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那么大本事?”
要说偷陈大娘家地瓜,欺负王大伯家小狗崽,下水摸鱼,上山打鸟,这些他倒是挺有本事,要说救她,白君逸可一点都不靠谱。
他挺了挺胸脯,得意道:“当然!郡守那厮可是我……”
她双眼炯炯有神盯着他,“什么?”
“他可是我哥们儿。”
她显得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会说他是你爹呢!”
走了几步,白君逸突然凑上前来紧紧盯着她脸,“东施,我觉得几天不见,你好像变了。”
她身体一震,有些不安向后挪了一步,轻咳一声道:“是啊,当然变了,变漂亮了呗!”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瞟到不远处一个水洼,她立刻凑上去照了一下,这一照可不得了。
她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拍着受惊心脏骂道:“我靠,这也长得太生猛了吧!”
给了自己好大一番安慰她才有勇气再凑上去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一端详越让她绝望,莫非她今后要顶着这张丑陋到指脸厚颜无耻生存下去么?她该不该跳河自以避免祸国殃民啊?
这个想法刚过,白君逸突然走上前来紧张摇了摇她肩膀,掐了掐她人中,语气中是难得焦急,“东施,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她冷冷拍开他手不解道:“我吓你什么。”
见她能正常说话他松了口气,略带责备说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嘛,没事不要照镜子,万一自己吓到自己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担忧。”
叶依依眉毛抽了抽,顿时有种“啊,黄河长江,你收了我吧!”想法。
走回村路上,白君逸突然对她道:“我说你傻你还真是傻,早就跟你说过那卢车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偏一心扑到他身上,他有什么好,这次要不是他控诉你你也不用受皮肉之苦,还不是我后跟郡守大人喝了二两酒让他重查此事,不然你早就人头落地了。”
“重查此事?结果如何?”
“结果是那小晴失足摔倒。”
她若有所思点点头,挥挥手说道:“那卢车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君逸眼睛一亮,“你终于开窍了!”
转头盯着他,“就算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比你好,起码人家有房有车,你呢?”
白君逸不撇撇嘴,指着她鼻头骂道:“真是个肤浅之人!”
就这时,只听身后有人叫她名字,她转头看去,却见一个穿着宝蓝色印花深衣女子向她走来,女子面容清秀,不同于西施那浓墨重彩美,女子容貌显得很清淡,淡淡眉,淡淡眼,却也有着精致五官。
是不同于西施另一种美。
郑旦,东施好朋友,郡守家织布坊,她经常受到嘲笑,尤其是她不知好歹求追卢车事,经常被人当做茶余饭后有趣谈资,郑旦却是唯一一个不会嘲笑她人,不仅如此她还经常给她安慰和鼓励。
郑旦长着一张温和脸,温和脸上有着真挚笑容。
福至心灵一般,她脱口就叫道:“难得郑姐姐有心送我。”
“东施,这些钱你先拿着。”郑旦走上前来将手中刀币塞到她手中。
郑旦钱可是织布机上不分春夏秋挣来,她怎么可能要呢。
“郑姐姐,你可折煞我了,我怎么能要你钱呢?”
