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糜懈隹慰梢运姹懵易膥”“……下次咯。”“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来也就在素描写生这些课上才遵守遵守出勤率……”好友苦大愁深地咬着指甲,“电脑实操……谁知道下次他会不会来哦。”“……也是。”“啊啊,他刚刚那个眼神真的是~~啊啊啊!”好友又发起癫来,“而且你不觉得他今天穿得特别帅吗?”“……不觉得。”——不就是件黑衬衫么?我有些受不了好友的大惊小怪,“你花痴归花痴,有个谱好吧?”视线转回屏幕。我一边把先前搜索的资料存进 U 盘,一边打开里面一早准备好的几张图片,准备开始应付堂上的“图片合成”练习。“哎呀我这不就是无聊嘛~~陪我聊聊天嘛~”打击没能令好友就此闭嘴,反而让她有了进一步八卦的动力。可见喜欢程敛的人果然都是些受虐狂。“……到底要聊什么啊?”“聊……程敛?”“……再见。”“呐。你说他今天是不是来约会的?”“……关!我!屁!事!”四字真言自心间弹出。自觉有些刻薄,我于是忍在口里。“约会?他有女朋友吗?”“谁知道哦?可能是上次茶店的那个女的?”我茫然地“啊?”了一声。“上次啊。我们在那个泡沫红茶店里不是看到程敛跟一个女的一起嘛。”好友朝我晃晃食指。“你不记得啦?你那天还说要跟齐要分手呢!”“哦……那次。”当日的场景被时间浸久了,浮现进眼前只剩下一泡模糊。马尾辫、玩手机、皮肤白——不是被自己在意的人,即便下了力气去抠细节,也只能刨到点零丁的琐碎。我拍拍脑袋,油然生出对好友的钦意。“你厉害啊这都记得……你真的爱~~上那谁了啊?”“爱你个头哦。我就是对这种型的没辙你又不是不知道……八卦一下会死啊?”大概是有些不爽我阴阳怪气的语调,好友瞪我一眼,“……就像你见到你的 type,就算不是真的喜欢,也肯定会想八卦的嘛!随便八八嘛,反正无聊也是无聊~”——反正无聊也是无聊。“怪不得……”“啊?”“怪不得你和我会做朋友。”我深深看向好友,伸出两手食指在空中做出互撞的姿势,“喏。两个人都那么无聊,契合度一百分!”“你这算是在说好话还是说坏话哦~”好友一边笑一边按下我的手。几声“哈哈”后便将话题拉回原轨。“说到那个女生啊~”“那个女生怎么了?”“她原来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哦。”“……你还专门去调查她啊?”“不算专门调查啦。碰巧上学路上见到,觉得好像是她就跟着呗……反正也是同路嘛。我还跟着去了她们班呢。她好像是在……呃……工艺美术 2 班?”“……契合度一百分……”“好了啦!”好友皱着眉头笑,“不过我在那个班没有朋友,可惜啊~”“什么也没八到?”“没啦。本来也就是随便跟跟嘛……”顿一顿,“不过第一次距离远没看太清楚脸,那次我就看清楚啦,长得……嗯……”“怎样?”“就瘦瘦白白的,脸嘛,有点圆……”好友撑着额头,“嗯……我想想像哪个明星啊,你先别吵。”“……慢想吧您。我去做图了。”眼看着距离下课收练习的时间越发逼近,我将注意力贯注在眼前的几张图片上。冷不防面前掠过一阵风,伴随着“啊!很像这个人!”的惊呼,好友的手指落在了显示屏的某个点上。“什么?”我愣了愣。“真的很像!”她一边说一边将脸凑上来,语气于是越发惊诧起来,“怎么这么像?不会就是她吧??你怎么会搞到这个照片的啊?”“……我用百度随便搜的。”我有些呆滞地回答过去,“那个……不是说要带十张人像照片么。所以就顺便……”“啊?也太巧了吧?怎么会搜到她啊?用什么关键词啊?!”“关键词……”关键词是——一脸惘然地朝向显示器。视线里的那个女生,脸有些圆,比起平淡的五官,更显眼的是扎得高高的马尾。苍白得有些病态的皮肤,以及漫在眼下、色泽浓郁的黑眼圈。她朝我比出“V”的姿势,肩膀被好友的手指遮住了大半。两个星期前,那块搁在脑中的毛玻璃,在瞬间被碾成粉末,庞大的光潮水般打下来,就这样照亮了记忆里灰败的边角——覃荔。
