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苏谨心望着云公子,心中一软,便不假思索地道,“等我从处州回来,我们就成亲。”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这一世有他这般的夫婿,她还有什么可奢求。唯一的遗憾就是,她与他之间若没有郑雪莹就好了,可即便没有郑雪莹,她也不敢确定他将来会不会纳别人为妾,云家,毕竟不是寻常的世家,哪怕云澈自己也不愿意,有些事也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好。”云公子眼中一片复杂,让她先离开临安城,对她而言,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若他够卑鄙,他应该先娶了她,这样名分一定下,木已成舟,即便他日后做了什么,她也都不会弃他而去,但他,终是不忍心。
苏谨心,若有一日我伤了你,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淡漠的眸子,透着几分苦涩,清雅的脸庞越来越低,及至贴上了苏谨心冰冷的脸。
“今日,我去看侄儿了,他很可爱。”
只一句,苏二小姐很快就红了脸,谁不知道云公子的堂兄云谡喜得贵子,他的那个侄儿,肯定是那个云家尚在襁褓中的嫡曾孙,他无缘无故地跟她提那个婴孩,话中之意,是个傻子都听出来了。
“我……我……我去东房招呼贵客了。”就算嫁给了他,她也才十五岁,即便她自己也很想有个孩子,可现在,她没有做好准备,她还不想要。
于是,一向胆大包天的苏二小姐,被云公子的这么一句话,吓得落荒而逃。
苏谨蓉见云公子和苏谨心当着她的面,搂搂抱抱,还打情骂俏,早已惊吓连连,这是世人口中相传的云公子吗,怎么一点都不像,云公子恪守礼法,他不会随便地触碰一个女子,即便这个女子跟他有婚约在身;云公子不苟言笑,一日之内都不会说上一句话,但他却对她这个狠毒的堂妹,说了何止一句话,而且苏谨心每问一句,他都开口必答,还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不,不,他不是云公子,一定不是,苏谨蓉不敢置信地直摇头,并当场晕了过去。
苏谨心仓皇离开,走得极快,但云公子却没有去追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笑得有些无奈。
“公子。”等苏谨心走远,云喜就突然出现,来到云公子的身边,低声道,“照您的吩咐,已经把那枚玉佩做好了,打磨玉佩的那人说,就算和真的放在一起,也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请公子放心。”那晚在苏家的祠堂,虽然没有找到当年的证物,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公子已经发现苏二小姐身上的那块玉佩,必然是牵扯到了当年的事,否则,公子也不会偷偷画下那玉佩的图案,让人去重新打磨一个,到时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苏二小姐身上的玉佩给换了。
“此事,等她离开临安城,我们再行动。”云公子面色凝重,苏家毕竟是个世家望族,若动了苏家,少不得要在临安城内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各大世家也会人人自危,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公开身份。
云喜当即恍然,等证物确凿,苏家就在劫难逃,但凡苏家的人,这牢狱之灾,是少不了了的,若苏二小姐也留在临安城,等官府判刑后,她这重犯之女,不是发配边疆,就是沦为贱籍。
“公子,万一处州林家知道苏二小姐被通缉在逃,不肯收留她……”苏家一旦毁了,官府没有捉到苏家的二小姐,必然会发下海捕文书,云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公子的脸色,苏二小姐在公子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啊,若苏二小姐沦为犯人,被人四处捉拿,公子岂不要把江南一带的官府衙门都拆了。
云公子清冷的眸子,仿佛被蒙上一阵云雾,让人看不清,“就只能先委屈她一阵子了。”以她的聪慧狡猾,应该可以顺利到达处州,处州是林家的势力范围,只要林家肯收留她,她就会没事的。
“严峰那边,可有消息。”严峰带着鲁国公府上的暗卫去追杀苏天措,也有好几日了。
