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是萧大人重新请人刻的,上写:小妹萧玉寰之墓。
穿孝的人焚香磕头祷告,仪式结束。
按理说,增云是要随着冯辉昌一同在此处守满至少头七的。
但增云毕竟还是个孩子,于是只安排了冯辉昌一人在此处守孝七日,然后百日后再来上香烧纸。
众人临走前,冯辉昌拿出银两,打赏了每个前来帮忙的人,即使是下人也都有打赏,这个是规矩。
冯辉昌住在了萧家祖坟茔地看守人住的房间里,在这几天中,没有别的事需要做和忙碌,所以更能静下心来思索自己这些年所走过的路。
最让自己怀念的还是读书的时候,那时候无忧无虑,每天只是钻心读书,与同窗天文地理、人文政事无所不谈。
其次就是与赵氏成亲之后,虽然冯母张氏每日百般刁难,但夫妻二人相扶相携,还算和谐。
可是,自从自己见了小张氏,动了心思,有了首尾,一切如那覆水再难收回。
想当初,自己读书时也有报复,见着海建峰当初成绩还不如自己,现在竟然也要成为正五品的司农少卿。
想起这些,不如意、伤心、思念以及悔恨一缕缕、一阵阵地袭向心头,弄得心口酸痒痒的,不舒服。
冯辉昌每日都在坟上上香磕头,拔除野草,烧纸钱。
所有该想的都想过了数遍之后,却又起了一念:自己现在也才三十二岁,如果现在再参加科举应该不算太晚吧?想自己现在对很多事情都了无兴趣,全部心思用来读书,还是很有希望的。
心里越想越有信心,暗自决定,从现在捡起书本,争取参加今年秋天州府的取解试和明年春天礼部的省试吧!
话说,这边萧大人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增云往凤来镇赶。
萧家人本来可以直接回京城的,回凤来镇也是有原因的。
一是将增云这个小娘子安全送回来,这些大人们总不能将孩子领出来,然孩子自己回家吧?而且,增云的两个有功夫的丫鬟还在照顾着小青;二是看看张强母子是否愿意随行,如果愿意,正好同行,也好照顾他们母子;三是想知道那个小二为何下毒,萧大人想了解一下始末,这个案子蹊跷,也许和当初寰妹妹大出血有关联呢!所以,务必亲自过问一下案情的!
☆、第一百零五章下毒始末
在途中,萧澄实在忍不住,对增云提出了压抑了许久的问题:为何对冯辉昌如此冷漠?都不及对海建峰亲近。
增云听了很是难堪,如若其他人对此有疑问,恐怕一个不孝的大帽子就落下来了,所谓父命子亡,子不得不亡,此类的言行在这个时代是再正常不过,所以谁还会听你辩解具体事由?
思索片刻,只能如实说了:“二伯,当初他要休掉我母亲,我一时激动就以自己性命相逼,撞了墙。昏迷三天,后来被救了回来,但是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萧澄还是有些不理解,增云看他那模样,又说道:“如若母亲不跟我说他是我父亲,我根本想不起来他是谁。”
是啊!都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了,还能有以前的那种父女亲情吗?
增云接着解释道:“自从被逐出冯家以来,反而是海大人对我们母女照顾有加,本来娶了母亲之后还要将我也接入海府的,是我自己不愿意去,想着给外公家留个血脉的,所以在立户的时候改了姓氏为赵。”
然后,又将冯家在得知冯辉祥的妻子难产而一尸两命的时候对自己和赵氏的责骂、对冯辉祥一家在感染花柳病之后的态度这两方面都叙说了一遍,这些萧大人没有调查,这也不是他想了解的。
所以,现在听增云这么一说,都感觉这冯家家风不正。没有亲情。
增云对待冯辉昌虽然不如亲生父女般的那般,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萧家三个兄弟对增云对待冯辉昌和海建峰的不同态度不再感到奇怪,也就不会再认为增云不孝了。
但是这番对话对于增云来说却是个警钟,这是萧家人和自己熟悉,明问了,但更多人是不熟悉的,不能这么直接来问你缘由。
所以很可能见你这么对待亲生父亲,直接给你扣个不孝的大帽子。
虽然有缘由,但血缘关系在那儿呢!父为子纲,你能说不认就不认了吗?虽说是被逐出了家门。但人前往往是知道你们是亲生父女,而不知道你被父亲逐出家门!
