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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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风云-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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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伦说:“什么?嗨,整个节目都那么做作!都不是他自己讲出来的笑话,而是背诵出来的。”

“这一点你完全说对了,”梅德琳大笑着。

“很明显,他唱了一出圆滑而毫无内容的戏。他使我想起布朗奇·胡班来。”

“布朗奇不是做作的人,”华伦说。“他工作一贯表现很突出,勃拉尼。同时,你最好不要忘记他是潜艇的领导人。”

“当然他是领导人,当然他工作表现很突出,当然我现在行动还受限制,但是如果要我再画一张空气压缩器的图,除非太阳从西边出。当我听说娜塔丽已经回到意大利生孩子,我就打了个报告请求调到大西洋。我们的潜艇经常出入地中海,我也可能有机会见到她,甚至可能把她接出来。我都对他说了。他教训了我一顿,说我把个人生活问题放在海军之上!好吧,我说不管怎样我还要提出申请。他不能不照转,就批上“拟不予同意”,转上去了。”

华伦眼睛看着公路说:“你在艇上只有三个月,一般的期限是两年。”

“一般的海军少尉都没有一个怀孕的老婆陷在意大利。”

“不要误解我的意思,这不是海军的错。”

“我也不怪海军,我只是告诉你为什么我不急于讨好布朗奇·胡班。”梅德琳突然用一阵笑声打断了他们的简短对话,她说:“你们两个都没想到吧,爸爸忽然学起俄文来了?”

“俄文!”华伦叫道。“干什么?”

“他要去俄国。我不知道他怎样去,什么时候去。”梅德琳笑着说,“妈憋了一肚子气,爸爸现在参加了速成班,一天十小时。她老看不到他,除非有人来找她打网球或看电影,宽大的新房子里就是她一个人在家。”

“爸爸最好抓紧一点,”华伦说,“如果他想赶在德国人前头进莫斯科的话。”

拜伦取下梅德琳的花圈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啊,这是浓郁的红茉莉花。天知道咱们三人什么时候才能又象今天一样在一块儿。我现在心情很坏,不过我爱你们俩。你家里的烈性酒还有多少,华伦?”

“百分之九十七,刚刚添补。”

“太好了,我准备给你喝剩到百分之五十。”

“完全同意。”

拜伦到了华伦家,找到了新到的航空版《时代》周刊,就坐在一棵榕树的树根之间的长椅上阅读起来,这个时候,华伦、杰妮丝和客人们吃着小吃,喝着甜酒,兴致方浓。在海上呆了两个星期,拜伦只听到了一些零星的消息。

午餐会进行了一段时候,一个咧着嘴笑的男仆奏起六弦琴,客人们跟着乐曲跳起草裙舞,华伦开始在浓香扑鼻的烟火上烤肉。休·克里弗兰和梅德琳在光着脚丫跳草裙舞,海军来的人和本地人围着拍手欢笑,报纸社交活动版的摄影记者在拍照。拜伦板着脸望着他妹妹白皙的脚丫在草地上转动,她那裹着粉色绸裙子的屁股跟着扭动。他不知道是谁已失去了常态,是他自己呢还是这个欢乐的人群。根据《时代》的报道,德国人象两年前席卷波兰一样正在席卷俄罗斯。那时也是九月份。根据那些战斗的图片,兴高采烈的德国人所公布的消息看来是很可信的。图片显示着大火燃烧着的村庄,天上一片黑压压的德国空军飞机,玉米地中间的公路上挤满了难民,铁丝网后面是一群群胡子拉碴、面色阴沉的俄国俘虏。这情景使拜伦生动地回忆起他和娜塔丽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坐着破旧汽车从克拉科夫向华沙逃难,他的受伤,路边上一个小孩伏在她妈妈已经打烂的脸上啼哭,红色的火焰,发出刺耳啸声的炸弹,在混乱而拥挤的医院里的娜塔丽,无人地区的秋虫声,这些都历历在目。

华伦端着两盘薄片牛排和炸土豆丝,在他身边的草地上坐下,说:“尽量吃吧,我的孩子。”拜伦说:“谢谢。《时代》登的消息,局势很严重。”

“去他的,勃拉尼,你早知道德国人会打败俄国佬的,对吧?俄国人是很坚强的战士,但布尔什维克政府是一伙半疯子政客凑起来的杂乱班子。斯大林在三八年把他的一半官员,包括沙皇时代留下来的职业军人,统统枪毙。没有有经验的军官,你就无法进行战争。所以德国人就在这方面跑到我们前面去啦。他们的总参谋部已经继续了一百年了,上一次大战他们打了败仗,马上又收集地图和情报准备这一次战争,这是一种知识上的武装,喝点酒吧?加利福尼亚的红酒运到这儿质量还很好。”

