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们谁也别说谁。”姚爷爷沉声说道,“你们都给我老实的呆着。”
姚修远和军远松开姚晟睿坐到了椅子上。
“你们自己打开吧!”姚爷爷挥手说道。
姚致远把箱子打开,就如同魔盒似的打开。‘牛鬼蛇神’释放了出来。
“啊……这些……”田胜利吓得扑通一下坐到了地上,“爹……爹,不知道我现在离开迟不迟。”
姚长青赶紧扶着他坐在椅子上,“你干什么?至于这样吗?”
“长青。你不是都看见了,还问我为什么?”田胜利小声地嘀咕道,咱俩在市里发生的事,可是历历在目。
“不可以,我刚才给你机会了。”姚爷爷断然拒绝道。
田胜利额头密密麻麻地开始冒汗了,怎么会这样……早知道出去,无知一些好。
姚博远和姚清远,连幼梅,三人是脸色大变,姚博远更是夸张直接拿起了炕桌上的一盏煤油灯。
“哥。你干什么?”姚修远立马展开双臂,站在了箱子面前。
“让开。”姚博远低声喝道,握着煤油灯的手指节泛白。
姚致远眼疾手快地啪……的一声,合上了箱子,直接坐到了箱子上。打定主意死都不离开。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姚博远阴沉着脸说道,“你们出去那么久,别告诉我都是睁眼瞎子,现在是天下太平。”
“就是因为不是睁眼瞎子,才不希望它们遭到毁灭。”姚致远梗着脖子说道。
“起来!”姚博远低声喝道。
“不起来。”姚致远坚决地摇头道。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互不相想让。
“青石,这样好吗?”五叔公问道。按照他原本的意思可不是这样,孩子们作下的‘好事’,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本打算私下处理的,没想到孙子爆料青石家的孙子比他还疯狂。
更没想到青石这大侄子居然这么干,可见有事情多严重。
“没关系,五叔公。这些都是小事。”姚爷爷倾身上前小声地说道。
“这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啊!”五叔公嘀咕道。
两位老人这边摇着耳朵,场中央又起了变化。
“清远,把他给我叉走。”姚博远直接挥手道。
这长辈们都在场,小辈们儿就直接‘开打’了。一时间让大人们有些懵。
“等等……”姚奶奶赶紧起身拦着姚博远道,“博远你别激动,不就是些书吗?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奶奶,你们不知道事情地严重性。”姚博远说道,“我们每天在农场看着那些被斗的人有多么惨,奶奶就不会说,它们不就是些书吗?”
“啪……”姚爷爷拍了一下炕桌道,“原来你也知道它们只是书啊!”
“爷爷,我知道它们是书没用,关键是那群疯子认为它们是封资修。”姚博远说道。
“书不论古今都是优秀思想文化的重要载体,数千年来,中华民族祖先创造和形成的睿智思想、文学艺术、科学技术、传统美德得以流传至今,完全依靠着由甲骨、金文、竹简、帛书,一直到后来线装古籍这些载体的一脉相承。不然怎么吸收前人的智慧啊!”刘姥爷出言相劝道。
“太姥爷,你不用说,大道理我都明白,我为什么会得到农场职工这个位置,除了我会种地外,就是我识文断字。”姚博远摆手道。
“哥,你既然知道,你还要烧了它们。”姚致远不解地问道。
“正是知道,所以才要烧。”姚博远轻描淡写地说农场里面的情况。
听得在场的人倒抽一口冷气,三大娘说道,“致远,起来,让你哥烧了它们。”
大侄子真是太给力了,人家直接上手了,比她磨破嘴皮子可好多了。
“可是,咱们村不是平安无事吗?”姚奶奶不解地问道。
“现在平安无事,是因为咱们村小。不代表,未来不会有事,总会让他们扫荡一遍的时候,咱们村还在地球。没跑出华夏。”姚博远说道,“爷爷、奶奶,你们不能任由这帮二愣子胡来。”
“晟睿,把你的东西拿出来吧!”五叔公出言道。
姚晟睿解开棉袄,从里面拿出几本书,几幅画。
刘姥爷说道,“这《后村居士集》清宫内藏,乾隆五玺俱全,宋刊本《春秋经传》四册,小子们。你们专挑极品啊!”