04 手指按下鼠标右键时,可以听见“咔嗒”的声响。郑启脉。咔嗒。王倾悦。咔嗒。程敛。咔嗒。咔嗒到第四声时,Photoshop 里的覃荔的照片,已被我用工具放大得只剩下眼睛。线条因拉大过度而显得模糊,但依旧可以辨认出大致的轮廓。我默默地看着这双巨大的眼睛,觉得它仿佛也正在默默回望着我。某种奇异的感觉侵袭进来,一如打翻在地的香水,在片刻空白的过渡后,才终于有馥郁蜂涌入鼻腔。眼前的这个女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生活的角落里。满是巧合却又那么自然。仿佛……就像是上帝于冥冥中所特意作出的什么安排。我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认真地去了解一下她。遗憾的是,程敛似乎并不了解我的这份苦衷。“为什么我要告诉你?”他问。语气冷淡足以在空气里结下冰渣。“……”看着程敛那张比他声音更冷漠的脸,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先前一心想要了解覃荔的事情,却忽略了此人一贯的恶劣性格。碰巧又时值放学,走廊上满是准备回家的学生。余光里瞥见身边侧目的路人,我只好摆出一脸的吊儿郎当,来掩饰自己的丢脸。“我就是随便问问嘛……”“为什么要问我?”“为,为什么……”所以我不喜欢正统英俊型就是这个道理!那张脸被大众捧得多了,搞得女生来跟他说个话全都别有目的似的。男生果然还是像郑启脉那种干净温和的才叫王道。想到郑启脉,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缓下内心的烦躁,“……因为上次在泡沫茶店里,有看到你们聊天咯。”“嗯。”“所以想说你跟她应该蛮熟的……”“嗯。我们是蛮熟的。”所以咯——“”所以。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话题于是循环回了原点。我看向程敛。中午刺目的阳光斑驳上他的脸,他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锋利的脸廓线条,便被这光与影切割得更加高挺、深邃和锋利。我于是有了瞬间的恍神,将他当成自少女漫画走下的男主角。而我则是那个在某一话里,用以衬托女主角魅力的跑龙套。覃荔是不是他眼中的女主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只是跑龙套。这个念头出现得莫名其妙,却又实实在在钉进了我的心里。几乎可以听见”啪“的一声,力气便在瞬间流得精光。在我一语不发扭头离去之前,虚弱的大脑里的唯一念头,就只有两个字:”后悔“。既然都知道了班级和姓名,就该自己去挖掘才对。像是”课程表“这种东西,就算现实里搞不到,至少还有”网络搜索〃这把万能钥匙。麻烦是麻烦了点,但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把心情弄得糟糕。真糟糕。真讨厌。真郁闷。大脑里像是构筑了一个回音壁。类似的词句被放进去,就变成反复循环的音符。懊恼被放大得铺天盖地,终于延伸出来,把自己对比成渺小到不愿去面对的点。
第五章 CHAPTER 05
他的心里固然是有我的,我知道,但我也知道,即使我在某一天离开了,那儿也不过只是破开一个小孔——并能极快地,被一些新出的游戏填补好。
01 我去找了郑启脉。在被程敛的冷漠(又一次)打击了自尊心的那个中午之后,我去找了郑启脉。虽然位于同一个句子中,但两者之间其实并不存在因果关系。我会去找郑启脉,不过是因为他和我父亲住在同一栋住院楼——自从父亲住了院后,只要下午没课我都会去医院送汤算是尽孝,那么在等父亲喝完汤的这段时间里,出去溜达一下,找点事情消磨一下时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会去找郑启脉,只是为了找点事情消磨一下时间。比起头顶亮满日光灯的夜晚,午后的住院部无疑要开朗得多。虽然走廊本身是封闭的,但两边的病房却都有着窗或阳台,加之白天多有人来探病,路过病房,余光里大多也是一副熙攘的景象。但无论表面怎样的热闹和乐,有消毒水+白色床单这一组合在前,终归还是做不到完全的放松——尤其是从四楼的“普通住院部”,转到眼下位于九楼的“肿瘤科住院部”后,我的心情就越发紧张起来。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病情需要,肿瘤科的住院部似乎要比楼下静谧得多。几乎可以听见鞋底踏上地砖发出的啪嗒声,我努力绷出一脸漫不经心,沿着走廊探过去,每路过一间病房,便飞快将钉在门边名牌上的字,对照进大脑。