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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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言-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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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尔下榻在L旅馆,这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旅馆。这个地方如此吸引他的原因很简单,他在闲逛中发现它的大门旁边有一块饰板,是用来纪念奥斯卡·王尔德的。王尔德生前住在这里,1900年在此去世。

大厅和走廊吵吵嚷嚷的,到处都是时髦的年轻人,空气中充斥着爵士乐。兰德尔觉得很烦躁,就走出了旅馆,来到了大街上。他看到一个咖啡馆,尽管咖啡馆里也挤满了时髦的年轻人,充斥着嘈杂的爵士乐,但这次他不介意了。他吃完了汉堡包和牛排,嘴里啜着红玫瑰酒,继续幻想着他和安杰拉将在阿姆斯特丹重聚的情景。

直到回到L旅馆的单人房里,打开亨利·奥伯特教授的文件时,他才把安杰拉的影子从脑海中抹去。

现在已经是早晨了。半小时之前,兰德尔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亨利·奥伯特工作的地方找他。

巴黎的早晨很凉爽,天空中还隐约有几颗星星在闪烁。兰德尔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些疑虑不安的感觉。安杰拉·蒙蒂,一个外行人谈考古学是一回事,奥伯特教授,一位科学家说明在奥斯蒂亚·安蒂卡发现的羊皮纸和纸草纸上的文稿的真实性,又是另一回事。尽管兰德尔预先看过鉴定的过程,但一涉及到具体问题,他就不懂了。他希望奥伯特会耐心地对待他,因为他有可能会像一个小孩子那样提许多问题。

他的忧虑不安是毫无根据的。事实上,在最后10分钟内,亨利·奥伯特教授对待他就像对待一个充满了疑惑的小孩子一般耐心。

起先,兰德尔原认为这个法国人是相当难打交道的,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的个子相当的高,但身材匀称,大概45岁左右的样子。他是个对服装很讲究的人。他的头发上了发油,有着一张高卢人的脸,细长的眼睛,举止傲慢,说着一口极为流利的英语。但当兰德尔表现出对他的工作很感兴趣时,他那高不可攀的威严和贵族气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对奥伯特来说,工作是他生命的全部,其他的一切都是无足轻重的。

奥伯特先向兰德尔作了一通半道歉式的抱怨,因为他的妻子加布里埃尔——自以为是个眼光独特的装饰家——把他原来那个实用的金属家具的办公室改成了现在这种路易斯十六时的玻璃橱窗式的样子。然后,他领着兰德尔穿过走廊,来到辐射碳鉴定部的实验室。

一路之上,兰德尔准备好录音机,奥伯特开始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用碳14鉴定的全过程。

“这最初是由一位叫威利亚德·利比博士发现的,他因此而获得了1960年的诺贝尔化学奖。通过这种神奇的方法可以比较精确地测出古代的骨头、木头片、纸草纸的碎片所存在的年代,一直可以追溯到6万年前。大家都知道,自从地球上有了生命以后,这个世界上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受到来自外层空间的宇宙射线的撞击。因为这种撞击,氮会变成具有辐射性的碳14原子。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会以不同的方式吸收这种碳14原子,一直到它死为止。

“人、动物或植物死之后,它的组织内的碳原子会慢慢地衰弱,减小,而这种速度是可以预测的。众所周知,当一个有机体死以后,在5568年这一漫长的过程中,它将失去体内1/2的碳14原子。根据这个知识,利比博士就认为,如果死去物质内的碳14的数量和它衰弱后生成物可以测量的话,那么衰弱或消失的辐射性的碳的数量就可以计算出来。通过这种方法,通过计算失去的碳的数量,就可以知道物体活着的时候最后一次吸收碳是在什么时候。这样,兰德尔先生,这个物体死了多少年,这个物体的年龄,它存在于哪个年代就可以被计算出来了。”

兰德尔有点理解这个复杂的过程了。“利比博士发明了这些测量的方法?”

