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普士官的伤来得费猜疑。第三十五次飞越法国上空时,炮塔枪手忽然停止射击。驾驶员注意到炮塔停火,以为盖普中弹了,但若是盖普中弹,驾驶员可没感觉到机腹受创,他希望盖普没有大碍。飞机降落后,飞行员急忙把盖普转送到医疗摩托车的载人拖车上去;那天所有救护车都出勤去了。一坐上拖车,这小个头的技术士官就开始手Yin。拖车有个帆布篷,天气不好时可用来遮雨;驾驶员立刻把布篷拉上。帆布篷上有个圆形窗口,望进去,医务兵、驾驶员,还有围上来的人都看得见盖普士官。以他那么小的身材而言,勃起的###似乎相对特别大,但他摸弄的手法却不比小孩高明——连动物园里的猴子都不如。盖普像猴子一样,从笼子向外看,坦然望着正在注视他的一伙人类的脸孔。
“盖普?”驾驶员道。盖普的前额上有点点血迹,大部分都干了,但他的飞行帽硬邦邦地黏在头顶,还在滴滴答答流下血来;他身上好像没伤。“盖普!”驾驶员高声吼。圆形炮塔里,五〇口径机关枪的位置上,有一道裂口;看来是高射炮击中枪身,打裂了枪座,扳机把手也松脱了,但盖普的手没受伤——只是手Yin的动作很笨拙。
“盖普!”驾驶员大喊。
“盖普?”盖普道。他在模仿驾驶员,就像一只灵巧的鹦鹉或八哥。“盖普,”他道,好像刚学会这个字眼。驾驶员对盖普点点头,鼓励他回忆自己的名字。盖普却微笑,说:“盖普。”好像以为这是日常打招呼的方式,不是说哈啰,哈啰!——而是说盖普,盖普!
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
1慈济医院(9)
“老天爷,盖普,”驾驶员说。从炮塔的窗口望进去,可以看到弹孔和碎裂的玻璃。医务兵拉开拖车罩篷上的窗口,端详盖普的眼睛。他的眼神不对劲,两只眼睛互不关地滴溜溜乱转;医务兵想,盖普大概是觉得整个世界都忽而浮起,忽而沉落,又忽而浮起——如果他还看得见的话。当时驾驶员和医务兵都还不知道,若干细小锐利的高射炮弹片破坏了盖普大脑里的动眼神经——以及大脑其他部分。动眼神经主要由控制眼球肌肉运动的神经纤维组成。盖普大脑受到的其他割裂伤,有点类似脑前叶切除手术——不过手术做得非常粗疏。
医务兵非常担心,盖普士官的脑前叶切除手术不知粗疏到什么程度,他觉得最好不要随便取下牢牢黏在盖普头上那顶鲜血浸透的飞行帽,歪斜的帽缘下,盖普的前额冒出一个绷紧、发亮,而且逐渐扩大的肿块。大家四处找医务摩托车的驾驶兵,但他跑到一旁呕吐去了;医务兵盘算着,他得亲自骑摩托车,再找个人坐在拖车里照顾盖普。
“盖普?”盖普对医务兵说,练习他的新词汇。
“盖普,”医务兵给他肯定。盖普似乎很高兴。他两只小手捧着勃起的大###,手Yin成功了。
“盖普!”他放声长嗥。声音里满是欢喜,也带着诧异。他对旁观者滴溜溜转着眼珠,祈求周遭的世界浮上来就不要乱动。他不确定自己干的是什么好事,疑惑地问道:“盖普?”
驾驶员拍拍他手臂,对其他飞行僚属和地勤人员点点头,仿佛说:弟兄们,咱们给士官一点鼓励吧!拜托你们,咱们要让他有回家的感觉。所有目睹盖普She精,张口结舌,肃然起敬的人,异口同声对他道:“盖普!盖普!盖普!”——令人宽慰的海狗似的大合唱,希望让盖普安心。
盖普快活地点点头,但医务兵拉住他的手臂,压低声音焦虑地对他说:“别!头不要动好吗,盖普!拜托你,不要动你的头。”盖普的眼光转动,越过驾驶员和医务兵,后者耐心地等它转回来。“慢慢来,盖普,”驾驶员道,“身体坐直,好吗?”
