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弃、枪决天下、雷震子等人匆忙迎上。
“叛军这么快就恢复了攻击?”浮云为路望着前方战场,冷声说道,“看样子,我们轰击的时间还是短了一点,没能摧毁他们的士气。”
“城下的推进作业还要多长时间?”林静看到城下的突击部曲正在密集的箭石掩护下迅速后撤,立即转头问枪决天下道,“是不是比预想的时间要长?”
“清军这么快就恢复了反击能力,的确让我们很意外。”枪决天下手指前方战场说道,“按照原定计策,我们先填平最后一道护城壕。因为要把井阑推过去,护城壕必须填埋结实,再靠单薄的壕桥已经无法支撑井阑的重量。另外井阑要推进到城墙四十尺(约九米)的地方,它顶部的跳板才能准确无误地落到城墙上,所以我们还要把冯垣和散落在冯垣周围的石弹全部清理干净。为此我们大约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
“在这五天内,我们还要突破瓮城的正面城墙。”留弃指着远处残破不堪的瓮城说道,“瓮城的正面城墙已经坍塌大半,我们打算用冲车把残余部分的墙面撞开,然后清理出一条通道,攻击主城门。”
林静微微皱眉,用力挥了挥手,“集中力量,狂轰正门,把城墙上的敌人压制住,尽量减少突击部曲在推进中的损失。”
留弃和枪决天下望向浮云为路。
浮云为路笑着点点头,“给你们十天时间。白天狂轰,晚上推进作业,尽量压制敌人的反击。十天后,我们登城作战,攻克山海关。”
华山大军利用十个晚上的时间,在以正门为中心的三里多长的范围内,把距离城墙根四十尺以外地方的所有阻碍物全部清除。正门外的瓮城正面城墙和城内的石弹也被堆积到瓮城两侧,攻击城门的通道畅通无阻。
城内的清军已经感觉到危险越来越近,虽然他们有心阻止华山大军清除城墙根下的障碍物,但他们失去了所有攻击墙根死角的防御设施。他们只能待在傅堞后面,忍受着恐惧和痛苦的煎熬。而每到晚上,他们又要冒着华山大军密集的箭矢爬上城楼,清理白天华山大军的石炮砸到城墙上的石弹,为阻击华山大军留下最后一块流血的地方。
日复一日,城内的守军和民夫们在日渐逼近的死亡面前,越来越绝望和沮丧,越来越焦躁不安,甚至有人开始冲击和抢劫将军府了。
张鸣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现在基本上每天都处于昏迷状态,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离开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纵横天下的人物。
年轻的张继在父亲在羽翼下长大,承受力非常脆弱,随着父亲的生命逐渐流逝,随着山海关生存的希望逐渐渺茫,他已经不堪忍受。他的身体越来越消瘦,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呆滞,情绪越来越低沉。他曾几度在文武诸将的议事中失去控制,神经质般地无助,绝望地大喊大叫着。
人们的目光不再狂热,不再自信,不再有希望,所有人都非常冷漠,悲哀地看着山海关内的一切,仿佛这一切和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很多将领和僚属已经放弃。他们肆意放纵自己,把自己泡在酒坛里,把生命丢弃给上苍。
三天后,华山大军五千台石炮,两万台弩炮同时向山海关展开了疯狂攻击。
浮云为路下令,征调两万封鹿军精锐赶到西边战场,参加攻坚作战。
浮云为路下令,即刻把两百台巨型井阑,五台巨型冲车运到西城战场。
浮云为路下令,六千名华山大军最强悍的将士穿上最好的铠甲,戴上最好的战盔,拿上最犀利的武器,最坚硬的盾牌,准备登城作战。
浮云为路下令,射书城内,最后一次劝降。
当天晚上,华山大军一反常态,继续攻击,燃烧的火石弹布满了天空,山海关上空烈焰滚滚。
