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狠的手,太势力的心,对于这个敏感的孩子,造成了太大的伤害,奄奄一息在祠堂里疼醒了,却四顾无人的时候,那份心酸才六岁的她,领悟到了。
那面容丑陋的婆婆,间或中一句话也没插,丁叮认识她的时候就没听见她说过话,好像是个哑巴,当年遇见她的时候,几乎饿死在她家后山的林子里,是丁叮好不容易求姐姐丁飞情,让爹爹他们留下她的,做个初等的奴仆,也比饿死在外面好啊。
涂抹好伤疤后,婆婆抱着丁叮闪身就出了房门,丁叮的小院子太僻静了,娘他们又不准丁飞情也住这,这地方空的几乎无人。
抱着丁叮来到后山沙地上,婆婆摸出随身携带的,一头发做的粗糙的不能在粗糙的古琴,叮叮咚咚的弹奏起来,丁叮撑着小下巴听着,她一直觉得婆婆弹的比爷爷,爹爹弹的好听多了。
“音符只是表现音乐的一种手法,真正的音乐是心灵的声音,心里想着温和,那么琴声就是温和,心里有杀气,那么音乐就可以杀人……”丁叮看着婆婆一边弹,一边默默的在泥沙里写着字,不由借着幽幽的月光,不明所以的跟着读起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由于丁叮脸花了,连一个暖床的都算不上好的了,无法伺候皇家贵胄,他们丁家的身份,又不准许丁叮嫁的人太没身份,那是攸关面子,所以丁叮在丁家的地位越发的底下,就连奴仆都能欺负到她头上,完全想象不出她其实出身在大房一脉,怎么也算个千金小姐。
好在,丁飞情极疼这个妹妹的,那护短之极,碍于丁飞情是丁家老太爷的掌上明珠,是未来太子妃的候选人之一,丁家的内亲外戚,奴婢稗子的到也不敢对丁叮太过放肆,日子也就那么将就的过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在丁飞情进入齐国皇宫,进行皇家教育的时候,丁叮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没人理会,没人过问,几乎完全的忽视了她,或者说她就根本不存在众人的眼里,也是,生为女人,连暖床的工具都有了瑕疵,能白养着已经不错了。
不过丁叮显然也不怎么介意,天天跟着老婆婆说话,学琴,跟着婆婆吃下等奴仆的饮食,吃果子,吃青青的草叶,因为家里会常常忘记给她送食物,所以往往她没有吃的,不过丁家也没人过问,这个孩子被所有人遗弃了。
日日重复而过,又是一年春分时候,丁叮也十岁了,出脱的越发的空灵,只是丁叮不加打扮,披散着头发淡然着,丁家人没有一个发现,这污泥的外表下,早没了那丑陋的疤痕,里面剩下的是怎样的一株仙莲。
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的丁飞情知道,她的妹妹是怎样的好,怎样的美。
而丁叮听着姐姐对她的自言自语,等姐姐学好本事了,就带铃铛出去,姐姐以后照顾铃铛,在不让铃铛受任何人的欺负了,只有在听着姐姐发自内心的话时,丁叮才会觉得日复一日的等待是值得的,她有爱她的姐姐。
这年中秋佳节前,姐姐丁飞情又被批准可以回家,丁飞情自然一回家不去理会那些趋炎附势的人的奉承,直接就找丁叮来,抱着丁叮笑眯眯的又是抱,又是亲,直夸她的铃铛长的更好看了。
“铃铛啊,姐姐给你说,明天中秋姐姐下厨房给铃铛做月饼,我在皇宫中学会的喔,就做给铃铛一个人吃,可好吃了……”丁飞情宠爱之极的跟丁叮说到,丁叮扬着笑脸听着,她姐姐意气风发的样子可好看了。
第二日,丁叮一个人从早上等到晚上,因为丁飞情要先去皇宫陪同赏月,然后才能回来,丁叮看着时间流失,计算着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她好去迎接她。
月上柳梢头,如一盘银盘一般亮的明月挂在天空中,中秋呢,合家团圆,连月亮都圆的可爱。
丁叮一个人走出僻静的小院子,姐姐应该要回来了,她去接她去。
偌大的院子里,一片喜气洋洋,到处都是说笑声,戏班唱曲的咿咿呀呀声,笑闹声,把个月夜烘托的好生热情,只是丁家的人显然都忘记了丁叮的存在,那孩子被忘记在九霄云外了。
“王爷,我们家飞情可要仰仗王爷在宫里帮衬着呢,王爷,可要上心呢。”软软的带着勾引的话声在僻静的花园响起,丁叮刚好要穿过这里去大门,听着不由微微一楞,这是她娘的声音。
当下丁叮微微一转身,借着月色朝发声处看去。
只见她娘妖媚的靠在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身上,眉眼中一片水色,平日里雍容华贵的美丽脸庞,妖艳无比,那是平日里看她的冷霜。
“那还不简单,有你这个妙人儿,本王自然会帮飞情多在皇兄面前提点着点,来,亲一个。”
“奴家多谢王爷,嗯……”
