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悲哀吗?还是感伤?亦或是其他什么?
菱纱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了,也许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会好上很多吧。
“唉,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做鬼太久,早忘记做人时的感觉了。”壬癸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感慨,“你们人的情爱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言,明知不可为,偏要去做的事,恐怕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听着壬癸的说辞,菱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爱上早已不足形容此刻的心情。
“不说这个了,你们快走吧,我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啊!”
“多谢,今日的恩情无以为报——”紫英深深一礼,心中也实在想不起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够报答这一日的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小事一桩,有什么可报的!”壬癸嘿嘿一笑,“不过嘛,你们要是方便,记得去了阳间多烧些纸钱给我!鬼差俸禄也太少了,大家都叫苦连天。
“还有那三只鸟,他们叫风雅颂,是鬼界里最爱多管闲事的鬼了,可惜运气不好,从来没正经差事派给他们。”
“纸钱……?啥东西?”
“有机会再说给你听,我们先离开这里吧!”紫英也很清楚天河的问题,直接打断就朝冥河进发。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从任何一个角度上来说都是逃命最优先。
冥河就是由幽冥地府通向人间的一条道路,是水路但是也只能说是看起来像一条水路而已,水面上一点波纹也没有,河上面有一条青竹船在向三个人驶了过来,如果不是看见青竹船逐渐变大,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此刻青竹船是在移动。
镜面一般的湖水,似乎将人的一生都完全地映照了出来,就好像庙宇当中的神像一般没有一丝波动。
“那边!真的有船哎!”
“我们上船。”
“好!”
三个人就这样一纵身上了船,可是看见自己的船上突然上来了几个人,划船的人脸身子都未动一下,脸还是那样低着,不高也不低刚好让你没有办法看清楚那斗笠之下的面容,紧闭的嘴唇也一句话不说,只是这样静静地向来处画着自己的船。
“这个划船的人好奇怪,一句话都不说,却愿意帮我们,应该是壬癸的朋友吧?”菱纱想要问一下对方,可是看着对方静默的神情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口,只好嘟囔着跟天河他们说。
“不知道……”
没问你,更没指望你这个野人能够明白。
紫英没说话似乎若有所思,说起来从刚才开始紫英就没怎么说过话。
“紫英,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很在意梦璃是妖?”天河见状立刻就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一听这话,菱纱恨不得立刻一巴掌把这野人打到水里去,“天呐!笨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这样野人才能够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也只有这个样子的“野人”才能够称之为“野人”。
“想不到……我竟与一个妖相处了这么久,而且好无所觉……”紫英迷茫了,自己一直以为凶恶的妖竟然并非自己所想那样,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可是,在意这种事根本就没啥用吧?我爹说的话,你不也听到了?”
“我不知道……”紫英摇了摇头,“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就像那时候向掌门要水灵珠,似乎是我错了,但究竟错在什么哪里,却一点都不明白……”
那个时候你根本就没错,如果这样都能够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的话那就奇了。
“不一样,那个时候根本就是小气掌门的错吧!”天河一提起这件事火气又上来了,“我觉得……要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先什么都别想了,一切等我们找到梦璃再说。”
相信很多事情这样都可以过去的,毕竟究竟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是区区几个人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而是最客观的事实来说明这个世界本来的颜色是什么样子。
“嗯……”一时之间紫英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如果要说的话应该会像是一个打个粉碎又试着粘起来的花瓶吧。
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更不知道路程上的前进距离,所知道就只有他们上船已经不止一炷香的时间了。
冥河的水是向着东边流着的,但是就这样向前形势究竟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不过这样是不是也就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人间的阳光普照大地的样子?
一丝光线忽然刺穿了整个冥河的黑暗,如此锐利的光线不是不周山上的烛光,而是阳光,货真价实的阳光。
“你们看!那边有亮光,是不是快到人间了?”说话的瞬间,菱纱忽然发现眼前这个摆渡的人背影竟是如此的眼熟,“咦?这个人……”
菱纱没有说出口,因为现在一切都还只是一个猜测,如果这的和自己所猜想的一样的话,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人都不说话了。
“多谢相助,我等感激不尽,能否告知尊驾姓名?”紫英深深一礼,但是对方似乎并不想回答紫英的问题,依然静静地划着船。
“如此,是我冒昧了。”
“他不愿说就算了吧,大不了我们也帮他多烧点那个什么纸钱。”
绝对错不了,这个人……
“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看一看好吗?”菱纱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不断地颤抖着。
“菱纱?”紫英见状不禁愣了一下,他实在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件事一定很严重。
“你、你不敢吗?!你到底是谁?”菱纱突然大喝一声,似乎在责备却又似乎在欣慰更好像是在哭。
沉默,没有知道该说什么,更没有什么可以说出来的,无言地逃避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样的逃避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样做的话就是对的吗?
时间在凝固之中静静地向后奔跑着,没有什么能够挡住一丝一毫的时间。
“唉——”一声长叹是无奈更是决心,“丫头,你还是这么精灵,真拿你没办法……”长叹声中摆渡人首次抬起了头,众人也第一次的看见了这个人的庐山真面目。
清湛的胡茬,满面的风尘之中年纪却也只有四十左右而已,但是那双晶亮的眸子却告诉着每一个人眼前这个中年人武功之高。
“伯父,真的是你?!怎么可能?!”菱纱看见眼前的人不禁愣住了,所谓的相逢本来菱纱都已经完全放弃了,可是……
“伯父,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要装作不认识我?要不是、要不是我认出你的轮廓……”太多的疑问要问,可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剩下的却也只有趴在伯父的怀里哭泣。
“丫头,你就当作没看见伯父好不好?”韩北旷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双手也颤抖的那样厉害,可是这一刻却又不得不下决心。
“不好!我明明看见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在转轮镜台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转世去了,所以才不出现……”菱纱从韩北旷的怀里退了出来。
“傻丫头,我要是转世,今天不就救不了你们了?”韩北旷笑了笑,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的僵硬。
“伯父,你说什么救不了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划船?”