王正南接过夏雷递过来的劝降书,随手就要丢到火海里。张修伸手挡住,“华山大军要登城了,这应该是浮云为路最后一封劝降书,看看他写了什么。”
王正南冷笑,把书信甩给了张修。张修展开粗粗扫了一眼,脸色骤变。接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把书信扔出了傅堞。那封书信在空中一路旋转着,掉进了熊熊燃烧的壕沟里。
王正南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夏雷瞥了一眼剧烈喘着粗气的张修,转身就走。
“正南,你说错了。”张修苦笑道,“各路援军全部失败。”
王正南抬头望着黑幕上绚丽的“星斗”,突然笑道:“文路兄,我们能在临死前看到这样美丽的夜景,不虚此生啊。”
张修抬头望天,哈哈一笑,“可惜大人没能看到……”张修话音未落,泪水霎时滚了出来,“大人的生命就像这一颗颗燃烧的流星,坠落,熄灭,消逝……”
“人都要死的,又何必在意是否曾经炙烈燃烧。”王正南甩甩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今夜我们好好睡一觉,明日决战。”
次日,朝阳初升,霞光万道。
华山大军的石炮、弩炮还在持续轰击。
西边战场上,一百二十台巨大的井阑巍然矗立,气势恢宏。正对正门的战场前方,一台巨大的冲车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庞然猛兽,横卧在地上,冷森森地望着前方猎物。
井阑和冲车的下面都是一段段的圆木,这些圆木每隔十尺一根,一直铺设到城墙根和城门楼下。
井阑、冲车的后面站满了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悍卒。崭新的铠甲和犀利的武器在霞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在他们的后面就是巨大土台,土台上的石炮、弩台上的弩炮正在做最后的掩护攻击。
土台后面,十几万大军依次排列,旌旗飘扬,蔚为壮观。
方阵和方阵之间开辟了一条条通道,民夫们驱赶着辎重车,正在往返运送各类军械。
大军最中间是帅台。帅台的最高处,封鹿顶盔贯甲,手抱令旗,傲然而立。
帅台上,浮云为路、左将军留弃、右将军李东元、后将军耗子、右将军乐语、龙骧大将军枪决天下等文武大将并肩而立,神情凝重地望着前方战场。
“可以了。”林静抬头望望冉冉升起的朝阳,冲着浮云为路拱拱手,“下令吧。”
浮云为路用力一挥手,大声叫道:“传令,突击部曲登楼。”
“咚咚咚……”百面战鼓同时擂响,霎时鼓声雷鸣,惊天动地。
青龙令旗腾空而起,张牙舞爪的青龙在空中剧烈翻腾,似乎要驾云而去。
龙骧大将军枪决天下整了整盔甲,然后冲着精神抖擞的悍卒们微微一笑,“兄弟们,跟我走……上城楼……”
枪决天下第一个冲上了回旋梯,向着顶部的棚屋急速攀登。
五十名悍卒紧随其后,呼啸而上。
霹雳火站在井阑底部的平台上,高举双臂,纵声狂呼:“兄弟们,拿起武器,跟我杀进山海关……”
“杀……”悍卒们吼声如雷,一个个健步如飞,飞速冲上井阑。
雷震子走到一个NPC士卒黄统面前,替他系好战盔下的丝绳。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雷震子平静地问道。
“愿追随大人誓死奋战……”黄统激动地高举战刀,转身冲着手下的兄弟们放声狂呼,“拿出你们的卵子,杀出我们的威风……”
“不死不归……”
“走吧……”雷震子双手负后,大步走向井阑。
东皇站在井阑上层棚屋的边沿,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歪把子机枪贴在棚屋的边缘,战战兢兢地伸出半个脑袋。“我靠,这好高啊,这要是摔下去,估计也就是一块肉饼。”
“我呸……”老宋是一个极为迷信的NPC,冲着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你说什么丧气话,咒我们死啊?
