辈分入座,每个人都用丫鬟端上来的湿巾擦了手。海老夫人说了句:“大家不要拘束,吃吧!”大家才开始吃起来。
这次增云左边是婧媛,右边是那个年轻的女子,而娘亲则坐到婧媛的大伯母旁边去了。
赵氏不时地盯着增云,怕她吃相不好,在此丢了脸面,被人耻笑,自己不好相护。
增云明白赵氏的顾虑,向她点点头,让她放心。
笑话自己可是和外宾吃过饭的,大不了把对待外宾的礼仪端出来好了。
只见增云中规中矩,碗筷轻拿轻放,小口吃着饭菜,闭口咀嚼,没有声音,目不斜视,从不乱瞟远处的饭菜。
别说,这年轻女子还真想着能揪着赵氏母女的什么短处好说话呢。本以为一介村妇,在用餐的礼仪上自己总能挑些短处吧,没想到,这对母女还真是没让自己挑出错来。
想到此处就有些憋气,不觉的咀嚼的声音和放碗筷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海老夫人也以为赵氏母女在用餐礼仪上会有些不足,但没想到两人竟有大户人家的风范,不由得暗暗点头,心里对赵氏更加满意了。
却听见那边那个上赶着想嫁给自己儿子的年轻女人竟然发出如此大的声音不觉皱了眉头。
婧媛的外祖母也发觉了,悄悄在旁边碰了一下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就瞪了赵氏和增云一眼,心里暗道,这场子早晚会找回来的。
增云尝过这所谓丰盛的菜肴,心里觉得却是一般,无奈自己在前世只会做些家常菜,否则在这个时代开个饭店酒楼应该能够赚不少银子的。
用过午餐,丫鬟端上来漱口的茶水,增云漱过口吐在盘子里另一个杯子里,又用盘子里的布巾擦了擦嘴。
这海府宅院是朝廷给海建峰的福利,连屋内所有的摆设都是固定配备的,院子以实用为主,而不是以娱乐为主的,所以没有什么假山鱼池,没有花坛锦绣,所以也不好逛什么园子。
饭后坐了会子,年轻女子看大家还是在闲聊,眼睛一亮,想出个法子找回场子,心道:你的女红好,但棋琴书画未必能成,这才是大户人家女子的长处。就提议道:“伯母,大家无事,不如我给您弹首古筝如何?给您解解闷儿。”
这海老夫人还真是个爱热闹的,人老了,其实就爱个人多凑凑热闹,省得没事自己总是爱回忆以前的一些旧人旧事,就笑着说道:“那感情好,春红,去婧媛房里取了筝过来。”
海老夫人身后的丫鬟忙应了转身去
过了会子,丫鬟取来筝和琴台。
年轻女子坐上去,稍微挽袖,弹了起来,她弹的是《高山流水》。
增云听她弹筝虽然曲调没有什么错处,但有些音节发紧,不自然,且没有情感,没有弹出曲调本身的气势。不由得撇撇嘴,轻咳了一声。
年轻女子弹完,大家都笑着说好。
年轻女子不由显出得意之色,对增云道:“小娘子似乎对我弹的曲子不甚满意,我听见你咳了几声。不如你来弹一个,让大家开开眼?”
增云一愣,什么跟什么嘛?你要挑刺也应该找赵氏,找我的刺算你什么本事?
赵氏听了不由得有些担心,可是昨天女儿才学会吹笛的,哪里会弹筝?
第十七章相看(三)
海老夫人则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增云,虽然不喜这个小娘子,但也不希望她在这里在此时丢了脸面。
而婧媛的外祖母显然是支持年轻女子的馊主意的,有把赵氏的短处挑出来的机会怎可错过?眼睛瞟了增云一眼,有些幸灾乐祸之意,就跟着说道:“是啊,请小娘子弹一曲,让我们欣赏一下吧。”
增云淡然笑着看了看在座各位的神情,缓缓起身道:“抱歉,我不会弹筝。”
年轻女子和婧媛的外祖母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两人面上皆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来还真是扶不上墙的,有些不屑的表情在海老夫人脸上流露出来。
增云却调皮地冲海老夫人笑了笑,眨了眨眼睛道:“如果老夫人允许,我来给老夫人吹笛一曲助助兴,如何?”
