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不是有留纸条吗?”我疑惑。
大哥脸色一僵,二哥道:“担心你而已,你一个女孩子去城中不安全。”
看事实显然不是这么回事情,然而十有八九和他们的家族有关,不过这种江湖,也不是我所能理解的了。
“南部最近很乱,你千万不能去。灵儿,没事多待在家里,哥哥已经帮你把电视弄好了,网络也没有一点问题,书我也去拿了很多来,你一定要待在家里,听话。”二哥摸了摸我的头发,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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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凝神看了看我:“灵儿,爸爸说了,他希望你过年之后可以开始着手申请大学的事情,我在想,要是实在不行,我就为你在米兰申请学校算了。”
“你们家不是在南方比较有影响力吗?”我有些疑惑,不是不太入流的黑手党家族吗?
大哥摇头:“我们家族是一战开始迁往西西里的,本身是北部山区一带的贵族。”
我点头,遭遇了这么多事情,感觉读书是逃避生活压力的良方。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就坐上门口等待了许久的MAYBACH62,扬尘而去。
看意大利国内的报纸,最近总说南方因为黑帮纷争而趋于暴动,某重镇平均一天因此要死1。5个人。两大西西里本土势力在作殊死争斗,其根源,竟是多年前不被承认的一个婚约。
塔蒂家族和古里诺家族曾经在多年前订下一个婚约,但是后来塔蒂家族单方面撕毁了它,并且撤走了合作资金,导致古里诺家族迅速退出争夺。而多年以后,与美国联系紧密的古里诺家族卷土重来,导致意大利南方的安全形势十分紧张。
Francesco。Rafael。Tatti?这使我想起,我的哥哥们,正是身处这个家族啊!
怪不得他们紧张成这样,而此时,也正是我逃离的绝佳机会啊!
然而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离开!我很害怕,我怕哥哥们因为我而分心,如果他们因为我的逃离而死去,那么我原本正义的想要找回自由的行动,岂不是变成要伯仁因我而死的惨剧?
所以,不能逃。
每天起床后,我就阴郁地打开窗户,迎向潮湿阴冷的湖泊。这一天也不例外,然而却意外地发现大叔在下面。
“大叔,你要变成我的Romeo吗?”我开玩笑,目光向下扫描,突然发现黑色风衣下不显眼的血迹。
大叔轻声:“我亲爱的Juliet,你能让我上去吗?”
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不回隔壁自己家的豪华古堡,可是我还是努力叠起了床单被套从窗口放下,一边放一边用不太纯熟的南部口音道:“大叔,小心你的血别染上啊!”
大叔爬了上来,立即趴在窗口喘了好半天气:“谢谢你,Aurora。”
摸索来摸索去,终于在自己房间找到了医药箱,刚拿出临时绷带要给他包上,却被他摇头拒绝了:“谢谢你,不过我有自备,请你拿个打火机来。”
打火机?两个哥哥因为我的缘故从不在家里抽烟,所以家里根本没有,除非是炉灶。
再一想,记得有从国内带过蜡烛和火柴,那消毒作用应该也还可以吧。
他的伤在右大腿,擦过了股动脉,血流的有点多,看那个凹洞,很明显的枪痕,我拿过他卷开的特殊绷带,背过身,听见刀划过肉体的声音,他竭力控制咬在毛巾上的低吟:“恩……”
然后他好象打开了什么,涂了什么药粉之后,他轻轻晃动我,示意我可以开始为他包扎。我努力不去看那个伤口,一圈一圈地缠绕,看到大叔满头大汗,便要他把墨镜拿掉,他摇头,似乎不愿意的样子。
我只好为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一样地撞去了他的墨镜,不由惊异:“啊?”