棚屋内的悍卒们顿时骂声四起。
歪把子机枪浓眉倒竖,高举汉手连声乱吼,“谁敢骂?谁敢骂?再骂老子把他丢下去。”
东皇大笑,用力关上棚屋的大门,“兄弟们,我们杀人去……”
老高率领的悍卒们围到了冲车周围。
老高奋力跳上了冲车,仰天狂吼:“兄弟们,用力推,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推啊……”
老高的手下近百名南宋流寇悍卒一阵乱吼,但就是没人出力。
逍遥站在后面连声笑骂。“攻击的命令还没下,谁要是敢推,估计他连吃奶的劲都没了。”
老高的叫声嘎然而止,他极为气恼地瞪着周围的手下,仿佛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等一下谁要是不出力,老子剁了他生吃。”
华山大军的石炮、弩炮停止了射击。
“冲上去,快冲上去……”王正南剑指前方,声嘶力竭。“搬掉石弹,立即搬掉石弹,敌人要攻击了,快……”
战鼓擂响,数千将士争先恐后,飞步冲过傅堞,急速登上城墙。
数万民夫紧随其后,排成一条条的长龙,准备在最短时间内把城墙上的石弹运到傅堞之后。
冲上城墙的将士们骇然呆住,城墙上霎时一片死寂。
“快啊,快干啊,你们还在等什么?”张修气喘吁吁地拨开人群,伸头向墙外看去。
张修突然静止下来,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凝固住了,他的眼睛慢慢睁大,眼神越来越恐怖,蓦然,凄厉的叫声从他张大的嘴巴里激射而出,“敌人,敌人攻城了……”
城下忙碌的人群没有任何反应。敌人天天都在攻城,这有什么可怕的?援军马上就到了,这种苦日子也熬不了几天了。
更多、更大的恐怖叫声四处响起,极度恐惧的士卒们冲到另外一侧的女墙后面,冲着城下连声吼叫,“敌人攻城了,攻城了……”
张修身边的一个士卒突然象发了疯一样,又叫又蹦,完全失去了理智。张修一脚踹到他身上,“叫什么?快,把石弹搬开,腾空墙面,死战,死战……”
鼓声急促敲响,城墙上的士卒们好象全部清醒了一般,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冲向了堆积在城墙顶部的石弹。有的来不及传递,干脆把石弹合力丢到城外或者城内,一时间,城墙上到处都是疯狂叫吼的人群。
张继、王正南、辛达突、夏雷、朱蒙等人先后冲上了城楼。所有人在看到战场上那一字排列的庞然大物后,无不骇然心惊,倒抽一口凉气,浑身震颤。
“怎么办?”张修把脑袋放在女墙的射击孔里,望着城外的巨型井阑和巨型冲车,气急败坏地怒声叫道,“我们怎么办?”
华山大军的巨型井阑显然要高出城墙,这些井阑一旦和城墙顶部相连,华山大军就能从井阑上端的棚屋内直接杀到城墙上。随后华山大军会以井阑为云梯,把更多的士卒源源不断地送到城墙顶部,靠人根本挡不住华山大军。
“召集援军,用人填。”王正南想都没想,冷声说道,“立即从民夫中征召精锐壮丁,给他们配上武器。我们誓死也要挡住敌人,没有选择了。”
“正南……”辛达突一把拉住他,“你冷静一点。无论我们有多少人,无论用多少死尸填,都挡不住他们的攻击。”
“那你说怎么办?”王正南手里的长剑猛地刺向辛达突的咽喉,“你最好不要逼我杀你。”
辛达突长叹,轻轻推开了王正南的长剑,“我带着张大人退守关内。”接着他一把拉住了张继,“我要带着他,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王正南望着面无人色的张继,心里一软,手上的剑垂到了地上,“你答应我,不到最后时刻,不能放弃。”
辛达突松开张继,愤怒地望着王正南,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辛达突心里一痛,用力点了点头,“正南,你们多多保重。”
大将军浮云为路转身面对封鹿,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稚嫩的新一代战将,“封鹿,下令吧,可以攻击了。”
封鹿因为大战而兴奋的脸孔猛地涨红,双手高高举起令旗,在空中用力摇了三下,然后狠狠挥下,“杀……”
“咚咚咚……”帅台下的战鼓再度擂响。
“咚咚咚咚……”十几万大军,近千面战鼓瞬间同时擂响,巨大的战鼓声响彻了天地。
“杀……”十几万将士同时高呼,吼声如山崩地裂一般,轰隆隆震撼大地。
山海关在华山大军震耳欲聋的吼声里,剧烈颤抖。
“杀……啊……”一队队的华山将士象潮水一般冲向了井阑。
巨大的井阑开始起动,开始缓缓向城池方向移动。
“兄弟们……推啊……推……”老高的叫声早已被战场上的轰鸣声淹没,但他还在忘情地叫着吼着。
冲车咆哮起来,它越来越快,渐渐四蹄腾空,向自己的猎物呼啸而去。
“放……放……放……”
张修、王正南、夏雷、朱蒙等人指挥城墙上的将士们奋力射击,箭矢厉啸,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倾泻而下。
傅堞后的弩台上,王茂连连挥动令旗。一台台弩炮张开了血盆大口,高声咆哮。
高封指挥数千名强弓手站在傅堞顶部,举弓向天,连续射击。
仅存的几十台石炮也被推到了大道上,它们挥动长长的手臂,把一块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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