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出去之后,郑旦才叹了一口气道:“她果然是要害我的。”
叶依依将药碗放在矮几上,看到郑旦的样子有些怒其不争,“姐姐现在才知道她要害你么?”你早干嘛来了,如若你早有防备,何必将自己折腾成如今这般模样。
“东施,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谢谢你还记得来看我。”
叶依依低着头,想要对她说几句安慰的话,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郑旦,她既同情,却又有些痛恨,她早就提醒过她西施不是什么好人,可她偏偏不听,如今被她弄得不生不死的,这下才幡然醒悟,不觉得已经太迟了么?
“大王看样子早已将我忘了。”
郑旦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凄然之色,那眼中涌出了晶亮的泪花,叶依依眉头一皱,“姐姐,你喜欢吴王?”
郑旦转眼看着窗外,那苍白的脸色竟然泛起两抹红晕,迎着窗外的日光,她眼中的泪花闪动着迷人的晶莹。
“刚刚进宫的时候,你也知道我是反感他的,一来她是越国的敌人,二来他的年龄当我爹爹还有余,可是慢慢相处我才发现他身上有着别的男子没有的气魄,被他揽在怀中便觉得踏实安稳,他说他喜欢看我舞剑的样子,他还说他喜欢我亲手做的羹汤,他说他会永远照顾我,可是我病了这么久他却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东施,你最后帮我一个忙可好?”
“我帮不了你!”郑旦不说她也明白她要让她帮她什么忙。
到了这个时候,她简直不得不说郑旦实在太蠢,竟然爱上吴王?!首先,他是她的敌人不说,其次,自古以来帝王都是薄情的,她身为越国派来的细作,爱上敌人是大忌,这一点西施不知比她做的好上多少倍,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她自找的。
而且,吴王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值得她爱的?!把自己弄得这么凄凄惨惨戚戚的就是希望吴王能稍微同情一下她,好让他看上她一眼么?
真是可笑,这种自怨自艾的矫情也不过是她自己欣赏罢了,期待吴王会怜惜?她简直就是做梦。
郑旦转头看向她,苦笑着,“罢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提过好了。”
叶依依从软榻上起身,“姐姐还是好好静养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郑旦想要说几句什么,可看着她紧绷的脸颊到了口边的话却再次咽了回去,叶依依也不理会她,径直往前走,可走了几步她却停下,闭了闭眼,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转头冲她道:“不要期待吴王会来,即使你死了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在你为他抹泪的时候他正在别的女人身上卖力,而那个女人被你当成好姐妹却一心想至你于死地,郑姐姐,宫廷中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仁慈,白君逸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将你送进宫中,说真的,如果我是西施,我也会用药毒死你,你实在太拖她的后腿,或许没有你,她在吴宫中会走得更加顺利。”
她半仰着头深吸一口气又道:“这宫廷中每一个人都不是好人,而你这个好人实在是不适合生存在这里,你的仁慈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宫廷中有太多残忍的规则,要不然你就按照它的规则生存,要不然你就是死路一条,还有……吴王是你最不可以爱上的人,哪怕你捅死自己也不能让自己爱上她,如果爱上了他你就彻底输了,难怪西施会用药毒死你,我有你这么愚蠢的队友,我定然也会痛下杀手。”
郑旦愣愣的望着她,叶依依却转过头去,语气冰冷,“我的话就是这些,你好自为之。”说完这才离去。
走到门口却听到郑旦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东施,你果真要对我这么无情么?”
叶依依脚下不停,更没有回头,实在不是她无情,而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残酷,她不过是让她有清楚的认知罢了。
回到太子府之后叶依依便急急赶往蓝石的医馆,蓝石正要用剪子将她的袖子剪下,千竹却一把夺过他的剪刀冷冷道:“我来。”
蓝石不满的努努嘴,他们家公子可真是将这女人宝贝得不得了,别人碰都碰不得。
千竹将她的袖子剪下,丢到蓝石一早准备好了的药水中,蓝石用一双细长的筷子将布料完全浸在药水里。
叶依依急忙凑过去紧张的看着,在她进宫之前蓝石就说过,一般来说毒蛊中的蛊虫不容易死掉,也不知道过去了这么久,粘在她衣服上的蛊虫死了没有。
浸泡了一会儿蓝石便将衣料捞起来,又向药水中撒了一把粉末,没过一会儿,隐约可见那水中出现一条丝线粗细指甲宽度的虫子。
“这个就是蛊虫吧?”叶依依疑惑道。
蓝石蹲在地上,一手摸着下巴,双眼紧紧眯起来,千竹见他神色不对劲,冷声问道:“是否出了什么纰漏?”