丁叮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的娘,他们……满是震惊的丁叮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眼角却扫描到身旁的一个人影,丁叮抬头一看,面前之人一脸平淡的看着前方,眉毛眼角都没看见有任何波动,那是……她爹爹。
第3章痛
她爹爹就那么淡然的看着,看着她的娘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展现另一种本只属于他看的风景,而那眉眼中一丝波动都没有,也许还酝酿着一丝兴奋和算计。
丁叮不懂了,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她爹爹,花园里群花斗艳,微风微微吹过,荡漾起一片婆娑,清悠的香味飘扬在风里,沁人心脾。一地银色的月光,却让人越发的冷了。
狠狠的眼光,带着绝对警告的眼光,低下来瞪着丁叮,丁叮看着她爹爹的目光,突然一阵心凉,冷月寒光,树影婆娑,她也许明白了。
茫然的转过身子,丁叮打了一个寒战,这夜太冷了,虽然这不过才中秋时节。
丁茂申看见丁叮看见了,狠狠的皱了皱眉头,伸手就去抓丁叮的后领,没想华服碰触到边上的桂花树,带起点点的波澜。
“谁?”一声惊喝伴随着琴声一响,一道看不见的音攻,伴随着这一个字,飞速的朝丁茂申所站的位置击打过来。
丁茂申见此,斜斜一个转身避让了开去,那一风刃立刻穿过桂花树,远远的击了出去。
“哎。”一声闷哼从远处传来。
“是谁?谁敢伤太子殿下,是谁?”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起,有惊怒,有慌张,有……
身形闪动,待得丁叮看清楚,她的娘满是寒霜和惊恐的站在了她的面前,目之所及,则早没有了那个男人,也没有了她的爹爹。
主屋大厅,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丁叮,站在大厅中间,看着大厅上满满坐满的人,主位上坐着她的爷爷,叔叔,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人,以及她的爹爹。
而最中间的位置上,则坐着一个俊秀的男孩,男孩一身明黄,衣服上绣着不知道是老虎还是龙的花纹,看起来很好看,肩膀上微微有丝血迹,此时正定定的看着她,而他的旁边她等的姐姐则站在那里,又惊又担忧的看着她,目光中满是询问。
“是丁叮伤的殿下,是……”
“胡说,铃铛根本不会音攻,在太子殿下面前,你敢撒谎。”丁飞情面色愠怒的瞪着下方站着的奴仆,语气中全是愤怒。
一句戏言太子与她齐来丁家,不想进门未久,就被暗伤,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可是,绝对不会是丁叮。
“丁飞情小姐,我等前去的时候只看见丁母抓着丁叮在那,若不是丁叮,那……”冷淡的声音响起,是太子的侍卫。
丁飞情闻言,立刻抬头看着她娘,目光中满是询问和不信。
丁母微微抖动着身子,没有看丁飞情,只咚的一声跪在当中而坐的太子殿下前面,颤抖着而又坚定的开口道:“是丁叮……”
“娘你……”
“就是她。”丁叮的娘狠狠的磕下了头去。
一旁的丁茂申看了一眼丁飞情,与丁博然对视一眼,眉眼中一片决绝,沉默不语。
“就是你伤的本太子?”高坐最中的俊秀男孩,看了眼下方站立的,一直没有说话的丁叮,突然开口道,很温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降低语声,只是这女孩身上的空灵给他很舒服的感觉,不知不觉就温和了下来。
丁叮没有回答。
“是,她就是……”
“本太子没有问你。”淡漠的声音不冷,但却给人一种无法反驳的压力,丁叮的娘吓的不停的颤抖。
丁叮望了眼窗外,夜色越发浓了,中秋了,树叶儿要开始黄了,也不知道来年是不是还是一样,在回过头来,看着背对着她的娘亲,微微叹息了一声,丁叮朝那男子微微一笑道:“是的,就是我。”
“铃铛,不准胡说。”丁飞情一下就急了。
立在那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侍卫长模样的人,一脸冷酷的道:“丁博然,该怎么处理,你明白吧。”
“是,丁叮伤了太子殿下,按皇家规矩,废了她的右手,让她永远也不能在弹琴。”丁博然毕恭毕敬的站着回话。
那侍卫长淡淡的道:“学武不过就是为了保护皇家,虽然是令千金,也不能例外,学武要是不知道她的用途和该做什么事,那就不如不学了,今天这事就小惩大诫,全当孩子失手。”
说到这摇了摇手道:“处置吧。”这话已经相当手下留情了,太子被暗伤,可以是杀头大罪的。
“不,铃铛不会音攻,她什么也不会,不是她,太子殿下,不是我妹妹,不是她。”丁飞情急的咚的一声跪在那太子的面前,一边回过头来,眼睛都红了的道:“还不快说,到底是谁?”
