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喜世廉把月饼交给去送鱼的船捎了回来。家里又开始忙着送节礼收节礼。
喜世廉在中秋的前一天下午带了不少的酒回来了,铺子里交给了伙计两家,喜世廉并不是个吝啬的东家。出来之前赏了他们一人二百文,足够他们过个好节日了。
中秋这天,作坊停了工,尹氏和柳氏、杨氏三人却忙得脚不沾地,一家人加上周师傅他们。足足有四桌,喜清欢四姐妹也没空偷闲。帮着一起择菜洗菜。
这一次,柳来福倒是没有推辞,带着梁余和方继一起来了,梁余如今造船没成功,可木工活已经很顺溜了,见喜家桌子不够,便和方继两人折腾开了,半天下来,倒是有模有样的做了两张方桌八条长凳,虽然简陋,却也还算结实。
中午做的只是简单的八菜一汤,到了晚上,却是丰盛的一大桌,八个冷盘、十二个热菜,蜜饯干果水果点心备了四盘,主食除了月饼还特意做了白面馒头。
家里办得这样热闹,喜庆靖也没忘记去请柳老村长,初来时全赖了人家照顾,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自然也不能忘记了,以喜庆靖的性格,请了柳老村长,那几位长老当然也不能落下,要不是今天摆的桌子少,喜清欢毫不怀疑喜庆靖会不会把全村的人都给请上。
喜庆靖不能喝太多酒,便陪了柳老村长和几位长老一起坐,周师傅也与他们坐了一桌,其他人便让喜守业和喜世廉去陪着热闹,都是年轻人,难得又有这么一桌子好吃的,更是甩开了膀子的喝酒吃菜。
喜清欢吃得八分饱便退了出来,这时候,那两桌正热火朝天的喝着。
江洛早早的就退席了,拿了一个月饼回了竹屋,躺在竹屋顶上望着天上的满月发呆。
喜清欢来到竹屋,四下寻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影,不由奇怪,她是留意到江洛回来的,可这会儿人去哪了?
“江洛。”喜清欢站在江洛和喜延年的屋子外面轻声喊了一声,每逢佳节倍思亲,晚上的热闹让她格外的想念前世在外公家过的中秋节,她尚且如此,江洛只怕心里也不好过。
“我在这儿。”江洛从上面俯身应了一句。
“怎么跑上面去了?”喜清欢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心里略略放心。
“你要来吗?”江洛微微一笑问道。
“怎么上去啊?”喜清欢为难的打量着四周,看来看去也没发现梯子。
“踩这边栏杆,我拉你上来。”江洛向她伸出手。
“好。”喜清欢注意到鸡舍外面的栏杆,笑着应了一声就踩着栏杆爬了上去,她轻功虽然不好,可身手还算敏捷,再加上有江洛帮忙,拉着他的手上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上去了。
“来这边。”江洛原本只躺在边上,现在喜清欢上来了,他担心她会掉下去,便牵着她的手往里挪了挪,竹屋之前先盖,后来又加了竹台上方的顶,两个屋顶衔接处正好可能踩。
在竹屋顶上坐了下来,脚踩在竹台顶上,喜清欢还特意的使了使力,好奇的问道:“会不会被我踩断了?
“你这点儿力气怎么可能。”江洛轻笑,挨着喜清欢边上坐了下来,手上拿的月饼还好好的,想了想,便掰了一半递给喜清欢,“给。”
喜清欢去订月饼的时候是按着每人两个订的,没想到喜庆靖突然请了柳老村长他们,所以,喜清欢姐妹几个都把月饼让了出来,尤其是喜清欢,她更是一个都没吃到。
“谢谢。”喜清欢不喜欢吃甜的,而且这些月饼都是苏式的,一咬下去外面的酥皮纷纷落,吃着太不雅观,可这会儿,她一看到江洛手里的另一半,便改了主意,笑着接了过来咬了一口,香甜的百果味道漫延,倒是没那么不容易接受。
江洛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闲闲的躺了下去,捏着剩下的一半一边吃一边看着那轮满月。
柔和的银晖遍洒,山间隐隐的虫鸣声传来,衬着作坊那边的笑声,喜清欢之前想念亲人的心也瞬间静了下来,前事如烟,再怎么想念,她也回不去了,而眼前,满月、亲人、江洛……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一瞬间,平日不喜欢的月饼也变得异常美味,喜清欢忽然有点儿舍不得手里的月饼,小口小口的品着。
江洛也没有再说话,两人默契的享受着这一刻仅属于他们的温情。
忽然,下面传来竹屋门推开的声音。
喜清欢回头看了看江洛,竹屋这儿没有外人,估计是喜延年或是姐姐们来了,正要说话却见江洛坐了起来,冲她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她忙又捂住了嘴,眼中满满的笑意。
江洛却坐了起来,皱着眉侧耳听了听,这声音有些奇怪,要是喜延年他们的话,根本不会这样小心翼翼。
“不是他们。”江洛凑到喜清欢耳边无声的说了一句,“我们过去瞧瞧。”
耳边的温热拂来,有些微痒,喜清欢心底升起一丝异样,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听出了江洛话中的意思,来的不是喜延年和姐姐们,那又是谁呢?