不料郑旦也是执着主,不将钱给她便不依不休,“我今天听人说了你被放出来了,急惶惶就赶了过来,还好赶上了你,你挨了那些板子,想必身上是受了伤,拿着这些钱去看看大夫,免得以后落下残疾,这些就当你欠着我,以后我让王大娘将你工钱结给我,就当是你还我。”
郑旦如此说了,她也不好推脱,人说患难见真情,锦上添花固然好,雪中送炭却是难得,前世她就尝遍了人情冷暖,郑旦跟她无亲无故却对她这般体贴,确是一个值得珍惜人。
郑旦是偷偷跑出来,给她送了钱便急匆匆走了。
“她可是个好姑娘。”白君逸望着郑旦背影,难得一副深沉样。
叶依依赞同点点头,她看人一看一个准,郑旦确是个可以深交朋友。
回到村中,她被押入大牢事早就村中传开了,村民看到她都对她指指点点,她倒是不以为意,东施父母看到她回来倒是很开心,一点也没提杀人事。
叶依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来了这个地方,不过她大城市生活惯了,初来这里倒是觉得奇,每天跟着白君逸上山下河到处跑,虽然偶尔要山上打柴,但比起她以前喝酒喝到胃抽筋生活要好了很多。
这里生活并不难适应,她又是随遇而安人,跟这具身体越来越契合,有时候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东施还是叶依依,或者她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体。
那天白君逸拉着她去看一个宝贝,此刻正是草长莺飞季节,她跟白君逸两个人埋伏一堆草丛中,四周散着泥土芳香,夹杂着从远处飘来桃花香气,氤氲成一种乡村田间独有味道。
透过杂草缝隙,她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少女,少女穿着一件细麻布缝制成曲裾深衣,那深衣虽然手工粗糙,可是穿女子身上却别有一番风味。
女子梳着两个总角,厚厚流海覆盖前额,那精致锥子脸上,一双大眼如白玉上镶嵌了两颗黑宝石,眼中蕴含了一方雾气,眨动之间,只觉风华流转,让人不由得心神荡漾,如三月春风吹来了十里芬芳。
小巧玲珑鼻子上沾染了几许流光,一低一抬头,流光鼻尖上跳跃,越像那生烟白玉,让人忍不住暗想用指腹触上之后那细腻到让人心旌乱颤触感。
娇小红润如樱桃一般嘴唇饱满诱人,嘴唇上沾满了津液,越显得那红樱桃娇艳欲滴,真想一口将它吞入腹中。
真是“谁家萝莉初长成,养山中无人识”。
周围杂草中长着颜色各异野花,她站花丛中,头顶上是湛蓝苍穹,苍穹之上点缀着朵朵白云,她将手伸到空中,小心翼翼让周围绕着她飞舞蝴蝶停她掌心中,望向蝴蝶眼神中兴奋又透着慈悲,她周身仿佛旋转着五彩泡沫,让她美得如梦似幻。
那女子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冰蓝长袍男子,男子身形挺拔,容貌俊朗,手中一只白玉笛,清脆音节草地上流转,微风浮动丝和衣袂,说不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她眼神危险眯了眯,转头看着白君逸,咬牙切齿问道:“你说宝贝就是她?”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西施,而那男子却是卢车。
第三章 丑人没前途(三)
白君逸一脸痴呆状看着不远处女子,笑得真是是三月春花飞满天,“对啊,西施就是宝贝!”
叶依依咬了咬牙,真为东施有这样青梅竹马而不值。
这些日子为了适应生活,她倒是将这桩事给忘了,这两人一唱一和将东施弄死,她冤魂还未走远,他们却有心情蓝天白云底下自得其乐幽会,她既然占了东施身体就有义务帮她讨回公道,不给他们店颜色看看还真是对不起她二十一世界灵魂。
“你干嘛要躲这种地方偷看,要看美女就该堂堂正正出去看才是。”
“唉唉唉,你去哪?”白君逸要叫住她已经来不及,无奈叹息一声也跟着走出去了。
西施所站地方方圆五里之内构成了一副活色生香动态美女图,这张美女图非常和谐,非常完美,非常精致,不能容忍有一点点瑕疵。
然而那动态美女图上却突然出现一大坨让人不堪忍受污点。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长着一张大饼脸,眼睛浮肿,鼻孔大张,两颗大龅牙连那两片嘴唇都罩不住女子从草丛中款款而来。
那女子穿着一件麻布衣服,衣服上面沾满了杂草和泥土,还有斑斑点点褐色不明物体,只有她知道那是白君逸鼻屎。
不要问为什么白君逸鼻屎会出现她衣服上,对于白君逸猥琐她不想做过多解释。
她走到距离西施不远地方,像西施一样伸出手来让蝴蝶飞到她手上。
虽然是同样动作,可是这两个人站一起却给人极强烈视觉反差,仿佛邪恶与美丽化身。
只见她突然两手并用抓住蝴蝶翅膀用力一扯,那美丽蝴蝶顿时被硬生生扯成了两半,她嫌恶将蝴蝶扔地上,上前去将蝴蝶下死劲踩进了泥土里,做完这些她才满意拍拍手,痛地爆出一个字,“爽!”