“是的,他创造了所谓的碳14钟,用这种盖氏计算器的方法可以测出一样东西失去生命之后,体内失去了多少碳。这使科学界有了一种它期望已久的鉴定方法。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知道了一块碳是在什么时候由史前的山顶洞人燃烧木头后形成的,化石中的动物生存的年代,从一小块木头中就可以测出这幢房子经历了多少年。据我所知,利比教授作了一万次试验。他用这种方法,证实了在俄勒冈山洞里发现的一双印第安草鞋有9000年的历史;通过在一个埃及法老的墓里所发现的木头证明了这位法老死于公元前2000年;通过在昆姆兰山洞里发现的死海卷轴的亚麻绳,证明了这个卷轴写于公元前168年至公元233年之间,可能在公元前100年左右。另一方面,在萨塞克斯原野的砾石坑里发现的皮尔特汤人的尸骨一直被认为是史前人的,后来肯尼思·奥克利博士用氟测试法说明这个皮尔特汤人的尸骨并非是古代的,而是现代人的。利比博士用碳14法证实了奥克利博士的看法,说明那只不过是一场欺骗或恶作剧罢了。”

他们此时在实验室里。桌上,正在加热的试管里的液体冒着泡泡,盖氏计算器有规律地运转着,发出滴嗒、滴嗒的声音。

“现在,兰德尔先生,”奥伯特教授说道,“你知道了我们证明奥斯蒂亚·安蒂卡发现的羊皮纸上的文稿和詹姆斯的福音书的真实性的办法。请允许我简单地操作给你看,到底是怎样做的。”

他把兰德尔带到放在几个书架前的两个独立但连接在一起的金属仪器前。在兰德尔眼里,这些东西就像是装饰了神秘的、不可理解的装置的一对金属贮藏柜,小的那个金属仪器上面是一个仪器板,下面有一块搁板,上面放了两只钟。看上去,好像试管是通过搁板和大的那个仪器连接起来,那个大的仪器中间是一只复杂的盖氏计算器。

“这就是用来证明蒙蒂教授的发现的辐射性碳鉴定仪器。”这位法国化学家说道,“当蒙蒂教授5或6年前来到这里,让我做最后决定性的检验时,已经有人通知他必须带上他所发现的真正的纸草纸和羊皮纸的一小片样品。利比博士那时要了30克左右,就是一盎司的亚麻纤维,用来测量死海卷轴的年代。我们现在用的碳鉴定法比起那时候来,已经改进了许多。利比博士最初是由固体的碳,把它涂抹在这样一个圆筒里,那种方法需要许多价值连城的古代的材料。因为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改进,就像我刚才提到的,现在我们只需要一点点原材料了。”

“奥伯特教授,你从蒙蒂教授那儿要了多少纸草纸和羊皮纸?”

这位法国科学家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幸好,只需要很少的一点点,因为我们必须燃烧它。我不能确定蒙蒂教授是否会多给我们一点。我需要一块3克的碳和10克的木头才能做检验。为了检验蒙蒂教授的发现,我要了10克——半盎司左右——羊皮纸和12克的纸草纸,还有12克其它材料。”

“你燃烧了它们?”兰德尔问道,并把录音机放得离这位科学家更近一些。

“没有马上就烧掉,”奥伯特教授回答道,“一开始,必须把每块样品都弄干净,清除任何一点在物体细胞死后通过物理变化或化学变化而沾染上的外界的碳。”

“你的意思是氢弹或原子弹爆炸而污染上的?”

“不是,那些对已经死的东西不会起任何作用,”奥伯特说道,“我把蒙蒂教授送来的每件样品都作了彻底的清洗,剔除任何可能污染它而影响试验结果的沉积物。这个步骤完成以后,我就把每块纸草纸和羊皮纸的样品在氧气流中燃烧,直到最后剩下一堆灰为止。从燃烧过程中流出的碳酸得到净化和干燥后,就被放入这个盖氏计算器当中。这个计算器的容量是一公升。”

“比两品脱还要少?”

“对,”奥伯特教授说道,“就像你能够从这个仪器的制造方法中看出的那样,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必须除去任何有可能干扰,并显示给我们一个假的数字而导致计算谎误的外界辐射。我们把蒙蒂教授的纸草纸和羊皮纸灰放人试管中,然后开始测试。”

一谈到他的课题,奥伯特教授就好像失去了理智一般。他开始向兰德尔解释这个复杂的检验过程。他谈到了被水银柱所环绕的增强链,盖氏计算器的推动力和相应的计算器的推动力非常巧合地放在一起,宇宙射线和伽玛射线。

兰德尔听得不知所云。但奥伯特的原话都录在磁带上。兰德尔暗自决定,一旦洛丽·库克把它们誊写出来,他要在阿姆斯特丹找个人向他进一步地讲解清楚。“嗯,我明白了,”他言不由衷地说道,“全部检验完成花了多长时间,教授?”

