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心在云公子的半幅丹青上作画,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会毁了云公子的画,这般的理所当然,这般的自信满满,就已经将在场的所有世家小姐们打击得无地自容了,现在,她还要在那丹青上写诗,更是将她们十余年苦学琴棋书画的付出,打压地一败涂地。
笔走龙蛇,一副肆意洒脱,如行云流水般,顺其自然。
婵娟岁寒冰雪姿。
丹唇微吟,狼毫疾走,一句诗出,那些本就幸灾乐祸,以为这位苏二小姐做不出诗句的世家夫人、小姐们个个像被打了一记闷棍,愣在坐席上,说不出话来。
秋风散落映沦漪。
砰…仿佛有几位世家小姐承受不住打击,直接摔到了地上;有几位世家小姐在坐席上失声痛哭,自叹不如。那钱小姐的脸色白得就已经没有血色了,难道她…真的要拜苏家的那个年方十四的二小姐为师,听一个黄毛丫头整日呼来喝去,还不能有丝毫违背之心。
千尺露华生幽径。
这时,连在座的各个江南世家夫人们也不禁神情激动,满脸的不可思议,一个尚未及笄的世家小姐,竟有如此的才华,简直是世间少有,若身为男儿,必是金榜题名、天子门生。
直向孤影舞婆娑。
当苏谨心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手中的狼毫一甩,身子微转,挑衅地迎上云夫人惊恐的双眼,看着她一脸不知是哭,还是笑的模样,苏谨心呵呵地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寂静的席间,愈加显得孤傲凛然,却也仿佛当众打了云夫人一个耳光似的,将她的端庄高贵,狠狠地踩到了脚下。
而此时,半个时辰的时间刚刚到点,云夫人就想再挑刺,也挑不出分毫。
补画,填诗,还在规定的时辰内完成,云夫人说的要求,苏谨心都做到了,不止做到了,还做得无懈可击,让云夫人找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荒野拔峭出尘埃,翠竹碧叶自高洁;
横枝抱结欲凌空,徒自潇洒半山间。
婵娟岁寒冰雪姿,秋风散落映沦漪;
千尺露华生幽径,直向孤影舞婆娑。
丹青上,以诗喻画,画中有诗,画与诗情景相融,寻不出半点的破绽。
单从诗词上看,这根本就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但此刻在坐席上所有的世家夫人、小姐们眼里,却是由云公子与苏二小姐共同完成,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苏二小姐与云公子早就心意相通,不止在作画上,就连写诗,两人都能想到一会儿,如出一辙。刹那间,在场所有的世家小姐一片芳心碎了一地,莫非那流言是真的?宛如天人的云公子,就真的惨遭这位相貌一般的苏二小姐毒手,被拆入腹中、毁了清誉。
☆、第 168 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群无耻的小人(2057字)
好诗,真是一首不多见的好诗!
顾夫人暗自吟诵了两遍苏谨心当场所做的诗句,叹道,此诗、此画,足以名垂千古,传为一段佳话。这些年,她果真是看走眼了,整个苏家藏得最深的,竟是苏谨心这个貌不惊人的二侄女,而可笑的是,她还一直让思婷防范苏谨妍那个空有美貌,却无半分才华的苏家庶出大小姐,把这个最危险的苏谨心给漏算了,才会使得今日被她弄得措手不及,找不到应对之策。
谨心啊,大姑母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但可惜,可惜……顾夫人不知想到了谁,心中一阵惋惜。
诗绝,但苏二小姐的那手小楷,犹如飞鸿戏海,乍看有轻柔之容,实则内涵清刚之气,空灵中不失婉媚,不事雕凿,却浑然天成。
善画,能诗,并写得一手好字,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这个苏二小姐不会的。今日苏谨心带给在场的所有世家夫人、小姐们何止是震惊,根本就是震撼,深入骨髓的震撼!
“让诸位见笑了,本小姐今年才刚学画,画得不好,请诸位多多包涵!”