“当然喝。”华伦带着一个大紫色瓶子回来,说:“唉,也有一件好事。如果希特勒打下了莫斯科,日本鬼子一定从北面跳出来抢夺西伯利亚另一头。这就给我们一点喘息的时间。不然,他们必然很快就要往南来。他们的汽油越来越少了。我们肯定还没有准备好。就是巩固菲律宾的据点,使我们能够守得住,也还得一年时间的准备。”

拜伦把那份《时代》一掷,问道:“我想起来了,你读了你丈人最近的演说没有?他要我们试探一下能不能与德国人达成一些协议。”

“我知道。嗯,这一点他太不切实际。希特勒现在不想达成任何协议,现在正在打大胜仗的时候他不会。但归根到底,勃拉尼,德国鬼子可能比小日本好打交道,他们是白种人。”

“是啊,不过一开始我们也许就得先把我们的犹太人都枪崩了。”

华伦慢慢地把他古铜色的脸转向他的弟弟,薄嘴唇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微笑。“使德国人不屠杀他们的犹太人,伙计,我想他们的政策也够恶心的了,不过——”

“你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当我想告诉这里的人德国人是个什么样的时候,人家总给我顶回来。布朗奇·胡班认为这场战争是撒克逊文化对付亚洲新兴的潮流的,俄国人算是亚洲人,我们和英国人要赶快聪明一点支持纳粹分子,因为他们是为着我们共同的目的而战斗的,这是白种民族的最后机会了。他这些想法都是从一个名叫荷马·利①的疯子写的书中得来的。他反复阅读这些书籍,其中主要一本是《无知的勇敢》,另一本是《撒克逊时代》。”

①荷马·利(1876—1912),美国军人、作家,曾任孙中山的参谋长。

“我读过荷马·利的书,”华伦说着看了看手表,“他是一个怪癖的人,不过很有趣——噢,我们的朋友小维克到喝奶的时候了,不过看来琴还不想离开州长。”

“我去喂孩子奶。”

“你喜欢孩子,还为了别的?”

“我喜欢这孩子。”

当维克多躺在叔叔膝上喝奶时,拜伦喝着他的加利福尼亚红酒,差不多同一时间两个人都把瓶子喝光了。他把孩子放回他安在边廊上的小床上,然后又回到草地上来。微风已经停了,气候十分炎热,柠檬树的香味使拜伦感到很忧郁。他脸朝下躺在榕树下睡着了。他醒来的时候,埃斯特海军上尉手里拿着酒杯正推他。

“该死,”拜伦说着坐起来,嘴里还感到一种酒后的味道。

“我应该在三点以前归队,对吗?你是到这儿来给我戴上手铐送我回去吗?”

“特赦,你可以自由了,”埃斯特咧嘴一笑,“你还获准休假二十四小时。这是从罗马转经里斯本、华盛顿和旧金山,转了一圈后刚收到的。”他把电报交给拜伦,拜伦盘着腿坐在草地上,看电报:

美国乌贼号拜伦亨利少尉能否为七磅男孩取一佳名母子

均安并均爱你娜莎丽并缺名的亨利

拜伦低下头用一只手蒙住脸。他象他父亲一样,带有一点朴素的宗教气质。口里喃喃地念了一些祷告词,感谢上苍降生下这个孩子的奇迹。这个孩子是他们俩在里斯本短时间凑到一块儿以后狂热相爱而生的,现在天各一方,在地球上相隔最远的两个地方。停了一会他抬起头慢慢地一笑,眼睛里闪着泪花。

“怎么样,‘夫人’?”

“祝贺你,勃拉尼。”

拜伦站起来,头晕目眩地望着那一群参加午餐会的人。无

线电播送着《可爱的草裙舞能手》乐曲,杰妮丝同“企业号”舰长一起光脚丫扭着,州长与梅德琳一起跳着舞,显出对她扭摆屁股的动作极为欣赏;休·克里弗兰假声假气地唱着淫荡的歌曲,引起男人们的轰声大笑,以及妇女们愉快的尖叫。“我想我得告诉哥哥和妹妹去。”

埃斯特在他身边漫步走着,摇着玻璃杯里的冰块。“这儿可闹得真欢。那个是州长吧?你嫂嫂真好。我的脚还没有踩进门,喝的就已经递到我手里了。”

“杰妮丝是不错。”

“这是她的名字吗,杰妮丝?漂亮的名字。她大概是我在这个倒霉的岛上所见到过的最好看的白种女人了。”

