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开口,杨从金等人齐刷刷的看向喜清欢。
“是暑热。”喜庆靖微微点头,抬头看看杨从金,“家里有针吗?再打盆热水,拿个油灯,再倒些菜籽油,拿个陶瓷勺子。”
“有有,我去拿。”杨从水站在最外面,听到后抢着出门,他们几个兄弟对父母一向孝顺。
“屋里好闷,我都觉得头晕难受了。”喜清欢又看向窗门,这样下去,估计都要和杨父一样了。
“我怕他吹不得风,就把窗户关上了。”杨母哽着声说道,一边还抹着泪。
“你们都出去吧,从金和小四留在这儿帮手就行了。”喜庆靖看看窗户,又看看杨母等人,让他们出去候着,“从金,把窗户打开。”
“嗳。”杨从金立即去开窗,杨从木劝着杨母出了门。
屋子里才稍稍通气些。
喜庆靖已经开始揉搓杨父的手,一下一下的往手指头上的挤去,喜清欢注意到杨父的手指甲被喜庆靖一捏有些微微的发紫,更确定杨父这是中暑了。
中暑是小病,可治疗不及时还是会酿成大事,尤其是下海的人,最怕的就是在海上中暑,正因如此,喜清欢才会规矩中午避开最热的一个时辰让大伙儿收工。
喜清欢挤到床边上,凑上去拉起了杨父的袖子,按了按手肘弯处,两手大拇指和食指使力一掐,顿时黑紫一块。
这时,杨从水取了东西回来了,喜庆靖让他们点上油灯,便站了起来:“小四,按你的法子继续。”
“嗳。”喜清欢想也没想便在杨父的手肘弯处继续掐了起来,她这个是土法子,以前有邻居中暑,外婆就是这样给人刮痧的,只掐了几下,那一处便出来好几个黑紫泡,喜清欢掐得手指有些酸才停下手来。
喜庆靖已拿了针在油灯上烤了烤,再在热水中浸了浸,才回到杨父身边,捏着他的手指尖扎了下去。
喜清欢有些惊讶,不过,倒是知道这种办法。
十指都这样扎得出血,喜庆靖这才又放回了针,示意杨从金和杨从水扶起杨父,让杨父坐着背朝外,他才拿了那碟菜籽油和勺子。
“把他衣服脱了。”喜庆靖示意杨从金脱了杨父的衣服,勺子在菜籽油里浸了浸,便把碟子交给了喜清欢。
杨从金兄弟俩马上照做。
喜清欢已经明了喜庆靖要做什么了,便放下心来在边上端着碟子,爷爷会刮痧,这儿便没有她的事了。
随着喜庆靖的动作,杨父的背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黑紫色的“非”字,直到此时,杨父才呻 吟着醒了过来。
“爹!”杨从金和杨从水惊喜的齐齐喊道。
“转过来。”喜庆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等着杨从金他们把杨父扶转过来,才又沾了些菜籽油在杨父的胸前刮了起来,这次却是个“北”字。
喜清欢微微一笑,一颗心彻底落了地,看了看喜庆靖,心里不由暗暗感概:没想到堂堂的护国公居然也懂这些。
开了痧门,杨父彻底清醒过来,身上刮的印子也逐渐转红,喜庆靖这才停了手。
“好了,记得暂时不可用凉水,多喝些祛暑气的东西。”喜庆靖在那盆热水里洗净了手,寻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看着杨父问道,“可觉得好些了?”