在一系列的报错声后,终于,我在标着“9013 房”的牌子上,听见脑中齿轮契合时的声响。红色宋体的三个字。郑启脉。“终于找到了!”的兴奋混合进“居然真的找到了?”的愕然,让我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看向病房,某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挤进眼帘,就将我的大脑刷出一片空白。这空白犹如一只无形的手,等我回过神来,自己已被它推到了距离郑启脉病房五十米外的……走廊尽头。“……嗯。突然闯进去也很奇怪吧。”在为自己先前的落荒而逃找到原因后,我将手机按进通讯录。光条移动至“球场帅哥”,正要拨通,突然想起先前那条没有收到回复的短信。手指在“通话键”上僵了片刻,终于,没有按下去——现在的电话诈骗这么多,陌生的号码应该不会被接听吧。——而且,就算接了又能怎样呢?——换了是我,被一个只见过两三次面的人问候关心,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和不耐烦吧——万一他很冷淡的话……诸如此类的想法旋进脑海,配合着数小时前程敛那张漠然的脸。我于是当机立断,决定放弃。心中的纠结清了空,人也就没了先前偷偷摸摸的虚劲,重又路过郑启脉的病房时,我坦然看过去。视线没有转弯,就这么直直撞上了对方碰巧抬起的眼。它们因惊讶而睁圆了一圈,但很快又眯成温和的弧。“啊。是你。”郑启脉靠在床边,眯着眼朝我笑了笑。“呃——”大脑从“他看到我了?”、“他认出我了?”、“他在跟我说话?”的三部曲里反应过来,我才意识到要装模作样:“好,好巧啊!”我提着嗓门,顺带凑出一脸惊愕。“你怎么会来这……”郑启脉问,顿一顿,换成恍然的语气,“……哦对……看你爸爸?”第四次的见面。郑启脉不但记住了我,还记住了我父亲——和前三次相比,这简直是一个质的飞跃。“是啊。我妈煲了汤,要我带给他喝……”我僵着脸答,努力抑制着表情里那因“飞跃”而眉开眼笑的冲动。“你爸爸还好吧?”“很好啊,我觉得现在都可以直接出院啦!盲肠炎嘛,又不是什么大……”语间突然意识到对方的病,我喉咙哽了一下,“咳……不过真的好巧哦,我就是无聊到处走走,结果居然又撞到你——”省略掉的描述包括“跑去查肿瘤科的楼层”、“一间间病房找过来”、“差点要打电话给你”。但总的来说,这句话也不算是撒谎。不是撒谎,自然郑启脉也不会怀疑。“嗯,真的好巧。”他附和。语气随意仿佛只是拾起一个气球。“嗯嗯,呵呵……”我傻笑了两声,慰问过去,“你的脚会痛吗?”“痛啊。不过现在还好,晚上痛得比较厉害。”“这样……”我点点头,不知道能说什么。“呵呵……其实比起腿痛,化疗还比较辛苦。”郑启脉笑笑,抚过头上的毛线帽,“……看,变成偶像剧的经典造型了。”“头发……真的掉得这么厉害啊?”“其实是自己剃的。反正迟早也要掉光……那种一摸掉一手头发的恐怖片我受不了,呵,先下手为强。”“嗯嗯,头发嘛,以后也会长出来的。”我没办法做到像他一样地笑,只好拼命说话,“反正这个又不是绝症。肿瘤割了就没事了嘛……”“是啊。”郑启脉朝我笑了笑。然后他低下头,翻阅着手中的杂志,不再接话。沉默像是滴进清水的墨,自点及面,迅速在病房的空气扩散出一圈微妙的尴尬。我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说出“绝症”、“肿瘤”的字眼,即便是出自安慰的心,但站在对方的立场,只会搞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效果吧——有些无措地站在郑启脉的病床前。我想作点补偿,又不知道该如何补偿;想就此告别,又不知道该怎样告别。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消毒水的味道呛进鼻腔,我于是第 N 次地,在郑启脉面前变作一个白痴——还是一个拼命咳嗽的白痴。
“你没事吧?”被我一连串的咳嗽声吓到,郑启脉将视线从杂志里拔出,没有看向我,而是朝向隔壁的病床。“咳咳!没,没事……咳……”我一边咳,一边顺着郑启脉的视线看去,先前没有太注意,现在才发现那旁边的病床上也躺着人,应该是睡着了,脸被被子遮了大半,只能依稀分辨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