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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重阳气得心中气血翻涌,两眼通红,眼泪怎么都止不住:“顾重阳!你抢走我的一切,毁了我的一切还耀武扬威地嘲讽我,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呐。”
她双手锤着被子,一面嚎啕大哭,一面咬牙切齿恨意滔天地唤着顾重阳的名字。
得知她一大早就离开了徽园,顾重阳稍稍有些诧异了一下,可更多的却是高兴。大姐姐终于走了,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跟九郎好好相处了。
只可惜的是,王九郎好像格外忙碌,总是见不到人影。顾重阳心里有些失落,却很快就抛到一边去,因为她也有事情要做。上一世柴惜月害了她,重生之后她可以不计较了,可之前在广济寺的那笔账,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放了鸽子,叫了顾泰来到王家别院来。
才不过半天功夫,阿敏就进来禀报道:“小姐,顾二管事来了。”
她口中的顾二管事就是顾泰来,自打来到顾重阳身边,顾泰来跟着顾重阳一起经历风风雨雨,等顾葳蕤继承爵位之后,顾重阳就让他跟着侯府大管事学管家,如今已经成为管事了。
“来的这么快?”顾重阳未语先笑:“快请顾二管事进来。”
顾泰来走了进来,身穿竹青交领袍,又体面又威风,见到他的人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稳重又不失机敏的大好青年。
顾泰来一进门就上来给顾重阳恭恭敬敬的行礼:“小姐,您这次让我来办什么事?”
他是人人巴结的二管事,可在顾重阳面前,却始终是从前那个顾泰来。
顾重阳就笑“是柴表小姐的事,你去查查她如今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柴表小姐已经被柴太太与表少爷找回来了,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广济寺附近。”
顾重阳大吃一惊:“柴表小姐不是给人做了外室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是给人做了外室,柴表小姐刚回来的时候还来我们府上,请老夫人跟四夫人给她做主,据说那人是福王。”
顾泰来的个子比顾重阳高了一头,此刻站在顾重阳面前却微微弯了腰:“可我们老夫人说自己年纪大了,不管事,四夫人推托要安胎,柴表小姐与柴太太哭哭啼啼哀求了半天,最后只得走了。后来柴表小姐在广济寺后面买了一座单门独院的屋子,柴表小姐再也没说那人是福王。八成是福王给了封口费,她只能拿了钱吃这个哑巴亏了。”
柴惜月会是这么个结果顾重阳倒有些失落,本来想好好整一整柴惜月的,没想到她现在这么惨,她出手的欲。望都没有了。可她到底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柴惜月:“你再去查查柴家最近有什么事吧,不必亲自来告诉我了,再过几天我们也要回京城了。”
“是。”顾泰来躬了躬身,走到门口见阿纳双手抱胸笔直地站着,就着打招呼道:“天气这么热,怎么还站在庑廊底下?小姐也不是容不得人的,何不进去?”
阿纳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几分冷漠:“与你无关!”
顾泰来碰了钉子也不生气,只笑嘻嘻地从袖笼中拿出一个小盒来:“这是底下人送给我的飞镖,我平日用不到,不过是白白放在家里落灰生锈,阿纳若是看的上眼,就拿去使。”
阿纳把脸一转,看也不看他一眼:“无功不受禄,不敢收二管事的东西。”
“这东西我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给你用了也算体现了它的价值,再说了,你整日陪在小姐身边,保卫小姐的安全,怎么能是无功不受禄呢。”
顾泰来把盒子打开,送到阿纳面前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飞镖呢,真是不知道怎么用。”
会功夫的人,都有几件趁手的兵器。阿纳从前在家的时候,用的便是飞镖,眼前的这个飞镖她一眼就知道不是凡品。
这不是一般的飞镖,飞镖都装在小盒子里,里面都是机关,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轻轻扣动机关飞镖就能发射出去,平时装在袖笼里,谁也不知道。
阿纳道:“这飞镖有机关,十分高明。”
见她没像从前那样冷着脸走开,顾泰来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成就感,故作夸张道:“竟然有机关吗?机关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阿纳指给他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机关。”越看她越觉得这飞镖盒做的精巧无双。
顾泰来道:“说起来,这东西我还从来没用过呢。我怕弄不好伤了人,阿纳,你能不能用一回给我看看。”
阿纳不疑,接了飞镖盒对准不远处的一棵树,只听“嗖”地一声,飞镖已经稳稳当当地钉进了树干中。
“阿纳,你好厉害!”顾泰来连连赞叹。
阿纳依然面无表情:“是飞镖厉害。”她说着,朝那棵树走去,准备将发出去的飞镖收回来。
可等她从树上取下飞镖,顾泰来人已经走了老远了,他咧着嘴冲阿纳招手:“阿纳,这飞镖你暂时帮我保管着,等以后我要用的时候你再还给我吧。”
阿纳想了想,将飞镖收入袖笼中。
一回头,见阿敏站在身后,因为她突然转身而吓得哇哇大叫:“你怎么突然回头,也不说一声,吓了我一大跳!”