“好多了,又劳喜伯跑一趟。”杨父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嘴唇也不像之前那样没有血色。
“莫说这些。”喜庆靖摆了摆手,看看喜清欢,转向杨父笑道,“这么热的天,你也该多注意注意身体,人这身体要是垮了,赚再多的钱有何用?下次,要是再被热的头晕欲呕腹痛,你们自己可以照着小四方才的法子,在手弯、肩膀、脖子四周、眉心这些地方掐掐,这中了暑气越严重,越是掐着没有知觉,小四刚刚用的力道并不大,却掐出黑紫,便说明了你中暑热太重。”
喜庆靖边说边指着自己的身上各处细细说与杨父等人听,杨从金和杨从水更是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的看着听着,生怕漏过了一丝一毫。
“可要记好了,中了暑热千万不能一个人睡觉去,不然,便危险了。”喜庆靖又将中暑的几种应对方法细细的说了,才起身告辞,“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让年哥儿给送些草药过来,你呀,这是太操劳,身子虚了才容易中暑热,那药草倒是可以多熬些汤,家里人也能喝些,哦,对了,从水家的就别喝了,怀了身子的还是别沾药汤的好。”
喜清欢这才知道杨从水的媳妇怀着身孕,她本就没有承继原主的记忆,这段日子又各处忙碌,连杨从金也许久未见,杨家的事,她更是一无所知。
“谢谢爷爷。”杨从水连连道谢。
杨父这会儿已无大碍,连连让儿子去准备午饭,要留喜庆靖和喜清欢在家吃饭。
喜庆靖哪会留下来,又叮嘱了几句便带着喜清欢回家去了。
206巧果
回到家,喜庆靖便让喜清欢去找回喜延年,让喜延年带了草药送去杨家,这边便与李氏说起防暑热的事,喜清欢自然又免不了被喜庆靖耳提面命,叮嘱她“银子要紧,人命更要紧”云云。
对于这个,喜清欢一向注重,听得便也认真。
到了申时,一家人又忙忙碌碌的把晒的东西收回去,自各归整。
晚饭倒是没什么特别,吃完了饭,喜冰欢便催促着喜延年和江洛搬了一张桌子摆到了院子正中间,喜玉欢和喜洁欢忙着去端今天做的巧果,喜婉悦拉着喜清欢到了一边,她手里的手链有些松,想让喜清欢帮着看看。
“小姑姑,为什么你们的都十一粒我的才五粒啊?”喜婉悦看着喜清欢帮她调整红线,瞄到了喜清欢手腕上戴的手链。
“因为小婉儿才五岁啊。”喜清欢笑着解释。
“哦。”喜婉悦了然的点点头,看到喜清欢调好了红线,迫不及待的伸出小手,等着喜清欢给她戴上。
“一会儿杏儿姑姑和梨花姑姑来了,你可别乱说哦。”喜冰欢跑了过来,刮了刮喜婉悦的鼻子,提醒了一句,“你小姑姑的珍珠不够了,杏儿姑姑和梨花姑姑的手链都和小婉儿的一样呢。”
喜清欢瞄了喜冰欢一眼,撇着嘴没说话,难不成说漏了嘴她俩还会计较上了?
“嗯,我知道了。”喜婉悦眼珠子转了转,点了点头。
“三姑姑,小姑姑,你们俩偷懒啊?”喜延年帮着摆好了东西,一转头就看到喜冰欢和喜清欢躲在边上,怪叫了一声跑了过来,看到她们手腕上的手链。不由抱怨道,“小姑姑偏心。”
“我哪里偏心了?”喜清欢白了他一眼,问道。
“几位姑姑都有,小婉儿也有,杏儿和梨花也有,就我和洛哥儿没有,不是小姑姑偏心是什么?”喜延年倒也不是眼馋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姑娘才带的东西,他说这个纯属找喜清欢辩嘴。
“你们俩又不是女孩子。”喜清欢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正巧看到江洛往这边看来。不由脸上微烫,心里暗笑,要是被年哥儿知道只有他没有礼物。只怕更要起哄了。
“年哥儿,你也想要七夕礼物啊?”喜冰欢坏坏的笑道,手拍了拍喜延年的肩膀,“那简单的很,等再过上七八年。一定有姑娘送你七夕礼了。”
“哈哈~~”喜清欢很不客气的大笑。
便是喜玉欢和喜洁欢两人也忍不住芜尔。
“啥意思?”喜延年被笑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看了几个姑姑一眼,也没见她们哪个有给他解释的意思,便窜到江洛身边用肩膀顶了顶江洛问道,“她们说的啥意思?”
“我哪知道。”江洛脸上带着笑,却没理会喜延年的问题。拍了拍喜延年的手臂往外走,“回去了。”
“带些巧果过去吧,厨房里还有呢。二伯娘做的可好吃了。”喜冰欢在后面喊住了两人,转身跑进厨房。
这会儿,喜清欢已经知道她们说的巧果是什么样子了,无非就是用面粉炸或烙制成各种各样的小零食,有的像酥果、有的像麻花、有的像小饼干。都是甜食,她并没有多大兴趣。
“玉欢、洁欢。”柳杏儿和梨花都带了东西过来。梨花性子腼腆,只是冲众人笑了笑,走到了喜洁欢身边,倒是柳杏儿一一的打起了招呼,“年哥儿、洛哥儿,小四,小婉儿,我带了些巧果,来尝尝味道。”
说罢,揭开了篮子上面盖着的布帕。
江洛离门口最近,柳杏儿第一个便招呼他吃:“洛哥儿,尝尝。”
喜清欢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之前三个姐姐说起过七夕的种种风俗,她没记错的话,一个姑娘家请男的吃巧果也是表心意的一种方式,这柳杏儿到底什么意思?
