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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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风云-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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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对付这个称霸全欧的人呢?”

“嗯,我可以告诉您一些英国官方情报,”维克多·亨利说。“我是经常听到的。一九四○年把德国抵挡住。一九四一年用英国和美国共同生产的飞机在空军力量上超过他。一九四二和一九四三年把德国空军从天空消灭掉。他们如果不投降,就把他们的城市和工厂炸成平地。一九四四年发动进攻并取得胜利。”

“使用什么呢?十到十五个师去对付两百个师?”

“事实上,将军,我认为还有更简单的办法。坚持下去,直到我们参战。”

“你在瞎扯了。然后又怎样呢?”

费兹杰拉德将军极其平静地说:“还用说。特兰,然后我们就用我们正在建立的轰炸机队从空中把德国消灭掉。要不了几个月,我们就登陆接受投降,只要有人活着能从废墟中爬出来。”

本登海军将军朝着维克多·亨利把眉毛一扬,说道:“你听了觉得怎样,帕格?”维克多·亨利迟疑不答。

“你有些半信半疑?”费兹杰拉德亲切地问。

“将军,我刚从轰炸德国回来,二十四架轰炸机去执行这一任务。有十五架回来。其中,四架没有炸中目标。导航错了,设备发生故障,出现了德国人的引诱火力。等等。有两架根本没有轰炸任何目标。他们迷失了方向,在黑暗中乱飞,然后把炸弹扔到海里,根据英国广播公司的信号回来。在一次战斗任务中,他们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攻击力量。”

“这样的事情刚开始,”费兹杰拉德笑了笑。“二十四架轰炸机。假定去的是一千架,载重又大得多呢?就象现在这样,英国人还真炸中了煤气厂。”

“是的,先生。他们炸中了煤气厂。”

“你认为战局将怎样发展?”安德逊将军突然对亨利说。

“先生,我认为迟早总得有一两百万军队在法国登陆,跟德国军队作战。”

特兰·安德逊不高兴地嘟哝着,摸了摸左肩。“在法国登陆,嗯?我一九一八年在法国登过陆。我在阿尔贡被一颗德国子弹射穿了我的肩膀。我不知道那次登陆取得了什么成绩。你知道吗?”维克多·亨利没有回答。

“好吧。”特兰·安德逊站了起来。“我们走吧,先生们。我们的英国弟兄们在等我们了。”

“我马上就来,”本登说。等陆军军官走了以后,他拍了拍维克多·亨利的肩头。“干得好。这些英国佬在替我们守卫阵地呢。我们得帮助他们。可是天呀,他们提起要求来真不害臊!一旦他们的金元花光了,问题就大了。不把在美国的最后一点股份卖光,他们连这一张清单上的物资也付不出账。以后怎么办呢?我真不知道。我们的老头头总得想办法给他们东西。他是个聪明人,我估计他想得出办法来。哎呀,我想起来了——”他伸手从前胸口袋里取出一封信来。信封上写地址的地方只写上维克多·亨利,是他妻子细小的笔迹,信比平常要厚得多。

“谢谢,将军。”

海军将军在口袋里摸来摸去。“不,还有别的。该死,我总不会一找到啦。哦,可以放心啦。”这是一封白宫的公函。帕格把两封信都随手放到口袋里。

“呵,帕格,你作为一个研究射击学的军官,已把自己遇到一个特殊的死角里去了。白宫里那位脾气古怪的社会主义者很器重你,这对你可能是好事,也可能不是。我得马上走了。我见到罗达的时候她很好,只是稍微有点忧郁。”本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她们的日子很不好过,这些妇女们。好在她不知道你那次轰炸旅行。现在你已经回来了,我倒真有点忌妒你。可是我呀,还挺珍惜我的这条老命,帕格。除非以身殉职,我还不太愿意轻易把它送掉呢。我建议你今后也得这样考虑考虑。”

布林克·凡斯摘下他的黑边眼镜,从办公桌后边走了出来,用一只胳膊搂住帕格。“喂,我想这几天找个时间听你谈谈那次愉快旅行的全部经过。高级军官们的印象怎么样?”

“很好。”

“好。这儿有一封人事局来的急电。”他从墙上挂着的一块夹纸板上取下一张薄纸,把它交给帕格。

维克多·亨利解除伦敦临时职务返柏林并于十一月一日左右离职然后优先飞往华盛顿向人事局述职等候新的

任命凡斯说:“马上要离开柏林了,你高兴吧?”