看着那忽闪的长睫毛下调皮的眼神,这个小娘子好俏皮,海老夫人点点头,笑道:“好。”
增云转身对身边的婧媛道:“麻烦姐姐把玉笛借来一用。”
婧媛刚才可是很为增云担心来着,一听可以吹笛,才放下心来,忙让丫鬟取来递给增云。
增云接在手中,拭了拭笛口,放到嘴边试了试音儿,真是比竹笛的声音清亮了许多呢。
增云吹了起来,只见她晃了一下脑袋,眯着双眼,一曲欢快的《喜洋洋》从玉笛中流淌出来。顿
时整个厅堂一片欢快,连海老夫人都微笑起来。
一曲完了,赵氏才放下心来,心道:这女儿真是有天分,能自成一曲,了不得。
而婧媛则钦佩得不得了,这个曲子自己没听过,如此欢快热烈,在喜庆日子吹起来真是渲染气氛,自己一定要学会,暗暗打定主意。
年轻女子没想到挑了个小娘子对决还没有优势,就翻着白眼撇嘴道:“也不知你吹的是些什么。有本事吹个大家熟悉的调子。”
海老夫人听得高兴,笑着对增云说道:“那小娘子就再吹一个吧!”
赵氏也向增云点点头,增云就道:“刚才增云看大家都很高兴,就吹了一首《喜洋洋》。下面就再吹一首《梅花落》吧。”这可是昨天练了好几遍的呢。
赵氏笑着走过来说道:“我们合奏吧!”说着走到琴台前,收了收袖口,手指放在弦上,试了试音儿,冲增云一点头。
此时,婧媛的外祖母和那年轻女子看着母女两人这架势,才明白自己错了,不该拿这个来挑战,并在心里犹疑:不是说是村妇吗?
增云一见大乐,昨天只听赵氏吹笛,没见弹筝,今天就算母女自娱自乐吧,就冲赵氏点点头,示意开始。
母女二人一个吹一个弹,赵氏本是衬托女儿的笛声,也是对年轻女子挑战的回应,只有自己显出比她强,她才能罢休。
只听增云将这《梅花落》吹得异常委婉哀怨,赵氏则将筝声弹得幽思百转。
弹毕吹罢,众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都说吹得好。
年轻女子也不再吱声了,估计这回歇菜了吧。
而海老夫人则对增云也起了心思,没想到这小娘子如此出色,如若好好培养,嫁个不错郎君,也能助儿子一臂之力啊。
相亲宴就在这铮铮筝声和清亮的笛声中落幕了,海老夫人显出疲色,众人皆告辞。
婧媛大伯母与婧媛送赵氏母女至二进门口,婧媛对增云说以后有时间要她一定教给自己吹《喜洋洋》。
赵氏母女在二进门口遇见等在这里的海建峰,海建峰送母女两人出府,临别海建峰告诉赵氏一两天后自己去赵府拜访。
增云明白,到时海建峰会将此次相看的结果告诉她们。
两人在海府呆了小半天,身子不乏只是精神疲惫,就没有再坐轿子,相携走回赵府。
在路上,增云就将婧媛在她闺房所说的一切都告诉了赵氏。
赵氏得知海老夫人是因为怕增云跟去了之后海建峰需要担负嫁妆银子而不高兴,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这也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吧,这样的婆母以后好相处吗?
