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结实,因为工作而微微粗糙,不像我的手,连粗点的纹理都没有一条。我一直对平平有莫名好感,我想是因为她身上有我过去接触到的朋友所没有的一种独立和坚强,还有一份背负压力仍然开朗的精神劲儿,这些都让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的我分外佩服。
平平陪我玩了三天,我们已经十分亲密,晚上回去也跟聂唯阳平平长平平短,让他不得不拿吻来堵住我的嘴。
农历新年的前一天,聂唯阳去皮库鲁教授家,我一个人溜出来到街上去。我要去买新年礼物。
空气冷冽,我的心情温暖又喜悦。这次布鲁塞尔之行,使我敞开心怀去拥抱爱情,又收获了一份新的友情,愉悦的满足感令我的脚步都格外轻快。
靠近大广场有一条叫做胡贝特长廊的街,集中着许多服装店,我在那里给平平买了一件新的羽绒服,我注意到她身上穿的那一件已经很旧且磨的薄了,这份礼物她一定需要。
然后我到一家做纯手工巧克力的店里去。我跟平平一起在这里买过巧克力,味道非常地道,入口就化,而且,所有的巧克力全部都是手工倒模制作的。
店员的英语比我的还烂,比手划脚半天,才让他明白我想自己做个巧克力。
店员有点迟疑,大概没有过先例,把有着苍黄|色大胡子的高大店长叫过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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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ease;”我双手合什,看着大胡子的眼睛,微笑请求,“I want to give my lover a special gift!”
拜托,我想给我的爱人一份特殊的礼物。
店主被打动,终于让我如愿以偿。
我选了一个两个心形套在一起的形状的模具——的确有点滥俗,但是,若它能表达我们的心情,谁在乎那些呢!
大胡子店长亲自给我示范,这个模具中间有个小小滑片,把两种颜色的巧克力原料倒进去,当它快凝固的时候把滑片抽走,未完全凝固的巧克力会把缝隙慢慢堵死,这样,就可以做出天衣无缝的双色巧克力了。
“真不错。”我微笑着看着足足有巴掌大的双色巧克力,趁着巧克力还软,我问店长借了工具,在巧克力上写上字。
聂唯阳想听却未能如愿听到的那三个字。就把这作为给他的新年礼物吧!
坐在橱窗边等着巧克力冷却的时候,我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想象着聂唯阳看到巧克力上边的字的时候的反应,忍不住的傻笑。
从橱窗看出去,能看见大广场的入口。我正看着一个站在那里装扮成雕塑的样子行乞的乞丐,突然有熟悉的身影从那乞丐前面走过去。
咦?聂唯阳?他不是在皮库鲁教授家吗?到这里来做什么?
想跑出去吓他一下,又怕他发现我的礼物,只好坐下来看着他的身影。
我发现,自从我抛开束缚放任自己对他的感情之后,他在我的眼里一天比一天迷人,瞧瞧,就连走路的姿式都那么好看啊!这就是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我又傻笑,广场上人来人往,只有他的身影如此亲切温暖。
他突然回过头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下意识一缩头,又笑自己傻,这么远,我又在屋子里,他怎么可能看得见?
他转回头继续走,有人在前边迎过来,我的眼睛瞪大,平平?
他们在这里见面做什么?只有平平头两天去找我的时候,他们才又见过两次面,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们也没说过超过十句话,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需要他们特意出来见面谈?
眼见他们走进一家咖啡店去看不见了,我坐下来,心里疑惑不已。只是疑惑,却不甚担心,聂唯阳,我选择了他,我就相信他,况且,他那样骄傲的人,断不会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等回去,再问他吧。
坦诚
巧克力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冷却好,我没有一直看着咖啡店,不知道他们走了没有。
一手拎着装巧克力的盒子一手提着装着羽绒服的纸袋往回走,快到家的时候我绕到月亮河去,记得平平今天有班,我想等她过来正好把礼物给她。
平平已经在店里了,咦,他们很早就出来了么?
“苏苏?”她看见我,有些惊讶。
我把纸袋递过去,微笑:“新年礼物。”
平平把衣服拿出来,微微一愣:“给我的?”