本来她打算吓阿纳一下的,没想到反而被阿纳给吓到了。
阿纳没说话,继续朝前走。
阿敏赶紧跟上,不怀好意地冲她笑:“阿纳,顾二管事对你可真好,这回又送东西来了,上次送的胭脂被你扔了怪可惜的,这回是什么?你可千万别扔啊,你不喜欢可以给我啊,我用的上啊。”
阿纳看了她一眼,继续不理人。
阿敏就笑:“噢!我知道了,定然是你对顾二管事动心了,所以就收下了他的东西了。好,我这就告诉小姐去,让小姐做主把你嫁个顾二管事。”
顾重阳在屋里早听见阿敏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了,对于顾泰来爱慕阿纳一事,她其实是有些纳闷的,怎么看都是阿敏更活泼可爱与顾泰来更相配啊,他怎么就看上不爱说话的阿纳了呢。
不过不管是阿敏还是阿纳,在她心里都是一样的。她不会因为顾泰来喜欢就强迫她们出嫁,如果阿纳最后愿意嫁给顾泰来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阿纳不愿意,她再给顾泰来挑其他人就是了。
这一点,顾重阳倒是早就有了打算。
顾泰来走的第二天,京城突然下了两天的大雨,让原本闷热的暑气都降了很多。
第三天的下午天气才突然放晴,王九郎就过来找顾重阳商量,打算明天一早他们就回京城。
“九郎是有事需要回京城吗?”
最近王九郎都格外忙,有几次顾重阳去给他治疗,都等了他好大一会他才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
王九郎没有否认:“皇上已经下旨让礼部与户部准备去尧山狩猎事宜了,八月初便会在西山别苑举行骑射比赛,优秀出色的世家子弟都可以获得随行的资格。”
也就是说,事情跟前一世一模一样,而前世一切的开端都是从尧山狩猎回京途中产生惊。变开始的。
顾重阳不由沉声问:“九郎,你打算怎么办?”
177。第 177 章
如果坐视不理,岂不是又是二皇子登基?荣王岂不是又会谋朝篡位了?如果九郎插手,九郎会不会有危险?从前她觉得九郎是天神般的人,没有什么能难倒他,可现在她却觉得很害怕,明知道九郎很厉害,依然很害怕,怕他会受伤,会牵扯到皇权斗争里去。
她脸色绷得紧紧的,一副十分如临大敌的样子。
王九郎有些心疼,就将原本打算告诉她的话又咽了下去。外面的事情,他来做就好了,他的小丫头只需要弹琴练字养花种草做做药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就好。
“我已经做了部署,但暂时只静观其变,一切都要等大皇子被立为太子之后再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可顾重阳听了他的话,并未冷静,反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九郎,你说这一切会不会是二皇子的计谋。既然你能猜测到皇帝有立大皇子为太子的想法,二皇子定然也心知肚明,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皇帝回京途中遇到袭击就是二皇子党一手策划的呢。”
这小丫头平时看着憨憨娇娇的,可想事情的时候却有一颗敏锐的心。
他不仅查到二皇子心有不甘接下来动静不小,还查到二皇子跟荣王一直有联系。
二皇子所谋是皇位,那荣王谋的又是什么呢?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以小丫头所接触到的人事,她能想到这一层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他眸中不由流露出几分赞赏,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敷衍:“皇上才四十多岁,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就是立了太子也不见得太子的位置就一定稳妥,二皇子必不会这么急躁,袭击的事情八成是个意外。你别捕风捉影的胡思乱想,免得到时候皇上没什么事,你反倒把自己吓坏了。”
顾重阳却皱起了眉头,真的是这样吗?她怎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呢?
