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点儿想想,她下午回家乱搞一通时有没有开瓦斯,好像……“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开瓦斯了,可是……我我……我似乎忘了关门就出去了……”
“你没有关门?”但刚才他们回来时大门明明关得好好的啊!果然,这场爆炸另有问题。
朱萸难堪地点点头。“对不起,我……”她挣扎着想要起来。
“等一下。”他依旧抱着她一起趴在地上。“若是瓦斯爆炸,恐怕没那么简单就结束。”尤其是人为的爆炸,危险性更高。
“怎么……”她才想问原因。
砰砰砰!接在大爆炸后,又是连番几次的小爆炸。
朱萸吓得抱住脑袋直往楚戊怀里缩去。
他小心翼翼护着她,眼里锐利的精光直可与屋内窜烧而出的火龙媲美。
继汽车被装炸弹后,是房子被瓦斯爆炸给摧毁。谁干的?“红狐”吗?但他明明已下达“格杀令”,将“红狐”斩草除根了啊!莫非尚有漏网之鱼?
不妙!“红狐”一日不除,危机始终紧跟着他不放。
而朱萸与他日夜相随,难免受到连累,至今仍安然无恙,只能说运气太好;但万一哪天,那群丧心病狂的疯子因对付不了他、转而找她出气……
老天!他不敢想,那对她将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尽管舍不得她离开,但他绝不能再凭藉着好运来保护她了;非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将这件事彻底解决不可。
又过了五分钟,爆炸声终于渐止渐歇。
朱萸偷偷地从楚戊的怀中探出头来。“楚戊,你看我们要不要报警?”
“当然要,还得叫消防车。”他边说、边掏出口袋里的行动电话连络警局和消防队。
“喔!”她难过地点点头。“你想是不是因为我忘了关门,才让坏人进去你的屋子,搞出这么一场大麻烦?”
“就算你关了门,这种事还是会发生的。”“红狐”想做的事,即便不择手段也会去做;否则他们就不会被称为“恐怖份子”了。
“怎么会?”她不懂,他对这场爆炸的反应太冷静。
为了不想吓到她,他刻意换个说法为她解释。“你看过因为门窗紧闭就不进去偷窃的小偷吗?”
“这……”好像有道理喔!今天就算她将大门锁得好好的,只要小偷看中了这里,照样会想办法撬开门锁,跑进去瞎搞一通。
“别胡思乱想了,被小偷看中是我们倒楣,所幸我的屋子都有保险,损失不会太大。”他安慰她。
“嗯。”她点头,耳畔接收到消防车和警车的声音。“警察和消防员都来了。”
“我们走吧!”他说,扶着她走向安全梯。心里暗自庆幸着这栋大楼里的住户多为帝国内部成员,大伙儿见惯了危险,也很懂得危机处理之道,不怕爆炸余威误伤无辜人等。
“不搭电梯吗?”她问,想到要连爬六层楼梯,脚都软了。
“火灾发生时搭电梯太危险。”几乎是半搂着她,两人相扶相持走下一楼。他将她安置在前庭的长椅上。“那我去做笔录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嗯!”她挥手向他道再见。
“别乱跑喔!”他边走、不忘叮咛她小心保重。
“知道啦!”她没好气地赶着他。
“一定要待在原地等我回来,知不知道?”
“你好罗嗦!”她嘟嘴,刻意撇开头不理他的殷殷嘱咐。
“总之,你给我小心一点儿就对了。”楚戊拿她没辙,只得走了。
“真像个老头子,就会碎碎念。”她咕哝着,对着他的背影大扮鬼脸。
适时,一阵细细的呼唤自她背后传来。
“小萸——”温和的男中音恍若春风拂过大地。
朱萸诧然回过头。“姐夫!”糟糕,李成允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李成允站在前庭的盆栽造景后的阴影处,对她招着手。
朱萸大吃一惊,忙转头望向正与警察做笔录的楚戊,她可不想在此刻被拆穿身分。
也幸好来了一堆警车与消防车,整个前庭乱哄哄一片,再加上李成允所在位置十分隐密,只要她够快,相信楚戊不会发现她与李成允短暂的交谈。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成允面前,她喘了口气。“姐夫,我……”
“姐夫知道。”李成允拍拍她的肩。“你忘不了小仪的死嘛!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三年了,你现在再来追究又有何意义呢?听话,跟姐夫走吧!别再调查楚先生了。”
想不到李成允这么厉害,将她的心事料得一清二楚;不过……“姐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只要发现你对楚先生的恨意,再稍微调查一下你在台北的行踪,不就一清二楚了?”
原来李成允调查了她,唉!算她失策。早该料到李成允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上台北,一定会派人暗中照料的。
“走吧!你不想只因读几年书就在台北置产,姐夫也依你了,改在台大附近替你租了一层公寓,以后你就住在那里,专心念书,别再想着报仇的事了。”李成允进一步劝她。
“可是……”在一个月前,她对楚戊或许还是满怀恨意,但现在,仇恨已逐渐为心动所取代;她至今犹不离开楚戊的原因已不再是为了复仇,而是……不舍。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放不开吗?”