蓝石摇头,“我在想王后究竟怎么弄到这条虫子的。”
“这虫子有什么么?”叶依依不解。
蓝石转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这蛊虫可是一条蛊皇,是所有毒蛊中最厉害的,幸好你没有喝下去,不然怕是神仙也救不了你,王后肯拿出这蛊皇来下毒,想来她这次是下了血本的。”
从蓝石的医馆出来叶依依依然心有余悸,千竹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她感觉他的手心浸出了一层汗,转头看去,却见他也看向自己,他脸色有些沉重,看得出来他在担心她。
作者有话要说:唉,下章就大婚了啊……
对不起,我错了,今天更新迟了,我本来是将章节放在存稿箱,现在才发现我竟然忘了设时间!!!脑抽的人伤不起,原谅我一次吧。
第七十六章
她冲他灿烂一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我不会再让你冒这种险了。”
叶依依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不以为然道:“我不是说过么;我不想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下受你保护;该反击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反击。”
千竹将她搂在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为你保驾护航的。”
千竹要娶叶依依的事情早就向吴王禀明了,可是吴王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而作为太子党最主要人物的伍子胥却极力反对;伍子胥一直希望千竹能够娶宣安公的嫡亲孙女为正妃,宣安公原本是太子太傅,又是三朝元老,两代帝师,即便现在已经告老还乡,可他的几个孩子依然在朝廷中官居要职,在姑苏城中除了吴王就属他的威望最高,如果能跟他联姻,对于太子殿下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助力。
可是千竹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他的理由非常自我又非常霸气。
“我一直觉得一个强大的男子并不需要女子的家族作为助力,要依靠女人的家族才能变得强盛的男人也不是一个真正强大的男人。”
就为了这件事太子和伍子胥一连吵了好几天,不过千竹这厮虽不善吵架却可以将人逼成内伤,所以这几天伍子胥大人凡是来太子府一次便会受一次内伤,每次他都觉得他可以力压太子,可最终结果都是铩羽而归。
久而久之伍子胥也懒得磨嘴皮子了,只对他放下狠话,“总之,殿下有一天会后悔的。”
刚开始吴王对于太子想求娶万剑山庄庄主的事一直不置一词,后来王后过来劝了劝,王后可是比他还想千竹死的人,既然她都极力主张这件事,他相信王后定然做了充分准备,所以这便应了下来。
按照王后说的,果然让乐司马收她为养女,而在成亲之前她只得搬到司马府避嫌。
婚礼按照六礼,纳彩,问名,纳吉,请期,纳征,迎亲,一步步进行,纳彩和问名进行得很顺利,可纳吉这种事情却要严肃一些,尤其当事人还是太子殿下。
纳吉就是让太卜用当事人的生辰八字占卜一下是否吉利。
因为事关鬼神,纳吉这一天便要比别的六礼要隆重一些,纳吉的地点选在王宫的御苑中,是要取天地为证。
参加纳吉大礼的除了当事人太子殿下,吴王和王后外,后宫中几个受宠的妃子也一并参加,馆娃夫人,静安夫人,还有长公主殿下的生母悦嫔,槿华夫人因为身子不适没有参加。
因为这天天气炎热,这几位主子便坐在凉亭中,而太卜因为要向天地取证,所以只能站在烈日下。
太卜在烈日底下又唱又跳的折腾了许久之后才卜了一卦,吴王有些不耐烦,“卦象如何?”
太卜眉头一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启禀大王,此卦乃大凶之卦。”
吴王和王后对望一眼,再看看太子,太子一直静静坐在右下手的位置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怒。
王后微蹙凤眉问道:“太卜你可卜仔细了?”