王九郎无奈,起身朝外走:“我记得你很喜欢荡秋千的,明天咱们就要走了,回了京城可没有这么惬意了,走,咱们去荡秋千。”
“去哪里荡秋千?”
这段时间以来,顾重阳都把整个徽园逛遍了,她怎么不知道哪里有秋千。
王九郎不由弯了弯嘴角,一提起好玩的,就把刚才的事情抛到脑后了,真是个孩子。
等到了一个空院子,顾重阳看到院中果然放着一个秋千架,她惊讶地呼出声来:“好漂亮,好高!”
能不高吗?是他特意请了木匠为她打造的,他还亲自试了试,确保安全无事才带她过来的。
顾重阳已经乐呵呵地跑了过去,坐到秋千架上,脚尖一蹬,秋千就飞了起来。
秋千越飞越高,她的两条腿就在空中晃,风吹动她的衣裳发丝,整个人漂亮的像副画。
她的胆子很大,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看来一定是经常荡秋千的缘故。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不由一顿。
他想起藏在他书房里的那幅画,画上的小姑娘眉目如画,语笑嫣然,一个小小的秋千就让她那么高兴,可见她平时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了。
若是能早点遇到,他必将她捧在手心,让她过这世上最娇生惯养的生活。
顾重阳做在秋千上,她的眼前是徽园的景色。她看到那波光粼粼的湖泊,看到粉粉点点的荷花,还看到那天他们从中间穿过的竹林。
突然,她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有一个男子被瑞丰引着走了进来。
那个人十分眼熟,分明就是郝邵阳!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顾重阳一惊,忘记自己还坐在秋千上,整个人从空中跌了下来。
她吓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却稳稳当当地落入一个强劲有力又不失温暖的怀抱。
“没事吧?”王九郎一脸的关切:“是不是害怕了?”
顾重阳却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人还未站稳就急急道:“九郎,郝邵阳来了。”
王九郎的脸色微凝,看着她的目光慢慢冷了下来。
顾重阳心里一突,突然感觉自己有些理亏。
郝邵阳必定是来找她的,九郎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为人轻浮不矜持?
顾重阳低了头,不敢与王九郎对视。
王九郎却并不打算轻轻揭过,他声音冷的像冰雹一样:“顾重阳,抬起头来,看着我。”
他毫不温柔,还这样连名带姓地唤她的名字,顾重阳心里顿觉刺痛。
是郝邵阳来找她,又不是她去找郝邵阳,九郎有必要这般生气吗?
她又没做错,九郎凭什么这么命令她?
就为了一个郝邵阳,他就怀疑她。这还是那个对她千依百顺的王九郎吗?还是那个英明神武、犀燃烛照的王九郎吗?
顾重阳越想越是委屈,眼圈红了,眸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从前没人疼,遇到再多的磨难都只能自己咬牙坚持,如今不过是在九郎身边呆了两年,怎么就变得这般矫情娇气了呢?
顾重阳恨自己不争气,赶紧去手背将脸上的泪水擦去。
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王九郎已经拿了帕子,给她擦脸。
顾重阳赌气地朝后退了一步,把脸转过去,不去看王九郎。
耳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王九郎既好气又好笑又无奈道:“你知不知道如果刚才我不在,你摔下来会是什么后果?你怎么就不知道照顾自己呢?”
顾重阳讶然,怎么九郎不是因为郝邵阳来找她所以生气质问她吗?
他刚才冷了脸仅仅是因为担心她?
“九郎……”顾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