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欲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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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欲之网-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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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地一再说:“干得好,亨利,干得好!”

我依次跟他们握手,对每个人都用老办法示意了一下——用食指挠手心。他们还都是老样子——我说“老样子”是因为,除了热情亲切的问候以外,他们还是那么做作,那么木呆呆的。不过,能看见他们确实挺好的。像过去一样,我想着。贝克尔,带着他的提琴盒子;乔治。吉福特和原来一样畏手畏脚的,从鼻子里哼着说话;史迪夫。希尔身材高大,粗声粗气的,总想让自己显得重要点儿;伍德罗夫、麦克格利高尔、阿尔。博格、格里姆、奥托。坎斯特和弗兰克。卡罗尔。看见弗兰克。卡罗尔我真高兴极了。他的眼睛是淡紫色的,长着浓密的眼睫毛,像女孩的眼睛似的。

他说话又轻又柔,用眼睛说话比用嘴说话还多。像他这种人,要么就做舞男,要么就是神父。

是乔治。马歇尔把我们带回现实之中。他用小木槌敲着桌子。“现在开始开会!”

他又用力敲了一下,我们鱼贯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圆圈很完整,首尾相接。兄弟联盟,不屈不挠。这一切多清楚!每个人的扣子上面都用金色字母刻着同舟共济。

一切都是老样子,乔治。马歇尔的妈妈从厨房里小跑着出出进进,手里是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我不自觉地盯住她宽宽的脊背。

这次聚会只有一件令人不开心的事。就是查理。瑞丽,查理的妻子,那时候,她站在桌子中央,还是那么不要脸,嘴里叼着烟,等着别人让她开口。可是,更令我奇怪不安的是谁也不理她。我朝查理那边望去,看看他怎么办。他好像连丝毫不快的感觉也没有,无动于衷地,举止跟他当美国总统时没什么两样。

乔治。马歇尔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宣读会议记录之前,”他说,“我想向各位介绍一位我们俱乐部的新成员。她是我们这儿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女会员。如果我必须坦白的话,我可以说她是一位真正的女士。你们中的一些人可能认识她,不管怎么样,我知道查理肯定认识。”他迅速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想笑一笑,可很快就往别处望去了。“这次会议很重要。我希望诸位明白这一点。亨利刚从东京打了个来回——在此我还不想说他干什么去了,在这次会议结束之前,顺便提一句,这次会议是秘密召开的,我想让诸位把我们为他准备好的小小的奖状拿出来。他出色地完成了一件很危险的使命。……现在,在我们讨论下周六晚上在吉福特家举行的啤酒晚会之前,我想先请这位女士(说到这儿,他会意地朝她看了一眼,笑了笑)

露一手儿。我猜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那就是著名的库茨。她是为麦卡度准备的——不过,她可以给我们表演一下。你们注意一下,她什么也没穿,一丝不挂。在她开始之前,我想提醒诸位——我希望你们看的时候要正派体面。我和亨利安排了这场表演,是为了提高大家对俱乐部活动的兴趣。上几次会议让人感到非常失望,我们真正的俱乐部精神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次会议是特地为重新找回我们兄弟以前的那种精神而开的……“

说到这儿,他用小木槌连破三下,厨房里的录音机开始唱起了圣路易丝。布鲁斯。“每个人都快乐吗?”他轻声问。“好吧,海伦开始吧!记住,别不好意思!”

烛台被抬到靠墙的柜子上,只有两支蜡烛没熄灭。海伦开始以古代人的方式又扭又摆的。在另一面墙上,她的动作被夸张地映了出来。她跳的是一种日本式肚皮舞,有人也许会说,她从孩提时代就开始学了。她身上的每块肌肉都任她控制,甚至她脸上的肌肉她也可以用非凡的技巧调动起来。我们十二个人中没有一个人动一动,我们坐在那儿,身如木雕,眼睛随着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转着,我们知道,那每一个动作都有其自己的意义。舞跳完了,乔治。吉福特倒在椅子上昏了过去。海伦从椅子上跳下来,跑进了厨房。乔治。马歇尔使劲地用小木槌敲着桌子。“把他拉到走廊上去,”他命令道,“把他的头浸到水桶里。快!”这话引起了一片抱怨和咆哮。“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乔治。马歇尔大声说。“这只是个开始,把衬衫穿好,马上会有人给你治的。顺便说一下,谁的肌肉还在痉挛,可以说一声到外面去喝点儿什么。”

只有乔治和我没站起身来,别人都退了出来。

“你瞧我们遇到困难了。”乔治。马歇尔以一种极端绝望的口气说。“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没用,我要解散俱乐部,我想在会议记录里合法地写进去。”

“上帝!”我请求道,“别那么做!毕竟,他们只是人啊。”

“这就是我们失误的地方。”乔治。马歇尔说,“他们都很精,他们应该知道得更清楚。上一次,我们连法定人数都没到。”

“你那句‘他们应该知道得更清楚’是什么意思?”

