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下,林长生没有多事,身子一缩,快速往后退去。直到退到一座大殿,他也没想多留,顶多今夜不偷书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侧头一看间,林长生陡然停了下身,身子一闪,便躲到一株菩提树后,怔怔的看着大殿牌匾上的三个大字——菩提院!
“你真蠢,怎么把最重要的给忘了?”
林长生暗骂一句,见大殿里无人,快速蹿了进去,直奔后殿。
“谁?”
“什么人?”
他才一进来,殿内就接连响起高喝之声。林长生微微一惊,身子一转,腾入高空。瞬间,他把里面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原来,这后殿有一面大铜镜,铜镜对着走廊,他一进来,身影便印在铜镜上了,叫那些守夜的和尚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不爽的哼了一声,身子腾空旋转,碰碰……接连六声,瞬间把那六个僧人打倒。这六个家伙只是普通僧人罢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一梦如是……”
林长生走到铜镜前,在镜上那首经偈第一行第一个“一”字上一掀,跟着又在第二行的“梦”字上掀了一下,然后在第三行的第一个“如”字上一掀,又在第四行的“是”字上一掀。他手指未离镜面,只听得轧轧声响,铜镜已缓缓翻起。
林长生大喜,伸手去摸,微微一愣,怎么没有?不对,不对……“是了,在铜镜后面……”他伸手抹去,果然有一个包裹,当即扯了下来,揣入怀中。
此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林长生猛的蹿起,一下子跳上房梁。他眼睛四处张望,微一沉吟,把衣服解了下来,身子一转,到了窗户一侧,挥手抖动,衣服直立,猛地从另一侧屋顶上射了出去。
“贼子从上面跑了……”
外面,果然响起了声音,林长生低声一笑,打开窗户,翻身溜了出去。
他趁着混乱,小心的在寺中蹿动,不多时,却是到了一间小院子。看了两眼,他诧异的停下脚步,道:“不想这少林寺中还有这么朴素的院子……看来,似乎也不是杂役住的地方啊。”
他眼前这院子不大,四周院墙看来与其他少林建筑没什么不同,但通过大门看里面房屋,却大为不同。四周少林建筑都是砖瓦所建,这里却是几间简陋的茅草屋。
若是在偏僻地方也就罢了,如那些做苦役、杂役之类的地方,可这里……你看四周,可都是不错的住房,突兀的有这么一院茅屋,岂不怪异?
“应该不是扫地僧住的地方,会是谁呢?”
138 玄澄大师
小心踏进院子,林长生侧耳倾听。他很清晰的听到了呼吸声,奇怪道:“听这呼吸不是一个年轻人,但是……少林寺还有普通人吗?”
走到窗户前,林长生静悄悄的扒头看。房间里,一人影躺在床上,看呼吸的频率,显然已经睡着了。
“会是谁呢?”
其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林长生眼睛眯了眯,身子一闪,冲进了一侧的茅屋中。他小心的隐藏了下来,耳中听着外面的动静。
几个和尚来到院子中,脚步轻了许多,只听一和尚道:“小心些,你玄澄师伯睡着了……”
玄澄……林长生眼睛一瞪,极为惊诧。想不到,这里的老和尚竟然是那个号称少林寺二百年来第一人的玄澄。
太叫人意外了!
脚步声很快又远去了,林长生走了出来,小心的推开房屋,走了进来。他好奇的走到床边,小心的打量着熟睡的和尚。
普通的脸,算不得多么俊俏,而且满是皱纹,似乎年纪不小了。
突得,玄澄睁开了眼睛,这似乎应该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可此时却极为浑浊。林长生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出手,可手到近前,却停了下来。
此时看玄澄,他也只是一个普通老人罢了。或者说,这是一个看透了世情的老人。
“阿弥陀佛!”玄澄轻轻道了一声佛号,缓缓坐起。他抬头看着林长生,道:“施主年纪轻轻便可独闯少林,了不起!”
不知怎么的,林长生突然觉得很尴尬,似乎做坏事被人发现了一样。
“施主请坐!”