“高兴极了。”

“我想你也会。运输部门告诉我,他们能优先弄到十四日去里斯本的票。”

“赶快抓住。”

“好吧。”凡斯带看会心的微笑继续说:“我说,你同那位漂亮的塔茨伯利小姑娘也许明天晚上可以参加我和毛德夫人的饯行宴会吧。”布林克有好几次邀请过维克多·亨利同他俩一道吃饭。帕格认识布林克的妻子和他们的六个孩子,并且很喜欢他们。他虽然没有用谴责的语气。还是拒绝了他这样的邀请。维克多·亨利了解这类事是多么普通——“战争和淫乱,除此都不时髦”——可是他始终不赞同布林克的这种“窝棚幽会”。凡斯现在又重新邀请了,他的微笑让帕格想起,凡斯往公寓打电话找他时曾发现帕米拉也在场。

“我以后告诉你吧,布林克。我给你打电话。”

“好极了!”凡斯因为没有遭到拒绝而嘻嘻地笑了起来。

“毛德夫人会高兴的,天呀,帕格,她有一个神话里的酒窖呢。”

维克多·亨利回到格鲁斯温纳尔广场的条凳上坐着。阳光还在照耀,国旗还在飘扬。但这天同平常日子一样,只是一个伦敦的粘糊糊的夜晚,没有灿烂的光辉。

总统用铅笔匆匆草成的信这次写在一张黄色的公文笺上。帕格——

你的令人振奋的报告一直是我急需的良好补品。战争消息是这样地坏,现在共和党人竟把温德尔·威尔基作为理想的候选人提出来了!你十一月回来的话,可能会在一个新首脑手下工作。那时你就可以挣脱枷锁到海上去了!哈,啥!

特别感谢你提醒我们有关他们雷达进展情况的报告。英国人九月份要派来一个科学代表团,带着关于丘吉尔称之为“鬼战争”的全部科学情报。我们肯定要在这方面紧紧跟上!丘吉尔对登陆艇很感兴趣,这消息多少令人兴奋,对不对?事实上他的看法是正确的,我已经向海军作战部长要一份报告。尽可能搞到他们的材料,越多越好。

弗·德·罗

帕格把这封生气勃勃的草草写成的信象别的便条一样塞进口袋,然后拆开他妻子的信。这是封奇怪的信。

她在信中写道,她刚打开收音机,听到一张《早上三点钟》旧唱片,就哭起来了。她回忆起他们的蜜月,那时他们经常听着这支曲子跳舞;回忆起一九一八年他长时间的别离;回忆起他们在马尼拉和巴拿马度过的幸福日子。她同正在纽约经营一家公司的巴穆·柯比一道坐车到新伦敦去探望过拜伦——穿过康涅狄格州的初秋的树丛,这是两天极其痛快的旅行。瑞德·塔利告诉她拜伦在课卷作业上很懒,可是在摹拟器和潜艇操练中表现非常好。她问过拜伦关于那个犹太姑娘的事。

从他回避这件事的情况看来,我想可能一切已成过去。他脸上现出一种特别表情,可是一个字也不说。这难道还不叫人放心嘛!

你要知道杰妮丝已经怀孕,你已经知道了吗?你一定已经从他们那里听到了吧。这两个孩子毫不浪费时间,嘿?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就是我所能说的一切!可是一想到要当祖母!!!一方面我很幸福,另一方面又好象是世界末日到临!在我开始听到这消息时,你如果在这儿,那会给我很大帮助。这消息确实把我弄得晕头转向了。我不知道我恢复过来了没有,不过我在努力恢复。

让我对你进一句忠言。你能越早回家越好。我很好,不过现在我真正需要丈夫作伴。他回到公寓,给帕米拉打电话。

“啊,亲爱的,”她说,“我很高兴你来电话。再过一刻钟我就已经走了。我跟乌克斯桥通过话。他们非常宽宏大量。只要我今天晚上回去,他们就原谅我的一切。他们人手不够,他们还估计会有严重的空袭。我一定、我真的一定得马上回去。”

“当然你一定得回去。你侥幸没有因为开小差而给枪毙。”帕格说,尽可能装得很轻松。

“我不是乌克斯桥头一个违反纪律的,”她笑着说。“一个空军妇女辅助空军队员多少总有点儿感情上的牵连,你要知道。不过这次我真的动了感情了。”他说:“我不知多么感谢你。”

“你感谢我?”她说。“天哪,你可知道你帮助我度过了一段多么痛苦的日子?至多再过一个星期,我又可以获得一次假期了。那时我们能够再见吗?”