也才明白为何今天海师兄的前任岳母和“妻妹”为何在场,无奈地笑了笑。这两人自己倒是不惧,已经过去的人和事儿了,自己不必介意的,该介意的只有海师兄的态度和海老夫人的态度而已。
两人从平民市场的北市逛到富人官家的市场南市,增云仔细观察街道两旁的店铺,看人家都在经营些什么,琢磨着自己能做些什么。
都逛进家门了,增云也没想到要做什么生意,心里只怪自己没什么特长。
两人换了家常衣,去大棚看了看温度、湿度,又通风了一会儿。现在大棚温度还能满足西瓜发芽育苗的要求,在三十度左右,所以无需烧火炉加温。
两人又将自家的鸡和羊的粪肥堆放在墙边,制作堆肥。
在海府后院的厅堂里,海建峰坐在海家二老下手,三人抿着茶。
海老爷看了看夫人,也看不出她对儿子相中的女子到底是否满意,就直接问道:“今日上午感觉如何?”
海老夫人微笑道:“赵氏看着是个温良贤淑之人,可娶。”然后将自赵氏母女二人来到海府后的表现简单说了一遍。
海老爷笑着拂髯道:“嗯,不错,温婉的一个人儿,还配得上我儿。”
海建峰早已经听婧媛将经过叙说过了,比母亲说得还详细。自是对赵氏母女百般满意的,但不知母亲对增云现在的态度如何了?就问道:“母亲,那赵小娘子也还好吧?”
海老夫人瞥了儿子一眼道:“不错是不错,可是……”
海建峰急道:“这个小娘子和婧媛也合得来,过来和婧媛做个伴儿,倒是很好。”
海老夫人对增云已经很有好感了,并且认为如果挑个好人家嫁了,对儿子也会是个助力,就点点头道:“也是。我也喜欢着这个小娘子呢。”
海建峰见母亲同意增云跟过来了,就放下心来,暗暗长吁了口气。
第十八章相看(四)
海老爷是个急性子,见夫人说赵氏母女是极好的,就说道:“儿子这么多年很是孤单,既然赵氏不错,那就尽快接赵氏进门吧。”
海老夫人有些担忧地道:“赵氏是因为不能生子而被休的,这建峰现在子嗣单薄,单这点上有些遗憾。”
海建峰忙道:“母亲,我已经找郎中给赵氏诊过平安脉了,她身体无碍,能生养,只是这是儿是女谁又能有那本事控制呢。”
哦?可以生养?那不应该被休啊!海老爷不明白,就问道:“能生养,怎么会以七出而被休呢?”
海建峰答道:“那冯母不是想让她的外甥女儿嫁给儿子,就是想让自己的侄女儿嫁给儿子,所以对赵氏一直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哪里是真正因为不能生养才休的。如果不能生养,怎么还会有个女儿?此次如果不是因为七出被休,恐怕过几日就是因为其他的被休了。”
海老爷道:“这赵氏还真是个可怜的,既然能生养就不用担心了。”
海老夫人撇撇嘴道:“只是赵氏这样的身世,恐怕没有什么嫁妆呢。”
海老爷白了夫人一眼,大声训斥道:“都不是第一次了,还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建峰,一切交给你了,尽快办了,我和你母亲也好安心回你大哥那里去。”
海建峰答应着,心里暗暗决定私下里将赵氏的嫁妆都备下,别让她丢脸,否则以后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隔了一天,申时初,海建峰来访,带来消息说海老夫人对赵氏很是满意,问赵氏有何想法,如果可以就开始走程序,争取在这个月之内,很快迎娶赵氏进门。
赵氏一听海师兄没有提海老夫人对增云的安排,估计是接受增云了吧。但还是问了一声,想确认一下:“师兄,前日我们去的时候,老夫人对增云似乎不喜。”
海建峰顿时有些尴尬,但还是坦诚地答道:“是,起初,我母亲对增云似乎有些偏见,但看见了本人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赵氏明白了,这是海老夫人在师兄的劝说下接受了增云,就高兴起来,没有再言语。
而增云在旁边听着呢,心里嘀咕:这海老夫人也是个小家子气的人,不知赵氏在海家以后生活会怎么样,更不知现在在海建峰的劝说下暂时接受了自己,但如果过段时间,再看不顺眼,怎么办?
也没跟赵氏商量就直接对海建峰说道:“伯父,如果可以我就不跟我娘过去了。赵家我娘是独女,我现在也姓赵,我想以后招婿进门,为赵家延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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