“回娘娘的话,臣不敢有半分隐瞒,卦象上来看,那太阴卦显得虚浮飘渺,是不贞的征兆,这样的阴气万万不得入王家的阳气之中,否则定会祸乱宫闱。”
坐在王后下手的静安夫人突然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大王,我前几日听到一首歌谣,说是现在姑苏城中的孩童竞相传唱的,我先时听着只觉得是某些人闲着没事胡诌的,可现在听到太卜这么一说,我到觉得有些奇怪。”
吴王挑眉,“哦?什么歌谣?”
静安夫人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对面的太子,掩了掩嘴说道:“在唱出这歌谣之前我还得先请太子殿下见谅,只因这首歌谣关乎我们的准太子妃。”
千竹只是凝眉望着凉亭中的青石板,神情平静,仿佛没有听到静安夫人的话一般,静安对于太子这种阴阳怪气的性格非常反感,尤其是他这种无视人的神态。
她有些不快的轻咳一声,“不知太子殿下可介意?”
千竹终于抬头望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介意。”
静安夫人被她堵得脸色一红,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旁的西施见状,急忙道:“不知夫人所说的是什么歌谣,我可好奇的紧!”转头看向吴王道:“大王,让夫人唱唱如何,想来太子殿下是心胸宽广之人,刚刚不过是跟静安夫人开个玩笑,这些小儿把戏应当是不介意的。”
西施这话其实给了静安一个台阶下,也给了千竹一个台阶下,毕竟太子是晚辈,静安夫人虽是妾却也是长辈,跟长辈抬杠实在不是一件风雅的事情。
然而千竹这人却是不知风雅为何物的,他漠然看了一眼西施,“我心胸宽广,却不代表可以容忍有谁随意侮辱我的太子妃。”
凉亭外的热气不断扑进来,刚刚还觉得燥热难耐的,此刻却不知从哪里钻来一丝丝凉气从脚跟一直钻到头顶。
西施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也被堵得不知如何是好,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吴王终于轻咳一声道:“太子可真是越来越喜欢开玩笑,不过这两位夫人毕竟是你的长辈,你如此说话实在不成体统。”
千竹急忙颔首,“父王教训的是。”
吴王便道:“是什么歌谣,唱来听听。”
静安夫人生怕千竹再捣乱,这次便没有再推拒,清了清嗓音便开始唱起来,“鹿有角兮人有皮,人有皮兮不知礼,牡在南兮牝在北,在北牝兮朝召牡,夕召牡,日有尽时兮,召牡无尽时,叶氏依依牝鹿兮,日日召牡无穷尽。”
这首歌以母鹿代表叶依依,公鹿在南,母鹿在北,在北的母鹿却耐不住寂寞,早晨也找公鹿,晚上也找公鹿,这一天终有到晚上的时候,可这母鹿却没完没了,找了这头公的不满足又找另一头,而那叶氏依依就像这母鹿一样,找了这个男人又找另一个男人。
暗指叶依依生活放荡不羁,不知羞耻。
静安夫人唱完之后看了看太子的脸色,见他面色无异便又道:“据说这歌谣是从越国一位术士的口中流传过来的,我刚听着只觉得这歌不成体统,可能是有人故意要败坏叶姑娘的名声,可如今听太卜一说,臣妾难免觉得疑惑,如果真如童谣上所唱,那我王家可万万不能要这样败坏宫闱的媳妇。”
王后脸色很难看,然她依然强笑着道:“静安夫人常年在深宫之中,怎生有空听到外面的童谣?”
静安夫人面色不变:“上次我家人进来探望的时候臣妾无意中听来的。”
吴王看了看场内面色各异的几人,看样子这出戏越来越好看了,他不介意让这出戏更加出彩一点。
他假意轻咳一声,表情略显沉重的说道:“结合着太卜的话,这歌谣倒也不像是空穴来风。”一边说还一边仔细打量着太子的神色。
千竹面无表情,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卜,那太卜一接触他的目光明显颤抖了一下。
千竹说话的语气冰冷残忍的像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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