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膝而坐在的炕上的妮儿,手指从书上移开问道。“爹,你有心事。”
“你看出来了。”姚长海一欠身坐在炕沿道。
连幼梅笑道。“你这屁股下跟扎了钉子似的,我们都看出来了。”
“在担心长青啊!”刘姥爷放下手中的书道。
“是啊!她今儿去县里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姚长海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妮儿也挠头。国家实行的统消统购,这万一国家不收购可就抓瞎了。
“爹……”
妮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道,“姚大队长在家吗?”
“是孟场长!”姚长海趿拉着布鞋,出了西里间。
“孟场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姚长海挑开门帘,“请进,上炕坐。妮儿她娘,上好茶。”
“孟场长,请屋里坐,我给你们沏茶。”连幼梅张罗着沏茶。
“不忙,不忙,我说两句话就走。”孟场长摆手道。
“到家了,怎么也得喝杯茶再走。”姚长海说着把人就请进了东里间。
两人坐到了炕上,连幼梅随后端上了两杯茶,“场长,请喝茶,你们聊。我去弄俩下酒菜。”
“不了,不了,我说两句话就走,家里做好饭了。”孟场长赶紧摆手道。
连幼梅退了下去,进了西里间,嘴里嘀咕道,“这时候场长来也不知道干啥?”
“好事!”刘淑英笑道。
“妈,您又起卦了。”连幼梅分明看见她的手指掐了一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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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队长,我就直说了,你们今年做的蜜饯给我留两万斤。”孟场长开门见山道。
姚长海赶紧抬手道,“等等,孟场长我们今年没做桃脯,你也知道桃子都卖给了县罐头厂了。”
“我知道,山莓嘛!葡萄干大小,味道还挺不错的,个头小好啊!谁都能吃到,桃脯都不够分的。”孟场长笑道,“今年风调雨顺的,给场里多发些福利,这守着好东西可不能让跑了。”
“可农场能要这么多吗?”姚长海问道。
“你心里别犯嘀咕,这两万斤里还有我老战友军工厂的一部分,他秋收前就给我打电话了,无论如何也得给他留着。去年赶的晚了,结果被供销社都收走了。”孟场长笑道,“你不知道。你送的那些桃脯让他好不挠头啊!”
“咋了,桃脯让他为难了。”姚长海担心道。
“当然好吃,不够分,最终一家才分了几块儿,这市场上也没轮到他们买。所以今年一早就打来电话。我情况都告诉他了,山莓蜜饯也寄给他了。他早早的就下来嘱咐我,这秋收忙起来差点儿忘了,这不电话又打来了,放下电话我就来了。”孟场长把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姚湾村做好第一批蜜饯都让姚长海送人情了,这左邻右舍都沾好处。
“行。两万斤,我一准给您留下,只是这运输?”姚长海犹豫道,村子里可没有四轮汽车。
“送到我那儿,我给你捎带就送过去了。至于钱,老祝怕晚了,钱这两天就送过来了。”孟场长接着道,“过了阳历年在发货,行吧!”
“行,太谢谢你了孟场长。”姚长海高兴地说道,“喝茶,喝茶。”
“还真有点儿口渴了。”孟场长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咦!这茶不错。”
“我们自己炒制的,您要是喜欢……”姚长海直接喊道,“妮儿她娘。给孟场长包点咱炒制的茶叶。”
“哎!知道了。”连幼梅在中堂应道。
“这怎么好意思?”孟场长讪笑道。
“这有啥,您帮了我们村这么大的忙,这茶叶是青兰山摘的,是我们自己炒的。”姚长海笑道,“说句实在话,您要是不提这话。我还不敢给您,怕你嫌弃粗野。”
话既然说道这儿了。孟场长也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对了。还有个事,就是你侄子清远的事,我实在无能为力,他不是要结婚了。这要是没有付红兵那小子一直告状,有道是民不举,官不究。我也没法子。”孟场长是真的不好意思道。
“我知道,清远早就有准备了,这事让您费心了。”姚长海说道。
“啥时候办事,我一定以个人的身份来讨杯喜酒喝。”孟场长接着道,“这公事上公事公办,这私人交情上他们可管不着。”
“行,到时候,我一定跟您下贴子。”姚长海笑道,“我一定好酒招待您。”
“那我可等着了。”孟场长笑着起身道,“我走了,不耽误你们了。”
“走什么啊!留下来喝两杯再走。”姚长海挽留道。
“不了,不了,家里等着呢!”孟场长摆手道。
姚长海一直把人给送到了村口才回来,透过桥头的路灯看见了姚长青两口子走了过来。
“姐,姐夫。”姚长海叫着迎了上去。
“小舅子。”田胜利拉着姚长青紧走了几步道。
“你这是?”田胜利问道。
“哦!我来送孟场长。”姚长海说道。
“那个小幺?”姚长青眼神闪躲着叫道。
姚长海心里咯噔一下,“姐,有啥话不能说,你就直说吧!”