东施出现让西施有些不安,她愣愣看着她一举一动,转眼看到身侧卢车,她很将那不安按捺下去,看了看那只被叶依依蹂躏得粉身碎骨蝴蝶,眼中氲满了泪水,慈悲眼神定定看着蝴蝶良久才转头看向叶依依,带着控诉,却依然娇弱声音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杀害它?它长得那么好看,并没有招惹你什么。”
叶依依不以为然耸耸肩,“是啊,它并没有招惹我,可是呢,我一张手它就飞到我手上,竟然笨得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这是给它不长脑袋教训!”
西施好像不能忍受某种痛苦一般后退一步,捂着自己心口,语气幽怨说道:“东施,你为什么心这么残忍,不过是一只小蝴蝶而已。”
叶依依向她逼近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弧度,“这就是残忍啊?说到残忍,我可远远不如西施你呢,再说,弱肉强食,这就是天下间生存之道,它命掌握我手中,我命却掌握加强大人手中,世界本来就是如此残酷,”
白君逸和卢车都有些惊奇看着面前女子,那个闷葫芦一样东施,那个无趣东施,那个憨傻东施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西施低着头叹息一声,一颗晶莹泪珠咕噜噜从脸上滚下来,“东施,你这么做是报复我么?因为当初我错怪了你!”
东施冷冷扫了她一眼,“错怪么,你确定是错怪而不是故意栽赃嫁祸?我可没有那个心情报复你,公道自人心,我想小晴天之灵定然知道究竟是谁杀了她,而她该找谁索命。”
西施不安咽了口唾沫,一张小脸惨白一片。
她那做作样子看着实恶心,再说下去就怕全世界人都会以为她欺负她这个弱女子了。
她冷哼一声,拉着白君逸便走,走了几步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转头看去,却见卢车慢慢向她走来。
卢车心存疑惑,无论何时,这个女人只要一看到他就会两眼放光,可是今天她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不以为然直视他双眼,对于这种男人大报复就是完全不将他当回事,说真,她也没有那个兴趣花时间报复他,不过她对他默然却要让他知道,老娘喜欢你时代已经过去了。
看着她似笑非笑样子卢车反而显得有些不安。
“上次冤枉了你,是我们家不是,既然人不是你杀,我们卢家也是公道人家,你便回来继续上工吧。”
他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他自以为他跟她说话就是对她恩赐,她一定感激得泪流满面,被人捧为天神一样爱着是让人愉悦,恰好可以满足他虚荣心,即使是她长相如此丑陋人。
然而他却想错了,她竟然平静点点头,还有些不以为然耸耸肩,“也行!有钱不挣是傻子,东施就这里谢过二少爷了。”说完,没有任何留恋,转身便走。
卢车有些受伤,心中暗恼这个女人不知好歹,他分明已经屈尊降贵跟她说话了,她却一副不以为然样子,分明内心雀跃要命却偏偏做出一副不乎姿态,真是做作。
“你还真要回去上工啊?你是不是又被卢车那小子美貌所惑?他到底有什么好,我说你还是别回去了!哎哎哎,你到底听到我说话没有?”
叶依依有些不耐烦停下脚步,瞪了齐子文一眼说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从哪里跌倒就哪里爬起来么?”
既然她占有了东施身体,她就有那个义务为东施讨回公道,她就不信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灵魂还玩不转这群古人。
白君逸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见东施那一脸坚定样子他终叹口气,“东施,我觉得你变了,不过我喜欢这样你!”
第二天,她施重回到郡守家,因为出了那档子事,这些织女们除了郑旦其他人都故意避着她,她也不急,因为前世是做销售,为人处世方面她极其圆滑,知道女人和女人交朋友,就是要她说“我讨厌xx”时候急忙附和道“我也讨厌xx”。
而这个“xx”就是西施,不为别,只因西施美貌让她天生就受到同性排挤。
叶依依很便跟她们打成一片,自然便也联合着别人孤立西施,或许她天生心理阴暗,就是看不得西施那娇美无俦,盈盈楚楚样子。
织布坊中她可以跟上到五十岁大娘下到十来岁少女天南地北胡侃,对于西施她总是冷漠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