“不止是我……几乎所有韩家人,死后都会在鬼界做苦役……”韩北旷面色十分的凝重,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便是负责摆渡这青竹船,必要时往来人鬼两界……”
“苦役?那是什么?他们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呢?!”
韩北旷没有说话,因为他还在犹豫,毕竟这件事情如果说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却是没有人能够预知的。
“伯父,你说嘛!告诉我好不好?”
“丫头,我刚才不想与你相认,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一些事,对你来讲,现在就知道这些,未免过于沉重了……”
“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
“唉……韩氏世代盗墓,总以为人已入土,墓中器皿可拿来救助活人,但如今你来了鬼界,应该知晓,鬼也如活人一般,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种种思念……”韩北旷缓缓地说着,“我们一族惊扰死者,不仅生死簿上阳寿短暂,很多只能活到二三十岁,即便死后,也一样要做苦役来赎罪,待到罪孽偿清,才可再入轮回了……”
“竟然、竟然这样……”菱纱有些愣了,“也就是说……我一直在找的长生之法,根本没有用?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能让族人活得更长久一些……”
观念的崩溃往往都是这样伴随着失望而来。
“丫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有些东西,冥冥之中自由安排,不是你一个人能够争得过……”
“那,爹和娘呢?他们在哪?”
“自然也在鬼界的其他地方赎罪。”韩北旷惨然一笑,“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很气自己爹娘?觉得他们待你不好?”
“我……”菱纱想说什么,但是却无言以对。
“唉,他们啊,知道自己多半命不长久,所以才故意对你冷淡,就是怕你依赖惯了,万一双亲离世,会太伤心,这世上又哪有爹娘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
“伯父,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记得你还小的时候,你爹每天晚上非要在床边看你睡着了,他才肯睡,他就是有股傻劲,总觉得不多看几眼,多唤你几声名字,以后就没机会了……”
“真是个傻爹爹,还有娘,也好笨!”菱纱笑了但是眼泪却不自觉的淌了下来,“人活一辈子,本来就够短暂了,他们还要在意这在意那,害我伤心了好多年……”
是伤心,还是高兴,此刻菱纱却早已分不清了,眼泪也没有告诉她这一切的答案。
“丫头……你真的长大了,看事情有自己的想法了……”韩北旷脸上也是欣慰地笑了,“似乎、也结识了很好的朋友……旁边这两位都是吧?”
“对啊,我和菱纱是很要好的朋友,呵呵。”
“晚辈慕容紫英,刚才多有失礼了。”
“慕容?难道是大燕国的遗族?”
一听这话紫英不禁一愣:“前辈如何得知?”
“唉,我也是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想到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妇,前去轮回井投胎……眉目间和你很有几分神似……而且慕容这个姓可不多见,曾是燕国的大家之姓……”说到这里韩北旷突然问了一句,“你爹……是不是叫慕容承?”
“……正是家父。”
“那就没错了。”
听到这里紫英沉默了很久:“原来……原来爹和娘都已经过世……这么久了……”
究竟此刻的心中是何种的悲伤呢?慕容紫英却也只剩下了沉默之中静静地叹出那一声“爹娘”。
“你也不用太过伤心,你爹和你娘神色平和,生前应该是过得很安泰。”韩北旷拍了拍紫英的肩膀,“只是他们似乎有些遗憾,没能在死之前再见自己的小儿子一面,说是因为那孩子幼时体弱,家里不但请来道士替他平批命取名,更是将他送去了仙山上修行,但愿他能活得长命百岁。”
“爹、娘……”
“鬼界有种说法,叫作生前种种隔世抛,与其一直挂念,不知在心里希望过世的亲人朋友,投胎以后能够一声顺遂……”
听到这些众人不禁想起了夏元辰和静兰,也许三个人应该替静兰感到高兴吧。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晚辈都明白……”
“哪有那么容易看透,紫英你又在逞强了……不然为什么要露出那种悲伤的神情……”菱纱静静的看着紫英,这些却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
“唉,是我该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我家丫头。”
“伯父,你说什么呢……旁边这个倒也罢了,后面那个啊,可是我一直在照顾他呀!”
“哈哈,不管怎样,伯父今天能够见到你,觉得很高兴……”
“我也是……伯父,你先别走,再多和我说些话好不好?”
“时候差不多了,你们该回阳间了。”
“伯父,我会告诉族人,让他们别再去惊扰死者了……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是要去找长生之法。”
“丫头,别总那样辛苦,多为自己想想吧。”韩北旷笑着,“你出落得这么漂亮,记得找个好相公嫁了!我看你身后两个都不错啊!哈哈!”
“伯父!”
终于不再有遗憾,终于一切都明白了,终于事情都有了个眉目,也许梦璃也不过就是一个引子而已,真正的目的便是发生的这些事。
冥河的尽头是一个码头,也许说得更准确一点的话是冥河与人间的一条大河连接到一起,而这个河上有一个码头,现在三个人就在这个码头上了岸。
此时正值金乌初升之时,整条街道上都被一种青蒙蒙的光照耀着,街上的人也是稀稀疏疏。道路两边到处都可以看到纸扎店等各种各样卖死人东西的地方。死气沉沉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向三个人侵袭过来。
“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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