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这么晚了你打发下人来接就行了,何必自己亲自来接。”他接过我手中的伞替我打着。
我故作轻松的笑道:“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想着你没带伞就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出来,皇上有问你什么吗?”
“没事,回家再慢慢说,下着雨呢,快上车!”费祥扶我赶紧上马车。
谭四奇http://。怪的看着费祥,又看了看我,看似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我会派人通知你。”费祥点点头,谭四一走我这才注意到跟着他们出来的还有六名带刀侍卫,天下着大雨,他们一个个戴草帽披着油衣,表情一丝不苟的站在旁边,并没有随谭四一同返回。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皇上派了人跟着费祥,把他监视起来了?
费祥见我在看他们,笑着解释道:“别担心,这是皇上吩咐的,一来怕噶尔丹对我不轨,二来怕我真犯什么事逃了,等事情过了,他们才会撤走。”
真是这样?我看皇上多半是因为后者的原因吧?我心里免不了担心。费祥转向张英抱了抱拳,“辛苦了兄弟,今儿天不好,赶紧回吧。”
“借一步说话。”张英看了我一眼,将费祥拉到一旁低声交谈起来。费祥听他一开口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快神情又恢复了常态。我支愣着耳朵辩认,隐约能听见一句半句的话:“皇上怎么说……”
“……给我一天时间……否则治全家的罪……东西在皇上那里……”
“……为什么要背莫虚有的罪名……费祥你可要想好啊……”
后面再说什么我就听不到了,不知是他们注意到我在听着放低了声音,还是雨势大了盖住了谈话声。但是听到的几句已经让我留了心。
不安的夜
莫非皇上给了费祥一天时间考虑逼他做决定吗?做什么决定,阿日朗已将命案透露给皇上,皇上定是在追问费祥那天的事,无论是他杀还是自杀,算命先生背后的秘密才是皇上真正要知道的事。如果费祥咬紧牙关拒不交待,皇上很有可能借冶全家的罪给他施压……王爷还没有出来,想必还在皇上那里接受炮火般的盘查吧。
一会儿,费祥举着伞回来了,张英在下人的陪同下冒雨离去。仅穿着一件单薄衣衫的他早已淋得全身透湿,他却不顾自己的瘦弱的身板执意陪我等了那么久,还操心着我们的事。一个文人能做到这一步很不易了,历史给张英的评价是做事紧慎心思缜密,独守清白不争是非,他完全可以与我们划清界线,独保其身,可他却依然愿与我们为友,其心可贵。
“马车行慢点,让后面的兄弟们跟上。”费祥钻入马车跟我挤到一起。“等很久了吗?”
我摇摇头,用干净的帕子帮他擦脸,他静静的看着我,末了,把我拥入怀里轻轻地抱着。“我知道你有话想问,别担心,又不是什么掉性命的大事。就算皇上怪我也是一时的,无非是做给噶尔丹看的,大不了我坐几年牢就是,又不是掉脑袋的事。”
“我不该去贿赂阿日朗,不然,皇上也不会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我好笨,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以为阿日朗会……”没等我把话说完,费祥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们置身事内当然会有些乱手脚,没事的。”费祥居然没有半点怪我,我强忍着泪意,伸手圈上他脖子,“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去做牢,你还有大好的前途,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一旦进狱,你的仕途就完了。”
“那又怎样,我本来就不喜http://。欢当官,等我们这件事结了,我带你去大漠看风吹草低现牛羊的美景,或者去江南看烟雨中的民巷,总之,经历了这件事我越发的想跟你一起走完后半生。当官不是我想要的。”
难熬的一夜
他接过手帕帮我擦起湿发,末了,他抬起我的头深深地看着我,他似乎知道无论劝说什么也无法排解我的担忧,他叹了口气,低头轻轻印上我的唇,但只是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一下就又抬起了头,“王爷和张英是靠得住的人,有什么事你就去找他们。”
他在交待善后的事吗?我眼圈一红,没有说话。他拥着我再没说什么,马车内陷入一片寂静,外面的风雨更大了。