仿佛嫌那些世家夫人、小姐们震撼地不够,苏谨心还故作谦卑,无辜地笑着,只差把坐在席间那些端庄贤淑的世家小姐们个个气得都快吐血,才学了三个月,作画的造诣就如此了得,那她们苦学了十余年丹青的,还有何颜面待在这里。这个苏二小姐,说话这般刻薄,竟不留一点口德,小心招报应。
二小姐,您现在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您没瞧那些世家小姐们,瞪着您,个个都恨不得上前把您千刀万剐泄愤吗,跟在苏谨心身后的巧兰心中暗忖道,因她家二小姐的这句话,只怕这些世家小姐今后见了二小姐,都羞愧地抬不起头了吧。
“古有人七步成诗,而今日,苏二小姐是三步都不用啊,呵呵……”现在的场面已不是云夫人所能控制的,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会是这个平日连才名都没有的苏家二小姐在她的生辰之宴上独放异彩,尚未及笄,就技压在座的所有世家小姐们一筹,将她们堵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讲。
云夫人丢了面子,却还在强颜欢笑,这副模样落在所有的人的眼里,有些滑稽可笑。她原以为说几句服软的话,苏谨心这个小小苏家之女,会退让一步,不再咄咄逼人,但谁知,苏谨心却是偏不给她留半分的颜面,“云夫人,画与诗本小姐都做出来了,就不知您的厚礼……?”这个云夫人,真当她苏谨心涉世未深,凭她几句花言巧语,就想把今日的事当做没发生,哄哄她就算了,呵…云夫人,您未免也太小看本小姐了。
云家是百年望族,又是众江南世家之首,若是当众毁约、出尔反尔,自然会被整个江南之人耻笑,但若让云公子娶苏家的这位二小姐,云夫人哪能甘心,苏家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一见面就敢对她冷嘲热讽,说她生不出儿子,无法百子千孙,更得不到后代子孙的供奉,哼,一旦让苏家的这个二小姐得了逞,当上了云府的少夫人,这云家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再说,有这样胆大狂妄、行事莫测的儿媳妇,她早晚还不得被她活活气死。
云夫人陪着笑,但心里却悔得肠都青了,她为何要答应办这个生辰之宴,还把所有的世家夫人、小姐们都请了来,现在,她云夫人什么面子、里子统统被苏家的这个二小姐毁得干净,积累了十几年的云夫人名声,更是在此刻一落千丈。
“云夫人,听说你最近不是得了一块上等的南阳翠玉…”此时,顾夫人又适时地开了口,好心地为云夫人解围,“我这侄女啊,今年尚未及笄,行事有时还有些莽撞,云夫人,你别往心里去。”
顾夫人的话,无疑是在给云夫人一个提醒,她的侄女苏谨心今年还未及笄,不可论及婚嫁,就算他们云家今日反悔了,也可以找这个借口拖一拖。
顾夫人这么一说,云夫人当即会意,感激地朝顾夫人一瞥,故作恍然道,“顾夫人莫不是有未卜先知之能,怎知本夫人今日的厚礼就是这块南阳翠玉,呵呵…”顾夫人说的不错,即使帘后的人反对,她大可拿苏二小姐尚未及笄一事大做文章,何况,今日参加宴席的都是女眷,他一个男子,还敢出来当面质问她。
上等的南阳翠玉,是一种罕见的玉石,价值连城,但对于云家而言,却也显得寻常,云家因祖上荫庇,家底殷实,名贵的玉石藏有不少,倘若能以一块南阳翠玉打发苏谨心,云夫人虽心里舍不得,但也是万分愿意的,而且以南阳翠玉作厚礼,还不显得云家失礼,更能堵住悠悠之口,毕竟今日的这份厚礼,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纸,是什么,还是云家说了算。
如此一来,苏谨心就落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若她不接受,云夫人就会说她不知好歹,狂傲自大,一个小小的苏家之女,却敢与整个苏家作对,不自量立;但若她接受了,也就只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南阳翠玉,再无其他。
呵呵……苏谨心心中冷笑,好一个厚颜无耻的云夫人,好一个狡猾奸诈的大姑母,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倒真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二妹,还不快谢过云夫人。”苏谨妍更是趁机落井下石,“这南阳翠玉,大姐我还没见过呢。”
苏谨心,就算你技压群芳、才华惊世又如何,还不是嫁不了云公子,苏谨妍暗笑,也离了坐席,连问都不问苏谨心,就代她做了决定,“云夫人,您给了我们苏家这份厚礼,我们家苏家真是感激不尽。”