“小幺,勾勾红的事,姐没办成。”姚长青垂头丧气道,接着气呼呼地又骂道,“这过河拆桥也太快了吧!去年是下死命令让我们找货源,这解决难题了。他高枕无忧,还高升了。哦!今年这厂子就开工了,我们就成了野孩子了,说扔就扔。”
“姐别气了。”姚长海安抚道。
“小舅子,你不生气啊!这压在手里可怎么向社员们交代,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干了几个月。”田胜利都替他们着急。
“姐,姐夫,这要是你们几分钟前告诉我,那我可就坐了萝卜了。哭都没地儿哭。”姚长海笑道,“孟场长刚才来定了两万斤山莓!”
“我的乖乖那么多。”姚长青咂舌道。
“别看多,这一个厂子几千号人,分到手里也就一斤或者半斤。”姚长海笑道,“孟场长这一来,倒是给了我一个思路,放心吧姐,好东西不愁卖。”(未完待续)
☆、第370章 管局长夜下追蜜饯
县城商业局某间平房办公室
“管大局长,下班了怎么还不走啊!”来者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走了进去,“咳咳……你怎么又抽这么多烟。”
管永刚一看是自家媳妇儿黎丹桂,“我是副的,你这么大咧咧的被人听见不好。”
“都下班了,谁听的见。”黎丹桂不以为然道,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户,冷风一吹屋子里瞬间感觉空气好了许多。
黎丹桂黑眸一怔,这场景有些意外的相似。
“你这又遇见啥烦心事了,又抽这么多烟。”黎丹桂唠叨道,“这得亏现在市面上有烟买了,不然你抽什么?真应该像前些日子,没有烟我看你抽什么?要是能戒了多好。”
“你个老娘们儿唠叨什么啊!”管永刚不耐烦地说道,“没有烟,我不会自己卷啊!”
“你到底走不走,今晚去你爹娘家吃饭。”黎丹桂坐在他办公桌对面道。
“你爹娘,怎么说话呢!那不也是你的爹娘啊!”管永刚没事找事道。
“我说,你今儿吃了呛药了。”黎丹桂也察觉不对劲儿了便问道,“这是咋了,又发生啥事了,让你愁眉不展的。”
猛然间想起去年年关,黎丹桂紧张道,“老管、老管,上边又让你找货源了,不该呀!今年工厂陆续都开工了。有的是产品了,你还愁啥子。”
“唉……刚才姚长青两口子来了。”管永刚说道。
黎丹桂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姚家妹子来了,她可是咱的福将耶!你咋没多留留她。让我们姐妹好好唠唠。”
听着她不着边际的话,管永刚这火蹭蹭的冒,“唠什么唠?就知道东加长西家短的,整天介正事不干。”
“这正事不都让你老爷们儿干了。”黎丹桂嘟囔道,“老管。你到底咋了,我猜的不对吗?”
“对个屁!”管永刚狠抽了两口烟,熏的发黄,粗糙的手指拿着烟蒂在烟灰缸里使劲儿的腻了两下,“你也说了,工厂开工了我还愁货物吗?”
“那咋了。”黎丹桂问道。
“今年姚湾村的桃子卖给了县罐头厂。不过这姚湾村又把那遍地长得勾勾红给制成了蜜饯,就那土了吧唧的能上的了货架。”管永刚不屑地撇撇嘴道。
“山莓啊!挺好吃的,咱家的几个孩子都爱吃耶!想不到那些村民摆弄出来的蜜饯还真不错。”黎丹桂砸吧着嘴道。
“就知道吃,好吃有什么用,也得上面要才行。这上面没有计划,我哪儿敢贸贸然答应啊!”管永刚双手抱头道,“真是难办啊!”