“据探子回报,严老等人本来已经追上了苏大人,但后来,林家的那位小姐刚好路过,就把苏大人给救了,严老怕惊动了林家,便留在了处州,打算伺机而动。公子,还有一件事,就是上回您让人盯着清河巷西街的那对母女,前两日,浔阳王妃出现,就把那对母女接走了,而且,浔阳王妃已经相信那琪儿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孙女。”公子为了留下范弋楚,让本来已找上苏家的浔阳王妃,误打误撞找到了琪儿,这招李代桃僵,确实高明啊。
苏家的东房内,应该依然热闹吧,云公子扫了一眼处处亭台楼阁、修建奢华的苏家,眼中冷了几分,白衣袖袍下,大手紧握,声音也变得冰冷,,“一旦找到物证,传我之令,让刘知府直接拿人。”
“是。”白衣远去,但他身上的杀气,却使得云喜不寒而栗,这么多年,公子骗过了世人,也骗过了他们这些跟在公子身边的人,他们都以为公子早已淡忘了这仇恨,所以才会事事不关心,不过想想也是,任谁满门被杀,还能将仇恨放下,除非那人是仙,不是人。而公子就算被世人誉为谪仙,可他,并不是真正的仙啊。
☆、第 333 章
第三百三十三章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就不是难事(2112字)
整个临安城内,谁不知道苏家有的是银子,而且怎么花也花不完,苏二小姐这回及笄,把苏家所有旁支的人都请来了,不仅大宴宾客,还出手阔绰,给每人都备了厚礼让她们拿回去,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那些苏家的伯母、叔母、堂嫂、堂姐、堂妹们等众女眷哪个不说苏二小姐好,只把苏二小姐夸得天花乱坠,并不停地赞她贤德温婉、善良大方,苏二小姐听着心中暗笑,原来要博个好名声,就这么简单啊。
梁孟臣见此,惊得啧啧叹道,这个贪财的女人怎么时候转性了,居然会往外送银子,难道她想开了,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啊。
“不给她们银子,你以为她们会这么热心地来帮忙。”苏家的这些人精明地很,找她们办事,不出银子她们就敷衍了事,安抚了她们,也就安抚了苏家的那些叔伯们,苏谨心笑得讥讽,“反正她们也拿不了多少,而这次,只怕是最后一次了。”
梁孟臣眼角的余光望过去,看到这位怕冷的苏二小姐,好像又多加了一件橘红色对襟褙子在身上,苏谨心这女人怕冷,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怕冷,凡是她所到之处,必然要将炭火烧得很旺,若是房内也就罢了,毕竟天寒地冻,哪个世家里头没有烧炭火,可在院落的庑廊内,竟也有炭火,这苏家到底有多富,可以让她挥霍到如此地步。她贪财,却又懂得享受,有时吝啬的一毛不拔,但也有时一掷千金。
“听说你过两日要离开临安城,”因没有范弋楚在场,梁孟臣的声音又变得温吞起来,“为何走得这般匆忙,是有要事吗。”
“我娘的病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我想带她上处州找我的舅父看一看。”带林氏上处州只是个借口,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舅父为何要遮掩她的容貌,上一世她到死了也一直糊里糊涂,但这一世,她一定要弄个明白。
“我倒忘了,处州林家的那位林老爷是你的舅父。”梁孟臣笑得神秘,“说不准,我们还会在处州遇到呢。”处州林家为了替那位嫡小姐选婿,将请帖发到各大世家,要江南各大世家的公子都上处州,而他,身为梁家的少主,也是在邀请之列。
梁孟臣的这句弦外之音,苏谨心听了并未有太多的在意,梁家的钱庄除了在临安城,在别的州府也是有的,这梁孟臣上处州,不算什么稀奇事。
“梁大哥,这月底又快到了,”苏谨心怀抱紫金小手炉,好心地提醒道,“把我存在你钱庄内这个月的银子都算清了吧,然后你再派人送五千两过来。”从临安南下处州有好几日的行程,身上的盘缠备的少,她可不敢出门。前世,她穷怕了,所以这一世重生,她的银子从来都不离身,这银子的数目倒不多,只是图个心安而已。
“还有十四天。”才过了半个月多一天,离这个月底还远着呢,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算的,这也太精明了吧。
“梁孟臣,一个男子如你这般斤斤计较的……”
生怕苏二小姐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梁孟臣忙妥协道,“算我怕你了,给你,都给你。等会儿我就让梁武跑一趟钱庄,把你的银子取过来。”斤斤计较,他这哪是斤斤计较,她存在钱庄内的银子可不是几十两,是上万两啊,若照她这种算法,他的钱庄还不早晚亏得血本无归。
苏谨心这女人,敲诈起他来可真一点都不含糊!