所以,增云以后决定还是离冯辉昌远着点儿,免得惹起太多的事端。
如果实在躲避不过,只能表现得亲热些了。
众人回到客栈,直接住在了张强的店里。
张强陪着增云和萧大人来到小青的客房门前,敲了门。玉兰出来见是萧大人和小娘子回来了,急忙进去禀报。
小青正好醒着,让三人进去。
小青见萧大人进来,欠了欠身道:“小青一直想去给娘子上坟,结果这个时候也没能去,还耽误强子去不上。”
萧大人笑了笑:“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在这一时。”
“本官对强子说过。你们娘俩此次是否方便随我进京?如果方便。这一路照顾起来还很方便。你进了京,我也好再找人给你好好瞧瞧,你对寰妹妹忠心耿耿,也算是萧家的功臣了,萧家理应给你养老,善待你的后人。”
小青有些难为情地道:“萧大人所言差矣,小青没有照顾好娘子,这么多年来一直觉得愧对娘子。哪里是什么功臣?只是现在太夫人既然还健在,小青理应替娘子好好尽孝于前的。”
转头对张强道:“强子,那我们就随着萧大人进京吧!”
张强本来也是打算听从姨娘的话,既然姨娘愿意去,也许身体就好了也说不定。
既然决定了,两人就开始做启程的准备。
先是去跟东家请辞,东家听说张强娘俩要随着萧大人去京城,也替他感到高兴,笑着说如果发达了,不要忘了家乡故人。
至于随行的丫鬟婆子,萧大人随行带了两个过来。
萧大人又瞧了瞧增云,增云赶紧主动说道:“青姨祖母,增云从府上选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过来随行照顾吧!”
张强和小青都想拒绝,萧大人则理所应当地说道:“好,就这么办了,增云是个懂事的孩子。”
增云听了很无奈,是你逼迫的好不好啊!
虽然自己也是有心的,可你能不能总是这么强势地先有所指示啊!
增云在心里悲叹一番之后,就回府歇息去了。
洗漱完毕之后,换了身衣裳,用了晚膳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还没有睡醒,客栈就有萧家家丁来请增云去一趟,说是案件审明了。
增云匆忙收拾完毕,草草扒了几口饭,除了佩兰、玉竹,还带着昨晚选好的两个二等丫鬟和两名小厮来到客栈。
到客栈的时候,只见众人正在大堂里辩论着什么。
萧导见增云进来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增云入座,看见海建峰正领着一个衙役模样的人在向萧大人禀报案情。
原来,那日萧大人令家丁将绑起来的小二送至官府,海建峰一听是萧大人送来的给小青下毒的人,急忙叫来县尉和捕头,让他们重视这件案子,尽快破案,争取在萧大人给妹妹移葬完毕回京之前把这个案子破了。
县尉一听此案涉及工部尚书这么大的官儿,也想好好表现一把,急忙将案犯带下去审理去了。
其实这件事也好审,因为这个小二给吓懵了,县尉一问,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说是一个年纪在五十左右的妇人前天来到茶肆喝茶,打听张强以及他姨娘的事情,说是自己是他们亲戚,因为有了误会,张强的姨娘生气生病了,自己很是内疚,想来道歉,结果张强拦着自己,不让自己见张强的姨娘。
其实自己有个方子可以很快就治愈张强的姨娘的病,只是这娘俩也不让自己见也不让自己赎罪,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强的姨娘病重而无法医治。
这个小二才十一二岁,还是很单纯的,听了这个妇人的话也没有怀疑,完全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第二天,这个妇人又来找他,让他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溜进张强的姨娘房间,将一包药放入她喝水的杯子里。
还嘱咐小二,千万别人张强母子二人知道了,否则他们因为误会自己,怕是不喝药,这样就会耽误医治的。
还说,这包药只有一包了,千万别失败了,否则这个病就没得治了。
小二单纯得可笑,竟然信了,他知道张强每天上午都在后院审理头一天的账目,不可能出现在客房里,所以趁着这个时候溜进了小青房间。
而那天小青正要喝水,看见小二,还以为店里来的新伙计,也没有防备。