“所以你就拒绝人家了。”黎丹桂问道。
“我说要开会研究、研究。”管永刚道。
“你们这些当官的一研究,哈……就不知道研究到猴年马月了,等你们研究好了,黄花菜都凉了。”黎丹桂撇撇嘴道,跟着爱人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们这推脱之语。
“我只是副的。况且这事却是需要研究。”管永刚烦躁地挠挠头道。
“我看你怎么职位升上去了怎么这胆子越来越小了。”黎丹桂站起来倾身上前道,“笨啊!你不会打电话问问上面。”说着把电话推到了他面前。
“咦!还是你聪明,这样如果上面拒绝了。我对小姚也有话说了,不是我的错了。”管永刚摇摇头又道,“不过我觉的希望不大,那勾勾红实在太普通了,上不了台面。”
“叮铃铃……”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吓得夫妻俩一跳,“赶紧接啊!”黎丹桂催促道。
管永刚拿起电话道。“喂,你好。我是管永刚。”
“管永刚同志!”
“领导!”管永刚激动地站起来,也带到了屁股下面的椅子。
“我问一下你那里今年制作桃脯没有。”
“没有。桃子今年都做罐头了。”管永刚回道。
“那还真是遗憾了。”
管永刚听出这话里有音,赶紧说道,“领导,虽然姚湾村今年没有做桃脯,不过他们做了其他蜜饯!”
“那就太好了,有多少要多少。”
管永刚听着那边大笑,赶紧又道,“只是领导他们这蜜饯是用野生的勾勾红做的。”
“勾勾红?”
“学名叫山莓,有些上不了台面,乡下地方哪儿长的都有。”管永刚有些担心道。
“什么上不了台面只要能吃就中!你不知道现在缺货!”
“这不是工厂开工了?”管永刚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就是全开工了,你买东西不还是凭票限量限购啊!”
“现在不是倡导革命化的春节。”管永刚对着电话躬着腰问道。
“再革命他妈的这日子也得叫人过下去吧!这不吃不喝了。”
“是是,领导说的是。”管永刚这腰更弯了,这蜜饯可有可无吧!
不过这些不是他管永刚考虑的,犹豫了半天吭吭哧哧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听出那边不耐烦,管永刚赶紧又道,“领导这蜜饯的生产厂家是大队生产的,不是国营正经的厂家。”
“你特么的,你吃的粮食还是农民种的。唧唧歪歪的干什么,是不是没有了。”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管永刚忙不迭的点头,“是是。”这脑袋不小心磕到办公桌上也不敢言语一声。
“没货了?”
“不是,不是,有货,有货。”管永刚赶紧说道。
“那就好,行了,就这事,你可得给我办好了。”
“是是!”管永刚袖子擦着额上的汗珠小心的放下电话,一屁股坐……
“小心?”黎丹桂捂着了双眼。
管永刚一屁股坐空了,后果可想而知。刚才接电话慌张中把椅子给带倒了,他忘了这茬了。
“你这老娘们儿傻坐着干什么?不过来扶我一下。”管永刚嚷道。
“哦!”黎丹桂连忙起身扶起他道。“怎么样?没摔着吧!”
“你坐着干嘛,不晓得提醒我一声啊!”管永刚迁怒道。
黎丹桂一怒甩开他的胳膊,“谁让你坐的太快了,我提醒了。”
“你这上哪儿去。”黎丹桂看着他揉着腰一瘸一拐往外走便追着问道。
“萧何月下追韩信!”管永刚回了一句道。
“这找萧何、韩信干啥,他们那个大队的。”黎丹桂不明所以地问道。
管永刚闻听得亏走到门口了。双手紧抓着门框,不然非得给吓倒不可,他这媳妇儿可真有‘学问’。
“我去找姚长青,这蜜饯的事得敲定了。”说完管永刚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
管永刚想了想还是现在就去,自己说了研究、研究,这人家肯定得想折子。迟则生变,万一这事办不好了,这乌纱帽可不保了。
当下骑着自行车,一路朝姚湾村骑来。人家萧何月下追韩信,他是夜下追蜜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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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姚长海他们在村桥头。
说是这么说?姚长海其实心里也没底儿。但还能怎么着?
“姐、姐夫,你们先回家,我去农场找孟场长,他们的人脉比咱们广。”
姚长海当下就朝农场跑去。
“长青,别担心,小舅子会有办法的。”田胜利安抚着她道。
“希望吧!”姚长青垂头丧气道。
“行了,别没精神了,咱回家。”田胜利挎着她的胳膊朝家里走。
“松开吗。被人瞧见了,多不好意思。”姚长青红着脸道。
“你是我媳妇儿,都老夫老妻你害羞啥。这天冷了,谁还出来啊!没人看。”田胜利拉着他就走。
“叮铃铃,叮铃铃……”
“这谁家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