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痛苦。他们迷惘。这些以*为主体的第一批小将们,是在父辈巨大的身影底下长大的。从他们懂事时起,父辈的功勋和业绩就在他们面前竖立起永难超越的纪念碑。在战争已成历史的和平岁月里,他们想建功立业的念头象一个肥皂泡似的梦。虽然美丽飘渺,却经不住现实的轻轻一击。他们几乎注定了要成为父辈巨大身影底下的一群侏儒。?
然而运动来了,似乎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他们“都起来闹革命了,都造反了……”。但是,很快他们发现现在的“革命”“造反”是要真正打倒他们过去心目中的英雄和偶像。于是这些人中的相当一部分不愿意了,他们成了“保爹保妈派”,这是一个尴尬讽刺、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可是火烧起来,想要压下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这次兴起更大范围的运动。成份复杂,成员众多,几乎囊括了这片大地上15至30岁的所有青少年,粗略算起来,一亿多人。
多少是真正的革命者那只有天知道了。被裹挟在风暴中,即便有不同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人山人海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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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姚致远这把火烧的,他们眼前的这些书啊、字画的都成小事了,怎么保卫家园、保卫祠堂成了目前的大事了。
乡下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思维简单,却是决不允许这些娃娃胡来。?
“五叔公。这也是我刚才打算要找您老要商量的事。”姚爷爷说道。
五叔公更是简单粗暴,“长海你这个民兵连长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行的话就给老子揍这帮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兔崽子。”
被点名的姚长海哭笑不得道,“五叔公,这行不通的,要文斗不要武斗。”他摩挲着下巴接着说道。“这件事咱们只能智取。”
“小叔说的对,他们毕竟披着合法的外衣,咱们天然处在劣势。”姚博远放下煤油灯出言道。
“哥,你不打算烧了。”姚致远惊喜地看着姚博远说道。
“你都要打倒我了,革我的命了。”姚博远揉揉他的脑袋。“照你们说的,什么都是封资修了。现在一个是藏,两个也是藏了。”他轻蹙着眉头接着说道,“你们的这些东西可以藏起来,那些不能动的可怎么办。”
“哥,你终于转过弯儿来了。”姚夏穗高兴地扑到他身上。
“哼!我看是破罐子破摔,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无奈之举。”姚长青调侃道。
“呵呵……”姚博远尴尬地笑了笑。
“现在不是一家一户的事了,而是整个姚湾村的事了。”刘姥爷一语中的地说道。
“这是关系到姚湾村的大事了。”姚长海沉声说道,“爹,这人多了就容易说服。”
“其实这个到不难!照致远他们说的,这谁家都有封资修的东西,最起码有牌位。”姚奶奶摩挲着膝盖说道。
“老伴儿说的对,关系到自身的利益,相信每个人都不会反对。”姚爷爷抬眼道,“致远,这些东西。”他指指樟木箱子道,“别告诉我你们都顺手牵羊了!”
“嘿嘿……六爷爷您咋那么聪明呢!”姚晟睿挠着头憨笑道。“我们这一队应该都顺手牵羊,不过没有致远哥的多。”
“笨蛋……”姚致远扶额认道。
“这样就更好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五叔公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笑眯眯地道,这眯起的眼睛藏着一抹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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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解决之道(二)
“噗……咯咯……”妮儿笑喷了,不过老爷子这话糙点儿,却也透着实在、无奈,没有比这更坚实的‘利益同盟’了。
“不过现在更挠头的是,怎么收藏这些,包括家里的封资修的东西才安全。”姚长海挠着头说道。
“这些东西,放在地窖里。”大娘说道,“咱储冬藏蔬菜的地窖。”
“不可以,不可以。”刘姥爷立马否决道,“地窖环境潮湿,这些书和字画根本不能放进去,会霉变的,那样就废了。”
“那怎么办?”大娘颓丧道。
“放在樟木箱子里,挖坑埋了它们。”姚长山绞着手指道,“好像跟地窖一样。”
所有的人都低头冥思,刘姥爷想了想道,“这些书画不好保存,对环境要求高。且需要尽快裱糊一下,这样放着不是问题。”
“这些小子们,太粗鲁,真是这么粗暴残忍的对待它们。”刘姥爷摇头心疼道。
姚致远挠挠头道,“那真不好意思了,太姥爷,只有拆掉上面的卷轴才不能占地。”
“太姥爷,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姚清远赶紧说道,“爷爷、奶奶,你们决定留下这些封资修了。”
“怎么有问题吗?”姚爷爷挑眉道,“大道理我老头子虽然不懂!孩子们带来的东西能被人存放上千年,肯定珍贵,自然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爷爷。”几个孩子齐齐高兴地叫道。
“我想五叔公也不会毁掉它们,不然的话就不会这么晚了还来找我们!”姚爷爷说道,想毁在家私下就毁了,何必来找他呢。
“你说的对,小时候俺们可是非常羡慕人家识文断字的,可是家里穷的上不起。”五叔公感慨道,“真不知道现在这是怎么了?”