姚晟睿老实地说道,“我们不懂,只是这些那些藏书的老人,哭得最痛,估计都是好的。”
“噗……咯咯……”妮儿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他们可真实在。
五叔公也不客气道,“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这猴崽子把东西藏在棉衣和棉被里倒腾回来的。”他接着训道,“胆子可真大,也不怕被抓,咋不冻死你们得了。竟惹是生非……”
听得姚爷爷和知情人耳朵里,尴尬地笑了笑。他家也是这么干的。
姚致远积极地又打开了一副字画,“这是一副字,写的潦草,可惜好多不认识。”
“我来看看,你可真敢说,这可是书圣王羲之的字。竟被你说潦草。”刘姥爷说道,他把字举了起来道,老爷子念叨了一遍。
听得众人云里雾里的。
“这是什么?”姚长海问道,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王羲之的字。”说谁的字,对于姚爷爷他们来说那是一窍不通。刘姥爷看他们一头雾水接着道,“距今1400多年 了。”
“什么?”在场的人动容了,庄稼人别的不知道,这数还是会数的,这可是一千多年前的东西。
“《上虞帖》这是唐代摹本,原本没有了,所以摹本也价值连城了。”刘姥爷动容道,心里更多的是心痛,能到了孩子们的手里,可想而知有多乱。
“这是醉翁亭旁堂内珍藏的苏轼、苏东坡的字。”刘姥爷看到另一幅字动容地说道。
“苏轼是谁?苏东坡,俺就知道东坡肉、红烧肉。”姚奶奶哂笑道。
“呵呵……亲家母,说的对,就是东坡肉的那个苏东坡。”刘姥爷笑道。
乡下人也许不知道这些大文豪是谁?但关于她们的名人轶事,却是被普罗大众广为流传。
“咯咯……”妮儿笑了起来,姚奶奶真可爱。
“太姥爷你咋知道的。”姚晟睿傻乎乎地问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姚致远瞪了他一眼道,“我们还没有跟你这个叛徒算账呢!”
刘姥爷悲痛地叹了一声,“造孽哟!”老爷子哽咽道,“人没了,也许后继有人,宝物没了,就真的没了。烟云往事,惩前毖后,却痛定思痛;前人愚昧,后人觉醒,但文明已残缺……他们会后悔的。”
妮儿轻轻举起手擦擦老爷子的脸,为什么本该这个文明古国的古迹最多,现如今反而最少,博物馆里的文物更是少的可怜,民间的文物十个有九个都是假的,为什么?因为真的大多毁掉了。大多美术馆古代书画墨宝极少,为什么?因为书画是最容易毁掉的,扔到火里一烧就没了。
更讽刺的是,现如今文物破坏,却造就了以后富豪,其中就有把京城这期间没收文物的库房中的“货物”以低价占有后,成就了富豪。
在场的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从来没见过人对着这些死物哭泣,无声的哭泣。这些东西,说句不客气地人家认得他,他们不认得它。
姚致远他们也呜呜地哭了起来,因为他们仿佛看见,监工看着烧字画时,那些老人家痛哭流涕地模样,“犯罪,你们这是在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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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解决之道(一)
一时间房间内响起了嘤嘤地哭泣声,姚博远上前一步揽着姚致远的肩头,沉下心来,“不是我不想,而是……”
姚致远轻轻推开了他,“哥,你真的还要烧吗?”姚致远摸了一把脸,微笑地看着他道,“那么你的龙凤被,咱家的祖爷爷、祖奶奶的牌位,还有这家族宗谱,祠堂里牌位,其中包括二伯的牌位……那不好意思,我们革命小将都要烧了。”
姚博远还没有说话,姚爷爷、姚奶奶、五叔公齐齐怒吼道,“你敢!”