“别那么说,‘夫人’。”

“嗨,勃拉尼,我崇拜她只是象崇拜落日余晖或华盛顿纪念碑一样。”

“唉,梅德琳——”

梅德琳在克里弗兰和夏威夷仆人身后匆匆向屋子走去,走过拜伦身边时。用手轻轻拍了他一下。“纽约来的长途电话,亲爱的,是我们的后台老板,真没想到。”

拜伦把消息告诉了华伦和杰妮丝。他还来不及让她别说,杰妮丝已经高兴地把消息跟大家宣布了。客人们围着他,带着酒意和他开玩笑,祝贺他,问他情况,还对他的妻子远在意大利这一稀罕事感叹。檀香山《星报》社交专栏作家,一个有一张精瘦的鹰脸、金色头发、名叫裴特西·彼得斯的人,站在拜伦身边,记着笔记。

他跟着梅德琳进屋,想要自己第一个告诉她这个消息。放在走廊一张桌子上的电话已经挂上了。他听到一阵轻微的笑声,他顺着曲折的走廊望过去,在睡着小孩的那个边廊上,休·克里弗兰拥抱着梅德琳。这是个从草地上看不到的地方,克里弗兰用两只手抱着他妹妹的臀部,她粉色的裙子后面撩了起来,露出了大腿和内裤。她亲热地紧紧搂着他。拜伦离开屋子出来到阳光下。

“我想我得回‘乌贼号’去了,”他对华伦说。

“怎么?我以为布朗奇已经给了你二十四小时的假。”

“我要给娜塔丽和别的人写信,也许发一两个电报。”

“勃拉尼,州长刚才邀请所有在这里的人跟克里弗兰一起参加华盛顿广场的酒会。”

“克里弗兰在屋子里和梅德琳亲吻呢。我说,他吻她,她也搂着他不放。”

“她是这样吗?”航空员带着不自然的笑容说。“我想他们的后台老板喜欢这次节目。”

梅德琳匆匆从屋子里出来,容光焕发,头发乱蓬蓬的,跑到她哥哥面前。她后面出现了克里弗兰,用手绢擦着嘴。“嘻,你知道吗,伙计?”梅德琳唧唧咕咕地说,“他跟我也说了话。他说我听起来很好!不过这没有什么。我们的抽查成绩达到二十三点五,我们第一次演出只比弗莱德·艾伦差四分。”拜伦从衣服上面的口袋里取出电报递给他妹妹。

“啊哟!又是一个好消息!唉,休·你知道吗?拜伦的妻子已经生了。”

“嘻,祝贺你,爸爸!”他伸出手,拜伦没有理他,但他也不生气。“来吧,梅德琳,咱们去把契特·芬顿说的话告诉州长。”拜伦两臂抱在胸前,怒气冲冲地瞪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

“你听我说,勃拉尼,”他哥哥说,“你是想捣乱,是不是?你会让杰妮丝很为难的。”

“真是个笑面虎,他妈的,”拜伦喃喃地说。

“算了吧,她已经过二十一周岁了。”

“他是个有妇之夫。你不愿开口,我来跟梅德琳说,看她怎么说。

我也许告诉这混蛋,如果他不想给人揍得满裤子拉屎,就离梅德琳远点儿。”

华伦好笑地打量他弟弟一下,说:“他个子比你大,看来很结实。”

“那正好,”拜伦说。

无线电放出新闻节目的讯号。这时是四点,州长坐在室外的酒吧桌边,放大了小收音机的声音。

“柏林消息。德国最高司令部宣布已占领基辅,并称这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胜利,也许是世界战争史上最大的一次胜利。根据德国方面消息,俄国整整四个军团,近一百万人,已经被包围,并已分割成好几段。随着基辅的陷落,大袋形包围圈中的有组织的抵抗已结束。柏林电台昨天晚上宣称:‘苏联已经没有军事实力了,东线敌对行动的结束已经在望。’新闻节目稍停片刻再继续播送。现在请听关于‘百事可乐’的介绍。”

当播音突然变为一个少女的欢乐、悦耳的声音时,州长摇着他的酒杯,说:“唉,唉,俄国佬看来真的逃跑了,对吗?”

“基辅在哪里,州长?”裴特西·彼得斯问,“是出鱼子酱的地方吧?我希望不要从此就见不到鱼子酱了。波斯鱼子酱倒有的是,就是太贵。”

“我想基辅是在北面,”州长说,“说实话,我对俄国地理知道得也不多。”

关于“百事可乐”的商业节目结束后,广播员又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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