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急得哭了出来,连忙咬破自己的手指伸过去,边哭边喊:“小姐,用我的血,用我的血……”
云四娘撕下自己的衣袖帮绿儿把手指包好,叹道,“这种时候,她是听不见你说话的。”末了又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饶是慕容云舒如此冷静之人,也难逃情之一字。哎,这次若救不了楚长歌,恐怕谁也阻止不了她殉情。”
绿儿一听这话,哭得更伤心。撕心裂肺。突然,她不哭了,转身噗通一下跪在李无奈面前,一面磕头一面哀求,“大师,我帮你解毒,你快救救姑爷,快救救姑爷。”
“绿儿姑娘……”李无奈心中一痛,噗通一下也给她跪了,“李某无能。”
绿儿不听,继续不停的磕头,“你可以的,我给你解毒,给你解毒。”
“你别磕了,没用的。”北护法忽然将她拧起来,道:“我们试过了,这不是一般的春药,就算有十个你也解不了,只能等药效慢慢消失。”再过半个月,他们就能恢复内力。可这种时候半个月与半年没什么两样。除非有办法拖延教主的时间。
绿儿闻言也不哭了,一下子失去了生气,目光无神,整个人就靠北护法的手劲支撑着。
云四娘却听出了猫腻,“你们试过了?怎么试的?”
北护法顿时脸一红,将头偏到一边,闷不吭声。
其余四个男人也皆垂下头。若不是没有用,别说失去节操,哪怕是失去尊严,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照做不误。
云四娘:“你们到底怎么试的?”
李无奈:“你别问了。反正这春药一时半会儿解不掉。想让楚长歌活命,只能拖延时间。”
云四娘满腹狐疑,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惊道:“难怪我那天晚上听到奇(提供下载…)怪的声音,还以为是做梦……”而后她又话锋一转,道:“你们放心,这事儿我一定保密。不会让慕容云舒知道的。也不会传说去。除了这地牢,咱就忘了这事儿。”
他们一点都不放心。但事已至此,传出去也没有办法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五人释怀了。李无奈特淡定地说道:“无所谓,你尽管传,大不了将来杀人灭口。”
“……”这还叫无所谓吗?云四娘瞪他一眼,道:“杀人灭口什么的以后出去再说。眼下先扯开嗓子喊吧。我就不信离恨宫那群女人能抗得过整日整夜的鬼哭狼嚎。”
“对。叫,大声叫,叫到有人来为止。”李无奈说罢,连忙趴在铁栏上对着门口大叫起来。
东南西北也加入,扯开嗓子乱喊乱叫。
整个场面,简直可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假离恨宫主来了,身后跟着那名青衣男。
假离恨宫主冷笑道:“提前哭丧?”
众人忍住怒意,咬紧牙关不说话。这时,狂画不止的慕容云舒终于停了下来,一抬眼,形象虽狼狈,眼中却已恢复往日的冷静。“这是半幅机关图,给楚长歌续命,到达天龙山之后,我会给你另一半机关图。”慕容云舒将那半幅用血画的机关图递给她。
“我要一整幅。”假离恨宫主没有接。
慕容云舒:“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银仓的机关图。”
假离恨宫主:“我记得你说过还有一个设置机关的人。”
“那只是我的缓兵之计。”慕容云舒忽然弯唇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自信,若不是亲眼目睹了她方才的崩溃,很难想象此刻之前她疯狂的几乎失去自我。“如果是你,你还会让那个设置机关的人活在世上吗?”
假离恨宫主闻言一怔,的确,换做是她,定不会留下活口。沉吟须臾,她道:“我怎么知道你手中这幅机关图是不是真的?”
慕容云舒:“我不会拿楚长歌的性命开玩笑。”
假离恨宫主:“我不相信你。”
慕容云舒想了一会儿,道:“到达天龙山之后,我随你进银仓。这机关图若有半点差错,你就杀了我。”
假离恨宫主犹豫片刻,最后收下了那半幅机关图,并为楚长歌续命七天。
一出地牢,假离恨宫主便仰天大笑,道:“你说得果然不错。根本就没有设置机关之人,只有慕容云舒手上有机关图!说起来,你既然早知道那只是慕容云舒的缓兵之计,怎么不早说,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说?”