姚致远微微一笑,眼神清澈明亮,灿若星辰,嘴角噙着一抹迷人的笑意。他坐在樟木箱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三大巨头,挑衅地看着姚博远,那模样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姚致远这一次直接把难题踢给了长辈们。
“致远哥,有你的。”姚夏穗伸出了手,‘啪……’两人对掌一拍。
“还有我们,还有我们。”
“我怎么早点儿没想到,白白挨了一顿揍。”姚晟睿更是捶胸顿足道,“太爷爷,咱家封资修的东西好像也不少。”
几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击掌。
“那是你太笨了。”姚修远弹了他一个爆栗。
三大娘这嘴角直抽抽,“你们这群混小子。”
“对了,娘,还有你的牡丹富贵的被面,那也属于……”姚军远贼兮兮地说道。
“你这个死孩子,你要是敢动老娘的东西,老娘非打的你屁股开花。”三大娘立马跳了起来。“这花啊!草啊!的怎么也成了封资修了。”
“致远娘!”姚奶奶赶紧唤道。
“娘……”三大娘不好意思地坐回了原处,瞪着家里两个不知死活的猴崽子。
“娘,这是真的,这盆景、兰花都被砸的稀巴烂。”姚军远笑眯眯地举起右手说道,“我绝对没有危言耸听。”
光弹儿这太阳穴直突突,手紧了紧。
姚晟睿看着光弹儿哥赶紧捂着脑袋说道,“哥。你可别乱来啊!”他接着说道,“太爷爷,你要是把我带来的东西烧了,我……那咱家的牌位一个都别想留。包括……包括俺爹……”
“俺打死你这个背宗忘祖的东西。”五叔公气左右找东西,手边没有称手的东西,直接拿起炕桌上的煤油灯。
姚爷爷赶紧夺了过来他手中的煤油灯,“五叔公,息怒、息怒。”
“青石啊!你叫我怎么息怒,这跟着队伍出去大串连,就学会这个了,革命,就让你,革你爹。你娘的命啊!”五叔公气的手发抖指着不孝子孙道,“老子想当年闹革命,对的是外人,这现在他娘的叫什么事,连死人都不放过。”
“五叔公。您别生气,这不是最惨的,有的被扒坟鞭尸……”姚致远圆润的嗓音响起,只是这内容听在众人的耳朵里,是那么的耸人。“天知道,那都死了几百年的,他们知道什么是封资修。”
“老话常说:死了、死了。一死一了百了,前尘往事尽勾销。死者为大……无知啊……会遭报应的。”姚爷爷愤怒道。
死者为大,人都本能的怕死。所谓“人命关天”,把死放到了“天”的高度。
一般人谁又会和一个死去是人叫板比大小呢?除非他是傻子,或者是死者的仇人,而即使是仇人人们往往也觉得这时候仇家不应该予以计较了。对活着的人的最大的处罚也不过是一死,既然他已经死了,还有报复的必要吗?虽然历史上曾经也有过死了都不解恨,挖出死尸鞭打的事,但毕竟那是少之又少。无论死者生前有多大的罪,对一具死尸的鞭打还是要被大多数人责备的。人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死尸,可以说已经没有多少生命意义了,完全可以看成是“物”的存在。
更何况这无冤无仇的情况下,难怪老爷子气愤 ,至于这样糟践嘛!
一时间房间里静默了下来,只有彼此地呼吸声,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有个疑问,怎么牌位和祠堂也成了封资修了。”光弹儿松开手,冷静下来问道。
“哥,是的,它们都是封资修。”姚晟睿这才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耐着性子,听他说完,“青石,青石,咱们可不能坐着不动,任由这帮子兔崽子胡作非为。”五叔公隔着炕桌抓着姚爷爷地手道。“这好嘛!革命,革到了自家的头上了。”
五叔公是满头霜雪,一脸沟渠,看着可比刘姥爷老好多哦!也是老人家七十多岁了。
身体很硬朗,耳聪目明的,没有拄拐棍,走起路来依然是虎虎生威。
“咯咯……”妮儿听着他粗狂的话语,笑了起来。
老人家真是可爱,说的对极了。
最初运动开始时,当时红色小将们真挚的感情犹如杜鹃啼血般,一声声叫得执着,直到倒进血泊中。他们更象高尔基小说中的那个丹柯,撕开胸膛,掏出一颗鲜红的心脏,高举过头顶,当作燃烧的火炬。?
破封资修、大串连兴起之后,他们奔向全国各地点火。对于上层的支持过的这些“孙猴子”,谁也不敢小看。他们更象旧小说中的钦差大臣,每到一地,待遇犹如首长视察,每每被请到主席台上就坐。?
但是形势很快变了。在沿京广线和沿海一带的串连途中,小将们看到没有一个领导不被“炮轰”;没有一个组织不被“火烧”;没有一个地方政府不被“打倒”。到处是一片混乱。难道红色运动所带来的是这种结果?从上层到地方,到一大批战功赫赫的老帅,一个个相继倒台。最后,连他们中许多人的父母也成了“资产阶级”。?
帮助爸爸妈妈转变立场,回到无产阶级一边来,并不等于他们是真正想把爸爸妈妈打倒,然后再踏上一只脚,“火烧”、“油炸”加“炮轰”。从感情上,这些人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
他们痛苦。他们迷惘。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