苏谨妍笑颜如花,乖巧地讨好云夫人,一双美目直盯着那锦盒中的一块通体晶莹的翠玉,两眼发光,质地细密,莹透无瑕,真是块好玉啊。
☆、第 169 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本小姐无需任何人怜悯(4262字)
破解云夫人出的这道难题的是苏谨心,就算要接受云夫人赠送的这块南阳翠玉,也该是苏谨心,但苏谨妍却自恃是苏家的大小姐,苏谨心的大姐,毫不犹豫地就将那块南阳翠玉占为己有,甚至还假惺惺地在云夫人面前为苏谨心说了几句好话,“云夫人,我家二妹就是这样的,被娘宠坏了,这是她第一次出府参加宴席,若有得罪之处,望您看在我娘的份上,原谅她一回。”
苏谨妍,你现在终于知道你娘是林氏了啊,呵呵…,怎么不说谢姨娘是你亲娘呢。是不敢,还是觉得在这些世家夫人、小姐们面前承认自己的亲娘只是个苏家低贱的姨娘,是种耻辱。
苏谨心看到庶姐苏谨妍提到林氏时,一口一个娘,喊得万分亲热,若是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这苏家的大小姐也是苏夫人所生,与苏二小姐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见过不要脸的,但像庶姐这般自以为是的不要脸,倒也真少见,退后一步,苏谨心不露痕迹地避过苏谨妍故作亲昵的碰触,心中冷笑,不急,她倒要看看,她的这位庶姐到底可以有多无耻。
苏家只是个做茶叶生意起家的世家,像这等罕见的玉石,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即便是深受苏老爷疼爱的苏谨妍,她见过的珠宝玉石,与这块南阳翠玉相比,根本就是些庸俗之物,不值得一提。现在云夫人说要送一块玉石给苏谨心,苏谨妍自然认为云夫人送的是他们苏家,整个苏家爹最疼的是她,若她跟爹要,爹岂会不给她,故而,想当然的,苏谨妍就以为这块南阳翠玉就是她的。
“多谢云夫人。”苏谨妍伸出双手,接过那块南阳翠玉,动作之快,就仿佛生怕云夫人突然反悔,不给他们苏家这块南阳翠玉。
“二妹,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谢过云夫人的厚礼啊。”苏谨妍假装与苏谨心姐妹情深,又靠近苏谨心,还扯了扯苏谨心的衣袖,但她贪婪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自己手中的南阳翠玉上,真是块好玉啊,若将它佩戴身上,岂不让人羡慕。
云夫人也是先愣了愣,暗道这位苏家的大小姐好不要脸,不是自己的东西,却也敢理所当然地收下。
“一点薄礼,两位苏小姐,请回席吧。”云夫人才不管这南阳翠玉是谁拿了,只要东西到了苏家之女手里,她也有说辞了。
苏谨心不怒反笑,“确实是块价值连城的好玉。”
轻蔑的眼光,看着云夫人有些羞愧,不敢直视苏家这位二小姐清澈的双眸。
今日真是奇了怪了,她一个堂堂云家的夫人,怕苏家这个黄毛丫头做什么,云夫人心中嘀咕道。
因庶姐苏谨妍的从中作梗,反帮了云夫人一把,苏谨心一时找不到理由再质问云夫人,说的难听些,她们苏家都收下了云家的厚礼,还想怎样。
“大姐,给我。”苏谨心转头,面对苏谨妍,笑意渐冷。
苏谨妍双手握紧了锦盒,“这是我代爹收下的,不能给你。”
呵呵…果然跟谢姨娘一般,凡是好的东西,都是她们的,抢来的,也敢这般理直气壮。苏谨妍,你以为拿苏老爷来压本小姐,本小姐就怕了吗。
暗使眼色,一旁的巧兰当即上前,眼疾手快地抢过苏谨妍手上的锦盒,并将它递到了苏谨心的手上,“二小姐,请过目。”
真不愧是满身铜臭味的苏家,一块玉石,苏家的两位小姐就抢得大打出手,在场的一些世家夫人、小姐们对苏谨心与苏谨妍姐妹两争夺玉石,皆投以了轻视的目光。
“你这个贱婢,放肆!”苏谨妍气得怒骂。
苏谨心一手拿锦盒,另一手却扬起,当众啪得一声重重地打了庶姐苏谨妍一个耳光,“在本小姐面前,你一个姨娘生的,不分上下,目无尊卑,岂不更放肆!”
这一巴掌,打得苏谨妍猝不及防,她怎么也没想到,苏谨心这个小贱人会当着众多世家夫人、小姐们之面打她,而且一句姨娘生的,更把她贬得一文不值,踩到了尘埃中。
一个姨娘生的庶出小姐,还敢这么骄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场的世家夫人、小姐们几乎都是府里的嫡小姐,在她们眼里,庶出的就是庶出的,哪能跟正儿八经的嫡小姐相比并论,因而,苏谨心这一巴掌,倒打得大快人心,谁也不会说这位苏二小姐盛气凌人,有些世家小姐甚至想到上次刘夫人的赏荷宴上,这位苏大小姐在她们面前一个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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