迎接我的,是一双清澈异常的眼睛。只是,一只蔚蓝如海,一只翠绿如玉。
19
“对不起……”湘灵喃喃道,她应该想到,既然以墨镜遮住眼睛,必然是有什么十分介意的事情。
大叔温和地摇头:“没有关系,我遮住它并不是因为我自卑,我只是怕吓到别人。”
湘灵这才完全看到了他了脸,此时再称呼他为大叔似乎有点不大合适:高度宽度恰到好处的额头,挺直的鼻梁,比她的哥哥们略微显无情的薄唇,洁白鲜明如同大理石的面孔,更别提他妖异美丽的双瞳。
“大叔,你几岁了呀?”湘灵问。
“25了。”Adrian好脾气地回答。
她瞪大眼睛:“我居然叫一个比大哥还小两岁的人大叔……”
他宽容地笑了笑,已经苍白的面孔因为失血而近乎透明,湘灵这才注意到,赶紧把他扶到床上去,这时她才发现男子的身体很高大,看似瘦弱的身体居然蕴藏着一种强大的爆发力,重伤的他甚至没怎么借助她的力量便起了身。
“这是我第一次躺在一位淑女的床上,谢谢你。”他微笑。
“什么淑女,我才不是呢!大叔的眼睛挺漂亮的,不会吓到人的,你不用戴墨镜了,那样给人感觉像坏人。”湘灵在脑中搜索起补血的食材,准备给他炖锅汤。
他躺在这张有着淡淡馨香的床上,心里想着之前那个极为英挺的、能够让他在只有3个人的包夹下受伤的男人,眼睛却不放过身边少女,看着她掰手指的样子,让他不由地想笑。真是个傻女孩,看到他身上的伤,居然还让他进自己房间,难道只是因为他之前每天固定捐给那傻小子的20欧吗?
湘灵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这边能烧的东西不多,于是沮丧地说:“大叔,我去给你熬锅汤,你安心在这里睡会喔!”
失血让他的身体寒冷,明明是早就适应了的事,躺在她的床上,却让他意外地感受到一种温暖。他微微侧身,不压到伤处,居然就这样沉睡过去,脑海中最后闪过的念头,就是他Adrian也不过是个傻子,可以在陌生人的床上熟睡……
当他被少女拍醒的时候,似乎已经11点,看着眼前少女小心翼翼地端过一碗东西,对他微笑:“大叔,这是……”她顿了顿,忽然不知道怎么用意大利语说雪莲和红枣,于是挫败地说:“这是一种能够让你恢复得快点的汤,能够补充你身体里的血液。”
一种诡异的甜美清香扑鼻而来,他眼前闪过一个老人的身影:“雪莲?”
这个单词对意大利人来说很困难,可是他的中文发音很标准,令湘灵激动地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她没有发现自己是用中文回答的,更没有发现Adrian是用中文在问她:“中国人?”
“恩,中国来的,”她笑,这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会中文!”
“很奇怪吗?”知道她和老人是同乡,他忽然有种莫名的幸福感,善良的中国人。
湘灵点头:“我所知道的会说中文的意大利人,除了你就是马可波罗了诶!”她故意不提自己的哥哥们,甚至明清时代那些著名的传教士们。
Adrian笑了:“我有个中文的名字,叫做墨,在你们中文里,好象是——很浓的黑色?”
“是啊,你的名字很好听啊,墨,Adrian,都比我的好听多了。”湘灵为他垫高枕头,让他坐起来,喝下雪莲红枣汤——她还不小心加了一大堆冰糖。
他一边喝这诡异的甜汤,一边在心中苦笑:上一个这样赞美他名字的人,如今已经在天父身边陪伴他了——以他的美好品德,天堂是他必然的依归。而他自己,注定只能去炼狱,永生永世不能解脱。
有时候难免会怨恨上天的不公平,不过这,就是中国人所谓的宿命——如同他和眼前少女的相遇。
湘灵让他躺下来,总觉得这个大叔是个好人,看他那样对待Fabio,反而让她安心。一味的援助有时候并不能显示他的善良,反而是在昭示他的愚蠢,只有那样以凶恶外表做掩护的训斥,才能真正让一个人成长。
这个大叔,一定经历过很多。她近乎叹息般地想,为他掖好被角,安静地离开。
这次Adrian没有睡着,对于被盯住的时候,3个小时的睡眠已经足够。其实他一直想摆脱这样的未来——只是想要获得不伤害别人的强大,前提就是要不停地伤害别人。
他们都渴望他吧,血统、财富、政界的资源,于是有人渴望有人厌恶。可是这次被派来杀死他的,可能就是西西里现在的精英——新近上升势头迅猛的Francesco, 教父Rafael的外甥,一个神秘的男人。
塔蒂也好,古里诺也好,他什么都不想插手,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他的股东,控制好他用命换来的这个事业帝国。
多么肮脏啊,让他如此想亲近这个干净的东方少女。她果然是个中国人,和老爷爷一样,来自那个神秘的国度——一个一切都蕴涵自然思想的地方。
与老爷爷和这个少女相比,他们都太贪婪,所有人都是在黑暗里,拥有苍白面孔,饮着血液般的红酒,谈论洗钱、枪支、毒品和妓女。
他无力地合了合眼,从西装内袋取出电话:“龙,收拾好东西,过来隔壁接我。”
“是的,我要离开意大利,去图尔或者都柏林吧。”
“这只是个假期——我从来不是意大利人。”
湘灵轻轻敲门,准备再让大叔喝碗汤。一边忍耐着敲自己房门的诡异感觉,一边想,可能他又睡着了吧,开门进去,只发现窗边随风飘动的窗帘。
他走了?!