看着平静的老和尚,林长生心情也难得放松了下来,他搬过椅子,坐在他身旁,静静的看着他。玄澄轻轻撵着佛珠,无悲无喜道:“施主为何来少林啊?”
林长生眉头一皱,道:“武功。”
玄澄点头,叹息道:“施主此想也正常。老衲年轻时就跟施主一样。施主可听过老衲名号?”
林长生点头。
玄澄道:“二百年来少林第一人!唉!说来风光,可其中魔障,又有谁人知呢?从前,贫僧活在众人仰慕的目光中,自觉快乐。可一朝突变,老衲似乎失去了一切。此时,老衲才知,世间一切皆为虚妄,看不透,似乐在其中,却不知自身已入魔。”
林长生道:“大师可有后悔?”
玄澄看着他,目光波动了一下,叹道:“自然后悔。我佛家弟子本该以佛法为重,没了武功,老衲潜心修炼佛法,当是好事。从前老衲不明佛法之妙,此是一悔。佛法、武功,都为降魔,没练过武功的人,如何知道武功的妙处?只可惜老衲以前不曾悟得武功真谛,身遭灾难,此为二悔。”
“施主,少林绝技看似是好,但自少林诞生以来便有规矩,绝技只可一项项研究,不能贪多。难以练成是一个原因,这走火入魔就是另一个原因了。在下此言,当为警示,还望施主小心。”
林长生心头震动,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充斥在心田之中——玄澄的话,可是与他想的不一样啊。
天龙中扫地僧怎么说的,“其实,五蕴皆空,色身受伤,从此不能练武,他勤修佛法,由此而得开悟,实是因祸得福。”
这话看似有理,可你叫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一下子没了武功,他如何想的开?
在武林中,没了武功可是比死更痛苦的事情。玄澄能够看开,已经是大彻大悟了,若说他不悔,林长生心中是不信的,而他的话似乎也映照了林长生的心思。
就这点,就叫林长生对玄澄大生好感。似乎,对我们现代人来说,少林和尚大多是虚伪的代名词,就如那玄慈,便叫人恨的牙根痒痒。
呼着气,林长生认真道:“大师,弟子今日观看少林绝技,心头颇多疑惑,还望大师解惑。”
玄澄微微一笑,道:“施主请说!”
林长生马上把自己这些日子的疑惑一一说来,而玄澄也不愧是两百年来少林寺第一人,林长生的问题他一一解答,叫他恍然大悟。到了后来,林长生也不只是单说少林绝技的疑惑,连带自己修炼的一些困惑也问了出来,而玄澄也根据自己的理解,一一解释。
做任何事情,都有一个瓶颈,也就是所谓的知见障。扫地僧说过,这在少林叫武学障。用他的话说,就是需要领悟佛法,才可突破。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你见识固定住了,看任何东西都会用固定的思路去看,这就阻碍了进步。
说白了,就是一个见识、思想的问题。
以前的玄澄自问受制于知见障,可这些年,他已看破了,真的突破到了新的思想境界。若他不是废了,如今一身武功,绝对了不得。不说超过扫地僧,恐怕也不会比天龙四绝一类的人差。
林长生有没有知见障?
不好说,说不好!
你说他有吧,可他生在现代,见识、认知比古代人要广博许多。很多东西,古代人想不到,可林长生却想得到。
这么看,他似乎没有知见障这种瓶颈。
但事实并非如此。知见障,是一个困惑人一生的问题。你此时突破了,有了新的思路,新的思想,但思想这东西不可能一直向前的,你总有原地踏步的时候。林长生没有遇到知见障,是因为他见识更加的广博,有更加宽广的思想,远没有到达自己的瓶颈。
可当他的认知到了一定上限时,知见障也就出现了。这不单是武学的问题,还是人生的问题。
而且他此时年纪始终年轻,看似见识了极多的东西,但对一些东西的领悟却不如亲身经历过的玄澄深。自然对一些疑惑,也得不到答案了。
况且,人生、武学这类东西,答案可不是固定的东西。
半夜时间匆匆过,林长生沉浸在玄澄的讲解之中,直到阳光透射进来,才惊醒了他。他回过神,诚心实意的拜谢道:“弟子多谢大师解惑。”
“施主客气了。”玄澄虚扶了一下,道:“施主年纪轻轻,千万不要走了贫僧的老路。老衲一番作为,也只是不想施主以后如老衲一般罢了。好了,贫僧也该去做早课了。施主,我们后会有期!”