“好了,不说了,你们谁还有疑问吗?或者不同意。”五叔公苍老的眼神。闪过一道睿智的亮光,“问题就摆在这儿了,这解决之道,只要想肯定有办法。这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现在在坐的人得统一思想了。”
五叔公看向光弹儿道,“你先来表表态吧!”
光弹儿直接道,“我听太爷爷的。”他接着说出自己的担忧道,“我不反对藏这些东西,但是不能把咱们自己给搭进去吧!”
姚长山则表态道,“五叔公,爹、娘,我们也没有问题,咱们的成分摆着呢!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劳动改造,好像和现在的生活也没啥区别。”
“不过假如那些书保不住,孩子们可别怨我们啊!我们保证不去告密!”姚长山只能把话说道这份上,在让他使劲儿,他也使不上。
“大伯。这就够了,这就够了,您能同意,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姚致远笑着道,这眼圈中的眼泪闪闪发光。
要知道这可是冒险搭上身价性命的事。
“爹,您真是太棒了。”姚夏穗和修远两个扑到他的身上撒娇道。
“别拍马屁,现实的问题解决不了。我同意也没用。”姚长山点出问题的关键点。
姚长海笑着说道,“我们也没有问题!”姥爷都为这些东西流泪了,他还能怎么着,硬着头皮也得扛下来。
“妮儿她妈,你也没问题吧!”姚长海捣捣她的胳膊问道。
“哦!没问题。”连幼梅晃过神儿来道。
姚长海眼色询问她,‘怎么了?’
连幼梅摇摇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三大娘也点头同意道,“我没意见,孩子们找来的麻烦,当娘不给你们顶着,谁顶着。”
“娘……”姚致远和军远激动地抱着三大娘。
三大娘手指戳着他们的额头道。“先别高兴,我跟你大伯一个意思,这些东西怎么藏,还有咱家的封资修怎么藏,都是问题。你们可得给我解决了,不然啥都免谈,不等我去告密,这东西可也不保险。”
姚长青则表态道,“我没问题,孩子们能做到这样,没理由我们做不到吧!”
“谢谢小姑!”孩子们谢道。
田胜利担心地说道,“这真的要抱着这个炸弹了……”他呢喃道,“这大家都疯了吗?”
“姑父……”孩子们齐齐叫道。
田胜利哭丧着脸道,“我知道了,我闭紧嘴巴!”
“想当年咱们藏自己受伤的战士都不是问题,老蒋、鬼子扫荡咱都不怕,没理由被这些死物吓住吧!那些娃娃他翻不出天来。”五叔公沉声说道。
“五叔公说的对,现在想想怎么藏……”姚爷爷笑着说道。
问题又回到了老地方,大家或低头沉思,或抓耳挠腮……
“想不出来啊!眼前这些东西,怎么都好藏,可是那些带不走的可咋整啊!”姚长山说道。
“调皮鬼你干什么?”姚长海抱起了妮儿笑着道。
原来趁大家冥思苦想之际,妮儿偷偷钻出了刘姥爷怀里,爬到了炕头柜那边,抓起了几张标语口号,贴在了姚爷爷和刘姥爷的后背。
“咯咯……”多简单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妮儿笑了起来。
姚长海要揭下来,标语口号,刘姥爷拧着眉道,“别动,别动,让我想想。”
众人一动也不敢动望着刘姥爷,大气都不敢喘……
“哈哈……我的乖孙女,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还镇不住那些牛鬼蛇神不成。”刘姥爷抱着妮儿,亲亲她肉呼呼的脸蛋儿,对着还没有明白过来意思的众人乐不可支道,“长海把那些标语口号,给我贴在樟木箱子上,我看谁干揭下来。”
道家的封神人物,就是点神仙的! 传说姜太公封神,封来封去,到最后不知道是公而忘私,还是忙得糊涂了,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名姓,哪儿都封完了,就剩姜子牙自己无处可去。
没法儿啦,他悄悄地爬到人家盖新房的梁头上。所以现在有些地方老百姓盖新房上梁的时候。总要在梁头上贴上一条红纸,写上“姜太公在此!”意思说,天下最大的神在这儿哩,其它妖魔鬼怪不要到这儿来!