“这还差不多。”不找这个奸商要银子找谁要,虽然云澈手中的银子也不少,但她可不敢向云澈开口,只怕她拿了,就得陪上一辈子还他,更有可能被他欺压的毫无还手之力。
苏谨心和梁孟臣两人并肩走在庑廊上,女子平凡的姿容笑得狡猾,而青衣男子却是苦着脸,咬牙切齿,两旁的几十珠寒梅迎风绽放,一些横着生长的枝条,斜飞入庑廊,而那些枝上开着一簇簇的红得妖艳的小花。
梁孟臣因被苏二小姐又讹去了一大笔银子,就扬言道,这回打死他都不会离开苏家,他交了这么多银子,怎么着,他也得在苏家住得够本。苏谨心百般无奈,但看在他与范范似乎还挺投缘的,就一直让他跟范范同住一个院落,顺便再教范范读书。
到了第二日,苏二小姐办及笄礼请来梁老夫人的事,早已是满城皆知,于是整个临安城未出阁的闺中女子都个个羡慕苏二小姐,因为除了梁老夫人之外,灵隐寺的高僧弘德禅师给苏二小姐送了一串佛珠,紫阳观的玄虚子道长给苏二小姐一个三清铃,无论是佛珠,还是三清铃,先不说这两件物什到底有多么贵重,就是弘德禅师和玄虚子道长这两人,便不是寻常人能请得动的,但他们却分别在苏二小姐的及笄之礼上,给苏二小姐送上了厚礼,这说明什么,说明苏二小姐与这两位世外高人关系匪浅啊。
这下子,听到消息的云夫人再也镇定不了了,本来她想看苏谨心笑话的,这会儿谁敢笑苏二小姐无人观礼,苏家门庭冷清。一个小小的苏家之女,办的及笄礼虽简单,但请来观礼,还有送礼的,随便说一个都远比参加她女儿云娇及笄礼的贵客声名显赫,最令云夫人想不到的是,素来跟苏家是死对头的钱夫人,也上了苏家观礼,原想着这钱夫人跟苏谨心是势如水火,她那里就不必打点了,即便不来云家,也不会去苏家的,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啊。
若单单这些,云夫人最多也只是气得吃不下饭,可到了第三日,云老太爷发话了,说云娇的及笄礼今年不办了,今年不办,难道还明年办,云夫人当场气得脸都绿了,云五小姐更是放声大哭,委屈得直掉眼泪。
至于云老太爷为何要突然干涉云五小姐的及笄礼,云府的下人暗中揣测,多半是云夫人得罪了苏家的那位二小姐,三公子一怒之下,就逼得老太爷做决定,老太爷为了讨好三公子,便只能放弃五小姐了。
☆、第 334 章
第三百三十四章 病老头(2119字)
及笄礼办完,若照与云家的约定,这个月底苏谨心就该出嫁了,但整个苏家,除了被蒙在鼓里的苏老爷,谁都知道二小姐要带着夫人上处州看病,哪还有什么喜事。
苏谨心之所以瞒着苏老爷偷偷行事,也是怕苏老爷再生事端,阻扰她离开,别看苏老爷现在病倒在床榻上,面上不插手苏家的事,但私底下可没放弃过把苏家的大权再抢回来,好在苏谨心将梅姨娘放在苏老爷身边,因此,每次苏老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苏谨心都会事先知道,然后再不动声色地逐一化解。
苏老爷屡屡败下阵来,郁结在心,这两日就病得愈发重了,躺在病榻上的时间也比以前多了,年前苏老爷还能下床在府里走两步,这会儿体中风邪,双腿已不能行走,当然,多半是被苏二小姐气得。
“苏谨心,你个忤逆女,混账东西!你翅膀硬了,连你爹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
远远的,苏府的下人就能听到躺在床榻上的苏老爷一阵咆哮,皆识趣地退到一旁,装聋作哑。
“苏谨心,你敢离开临安府,我……我……我就把你逐出苏家,以后你就不是我苏守正的女儿!”
二小姐先是擅自决定拖延婚期,接着要离开临安城上处州,而且都是先斩后奏,临走了才告诉老爷,老爷不动怒才怪。
砰……这回老爷连药碗都摔了,看来气得不轻。
“逐出苏家,好啊,等会儿女儿就让人去拿族谱,爹把女儿的名字在族谱上一划去,多省事。”二小姐,您别说气话啊,苏家没有了您,苏家就要易主了,守在门外的丫鬟、小厮们个个着急,偏偏那位顽劣的大少爷还跟着添乱,“爹要赶姐姐走,我也不当苏家大少爷了,反正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好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