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蔑绝望的闭了闭眼,隐约可见他的身体不自然抽动着,她却没有半点同情心,双手抱胸走到他身边,将他由上而下打量了一遍,他身上布满了或咬的或抓的青紫痕迹,可以想见刚刚那些女人是多么疯狂。
“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温文尔雅的姑蔑公子却被勾栏里的女人轮番作贱,真是可惜啊可惜。”
姑蔑嘴角抽了抽,看向她的眼神中盛着滔天怒气。
***
就在这时,只听到门被砰一声撞开,叶依依猛然转头看去,却见从门外涌进一大批人,这些人一边涌进来一边叫嚷着:“将公子姑蔑赶出姑苏城,还我姑苏城永世安宁!”
叶依依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便被涌进来的人推搡到一边,这些人一看躺在床上的姑蔑,其中为首的一个急忙道:“就是他,他就是公子姑蔑!”
众人正要一股脑儿围上去,一直守在门外的姑蔑随从却及时出现拦住了众人,两方势力立刻僵持不下。
叶依依被弄得晕头转向,白君逸突然凑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艰难的避开人群挪到窗户边上,搂着她的腰便跳将了出去。
斩天不知何时已经下来的,此刻正坐在马车上冲他二人道:“快上车。”
叶依依也来不及多想,紧跟着白君逸上了马车,只听得斩天一声呵斥,这马车便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驶去。
“刚刚那些人是怎么知道姑蔑在这里的?是你搞的鬼?”
白君逸舒舒服服靠在马车上才道:“你刚刚进去跟姑蔑聊天的时候我悄悄潜了出去,再将公子姑蔑在这里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叶依依若有所思点点头,“你小子倒是机灵。”
白君逸挑了挑下巴,做出一副“这是自然”的表情。
这一劫算是躲过了,回到下榻的客栈,吴王果真加派人手保护她的安全,在这里公子姑蔑应该不会再轻举妄动了,毕竟他也不敢跟吴王正面冲突。
第二日一早刚吃过早饭,有随从进来说有人求见,现在情势紧张,叶依依也不敢贸然见人,便问了随从那人的长相。
“来人是一个壮汉,长得很粗狂,虎背熊腰的,个头很高,身后背着两个大铜锤。”
这种存在感这么强的人不是禾天是谁?叶依依眉头一皱,他来这里做什么?或者说太子让他来这里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
来人果然是禾天,禾天向她拱拱手,“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哦?不知太子殿下找我有何事?”
“太子殿下让姑娘去府中一趟,继续谈合作事宜。”
其实她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太子这种很臭屁的人居然拉下脸来跟她继续合作,莫非吴国真的很重视这次的兵器么?
“太子殿下说什么时候过去?”
“太子殿下让姑娘即刻跟我过去。”
叶依依点点头,“那你等一等,我叫上我的随从。”
“姑娘,太子殿下交代了只让你一个人过去,殿下说他不想看到太子府被他不喜欢的人污染。”
叶依依眼睛一眯,她可不觉得千竹这个理由说得通,不过以现在的情势来看,千竹没有理由要对付她。
那么他究竟想做什么,是不是真的想跟她谈谈合作?这单子数额巨大,放弃了也实在可惜。
“你等一等,我去跟我的随从交待一下。”
禾天恭敬拱拱手,“还望姑娘尽量快些。”
叶依依将白君逸和禾天找来,将她要去太子府的事情说了一下。
白君逸跟斩天都不同意她贸然去太子府,她将厉害关系分析了一下,告诉二人太子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怎么样的,二人这才勉强同意。
跟着禾天来到太子府,太子府门口依然悬挂着两盏风灯,门口的饕餮兽面容依然狰狞。
想不到三年过去了她会再回到这里。
在门口下了马车,二人换乘步辇从贯穿太子府的主行道进入太子府中心,太子府里的布局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在湖边多栽种了几株柳树。
辇车行到上行坊和太子府中心交界地带之时,从角门中走出几个人来将辇车拦下。
那为首的是个穿着红衣的妖艳女子,这女子和她有过两面之缘,正是在太子府恩宠正盛的月姑娘。
“禾天,你去忙你的吧,由我将叶姑娘带过去。”女子的声音不同于她细腻貌美的容颜,显得有些粗噶。
禾天有些为难,支吾了好一阵才点点头,“那有劳月姑娘了。”
禾天离开之后叶依依从步辇上下来冲女子颔颔首算是打招呼,“不知太子殿下在哪里,有劳姑娘带我过去。”
女子并没有回答,而是一步步向她走来,她生的高挑,叶依依在女子中算长得比较高的,这女子还要高她一截。
女子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勾唇邪魅一笑,她本就长得妖娆,这一笑若是被男子看见,怕是魂魄都被勾走了。
“你喜欢千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能如此云淡风轻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看得出来太子果然对她宠爱有加的。
早先她拦了她她就知道这女子并不是真心要带她去见千竹,如今听她说出这番话她更加肯定,这女子是故意挑事。
她客气的笑笑,不想跟她一番见识,“若姑娘不愿代劳,那我还是亲自去见太子殿下吧!”