江洛牵着喜清欢的手,轻巧的挪到了屋顶的边缘,回头看了看喜清欢,示意她坐好,自己便趴了下去,去瞧下面的动静。
这时,下面的人已经走到了通往鸭池子的梯子边,正巧就在江洛的下方。
江洛看到那是个男子,手里还捏着一样东西,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了一下,便要往下楼梯。
皎洁的银晖照耀下仿如白昼,江洛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顿时冷了脸,大喝一声便翻了下去:“什么人!”
江洛自从开始学功夫,便不曾中断过,哪像喜清欢忙的时候就撂开了闲了才想起来练,他手撑着竹屋顶的边沿,一翻身下去双脚便蹬向了那人的胸口,那人作贼心虚,突然听到头顶一声大喝吓得腿都软了,一时忘记了逃正好被踢了个正着,整个人跌了个四仰八叉,手中的东西也“咕辘辘”的滚到了通道边。
江洛稳稳的站在了那人面前,那人看到江洛从天而降,这会儿倒是回过神来了,手脚并用的往后退了退爬起来就要跑,被江洛从后面狠狠的踹了一脚,那人再次趴了下去。
这会儿,喜清欢已经踩着栏杆跳了下来。
江洛已经把那人的双手反制在背后,膝盖还压在那人的腰间,那人虽然是大人,却也动弹不得。
喜清欢不客气的踩着那人的身体跳到了前面,弯下腰去看那人的脸,那人倒是知道羞了,头贴在地板上硬是不抬起来,喜清欢也不客气,伸手抓住那人的头发提了提,一照面,她不由惊呼:“又是你!”
225小小的教训
被江洛抓住的是王木林,自从上次的中毒事件之后,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喜清欢见他们也没有再来捣乱,早就把他们一家给忘到了脑后,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又出现了。
到底是杨氏哥哥的妻弟,喜清欢心里恼怒,却也没有再做什么欺负的举动,让江洛把人绑在了椅子上,自己跑回作坊那边找喜庆靖说这件事。
“爷爷。”喜庆靖正和柳老村长他们说话,喜清欢走到边上冲柳老村长他们笑了笑,才凑到喜庆靖身边低声说道,“有事儿和您商量。”
喜庆靖看了看她,冲柳老村长等人笑了笑:“你们先坐,我去去就回。”
“喜老哥,你只管去忙,我们坐会儿就回了。”柳老村长摆摆手,没在意。
喜庆靖跟着喜清欢走到边上,问道:“出什么事了?”
“爷爷,你还记得上次有人投毒的事吗?”喜清欢这会儿怀疑起上次的池塘被投毒的事,不知道是不是王木林干的。
“怎么?有线索了?”听到这件事,喜庆靖的神情才凝重了起来,上次的药已经让邵谦验过,是好几种农家常用的毒药混在一起的,这样一来反而找不到确切的线索,这段日子也没见那人再来,喜庆靖便把这件事先放到了一边,心里的警惕却是没放下的。
“我和江洛刚刚抓到了一个人。”喜清欢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爷爷,抓到的那人……是王木林。”
“他?”喜庆靖吃了一惊,王木林是杨从金的妻弟,杨从金又是喜世廉的大舅哥,这事儿处理不好的话,难免会影响到杨家与喜家的关系。“现在在哪?”