青衣男:“我也是方才刚想到的。”
“是吗?”假离恨宫主瞅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便没再追问。
翌日。假离恨宫主带着慕容云舒等人启程去天龙山。慕容云舒、楚长歌、绿儿以及云四娘共乘一辆马车,东南西北和李无奈共乘一辆马车,九人皆被五花大绑。前一辆马车由离恨宫主亲自押运,后一辆由青衣男押运,车队后跟着几十个红衣宫女,策马尾随。整个队形浩浩荡荡,将原本就不算宽的道路占满。
正午时分,两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来。“吁——”马背上的两人连忙勒紧缰绳减缓马速,熟料还是惊动了前方的马匹,一时间马鸣声此起彼伏。
“什么人在捣乱?”假离恨宫主此时已脱下面具,语气不急不缓,看起来与一般的大家闺秀无异。
“在下凤城,方才赶马太急,惊扰了小姐尊驾,还望海涵。”
马车内,听到凤城二字,众人俱是一震,随即大喜,奈何手脚被绑动弹不得,又被封了哑穴发不出声音。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面那辆马车内,男人们直接拿身体往马车上撞,发出碰碰地声响。
凤城眉目一紧:“什么声音?”
假离恨宫主温柔一笑,道:“是奴家养的家犬。”
凤城了解,心叹: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连狗都能坐马车,还是豪华马车,这叫他这种贫苦百姓情何以堪啊。理所当然的,凤城想到了另一个有钱的女人——慕容云舒。忽然,凤城疑惑地挑起眉毛,东张西望起来。
“凤兄,怎么了?”白夜风问。
凤城又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般道:“我总觉得慕容云舒就在附近。”
此言一出,假离恨宫主立即暗暗运气,面上却不动声色。
而马车内众人皆惊喜不已,心中不断的叫喊,凤城你的感觉没错,慕容云舒就在这里,就在你眼前。
正文 第二十四章:只能耍流氓了
“大概是听错了。”凤城低吟一声,向假离恨宫主道别之后,与白夜风策马离去。
马车内,一片撞墙声。以前觉得凤城挺灵活的,这会儿怎么犯二了?
假离恨宫主卸下防备,朝凤城和白夜风两人的背影扬起一个冷笑,“启程。”然后返回马车。“很失望吗?”她问慕容云舒。
慕容云舒抬眼看向她,无比淡定地微微一笑,接着低下头继续轻抚楚长歌的眉眼。
假离恨宫主没料到她的反应竟这般平淡,不由地皱起眉头,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没这么容易过去。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准得令人发指。
傍晚时分,忽然下起瓢泼大雨,车队快马加鞭,在浑身湿透之前找到了一个破庙避雨。巧的是,凤城和白夜风也在此。从他们整洁的仪容来看,两人应该是在雨刚开始下时便躲了进来,因为他们的衣服上只有零星几点斑驳的湿晕。
见到凤城和白夜风,假离恨宫主心微微一沉,但面色依旧如常,朝他们颔首笑了笑,便在破庙的另一边坐下休息。慕容云舒等人被留在马车里,哗啦啦的雨声淹没了她们的存在感。
再次见到假离恨宫主一行人,凤城也感到有些意外,与此同时心中那股一样感更加浓厚,这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白夜风低声问。
“没什么。”凤城摇头,一定是他多疑了。慕容云舒若在这里,定然不会躲躲藏藏。依她的性格,不让他迎接圣驾算好的了。
破庙外大雨淋漓,破庙内一派死寂。这样的微妙气氛维持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忽然,一道人影闪进来,顶着一件青灰色的短衫。那人冲进破庙后,用短衫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后将短衫扔在一旁。待她抬头,众人才发现她脸上蒙着一块方巾,但从身段上可以看出来她是个妙龄少女。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只一眼便足以惊为天人。
凤城和白夜风都看直了眼,尤其是白夜风,赤裸裸直勾勾地盯着她,身子隐隐向前倾,若不是凤城及时将他摁住,他已飞过去将那女子抱住了。
“白兄。”凤城出声提醒白夜风切不可孟浪。
白夜风立时回神,抱歉地垂下头,提起衣袖轻轻试去额头上的冷汗,心中翻着惊涛骇浪。太像了,那双眼睛,太像了。青烟,是你吗?