我点头,帮她把衣服展开,笑着说:“来,要不要试一下?”
衣服很合身,墨绿的颜色衬得平平的皮肤很白。
“看来我的眼光还可以。”我笑。
平平抬手摩挲衣服,低头好久,终于抬头对我笑:“很暖和,谢谢你,苏苏。”
总觉得这个微笑跟她以前的笑有点不同,更温暖一些,我眨眨眼,再看过去,却发现她又笑得和之前没什么差别了。
笑自己神经,我想问问她下午和聂唯阳见面做什么了,又怕被她笑话我太紧张,决定还是回家问聂唯阳。
听见他进门,我扑过去拥抱他:“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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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他微笑,在我额角轻吻一下,“有没有吃过东西?”
我点头:“我在月亮河吃了一点。”
他脱大衣的动作停顿一下,转过头一边挂衣服一边说:“以后你还是不要去那里了。”
“为什么?”我莫名其妙,“平平在那里工作呢,为什么不能去?”
他换好鞋子,看我一眼:“你还挺看重她。”
“那当然,朋友嘛!我挺佩服她的。”我又问,“为什么不让我去?”
他说:“有人在那里的汤里吃出来蟑螂。”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没表情的脸:“真的假的?”我今天有在那里喝汤啊!
他笑:“假的。”
我瞪着他进浴室去的背影,这人,耍我啊?
啊,我的礼物还在冰箱。我去厨房拿出扁扁的纸盒,想着他打开的表情,心期待地跳跃起来。
“蹲在那干什么呢?”聂唯阳的声音在后边问。
“新年礼物!”我冲他笑,把盒子递给他,又想起下午看见他的事来,“对了,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是什么?”他微笑,接过盒子,修长手指去解绑着的丝带,一边说,“我整天都在教授家里,直到刚才回来——你不是知道吗?”
完全没预料到的回答。
我一下呆住,我想过他会告诉我的任何可能,就是没想过他会欺骗我。我想,两个人在一起,难免会有矛盾摩擦,我准备好了用绝对的坦诚和信任来面对任何可能会有的问题,但是我完全没准备去面对欺骗。
委屈和怒意一起涌上来。
心忽然觉得堵,接着发凉,然后开始刺痛。
看着他解开了丝带就要打开盒子,我咬牙,凭什么他还可以得到我这样的礼物?伸手去一把把盒子抢回来抱在怀里。
“怎么了?”聂唯阳惊讶,看着我,“你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
他伸手要来探我的额头,我垂着脸偏头躲开他的手,可恨可恨,枉费我,枉费我还……
我扭头跑到客厅去,重重坐进沙发里,恨恨地打开盒子,抓起巧克力就往嘴里塞,用力地咀嚼。我知道自己这样很孩子气,但是原谅我,我过了今天才满十九岁,我不够成熟稳重到在发现他欺骗我之后保持冷静理智。
聂唯阳跟过来,坐在我身边把我拉进他怀里,一只手放在我额头上:“没事啊。”又笑:“巧克力?怎么,自己又想吃,舍不得送我了?”
我低头,巧克力上的字几乎全被我咬掉,只有“我”字还留着两笔痕迹,看上去像花边。
活该他看不到。
我推开他,把盒子扔在一边,进浴室去刷牙,我本来不爱吃甜食,这下两口吞了那么大块巧克力,嘴巴里腻得难受。
扑到床上去生闷气,这骗子!我明天就要回去!
旁边的床垫陷下去,聂唯阳在我旁边把我的身子扳过来,耐心地微笑:“小野猫,闹什么脾气呢?”
温柔的语气让我心软,可是他那若无其事的笑脸像一道屏障,又让我觉得他遥远。
他的吻落在我眼睛上:“告诉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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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睛,怒气平息一点,理智回笼,唉,一个人闹别扭生闷气,终究不是我的性格。我若不开口,这事会不会成为我们航路上的暗礁甚至令我们沉船?让疑惑和伤害在心里发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除非我要放弃他。
我早已说过不放弃他。所以,即使他骗我,我还是要对他坦诚。
心里又有不甘,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把自己坦白开来去解决问题?这可恶的家伙。
我愤愤难平,翻身爬到他身上去,一口咬在他V领衫露出来的肩颈上。
他挑一下眉,看着我又笑了:“苏苏,你最近很主动啊。”
靠,当我调戏你呢?我低头恶狠狠在同一个地方更用力的咬下去。
他轻吟一声,倒也不挣不动,任我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真狠。你这是要吃了我?”