“本太子记得飞情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妹妹,不会音攻,也听说丁家有一个容貌毁了的女子,即不会武功,也不会音攻,我大齐国赏罚分明,无罪之人便是无罪,有罪之人绝不能无罪。”那太子定定的看着丁叮,缓缓的道。
听当今太子殿下这么肯定的说,丁博然和丁茂申小心的对视了下,心里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身子都木了,而丁叮的娘的脸完全的苍白了起来。
丁叮看了眼丁飞情,在看了眼太子,没有说话,只是轻抬双手,挽去脸旁黑发,一张精致的,满是灵气的脸露了出来,光洁如瓷,那有半点瑕疵,屋中丁家人不由齐齐一楞。
“这并不代表什么。”太子殿下看着丁叮,微微皱眉道。
“那要怎么证明呢?”丁叮看了眼那太子,抬头看着大厅上供奉的一架古琴,淡淡的道:“我给大家谈一曲吧。”
丁家乃是武林世家,杀手锏就是音攻,这古琴便是开山祖师所留,丁家的象【炫|书|网】征。
百年未动过的古琴摆放在丁叮的膝盖上,丁叮就那么随意的坐在地上,面对着厅外,双手拂过琴弦,悠扬的琴声从指尖流出,盘旋在大厅中。
无数的利刃无形的飞射出来,朝着四面八方而去,穿过大厅,奔向大厅外寂寞的天地。
丁叮望着厅外灿烂的阳光,中秋佳节啊,正是合家团圆的时候,可惜她为什么就不能拥有呢。
流畅的琴声从她手指间飞泻而下,没有音符,没有曲谱,她弹的是她的回忆,最美的回忆,与姐姐一起看樱花,第一次出丁府,姐姐宠爱极了的对她笑,姐姐给她做好吃的,姐姐抱着她说悄悄话,阳光是彩色的,世界是缤纷的。
早被丁叮的举动惊呆了的丁飞情,听懂了,顿时跪在那太子面前,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一曲罢了,丁叮放下手中的琴,回身看着那太子和那侍卫长道:“要怎么处置我呢?”
没有人说话,屋中的人都定定的望着她,这般的琴声,这般的功力,说她真空妙境、灵动八方不为过,音攻第四阶,相当于武林中三流的高手了,多少丁家成年人都做不到,这孩子是怎么做到的,这比丁飞情还要厉害。
“你不解释么,也许是个误会。”太子看着丁叮缓缓的道。
“你们能不要个结果,还多说什么呢。”丁叮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淡淡的道。
今天在丁家伤了太子,不管是外界还是皇家,都要有个说法,有个人被处置,若不是她,那追究下去……
“铃铛,铃……”几欲疯狂的丁飞情一跃而起,就想往丁叮那抢去,边上丁博然和丁茂申手疾眼快的双双拦住丁飞情,死死的抱紧了她,捂着嘴不让她说话。
“可惜了。”那冷面的侍卫长摇摇头道,他很想手下留情,只是伤害皇家之人,这罪无可恕,而那太子一直皱眉看着丁叮,没有在说话。
丁叮的娘呆愣着什么都没做,丁博然,丁茂申就那么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奴才来吧。”站在太子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中年人此时出声道。
太子深深的看了丁叮一眼,闻言半响后点了点头:“好,下手轻点。”
“奴才知道。”男子点头答应,缓缓走到丁叮面前,拉着丁叮的右手,沉声道:“会很疼,你忍着点。”
丁叮微微抬头反而对着他一笑,轻灵空远,灵气逼人。
男子见此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手中飞速的抽出一跟针,另一只手捏着丁叮的手,快速的刺了下去,本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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