刚要抬脚,女子却抬手拦住她的去路,叶依依转头看去,却见她脸上笑意一收,冷冷道:“听说你长得很像他以前的食客?或者说你就是他以前的那个食客?不过,那都是以前了,我不管你再回到这里是什么目的,但是你最好清楚,什么是你该要的,什么是你不该要的,明白么?”
叶依依脸上的笑容依然客气,“谢谢姑娘提点,我自然明白什么是该要的,什么是不该要的,我还有要事要与太子殿下相商,告辞!”
说完,绕过她正想离去,不料这女子却突然反剪住她的手腕,她力气甚大,而且出手巧妙,她还来不及出手抵挡便已经被她推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她也不以为意,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头看去,却见那月姑娘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这是给你的教训,让你知道自己该有的分寸。”
叶依依深吸一口气保持镇定,走上前去冲她福了福身道:“姑娘教训的是,是我不知礼数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女子高傲一笑,下巴一挑,“这还差不多,既然来了太子府就该懂得该有的规矩……”
话音刚落,却见叶依依猛地抬头冲她眼睛撒了一把什么,女子眼中顿时传来一阵难忍的刺痛,她捂着眼睛后退几步,正要开骂,叶依依却绕到她身后,一脚踹在她后背上,却听得噗通一声,只见女子的身体划过一个不算优美的弧度一头栽进一旁的湖中。
那女子在湖中挣扎许久才浮出水面,眼睛早已红了一圈,眼泪啪嗒啪嗒流出来,她眯眼看着叶依依,怒道:“你竟然敢对我下手,你不想活了是吧?”
叶依依不以为然,冷哼一声道:“月姑娘,你最好清楚,首先我不是太子府的食客,更不是太子府的丫头,而是太子的客人,我来是有要事跟太子相商,所以我没有义务要遵循你口中的分寸,你对我无礼在先,这是我对你的回敬。”
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吓呆了的侍女们,她冷冷道:“没看到姑娘失足掉进水里么?还不快去拿件衣服来!”
刚刚还嘲笑她的婢女急忙点点头转身离去,剩下的几个在一阵惊吓过后立刻来到湖边作势要拉女子起来。
如今还是初春天气,此刻又是早晨,那湖水定然冰冷刺骨,再受一阵风,有的她受了。
反正对太子府她也熟悉,要找到千竹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直接来到白院,院外有丫头守着,那穿米黄色深衣的是太子的贴身大丫头青儿,是穗子的好姐妹,当初她跟穗子可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两个丫头,后来太子将穗子给了她,就只留了青儿一人在身边。
不愧是太子府的丫头,青儿看到她并没有做出惊慌之态,像是早有预料般冲她道:“太子殿下在屋中等着姑娘,姑娘里面请。”
她点点头,推门进去了。
殿中点了香炉,依然是熟悉的紫玉兰香味,千竹坐在主位上悠闲品茶,她径直走到一旁的铺席上跪坐下来冲他道:“太子殿下愿意接受我提出的价格了么?”