牙印深得几乎要渗出血来,我稍微解气,松口,趴在他胸前看着他的眼睛:“我今天下午看见你跟平平了。”
他皱起眉来:“你真的在广场那边?难怪我总有感觉。”
我想起他回头看的那一眼来,真的有感觉到我?心里有点甜,想想不对,又板起脸来:“你还说?你骗我!”
他抚摸我的头发,轻叹口气:“ 因为我记得,很早以前,你曾经因为你朋友伤害了你躲在厨房哭。要是瞒着你,能让你省下一顿哭,我倒也乐意。”
我的第一个反应:“啊,苗苗的事,你知道?”
他撇嘴:“我的女人被人下药,我怎么能不闻不问?要不是她是个女人,对你也只是一时糊涂,哼。”
他的女人。脸偷偷红一下,我喜欢这说法。
我想一下,反应过来,瞪着他:“你是说,平平她……”她要对我不利?要害我?
他轻哼:“苏苏,你交朋友的眼光不太好。她背着你找上我,你猜是要干什么?”
我咽口口水:“她……看上你?”
“差不多。”他嘲讽地弯弯嘴角,“不过,她只是为了要钱,她想要卖某种东西给我,叫我付钱,可惜,我没兴趣。”
某种东西?是说身体吧?我眉头皱起来:“怎么可以这样……那你怎么跟她说?”
他说:“我给了她一笔,说就当作撞她那一下的赔偿,她还不死心,我就叫她滚了。”
是这样吗?总觉得还有什么似的。算了,别多心了,这还不够吗?
我低下头去,这友谊虽短我却是用了心,平平那爽朗的笑容后头竟是这样的心思吗?心里失落至极,闷闷地说:“我觉得自己真够失败,像个傻瓜……我下午去送新年礼物给她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说。”
他嗤笑:“你那点小心机怎么跟她比?她从一开始接近你就另有所图。而且,她怎么跟你说,嗯?说她勾引你男人然后被拒绝了,太丢面子,让你帮她讨回公道?”
我心情沮丧也忍不住被他逗笑。
聂唯阳看着我的眼,正色说:“本来我叫她不要再接近你,反正你也快回国,既然现在你也明白了,以后不要再跟她来往,她那样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点头,明智地不去抗议他语气里的专制,我知道他是对的。
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我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不要骗我,好不好?你不知道我今天发现你骗我的时候多难过,我——害怕跟你有距离。”而且你还因此错过了你想要的,哼,看我以后还有没有心情了。
他面容微动,看着我的眼睛,低低地说:“ 或者我死,或者我伤害你,我会选择前者。”
这回答差强人意。
心里烦乱,辗转翻侧才终于睡着,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发现身边没人,过了好久才见聂唯阳回来,我口齿不清地问:“干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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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愣了一下:“醒了?嗯,我去洗手间了。”
我含糊答应一声,抱着他的腰,很快又睡着了。
想念
我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快地熟悉一个人的肉体,并且熟悉得犹如我自出生就依偎着他。
激|情之后,我们静静地拥抱。我在他胸前叹息:“我想我回去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睡不着。”温热肌肤的厮磨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美好体验,尤其这肌肤是属于你的爱人的时候。可是寒假即将结束,我势必要远离这双舒适的臂膀。
聂唯阳不语,只把把胳膊再收紧一点。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很快就会回去了。最晚到五月,我就会结束这边的课程。”
“嗯,”现在已经是二月,五月的确很快就到,我仰脸看他,“那你回去之后呢?我们每天楼台幽会?”
他低笑一声:“你会像朱丽叶一样从阳台扔下绳子来给我吗?”
他的轻松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