“外交礼仪要求你不能动,他们有九个人肌肉痉挛,第十个人晕了过去,我们该怎么办呢?”

“你是不是有点儿太狠了?”

“我必须如此,亨利。我们不能老是惯着他们。”

“都一样,我觉得……”

“听着,亨利,”他开始说话速度加快,声音压得越来越低。“除了查理之外,没人知道你到东京干什么去了。你干得不错,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这只不过是我往他们眼里揉进去的一颗小沙子。会议结束之后,查理、你和我带着海伦再去好好地乐一乐。我可不想让他们失去控制,要不,他们会把她弄死的。”他狡黠地朝我挤挤眼……“让她好好洗一洗……加点儿明矾……你知道……我母亲正给她按摩呢。

看!“他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样东西。”看见了吗?“那是一个充满了水的巨大的橡胶阴茎。他捏了捏。”明白了吗?那是为查理准备的,什么也别说,这可是个新闻。做总统真没劲,他有一年多没干那事了。这里的水足够了。“他下流地晃了晃那个橡胶阴茎……”足够让她把小便从耳朵、眼睛和鼻子里流出来了。“

“这挺有趣的,亨利。我母亲见过一次,不过,她不会说出去的。我告诉过你一次,你可得记住。”

然后,他又说了些让我目瞪口呆的事。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乔治。马歇尔。

“听着,亨利,”他说,“就在你那条街上,那个印度人喜欢看女人弯下腰以后垂下来的乳房和大腿。”

他又朝我挤挤眼睛,吓了我一大跳。“你懂了吗?亨利?正如我刚才说的,那股旧的推动力已不再处处存在了。我们得去寻找新的血液,你和我也交往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不可能再以同样的热情来玩那些过时的把戏了。战争一开始,我就要去参加炮兵。”

“什么战争,乔治?”

他回答说:“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打仗嘛。”

这时候,另外几个人都回来了。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如此憔悴、如此精疲力竭的人。“他是对的,”我想,“我们得去寻找新鲜血液了。”

他们很安静地各回原位坐好,头像枯萎的花似的耷拉下来。有几个人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她妈的这帮人真够丢人现眼的。

小木槌又敲了几下,会议继续进行。“那些清醒过来的人注意!”乔治。马歇尔用一种严厉而又断然的口气说,“你们曾经称你们自己为‘沉思者’。你们聚在一起,建立了一个属于你们的领地,著名的薛西斯协会。你们现在已经不够格再做这个社团的成员了。你们已经蜕化变质了,过一会儿,我将举手表决一下,解散这个组织。可是,首先,我有事要和原总统查理说一说。”说到这儿,他不怀好意地用小木槌敲了几下桌子。“你头脑是清醒的吗?你这只可怜的癞蛤蟆,我正和你说话呢。坐直了!把扣子扣好!现在,听着……考虑到你任职期间人民对你的反响,我将把你送回白宫再任职四年,如果你被选上的话。会议一结束,我就让你穿上你的燕尾服和条纹裤,然后快滚!说话留神点儿,没人把你当傻子。你降职了,被开除了,你丧失了你的信誉。”说到这儿,他向我转过头来。“怎么样,亨利?都是照上帝的意思办的。”他压低声音,又飞快地说了起来,“这都是为了你,一个特别的……男人从不会改变他的最后目标。它或早或晚都会回到无知无觉的状态。”

他说着,站起身来,拉着我。我们进了厨房,迎面吹来一阵烟幕。“亨利,我刚才说过,我们让他们吃一惊。”说着,他煽了煽烟。在厨房桌子的另一头坐着莫娜和那个我在相片上见过的长发神秘人物。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你太太和她的朋友。”

“海伦在哪儿?”