我依在他怀里默默地想,费祥最后那句话是不是在考虑后路了,他一定是已经有了决定,所以才把我托付给了王爷。我不敢问,费祥不会说的,我也怕得到的回答是自己所害怕的。
这天夜里费祥象平常一样进书房读书写信,皇上派来的侍卫被他安排在门房,那些侍卫今夜要在院外轮番值夜了。家里的下人不知出了什么事,各个小心翼翼的做事,生怕惹恼了我们。一个下人因为紧张不小心把茶杯打翻,费祥没有半点责怪,让他收拾完下去了。
我走进书房时,刚好费祥写完信,他笑着拉我回房间,“托皇上的福,今儿我没什么事可忙了,我们可以早点安睡。”
似乎是为了让我安心,他总是做出一副轻松的神情,但是我感觉得到,今天的他与以往不同,对我也倍加照顾。“水温还可以,进来试试。”他挽起袖子在试水温,然后把我的脚按入水中洗起来。
想起他上次帮我洗脚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象费祥这样大大咧咧的人能想起做这些小事,一定是心里有事才会记起的。我心里禁不住酸酸的。
“对了,那个成衣阁我看你还是继续经营着吧,不要给阿日朗那个小人了,这么做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咱不去讨好他!回头我跟皇上说说,让他把那些手续还给你,往后,该怎么经营还怎么经营,你要累了,就把差事放给下面的人去做,我瞧着朱掌柜和钱管事都是不错的人,可信。”
离别在即:消魂的夜
费祥拿过干布帮我擦干脚,大概是见我半天没吭声,抬头朝我看来。我抬眼迎上他,“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好笑地在我额头弹了一记爆栗。“我还以为给你洗得舒服得睡过去了呢。我洗得怎么样?”
我调皮的抬脚停在他眼前,“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坏笑,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脚挠起来,“好哇,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是不是洗脚不够,还让我帮你按摩呀!”我被痒得咯咯直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踹他,他一下子摔到我身上压住了我。
“妈呀,亲爱的,刚才那一脚踢得我够狠的,下次用这招对付宵小准有效,不要照着大腿踢,踢就踢要害保证让他断子绝孙嘿嘿嘿。”
“扑哧!”我被他的话给逗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他满脸笑意,痴痴地看着我,渐渐的我笑不出来了,伸手抚上他面庞,他眼中顿时化作柔情万丈,缓缓低下头吻上我眉眼,鼻梁,最后封住了我的唇——
就在我快要坠入他的情海时,一颗热泪滴落在我脸颊,湿湿的,凉凉的。唔?我感觉到他的气息变了,胸膛起伏不定,他哭了?
我睁开眼想去看他,但被他的手掌压在他肩窝里。过了一会儿他的气息恢复了正常,手掌的力道也消失了。我却依然依着他肩窝没有动。“费祥,你一直想要个孩子的,对吧?”他点点头。“今儿还要继续吗?”
他抬起头轻轻吻上我,声音明显哑了许多,“你累了,先睡吧。”
我轻笑,“我可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你不要就没机会了哦。”
他唇角边勾起一抹宠爱的笑,“到底是谁想要,说得象我一个人的事似的,难道你不想?”
“是我想的不及你强烈,你要传宗接代,我可没有这方面的压力哦。真的不要?”
“不要!”他坚决地说。
我诱惑地咬了下他的唇,“真的不要?”他的手臂锁上我的腰,伸手住我后脑,笑哼:“这是你自找的,小绵羊,今晚我就把你吃干抹净!”
最后的分别
这一夜,尽管累得浑身酸疼,我还是很努力地迎合着他,费祥好象也很想留下点什么,一直表现得很卖力,额头的汗珠一滴滴的落在我身上。我记不清他到底要了几次,他似乎把毕生的精力都耗费一空,只为留下血脉,最后他气喘吁吁的倒在我身边再也不想动了。
我轻声的自语:“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第二天清晨,我们刚在饭桌前坐下用早饭,院外就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费祥象没听见似的埋头拨拉饭。一会儿,下人不安的进来报道:“主子,外面来了一队清兵……”话没说完就被费祥开口打断:“行了,我知道了。”
我起身要出去看,他拉住我,“没事,让他们等着,天塌下来也要等我们把饭吃完。”
我想想也是,哪能让他饿着肚子进宫。费祥大口的吃着,还劝我多吃,这时,门口有人晃了一下,是谭四。费祥见了,面色如常的招呼道:“你来得正好,过来吃饭!”