盖普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安详。双手捧着勃起逐渐消退的###,仿佛刚完成了一桩当前形势所需的非常任务。
英国的医院帮不上盖普什么忙。他运气不错,战争结束前老早,就被送返波士顿。某位参议员帮了大忙。波士顿一家报纸的社论抨击美国海军说,伤兵要想回国,非得是有钱有势人家子弟不可。为了平息恶毒的谣言,一位参议员宣称,受重伤而得以返国的幸运儿之中,“即使孤儿也能成行——所有的人一律平等”。为了证明参议员说得对,军方紧急寻找受伤孤儿,也正好有十全十美的人选。
技术士官盖普不仅是孤儿,还是个只会一个词汇的白痴,所以他不会对新闻界抱怨。而且他们拍摄的每一张照片,枪手盖普都在微笑。
淌着口水的士官送进波市慈济时,珍妮·费尔兹觉得他有点难分类。他很明显已经灵魂出窍了,比小孩还乖,但她不确定他其他方面的问题有多严重。
“哈啰,你好吗?”他们把满脸堆笑的盖普推进病房时,她问候道。
“盖普!”他高声道。动眼神经修复了一部分,如今他的眼神变成跳跃式运动,不再转动不休。他双手裹着厚厚的纱布,这是因为搭乘运输舰返国途中,医疗区意外失火,盖普去玩火所致。他看到火焰,就伸手触摸,火延烧到他的脸,烧光了他的眉毛。珍妮觉得他活像一只剃了毛的猫头鹰。
有烧伤的盖普既是外伤,又是灵魂出窍。同时,他手上的绷带太厚,剥夺了他手Yin的能力,病历上说,这是他经常从事且相当成功——但他并不自觉——的活动。自从船上火灾意外后,密切观察他的人都担心,这名幼稚的枪手会变得沮丧——双手痊愈前,他唯一成|人级的乐趣就这么泡汤了。
盖普当然可能也有脏腑伤。很多弹片射入他脑部,大多数都无法取出。盖普士官脑部的伤害不仅脑前叶切除而已,他内在的破坏一直在恶化。盖普写道:“即使不把高射炮打进体内,人类一般的退化已经够复杂了。”
1慈济医院(10)
盖普士官之前,另有一名病人也是脑袋被弹片打穿。他好端端活了几个月,只不过只会自言自语,偶尔尿尿床。后来他开始掉头发,说话不成句子。死亡前,他的Ru房开始发育。
就证据看,X光片上出现的那些阴影与白针,该把枪手盖普列为完蛋。但珍妮觉得他看起来蛮好。矮小、整洁、天真,提出的要求直接得像两岁小孩。他肚子饿时喊:“盖普!”高兴时说:“盖普?”有疑惑时问:“盖普?”跟陌生人打招呼也说:“盖普。”认得你时,他会发出一个不带标点符号的“盖普”音。叫他做的事,他几乎都照办,但不能信任他;他太健忘,有时他像个六岁小孩那么听话,有时又像一岁半那么愚好奇。
转院病历中对他的忧郁症有详细记录,似乎是与他的勃起同时发生。这种时刻,他会用裹满纱布、像戴了毛线手套似的双手,紧紧捧住成|人尺寸的老二,流泪不止。他哭是因为纱布的触感不及他短暂记忆中的那双手,也因为他的手碰到什么都会痛。这时珍妮就会过来,坐在他身边。她会抚摸他肩胛骨之间的背部,直到他像猫一样,脑袋向后歪,这期间她会不断对他说话,她的声音很友善,充满吸引人的抑扬顿挫。很多护士只会用单调的声音对病人说话——缺乏变化的平板声音,刻意要让人昏昏欲睡,但珍妮知道盖普需要的不是睡眠。她知道他不过是个婴孩,他觉得无聊——需要一些东西转移他的注意力。所以珍妮会逗他开心。她开收音机给他听,但有些节目让盖普生气,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有的节目会让他大大勃起,然后令他忧郁,一切从头开始。有个节目,只有一次,让盖普梦遗,他很意外,而且很开心,所以每次看到收音机都很兴奋。但珍妮再也没能找到那节目,没法子让盖普重温旧梦。她知道,如果能一直让盖普听梦遗的节目,她的工作和他的生活都会快乐得多。但事情就是没那么简单。
她已经放弃教他新词汇。喂食的时候,见他吃得开心,她说:“好吃!这东西好吃。”
“盖普!”他同意。
他把食物吐在围兜兜上,扮个鬼脸,她说:“难吃!这东西难吃,对不对?”