结果喝了被小二放了药的水就中毒了,小二还没有发现小青中毒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当众人怀疑责问他的时候,他才发现小青脸色不对,才警醒过来,开始感觉自己太轻信太幼稚了,犯了这么个不应该犯的错误。
县尉向海大人汇报了小二的供词,几个人开始研究这个妇人是谁。
从小二的供词中得不到关于这个妇人的身份的信息,只能从张强和小青身上下手探寻了。
在萧大人他们起身移葬的第二天,捕头来到客栈,向张强了解了他们娘俩的情况,是否有仇家等。
根据张强所述,可疑之人有两个,一个是张家主母,一个就是冯家张氏。
最后带着小二来到这两家相认,认出那妇人正是冯家张氏,当即将张氏捉拿归案。
此时冯辉昌还不知道冯母张氏已经被缉拿归案了呢。
在审讯张氏的时候,张氏虽然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还尿了裤子,但咬死了,不认识小二,自己没有做什么事情,还让冯父来作证,说自己那两天没有离开家门。
冯父作为人证被带到县衙,张氏一见到冯父就大哭着求冯父救救自己,让他作证那两天自己没有出门。
冯父沉默不语,捕头无奈,就向冯家其他人了解情况,而冯辉明家的儿子增堂不知道这些事儿,他记得祖母前两天曾经坐车马车很晚才回家。
事情就这么明了了,冯父最后看遮掩不住,只能承认张氏那两天确实出过门。
张氏就改口说是自己去娘家了,最后捕头又找来张家主母调查情况。
张家很多人都证实,那几天,张家主母一直在张家,没有出门,而冯家张氏曾经回过娘家。
但是在了解了张氏离开张家的时间之后,和冯增堂所说的时间对不上。
最后在小二的帮助下又找到了张氏雇的马车的车夫,确认那天确实是张氏坐了他的马车来到凤来镇上。
张氏的谎言不攻而破了,客栈的伙计也证实,那天伙计看见张氏来找张强,两人话不投机,就分手了。
所有人都证实张氏在说谎,张氏无奈之下承认了自己指使小二下毒的经过。
冯母张氏在寻找到张强和小青之后,在张强的阻拦下,没有见到小青。
她来到客栈旁边的茶肆,和茶肆的小二闲聊打听,得知小青就居住在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里。
她见这个小二很是单纯,当时就编了个谎话欺骗他,说自己是张强娘俩的亲戚,因为误会而闹僵,但是自己现在有意道歉和好,可张强母子不肯。
第二天,又来到镇上,找到小二,说张强的姨娘因为此时病了,自己有治病的药,只有一包,除了这包就再也没有了云云。
这么拙劣的谎言,单纯的小二竟然相信了,还帮助张氏下了毒。
☆、第一百零六章旧案
既然查明此事是张氏所为,那么作案目的就成了首要需要了解的了。
海建峰和县尉接着就作案目的继续审问张氏。
在作案目的上,张氏起初不肯讲。
只说是小青曾是冯家丫鬟,那时两人结下的仇。
现在见小青母子被张家撵出来、没了依靠就来报仇了。
至于是什么仇却又讲不清楚了。
最后,县尉就接着去客栈去了解小青与张氏有什么仇怨,致使张氏对她下毒。
听说张氏承认指使小二给小青下毒,张强趁机状告冯母张氏在三十多年前,下毒使萧玉寰大出血而亡。
冯父一听,腿就软了,如果只是毒害小青,因为未果,而且小青只是一介草民,还有活的希望。
可是如果将萧玉寰扯了出来,确定了罪状,张氏恐怕会落得个斩立决的下场,因为萧大人的缘故,这张氏更加会被重判。
冯父此时连死的心都有了,暗骂张氏愚蠢,这么轻狂,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对小青下手。
如果悄悄眯着,大家还没有证据,现在毒害小青,首先就让人想知道为何要毒杀小青,然后就会扯到萧玉寰身上去。
而张氏也知道萧玉寰已经被害这么多年自己没有被怀疑了,现在怎么会有证据证明自己杀害萧玉寰的凶手?
所以,张氏抵死不认自己毒杀萧玉寰,只说萧玉寰是产后大出血死亡。
海建峰让冯父和张氏分别说明萧玉寰当时生产情况,两人所说不符。
冯父老老实实地说萧玉寰是生产完之后一个时辰之后才大出血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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