“不用了,我吃过了,我在外面等着就是。”谭四正要退下去。
费祥过去把他强拉过来按在座位上,“客气什么,就当在自家里,就是天塌下来也要吃完早饭再说。”谭四拗不过费祥,只好坐在旁边象征性的夹了口菜。
“婉儿,听说成衣阁附近新开了一家酒楼,那边的厨子作得一手好菜,要是哪天你觉得没胃口了,就去那边尝尝。”
我嗯了一声。“对了,谭四知道那家,回头你带她去。”费祥扭头对谭四说。
谭四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象做承诺似的回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她的。”听到这儿,我的心咯噔一下,突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接着心嗵嗵的狂跳起来,手中的筷子哆嗦的有些夹不住菜。
“好了,我吃饱了。该进宫了!”费祥摸着肚子站了起来。我放下碗筷送他出门。一出门,我这才发现院子里站了一队清兵,都是谭四带来的。
“费祥……”我哆嗦的嘴唇唤了他一声。
孕事来临
费祥冲我豁达的一笑,“没事,回去吧。”
“我送你。”费祥的目光变得柔和开来,他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出院子。我想跟他说说话,可又不知说些什么,我总觉得今天会有事发生,心里着实不塌实。
“你今天要早点回来……”
“嗯。外面太乱,你不要到处乱跑,有事我会让谭四回来告诉你。”送他出了巷口,他正要上马前,突然临时想起什么跟谭四小声耳语起来,象在询问什么。谭四被问得神情颇为扭捏,勉强应付了几句,费祥微微思忖了片刻,恍然间脸上露出吃惊和顿悟的神情。
他二话不说解下谭四的披风飞快披在我身上,我被他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不用了,我不冷。”“披上,刚下过雨,风凉。”他痛惜地看着我,再次抱了抱我,这次抱的时间出奇得长,我不自觉地紧紧抱住他。
他在我耳边低问:“你的月事是哪天?”
月事?好象好http://。久了吧?我有些想不起来了。他松开手看着我,我愣愣地说:“记不清了。怎么想起问这个?”
他摸了下我的脸,微微一笑:“没事,快回去吧。”说罢,呼了口气毅然上了坐骑。他并没有马上离开,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头朝我望来,脸上眼中满是浓浓的不舍神情。
“费祥,黑了一定要回来!我等你一起吃饭。”我强忍着鼻腔里的酸意,赶忙嘱咐他。
他点了点头,面庞不禁动容了,猛地他转回头去,一抖缰绳驾马狂奔起来。他走得好快啊,快得让我来不及看他的表情,他这是怎么了,突然问我的月事?难道……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腹部。刚好附近有家药店,里面有个坐诊大夫。
“夫人,是喜脉啊,恭喜你啊!”坐堂大夫满脸喜悦地向我道贺。
我愣住了:“喜脉?我有了?”突然听到这个好消息我竟然有些不敢相信,刚才看费祥的反应分明是已经知道了,可是为什么他没笑呢,没有象往常一样乐的跳起来,反而是用一种不舍的表情看着我。
锒铛入狱
不对,他有事瞒着我!
我匆匆掏出一锭银子冲出药堂。后来传来坐堂大夫的追喊:“夫人,还没找钱呢!”我没有心情理会别的,一心的发足狂奔,最后雇了辆马车终于赶到午门。我一下马车急忙跟守卫打听费祥是否出来了,守卫说还没有,我松了口气,心神不宁的在宫外走来走去。
“费夫人!”张英叫了我一声。
见他从宫里出来,我一把揪住急急追问:“费祥呢,有没有他的消息?”
“你怎么这么多汗,快到这边坐下。”他忙把我拉到马车旁坐下,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件事瞒不了你,费祥情况不大妙,等我和王爷赶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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