她瞪大眼睛:有不有搞错啊!她好心收容大叔,他居然连道谢都没有就走了?!
放下碗,这才发现一张白纸:亲爱的Aurora,感谢你的招待。请不要拒绝我的回礼。墨。
一边是一份产权让渡书和钥匙,她还没看仔细电话就响了起来。
“请问您是Aurora小姐吗?” 一个苍老有礼的声音问。
“是的,我是。”
“主人现在将您隔壁的房产无条件转让给您,以感激您在他有所不便时给予的帮助。我是Chris。Dilano,您的管家。”
她换了只手接电话,大叔不是在开她玩笑吧?!
“还有,我想,您已经拿到主人在意大利处理的UBS业务中的一部分财产,我想这也是主人的回礼,这钥匙只是负责开启您在您的房间中一个关于重要资产的抽屉。现在,您有什么吩咐?”
湘灵定了定神,大叔真的不是开玩笑的!莫非他遭遇了什么危险,所以要把这些东西暂时寄存在她名下?
“请问Adrian先生在UBS的帐户中有多少钱?”
“对不起,小姐。主人对此也感到十分遗憾,毕竟您对他的援助,其价值远远超过了2000万欧元。”管家老练有礼地回答了她无礼的问题。
湘灵忍不住低呼出声,原来大叔是个超级有钱的贵族!
她心里想,这钱应该还是大叔的吧,还是不能动的。大叔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看看他的枪伤就知道了:“那么Chris,请您暂时维持好城堡里的秩序,非常感谢。”
“是的,小姐,遵照您的吩咐。”
白夜已经在UBS为她开了个帐户,里面200万美金应该已经足够她逃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花费,而且她并不打算终止学业,在她的计划里,最起码要读到大学毕业,不能因为兄长的纠缠,就影响了她人生的轨迹——虽然已经被剧烈地转折了。
大叔离开的第2天,二哥就回来了。一脸的疲惫和风尘,让她看了都难受。然而他还要装做满身伤痕都不存在的样子,开她玩笑。直到午饭时间,他们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意大利的某频道。
来自法兰克福金融市场的报道,因为意大利南部频发的暴乱事件,国内市场受到剧烈冲击,各大股票全线下跌,大笔资金移向法国德国和新加坡。
二哥的脸色明显变差,喃喃道:“狡猾的黑狐狸……”
当她疑惑地问及时,二哥又恢复笑容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现在这个局势,恐怕你大哥要11月初才能回来了,所以好好享受这段时间吧,我领你去做个全国旅行吧!”
“可是南部不是在暴乱吗?”她奇怪地问。
“不去南部就行了,反正南部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看的。”二哥微笑,虽然连她都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20
避孕药已经吃完了,然而二哥仍然没有断绝他的索求,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救赎般地,日夜纠缠着我。在我拒绝了他游览全国的建议之后,这样的倾向犹为明显——他似乎把每一天都当成了末日。
现在每天的生活都很固定,早上9点左右起床,吃早饭,然后他窝进他的书房去做事情,我则会看电视、看网络小说,到中午,一般是他做饭——他和大哥的厨艺都很好,他的西餐尤其好。下午继续各做各的,到晚饭吃完之后,我们会沿着湖边散步,回去洗澡,然后睡觉。
初时不觉得的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