后来。慢慢变成了老百姓常用的一句歇后语: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
姚长海把标语口号放在箱子上,五叔公捻着胡子笑道,“人家都说,皇封不准揭。”
“他老人家的语录可不就是皇封嘛!我看谁敢来揭!”姚长山拍着手笑道。
“嘿嘿……这些下子,这些画也可以裱糊挂起来了,外面挂上主席像,或者写上主席语录。”姚致远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这下谁还敢扒下来不成,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姚博远则笑道,“秀芹。这下你的龙凤呈祥的被面也不用怕被烧了,罩上蓝底印花布的罩子不就得了。”心中又道:又不是没有干过,“得拜托你多织些布了。”
“这有啥,只要不烧俺的被面就中,不过多费些时间的问题。”殷秀芹笑看着他。满眼小星星崇拜着。
“这牌位也裹上纸,写上口号!”姚爷爷笑道,“本来他就是咱们的大救星,拜他连带着咱的亲人也一起拜了。”
“那咱们的桥上还有祠堂前的大狮子怎么办!”田胜利问道。
“这就更好办了。”姚长海笑道,“拿木板上下左右围起来,咱这儿最不缺的就是木头。这纸还得要钱,直接拿石灰水刷上标语不就得了。再省事的话。直接当成公告牌,我想谁也说不出啥吧!”
“小叔,还是你牛,这么省钱的办法都想的出来。”孩子们齐齐竖起大拇指道。
“至于这屋脊上的瑞兽,更简单了,不用革命小将来敲掉。咱直接爬上用黄泥裹上麦秸糊上,反正他们就是这样干的,与其他们来,不如我们来,还细心。这样等有朝一日。冲洗掉泥坯,还是完好无损的。”田胜利笑着道。“他们还能长年累月的住这儿不成。”
大家是越说越起劲儿,三大娘说道,“这门顶上的‘雕梁画栋’糊上纸,上面些这语录不就成了。”
妮儿只是开了个头,就如洪水一样汹涌而过,全方位的‘包装’……
“至于这写标语口号的纸,供销社有纸,我去说说,咱们为了革命,大批量地买,便宜点儿。”姚长青摩挲着下巴道。
“小姑,你牛。”孩子们又齐齐地竖起大拇指,这打着的名头响亮,绝对是不打磕巴!
“用什么纸啊!妮儿她姥姥在邮电局,这废报纸成捆成捆的,更便宜喽!”连幼梅笑道。
“小婶,佩服。”孩子们齐齐又道。
“不过还是得需要纸,裱糊书画需要上好的纸。”刘姥爷自愿扛下了这一大项,这可是需要烧钱的。
“谢谢,太姥爷了。”姚致远带头儿说道。
“哼!交给你们我不放心,别再二次祸害了这些宝贝。”刘姥爷轻笑道。
“嘿嘿……我们帮忙!”姚致远挠挠头,傻乎乎地笑道。
“好了,今儿就到这儿吧!明儿就开始准备起来。”五叔公起身道,“长海、致远、光弹儿,明儿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都给我养足了精神了。”
“是!五叔公。”姚长海高声回道,“不过五叔公,这是得先跟大队长透个气。”
“这是我来说。”五叔公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对了,满耕家的也狗剩也去大串连了吧!”
“是的,五叔公,狗剩哥跟我们一个队。”姚致远听话听音直接道,“把满耕叔绑上咱们的战车很容易的。”
“说什么呢?”姚爷爷敲敲他的头道,“咱这儿是让他‘弃暗投明’。”
“爹,这话也不对味儿。”姚长山好心地提醒道。
“哎呀!不管了,反正得把他争取过来。”五叔公斩钉截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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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一刻不得闲
妮儿‘看着’两位老人,从艰辛中泅渡过来的人,丰腴的是思想,硬朗的是身骨,宽容的是胸襟、坚韧的是意志。近乎刀耕火种的磨砺,成就了他在乡村的顶天立地。
他用乡村纯朴的哲学支撑,审视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