千竹也不看她,“看样子,越国的人果然是不知礼仪的。”
叶依依轻咳一声,“反正都是老熟人了啊,弄那么多虚礼干什么?直接进入正题吧。”
千竹转头瞟了她一眼,那深邃的眼眸直看得她浑身发毛。
“东施,三年了,你还是没有变聪明啊。”
叶依依眼睛眯了眯,“太子殿下这话有何深意?”
“你还是这么轻信于人,我让你一个人来,你就一个人来了,你可知道,你来了就走不掉了。”
叶依依并没有惊讶,她假意歪着头想了想,“那么太子殿下将我强留在这里有何目的呢?唔……说是劫财嘛,万剑山庄的产业虽说还算大,可太子殿下你未必瞧得上,说是劫色嘛,太子殿下府中美人众多,我这种姿色却没什么好劫的,不过万剑山庄的庄主来到太子府跟太子商议合作之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如若我不回去,我们家二当家的肯定会带人来索取,我的好友承乾将军定然也不会善摆甘休,说不定还会向吴王施压,我现在怎么说也帮吴王揪出了公子姑蔑这个想要谋权篡位的野心家,我也算是吴国的恩人,太子殿下这个时候将我软禁在太子府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
***
千竹悠闲喝了一口茶,香烟缭绕中他的眼眸深邃难懂,“既然我让你来这里,我定然是想好了完全之策。”语气一转冲门外叫道:“来人!”
一个穿着墨绿色深衣的女子亦步亦趋走进来向千竹行了礼,千竹语气淡淡:“将姑娘带回房中歇息吧!”
这女子叶依依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三年前照顾她的穗子。
穗子笑容温和,“姑娘请随我来吧!”
叶依依向千竹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依然高深莫测,她猜不透他将她软禁到太子府是何目的,但是她知道千竹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对她不利的事,那样也会对他不利。
既然如此,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跟着穗子来到会室,里面的摆设一如三年前,太子府内各处装潢都焕然一新,唯独这会室中还是原来的样子,铺席的位置不变,窗幔上依然是一副白鹤饮水图,软榻上铺着的还是三年前那猩红毡毯,就连她三年前不小心烫出的小洞还在。
“姑娘渴了吧?我去给姑娘端杯热茶。”
叶依依点点头,穗子便离去了。
她站在会室里,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虽然地方一如三年前,可是人却已不再是三年前的人了。
想当初她在太子府亦步亦趋,谨小慎微,每天都活在恐惧中,担心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千竹用最极端最残忍的方式杀死,担心自己会陷入太子府其他食客的阴谋中。
然而现在她虽被千竹软禁,却是太子府的客人,即便太子府中还有人挑衅,她也可以从容应对。
即便再看到有人被千竹折磨死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会傻傻的问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便再有人想要设计陷害她,她也不会跪在地上祈求千竹好让自己苟延残喘,更不会再白痴一样问出类似于“你为什么不善良一点?”的问题。
原来一个人的心真正强大起来之后,外界的一切困境都不会成为问题,反而只会当做自己前进的踏脚石。
时间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今晚算是她在太子府睡得比较安稳的一晚上,然而她却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就如丛林中优雅的猎豹盯着他即将要捕捉的食物。
她迷迷糊糊醒来,透过窗外漏进的月光,她果然看着床榻上跪坐着一个人,他的双眼在黑夜中发出寒光,一如那丛林中可怕的野兽。
那如野兽一般的寒眸紧紧锁在她身上,她乍然看到直吓得一哆嗦,待看清来人后她慢慢恢复镇定,翻了个身,“太子殿下请自便!”
她感觉千竹在她身边躺下,挤到被窝里楼上她的身体,见她不反抗他便又凑近一点,下巴紧紧贴着她的后颈,厚重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脖颈上。
他搂着她翻了个身,嘴唇轻而易举的扑捉到她的唇,一手搂着她的后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深深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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