与此同时,那蒙面少女也盯着白夜风看了许久,不同于白夜风的痴迷,她的视线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那看似波澜不惊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诧,隐藏的很深很深,却还是被凤城发现了。“你们认识?”他低声问白夜风。
白夜风再次抬眼看去,却发现她已在破庙的另一个角落坐下,只留给他一个侧脸,看不清表情。“她的眼睛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语气中充满了怅然若失。
凤城闻言好奇地又看了那少女几眼,道:“我不知道你在无花谷外的故人,除了楚长歌之外,还有别人。”
白夜风:“嗯,还有一个。”
凤城犹豫了一下,问:“莫非你这次出谷,其实并不是被我的嚎叫逼疯了,而是为了找寻她的?”
“那个理由你真相信了?”白夜风奇(提供下载…)怪地看他一眼,问:“你们外面的人都这么单纯吗?”
呃。为什么他觉得他口中的‘单纯’俩字听起来更像单蠢?凤城大囧,“最近遇上的怪胎太多了,所以一不小心也将你归为怪胎之列了。”
“如果只是你眼里的怪胎,我倒是很乐意被归为此类。”
“……”这话的意思是不愿与他在同一国?凤城忽然觉得这个白夜风的毒舌与慕容云舒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城与白夜风说话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因为没有刻意回避,加之在场的人个个耳聪目明,所以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尤其是独自坐在角落的少女,身子隐隐颤抖了几下。这让假离恨宫主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但终究没有瞧出端倪来。
三路人马都不说话,破庙内又陷入了沉寂。庙外的雨,依旧哗啦啦地下着。马车内的众人悲喜交加。喜的是又碰上了凤城。悲的则是,凤城依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慕容云舒透过车壁上的小窗户缝隙目不转睛地看着庙里的凤城与白夜风二人,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奈何凤城不知在想什么,一直低着头。而那白夜风好似被角落里的姑娘给勾走了魂儿,时不时地朝那边瞄两眼,连余光都不往外面瞟一下。
此时此刻,慕容云舒算是体会到了被人无视的滋味——相当之不是滋味。
慕容云舒在心里叹一口气,一定是她平时太目中无人,所以老天爷总喜(…提供下载)欢在紧要关头无视她一把。以后一定多看几眼周围的人,哪怕是不当人看,也好歹看一下。正想着,不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两个人影从马车后跑来,迅速冲进破庙。一老一小,看起来像是一对祖孙。老的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一件花白的袍子,瘦骨嶙峋,那袍子下好似只剩一副骨架,荡来荡去的。小的举着一片宽大的荷叶在头顶上遮雨,梳着麻花辫,穿着藕色小裙,一双眼睛灰溜溜地灵光极了。她扔下荷叶一面拍打身上的雨水一面说,“爷爷,你不是一向能掐会算吗?为什么出门前没算到今天会下雨?”
那爷爷眼一瞪,笑呵呵道:“我算到了啊!”
“你算到了?”孙女也夸张地瞪大眼,“算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了,你还会出门吗?”
“不会。”
“所以不能告诉你。”
“爷爷你真坏!”
“小晴,爷爷这是为你好。女孩子应该多出来跑,才有机会遇上如意郎君。”
“哼。我现在都成落汤鸡了。就算遇上了如意郎君,人家也不会看上我。”
“小晴啊。做人要自信。你这么不自信,如意郎君可就真看不上你了。”
两人你来我往笑呵呵地说着,丝毫没因为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湿了而感到不愉。尤其是那小姑娘,虽然满腹牢骚,却始终笑眯眯,很高兴的样子。忽然,她的视线落到凤城身上,弯眉咯咯一笑,用胳膊肘推了推身旁的老人,道:“爷爷,庙里这么多人,不如说上一段吧?”
老人那双顽皮的圆眼睛极慢地转了转,道:“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晴,你想听哪一段?”
“嗯……”那孙女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道:“就说楚长歌和慕容云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