“帕姆,我后天就要离开了。先回柏林大约呆一个月或者六个星期,就回国……喂?帕米拉?”

“我还在这儿。你后天就要走吗?”

“大使馆里有给我的训令。”停顿了好久,其间他听得见她呼吸的声音,然后她说:“你不希望我不顾一切后果再开两天小差么?你愿不愿意?我想这样干。”

“要打胜仗,这可不是办法,帕姆。”

“不,这不是办法,上校。好吧。可是,这样的告别却是意料不到的。总之算是告别了。”

“我们会在人生的道路上重逢的。”

“啊,不成问题。不过我坚决相信台德还活着,而且正在归途中。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很可能已经结了婚。那样会合适得多,彼此也好办得多。不管怎样,今天仍然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现在这已经是件不可改变的事了。”

维克多·亨利感到无法再往下谈。他所爱的这个姑娘的年轻声音里忧郁、温和的调子使他的喉咙发哽;而他又拙日笨舌,找不到合适的话向帕术拉谈他的感受。“我永生永世也忘不了的,帕米拉,”他笨拙可笑地说,清一清嗓子。“我是一分钟也忘不了的。”

“你忘不了吗?太好了。我也永远忘不了。几个钟头抵得过整整的一生,是不是?我想是的。好了!再会,亨利上校,旅途平安。我希望你家里都好。”

“再见,帕姆。我希望台德能够回来。”她的声音有点儿变。“有人找我来了。再见。”

维克多·亨利虽然很疲倦,却是神经紧张,没有一点睡意,他于是换上便服,溜达到弗莱德·费林住的吵闹而又闷热的公寓里。本周初附近爆炸了一颗炸弹,把全部窗玻璃都炸碎了,现在挡了棕黄色的胶合板代替。费林曾作过一次广播,描写他在一阵如雨的玻璃屑中的感受,获得极大的成功。

“塔茨伯利小姐呢?”费林问,递给维克多·亨利一杯用杜松子酒和一点紫红色的罐头果子汁调成的混合酒。

“打德国人去了。”

“好极啦!”这位广播员象杂耍演员似的模拟英国口音说。

帕格坐在胶合板做的护墙板下面灰尘仆仆的长毛绒沙发的一头,看着人们喝酒跳舞,心里纳闷自己干吗要到这儿来。他看见一个高个子的年轻姑娘,穿一套剪裁入时的红衣服,又长又黑的头发梳到耳朵后边。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这姑娘带着一种既大胆又怀有希望的、把握不定的微笑走了过来。“喂,再来一杯混合酒么?看您的样子象个重要人物,又很寂寞。”

“没有比我更不重要的人物了。我不想要混合酒,倒是希望有个人作伴。请过来一道坐会儿吧。”

这姑娘马上坐了下来,跷起了一双穿丝袜的漂亮的腿。她比帕米拉好看,看来不到二十。“我来猜猜看。您是陆军航空兵团的一个将军吧。他们一般比较年轻。”

“我只是个海军上校,离家很远很远。”

“我叫露西·索姆维尔。我妈妈要是知道我先找陌生人讲话,准会揍我一顿。不过在战争时期,一切都有所不同,对不对?”

“我是维克多·亨利上校。”

“维克多·亨利上校。听起来多象美国人。”她用一双毫无顾忌的眼睛看着他。“我喜欢美国人。”

“我揣摩你遇见过不少吧。”

“啊,一大堆。一个比一个强,”她笑了。“轰炸可怕极了,不过也让人兴奋,是不是?生活从没有这样让人兴奋。你根本不知道晚上是不是回得了家。这样的日子怪有意思的。我知道有的女孩子晚上出门干脆把化装品和睡衣都带在身边。亲爱的老妈妈连一句话也没法说!”

这姑娘调皮而诱人的目光告诉他说,这可能是股情欲的火焰等你去点燃。战时的伦敦就是这样的地方,他想:“除此都不时髦!”但是这姑娘跟梅德琳一般年纪,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而他又刚同帕米拉·塔茨伯利沉闷、冷淡而辛酸地分了手。他避开她荡漾的眼波,说了些枯燥无味的关于晚间新闻的话。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魁伟的陆军中尉走了过来,邀请露西·索姆维尔喝一杯,她跳起身来走了。不久帕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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