“盖普!”他做呕吐状。
珍妮观察到他退化的第一个迹象,是失去发ㄍ音的能力。一天早晨,他跟她打招呼只说“阿普”。
“盖普,”她以坚决的态度纠正他,“ㄍ——阿普。”
“阿普。”他道。她知道她即将失去他。
他似乎一天比一天缩小。睡着的时候,他轻轻挥着拳头推搡空气,噘起嘴唇,面颊做出吸吮的动作,眼皮颤动。珍妮有很长一段时间照顾婴儿,她知道这名炮塔枪手在梦中吮奶。一度她考虑去产房偷个安抚奶嘴,但她早已决定不去那个地方了;人家的笑话让她生气(“圣Chu女珍妮来了,替她的宝宝偷假奶头。幸运的父亲是哪位啊,珍妮?”)。她看着盖普士官在梦中吸奶,试图想象他最终的退化会很安详,他会回归胚胎阶段,不再用肺呼吸;他的人格会在极度的幸福中一分为二,一半回归卵子之梦,一半回归精子之梦。最终就不存在了。
几乎就真的是这样。盖普的哺|乳现象变得很严重,他像每隔四小时要吃一次奶的孩子般,固定醒来,脸涨得通红,眼睛顿时涌出泪水,而且立刻可以安抚——靠收音机,靠珍妮的声音。有次她为他揉背时,他还打了嗝。珍妮泪如雨下。她坐在他床畔,只盼他回归子宫及更遥远处所的旅程迅速而没有痛苦。
只要他的手伤痊愈就好了,她想道。那他就可以吸吮自己的大拇指。每当他从哺|乳的梦中醒转,或渴望哺育,或有这种想象,珍妮就把自己的手指放进他嘴里,让他用嘴唇吸吮。虽然他有真正成年人的牙齿,他心目中却自以为没有牙齿,也不会咬痛她。这样的观察结论,导致珍妮有一晚对他敞开双|乳,他吸吮着好像永远不会疲倦,似乎也不介意吸不到什么东西。珍妮想,要是他这么一直吸下去,她一定会开始泌|乳。她从子宫里觉得一股母性与性欲的稳定牵曳。她的感受是那么真实——有一阵子她相信,只要持续哺喂这个炮塔枪手变的婴孩,就有可能怀孕。
()好看的txt电子书
1慈济医院(11)
几乎就像这样,但枪手盖普不尽然只是婴孩。一天晚上,他吸吮她的Ru房时,珍妮注意到他有勃起,把床单顶了起来;他用绑着绷带笨拙的手拍打###,一面狼吞虎咽吸她的Ru房,一面发出绝望的嗥叫。所以有一晚,她帮他忙;用她清凉、拍过爽身粉的手握住他的###。他吸吮Ru房的动作停了下来,只用鼻子挨着她。
“阿,”他呻吟道。他又丢掉了“普”的音。
曾经是盖普,后来变成阿普,现在只剩阿;她知道他要死了。
他到达高潮时,她感觉他潮湿温热的Jing液喷在掌心。在被单下闻来,像夏季的温室,肥沃得荒谬,超乎控制的生长力,种任何东西都会开花。盖普的Jing液就予珍妮那样的想象:泼洒一点儿在温室里,就会从泥土里长出婴孩。珍妮花了二十四小时考虑这事。
“盖普?”珍妮悄声道。
她解开上衣的纽扣,袒露出她自己一直嫌大的Ru房。“盖普?”她贴在他耳畔道;他的眼皮一阵抖动,他的嘴唇向前伸。他们四周吊杆上的隔帘是白色的尸衣,在病房里将他们隔离开来。盖普的邻床一侧是个外伤——火焰弹的受害者,满身滑溜溜的药膏,包裹着纱布。他没有眼皮,好像总是在瞪着眼睛看,但实则已经瞎了。珍妮脱下牢固的护士鞋,卸下白长袜,脱下护士服。她用手指碰触盖普的嘴唇。
盖普被白尸布笼罩的床,另一侧邻居是个由脏腑伤逐渐变成灵魂出窍的病人。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肠子和肛门;现在一枚肾脏在跟他过不去,肝脏也快把他逼疯了。他做着可怕的噩梦,被迫撒尿和排便,但这对他都已经是上古史了。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全然没有知觉,而且都必须通过管子,进入橡皮袋。他经常呻吟,而且不像盖普,他呻吟时会发出完整的字句。
“他妈的!”他呻吟道。
“盖普?”珍妮悄声道。她脱下衬裙和内裤,她解下奶罩,拉开床单。
“耶稣基督!”外伤低声道;他嘴唇上满布烫伤的水泡。
“他妈的该死!”脏腑伤嚷道。
“盖普,”珍妮说。她握住他勃起的###,骑到他身上。
“阿,”盖普说。他只剩一个声音表达他的快乐与哀伤。“阿,”他说,珍妮把他纳入体内,让全身重量压在他身上。
“盖普?”她说,“可以吗?这样好吗,盖普?”
“好,”他同意,非常明确。但只不过因为在他损坏的记忆中,当他在她体内时,这个字忽然变得清晰。这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珍妮听他说的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