“让江洛给绑在竹屋那儿的。”喜清欢看了看喜庆靖,她有些好奇喜庆靖会怎么处理。
“你去找你大哥过来……不,你私下去找从金过来,莫让别人知道。”喜庆靖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
喜清欢点头,快步去找杨从金,至于这边,她相信喜庆靖会处理。
到了杨家,杨从金一大家子都是院子里坐着,虽然没有喜家这么隆重,却也备了些干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赏月。
“杨大哥。”喜清欢站在院子外面,朝杨父杨母打过招呼,便冲杨从金招了招手。
“小四。怎么不进来?”杨从金心情极好,快速走了出来,邀喜清欢进去坐坐。
“杨大哥,我就不进去了,我爷爷有事找你呢。”喜清欢摇了摇头。喜庆靖让她私下来找杨从金一个人过去,想来也是顾及了杨家和喜家的关系,可他改了主意不让喜世廉知道,想来也是为了避免喜世廉夹在中间为难,喜清欢反而安心了,想起之前为王家解毒的事。她不由失笑,看来这一次,喜庆靖是想给王木林一个明确的警告了。
杨从金听到喜庆靖找他。也不犹豫,回头跟家里人说了一声就跟着喜清欢走了。
竹屋那边,喜延年和喜冰欢也到了,只是,他们站在外屋门口。江洛和王木林却不见了,喜清欢有些吃惊。正要说话,喜冰欢看了看杨从金,指了指里面的屋子。
“舅舅。”喜延年脸色不好看,嘴唇抿的紧紧的,看了看杨从金招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杨从金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就跟着喜清欢进去了,想来这是有什么急事找他吧?可一到那边的屋门口,杨从金就愣住了,眼睛紧紧盯着正中间坐着的……不,是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他不可能认错人,那是他的妻弟,上次偷了喜家的弹涂鱼导致中毒,这次难道又是来偷鱼了?
王木林从看到杨从金的那一刻便低下了头。
无端的,一股怒火从心底冒了出来,杨从金的目光由惊愕变成了冷漠,打量了王木林几眼便转身冲榻边坐着的喜庆靖低了低头:“喜伯,您有事找我?”
“坐。”喜庆靖倒是没有迁怒杨从金,冲他笑了笑示意他坐到对面,喜庆靖的身边还放着一个竹管,就是之前王木林掉在地上的那个东西,只是,喜清欢刚刚瞧清楚,便听喜庆靖说道,“小四,洛哥儿,你们都出去。”
“是。”江洛点头,拉着还要说什么的喜清欢出了门,又细心的把门带上。
喜清欢还想回头去看,却被江洛揽着带离了门边,她有些不悦的瞪着江洛。
“师公这么做是想给杨大哥留个面子。”江洛哪里不懂喜清欢的不高兴,到了外屋的门口,安抚的拍了拍喜清欢的手臂,当然,这句话也是冲喜延年去的,刚刚喜延年和喜冰欢来的时候,他和喜庆靖正要把王木林转移到里屋里,被他们看个正着,喜延年当场就瞪大了眼睛,要不是顾忌喜庆靖在这儿,他只怕就动手了。
“说的也是,到底是亲戚。”喜冰欢双手环抱的倚在门边,虽然没有人给他们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可瞧那场面瞧那个掉在地上的竹筒就能猜到是什么事了,想起上次的池塘被投毒事件,一下子就想到了王木林身上。
“什么亲戚?谁跟他亲戚?”喜延年眼一瞪,很不高兴喜冰欢这句话,“也就我大舅倒了八辈子霉才和他那样的人做了亲戚。”
“少说几句,杨大哥听到心里多难受?”江洛摇了摇头走到喜延年身边把他拉到了外面。
“本来就是,上次偷了我们的东西我还没跟他算账呢,要不是看在我外公面子上,祖爷爷也不会去给他们解毒了,还有,上次被毒死了那么多鱼,一定也是他做的。”喜延年越想越生气,挣脱了江洛的手指着竹屋提高了声音。
看到喜延年气成这样,喜清欢反倒消了气,想起那天杨氏红着眼回娘家,喜清欢有些不忍,王木林是王木林,杨家是杨家,与杨氏更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事情要是闹开了,杨从金也会没面子,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妻弟,杨家人对自己家也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杨从金,可帮了不少忙。
“年哥儿,你轻声点儿,那人是你大妗的弟弟,闹开了连累你大舅的面子不说。你娘心里也会不好受的。”喜清欢也劝说道,她相信,这事儿喜庆靖自己会搞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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