林长生点头,认真的看着老和尚,一直到他出去,他才走了出来,身子一纵,往后山奔去。
出了少林,林长生拍了额头一下,道:“怎么把易筋经给忘了,或许易筋经可以救那老和尚呢?”说着,他竟是转身,欲往回走,可走了两步,他又犹豫的停了下来。把易筋经给他真的好吗?这功夫是利害,可重接断掉的经脉,林长生却不信。
送给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希望,若是年轻人也就罢了,可那么一个老人……想到他失望后的打击,林长生深深叹息了一声。
“不对啊,他既然这么大了,完全可以一搏。而且老和尚佛法精深,已大彻大悟,有什么看不开的。便不行,又如何?”
转眼,他又想到了不同点,自语道:“对,就是这样。不过,自己要先抄录一本,再把这原册放回去。”说着,他自己也乐了起来。
他却是忘了一点,那玄澄恐怕已经看过易筋经了。
少林二百年来第一人,一身修为毁了,经脉断了,若有治疗的方法,少林岂会放弃?这易筋经是少林至宝,少林和尚们岂会不试一试?
可惜,林长生此时忘记了这点,也使得他后悔万分!
139 得失间(上)
下了少室山,林长生一路往南,进许昌,直到驻马店。
这日中午,他正在酒馆吃饭,见街道上来往的有不少乞丐,暗自奇怪。
驻马店北接漯河,南临信阳,地处淮河上游的丘陵平原地区,为交通要道。驻马店承东启西,贯南通北,素有“豫州之腹地、天下之最中”的美称。这样的地方当颇为繁华,虽少不了贫穷之人,但街道上这么多乞丐游走,岂不怪哉?
‘看这些人的装扮,应该是丐帮的,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丐帮的弟子?’
丐帮总舵就在洛阳,那里是古都,不说多繁华,却也了不得,在古代是一等一的大城市。他一路走来,也看到不少乞丐,也没怎么在意,毕竟这是一个有武林江湖的世界。但此时静下心来,却也纳闷了起来。
“小二哥,这里怎么有这么多乞丐?”林长生拉过小二问道。
小二哥笑道:“客官,您不知道,这里乃洛阳、信阳的交汇。洛阳有丐帮总舵,信阳是丐帮副帮主的老家。我们这地方,一向都有很多丐帮弟子的。”
林长生恍然,扔给他一锭银子,道:“多谢!”他快步出了酒馆,顾不上休息,一路直奔信阳。
他还没有打听此地时间,不知天龙剧情是否已经开始,但走一趟信阳,却极为合适。他有些期待,若马大元还没死,一切就有趣了。
他急走半日,在傍晚时分到了信阳。马大元是丐帮帮主,极为有名,稍一打听,他便得到了马大元的住处。他并不住在城里,而是在城西三十里一小村中。
来到马家门外,只见一条小河绕着三间小小瓦屋,屋旁两株垂杨,门前一块平地,似是农家的晒谷场子,但四角各有一个深坑。
林长生借着余光瞥了两眼,便纵身而入,悄悄的潜到厢房外,小心的打量着窗纸上的投影。
瞥着投影的动作,林长生暗暗撇了撇嘴,心中骂道:“老子在外面受罪,你们两个王八蛋竟然在这里喝酒快活,赶紧去死吧。”
俗话说一语成谶,林长生心中想着,眼睛看着,只听啪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摔碎了,一人歪向一旁,没了影子。
他讶然,小心站了起来,在窗纸上打了个洞,往里面瞧。
屋里,一人瘫倒在床上,他头发有些花白,看来颇为壮实,应该就是马大元了。另一女是女子,虽背着身,但必定是康敏。
“这么巧……”林长生心头暗道巧合,这情景,似乎就是康敏杀害马大元的时候啊。‘是了,难怪在驻马店时有喜庆气氛,原来今天是八月十五。’想着,他扭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很亮、很圆,是个杀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