江洛淡淡的看了一眼,退后一步:“谢谢,我不吃甜食。”
“我尝尝。”喜延年却笑开了眼,抢上前一步捏了一块吃了起来,边吃边赞道,“杏儿姑姑做的真好吃,洛哥,你试试。”
“不必。”江洛看了他一眼,转身先走了,“走了,你又不是姑娘家,无须祭月。”
“等等我啊。”喜延年喊了一句,只是,喜冰欢说的巧果还没拿出来,他又不甘心离开,本来他和江洛两个就够冷清了,没道理连个巧果都吃不到吧。
被江洛拒绝,柳杏儿倒是没变什么表情,看喜延年喜欢吃便又捏了几个递到他手里,微笑着说道:“睡前记得漱口就好了。”
“年哥儿,给你。”喜冰欢这会儿端了个盘子出来了,看到喜延年还在,便塞了过去,接着就赶起了人,“赶紧走吧,堂堂男儿少掺和我们姑娘家的节日。”
“这么凶,三姑姑你该多学学大姑姑二姑姑还有杏儿姑姑梨花姑姑,她们才像是姑娘家呢。”喜延年接过,笑嘻嘻的说了段绕口令,拔腿就溜了。
“喂!”喜冰欢气得双手叉腰瞪着大门的方向喊道,“看我明儿怎么收拾你!”
看到他们打闹,喜清欢不由失笑,年哥儿这话说的,倒是把三姐和她给排除在外了,不过,她并不在乎,她和三三确实不如她们温婉。
坐在一边打量了柳杏儿一会儿,喜清欢又有些疑惑了,柳杏儿表现的很自然,从头到尾都在微笑,瞧着也不似做作,难道刚刚请江洛吃巧果真的只是因为江洛碰巧离得近吗?
“小四,小婉儿,怎么光躲在那边上啊?”这会儿,柳杏儿已经把东西摆到了桌上,看到喜清欢和喜婉悦在一边,微笑着走了过来,递给她们每人一条手绢,“这是我绣的,莫嫌弃哦。”
“谢谢杏儿姑姑。”喜婉悦很乖巧的道谢。
喜清欢当然不可能连喜婉悦都不如,谢过了柳杏儿,便把自己准备的拿了出来,柳杏儿和梨花一人一条。
喜玉欢送的是用花笺做的小画儿,上面还细细的写了祝词,喜洁欢自然是绣的荷包,荷包上还绣了每个人名字中的一个字,梨花打的小络子,挂着倒是挺雅致,喜冰欢送的则小团扇,倒有些像之前喜洁欢在小摊子上看到的,不过,做工没小摊上卖的那些精细,扇面上的画也只是水墨勾勒的山水,角落也写了每个人名字中的一个字。
喜清欢有些惊讶的看着小团扇又看看喜冰欢,三姐是什么时候弄的这些扇子,她居然一点儿都没发现。
“姑姑,这是我准备的。”喜婉悦有些不意思的拿出她的礼物,却是各种贝壳,每个都被她画了笑脸,倒也挺可爱的。
“谢谢小婉儿。”喜清欢几人也给面子,纷纷取了一个,喜婉悦才又开心了起来。
七夕节也是少女节,所以,喜庆靖和喜守业去了作坊那儿,尹氏等人都在厨房里收拾,任由她们在院子里嬉玩。
几人中,柳杏儿最年长,便由她领头祭月,倒也是有模有样,点上了香拜过了月牙儿,几人便转移到堂屋,外面太黑,穿针也看不清楚。
柳氏听到她们的动静,便端了一盘水出来,尹氏也凑趣的出来旁观。
穿针并不难,可要想比速度比巧,便成了技术活,至少对喜清欢来说有点儿难度,或何况是在水里浸过的针。
一番比试下来,喜洁欢拔了头筹,她的线上穿了十八枚针,梨花第二,也有十三枚,喜玉欢十二枚,柳杏儿也不赖,穿了八枚,便是喜婉悦,小小年纪也有五枚,反而是喜冰欢和喜清欢,每人只有四枚,被众人大大的打取了一番。
喜清欢也不在意,只是笑着听她们说话,倒是喜冰欢有些不服气,把针往水里一丢,说道:“人家本来就不会做女红嘛,偏偏这什么七夕节还要弄个穿针的名堂,要是换成别的,我未必就会挂末尾。”
“不比穿针难道还与你比爬树游水摸鱼?”柳氏嗔怪的说道,手指戳了戳喜冰欢的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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