“回东京了。她俩是代替品。”他用胳膊肘推了我一下,圆滑地挤了下眼睛。

“克罗姆韦尔一会儿就来。”他说,“你可得谢谢他。”

莫娜和她的情人正忙着打纸牌,连看也没看我们一眼。她们好像玩得挺欢的,那个蓄长发的陌生人是双重关节,她留着漂亮的小胡子,结实的乳房,穿着紫罗兰色裤子,梳着两条金色大辫子。指尖长得很怪,她俩过一会儿就用针刺一下对方。

“不错的一对儿,”我评论着,“她们是从海玛贝特来的吧?”

“把这留给克罗姆韦尔,”乔治。马歇尔说,“他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他话音未落,门上有人敲了一下。

“他来了。”乔治。马歇尔说,“他总是很准时。”

门悄声地开了。进来了一个头上裹着血迹斑斑的绷带的人,这根本不是克罗姆韦尔,‘而是疯子谢尔登。我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谢尔登正坐在桌子旁边玩牌呢。他已经把绷带拆下来了,血从他后脑勺的一个小黑洞往外一滴一滴地淌着,从他雪白的衬衣领子流到背上。

我觉得我又要晕过去了。可是乔治。马歇尔感觉到了我的狼狈样子,迅速从他西装背心口袋里掏出个小玻璃塞,把它塞进枪洞里,血不流了。谢尔登开始高兴地吹着口哨。那是首波兰摇篮曲。他时不时地跺着地板打拍子,他还常哼几个音节,那么轻柔,好像他是个怀里抱着婴儿的妈妈似的。他又吹口哨又呼歌之后,又开始唱犹太圣歌,前后摇着脑袋,用假声悲哀地唱着,呜咽着,哭泣着,祈祷着。他还用令人惊愕的男低音有力地唱着。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他像着了魔似的。突然,他变了个样子,赋予他的声音以金属般的音色,好像他的肺是用金属做成的似的。

他现在是用印地语在唱、醉醺醺的调子里充满了血淋淋的誓言和猥亵的诅咒。“Di e Hutzulies,farbrent Soln sei wern…… Die Merder, geharget soln sei w ern…… Die Gozlonem,unzinden soln sei sich……”他的声音越唱越高,尖锐刺耳。“Fonie—ganef,a miese meshine of sei!”一边唱着,还一边尖叫着,唾沫四溅。他站起身来,开始像个伊斯兰教托体僧那样转起圈来。“Cossaken!Cossa ken!”他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跺着脚,一股鲜血从嘴里流了出来。他的动作稍微慢了下来,把手伸进裤子后面的兜里,拿出一把象牙柄小刀。现在,他越转越快,嘴里还不停地尖叫着“Cossaken!Hutzulies!GO-zlonem!Merder!Fonie—Ganef!”

他不断地拿小刀刺自己,刺在胳膊上、腿上、肚子上、眼睛上、鼻子上、耳朵上、嘴里,直至他全身血肉模糊。突然,他停了下来,卡住那两个女人的喉咙,使劲儿把她们的头撞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好像她俩的头只不过是两只椰子而已。接着,他解开衬衣扣子,举起警笛,使劲吹了起来,那声音把墙上的灰都震了下来。听到这声音,爱克塞斯剧团的另外十个人涌向门口。他们正要穿过门洞的时候,谢尔登一把抓起手枪,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射倒了,嘴里还兀自尖叫着……

只有乔治和我还活着,还在喘气儿。我都吓瘫了,一步也挪不动。我们站在那儿,背靠着墙,心想:这下该轮到我们了。谢尔登跨过地上的尸体,好像它们只不过是伐倒的木头似的。他慢慢朝我们走过来,举着枪,用左手解着裤子扣子。“你们这群讨厌的狗!”他用波兰语说着,“这是你们祈祷的最后机会了。在我把尿撒到你们头上的时候,赶快祈祷吧!但愿我尿出来的血会灼烂你们的心!现在,叫你们的教皇、你们的圣母玛丽亚吧!叫那个骗子耶稣基督吧!你们早该发臭了,该死的异教徒!放你妈的屁吧!”他那血红的尿浇在我们身上,像硫酸一样灼伤了我们的皮肤。他刚一尿完,就砰地朝乔治。马歇尔放了一枪,尸体像一堆粪似的倒在了地上。

我举起双手,大声叫,“停!”,但是谢尔登已经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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