“两个星期。但那差不多是6年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相当先进的计算器,可以在一个晚上就完成这项检验。但当时蒙蒂教授的检验花了两个星期。”

“最后你们得到了什么结果?”

“我们能够从纸草纸和羊皮纸的样品中测出它们存在,被书写、被使用的年代,误差不会超过25年。”

“那是什么年代的东西?”

“我很高兴,能够告诉蒙蒂教授,通过我们的辐射碳鉴定装置,得知羊皮纸上的文稿是公元30年的东西。而詹姆斯的福音书是公元62年的东西。简而言之,我可以肯定地告诉蒙蒂教授,二十世纪最先进的科学仪器已经证明了这个事实,先生,羊皮纸上的文稿是彼得罗纳斯宣布判处基督耶稣死刑的那个时期留下来的,而纸草纸上的文稿是詹姆斯活着的时候写下来的。奥斯蒂亚·安蒂卡的发现的的确确是真实可靠的,决非伪造。”

“没有一点疑问?”兰德尔问道。

“绝对没有。”

兰德尔关上了录音机。“教授,您所做的一切将帮助我们在全世界宣传这本新的圣经。”

“我很高兴与你合作,”奥伯特教授看了看他的手表,“我和妻子约好一起吃午餐,在这之后,还有一件差事。兰德尔先生,你有空和我们一起共进午餐吗?”

“我不想打扰……”

“没有打扰,我们可以再谈一点别的,我会很高兴的。”

“谢谢,事实上,在傍晚坐火车去法兰克福之前,我一直有空。”

“噢,你要去见赫尔·卡尔·亨宁。你会发现他说的要比我们好懂一些。”奥伯特已经开始带兰德尔走出实验室。“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么我们先到巴黎大教堂去一趟,把耶稣画像的检测结果给他们。然后,我们到德克拉尼咖啡馆和奥伯特夫人会面。这将是一次愉快的午餐。”

接着,他们就上了奥伯特教授的新型轿车,越过塞纳河直向巴黎大教堂驶去。整个路上,他一直在努力控制车速。最后,他们到了巴黎大教堂前的广场。一个警卫认识奥伯特,马上为他找了停车的地方。

在教堂西面的主入口处,奥伯特离开了兰德尔。他告诉兰德尔,要去把这份结果报告交给神父,用不了一二分钟。

兰德尔本来想进教堂看看,但一想到奥伯特教授马上就会回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仍然站在太阳下面,看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进进出出的游客,没有几分钟,奥伯特教授就回到了他身边。

“你看到大门上面的那块石头了吗?”教授说道,“自从我和《国际新约》接上关系后,我就发现它特别有意思。你当然也知道,耶稣活着的时候的画像或雕像是不存在的,因为犹太人——最早的基督徒就是犹太人——他们认为耶稣画像或塑造雕像都是亵渎神灵——犹太法律禁止一切偶像崇拜。当然,在梵蒂冈有一张耶稣的画像,传说是由路加所绘,由天使们完成的。但那完全是胡说,我认为最早的耶稣画像是在地下墓穴中发现的那一幅,大约是在公元210年左右完成的。现在你如果抬头往上看……”

兰德尔顺着奥伯特教授的手指看过去。他看到巴黎大教堂的墙上雕着一幅画,一个天使正在为圣母玛丽亚戴上皇冠,同样戴着皇冠的基督耶稣站在他的身旁,左手拿着拐杖,为她祈祷。

“这叫圣母的加冕礼。”奥伯特继续说道,“这是十三世纪所完成的。这是一幅典型的、可笑的耶稣肖像。没有一个画家知道耶稣长得什么样。所以他们荒谬地把耶稣画得十分英俊,以此来美化他。在人们看了詹姆斯的福音书,知道了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后,一定会对这幅画大吃一惊的。他们会怎样处理所有那些错误的画像呢?或许他们会像人们在法国大革命中所做的那样。革命者认为,巴黎大教堂里的那些旧约圣经中的国王们的塑像就是法国国王的塑像,所以他们把塑像都毁了。或许过不了多久,这一幕将再次重演,那些错误的耶稣画像将被耶稣真正的样子所代替。闪未特人的鼻子,被毁坏的容貌,跛腿。这样会好一点,我相信真理。”

兰德尔和奥伯特教授出了教堂,返回到广场,把汽车重新开到大街上。兰德尔十分羡慕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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