“姐夫,你帮我租房子,魏小姐知道吗?”
“哪个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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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秋燕啊!你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胡说,我几时答应娶魏秋燕了?”李成允话里充满厌恶。
朱萸从未见过温和的李成允以如此严厉的口吻批评一个人,不觉心生疑惑。“可是魏小姐不是怀孕了吗?你怎能不娶她?”
“她怀孕关我什么事?”
“但那是姐夫的孩子不是吗?”
“小萸,你别听她满口谎言,我根本没碰过她,哪儿来我的孩子?”李成允恨恨地啐了一口。“那女人分明是贪图李家财势,妄想乌鸦变凤凰,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凭她也配进李家门,我呸!”
“是这样吗?”她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为何,只知道李成允此刻的表情好可怕。
“别谈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了。”李成允伸手揽住她的腰。“跟姐夫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新公寓。”
“我……”她不想离开楚戊,但在确定他无杀姐嫌疑后,她又该用什么理由留在他身边?
“别蘑菇了。”李成允强硬地推着她走。
朱萸没辙,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与楚戊间的距离被越拉越远。
好舍不得,她不停地以眼角余光捕捉他的身影,相处月余,早习惯了身旁有他相伴,一离开他,心里的安适感便逐渐为不安所取代,她不想离开楚戊啊!
“朱萸!”适时,做完笔录的楚戊回头呼喊她的名儿。
她再也无法迈动离开的步伐了。
“姐夫,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好?”她一定得厘清对楚戊的感觉,才能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要往哪走。
“小萸!”李成允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我现在还不可以离开,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懂。”她甩开李成允的手,转而奔向楚戊。“对不起姐夫,一个月、只要再一个月,等我弄清楚所有的问题后,我会回去跟你道歉的。”
“等一下。”李成允追上前来拉住她。“你不可以跟楚戊再纠缠下去了。”复杂的男女关系只会制造麻烦,李成允很担心。
“可是……”朱萸听见楚戊在叫她,声声呼唤,至情至性,她实在无法在这时候离开他。“拜托,姐夫,只要一个月,我会走的,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她眼里闪着泪光哀求李成允。
她哭了!李成允漆黑的瞳眸暗得恍若宇宙间的黑洞,容不进半点儿光。“小萸,你真的不肯离开那个男人?”
“我……”她心头一颤,只觉灵魂彷佛在瞬间被吸入一团名为“惊惧”的乌云里。“姐夫……”几时开始,她竟害怕起李成允来了?明明是照顾自已多年的好姐夫啊!她有何理由怕他?太没道理了!
惊觉自己的失态,李成允迅速收敛起全身的阴鸷,改换上一脸的温和。“小萸,姐夫很担心你啊!”
这又是她所熟悉的李成允了,温和而有礼。但……她为何仍觉得忐忑?
“姐夫放心,我有分寸的,绝不会乱来,请你相信我。”她闪躲着他的视线。
“唉!”李成允长叹一声,朱萸都这么坚持了,他还能怎地?绑得了人、绑不了心,照样没用。“好吧!就一个月,三十天后姐夫再来接你,届时你可不能再找借口拖延了!”
“我知道。”朱萸用力一颔首。
李成允放开她的手,改握住她的肩。“你听着小萸,姐夫想尽办法要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自爱,千万别玷污了自己,知道吗?”
不懂!姐夫难道以为她会跟楚戊乱搞?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她肯,那位道学家也不会同意的。
总觉得今天的姐夫好奇怪,一会儿亢奋、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阴沉得像天要塌下来似的,真不知他是怎么搞的?
她不安,却也没有那个心思去细察李成允的失常,此刻她全副的心绪只放在楚戊身上,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楚戊身边。
“我知道了,我绝对会洁身自爱的。”她说,一边摆脱盆栽造景所制成的浓密阴影,一边高举双手大声呼喊。“我在这里,楚戊!”她又叫又跳地奔进了他敞开的双臂中。
李成允终于松了手,眼睁睁目送她投向楚戊的怀抱。
“失去纯洁的天使就变成魔女了,魔女该死,我要保护天使……”他的身子颤抖,一双拳头握得死紧,嘴里呢喃不绝。“除掉魔女,把天使抢回来!除掉魔女、把天使抢回来……我的,天使是我的……”
“好惨!”望着浩劫过后的屋子,朱萸忍不住直皱眉头。
因为瓦斯爆炸而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在经过消防车大力灌水救火后,所有的家具、装潢、日用品……就算没被火烧光,这会儿也全泡在水中成为废物一堆了。
“你想这还有救吗?”她喜欢这间房子,住起来很安心、很舒服;实在舍不得搬家。
“救大概是还有得救。”楚戊双手环胸望着已毁的家园。“不过得等火灾鉴识小组调查完毕才能开始重整。”
“调查什么?”走过狼藉的客厅,她转进卧室,由于爆炸的威力未直接冲击这里,因此里头的东西尚保有……一成的完整性!呜,好可怜,一间好好的屋子就这么完蛋了。
“瓦斯爆炸的原因。”楚戊随手收拾妥几件未遭祝融肆虐的衣裤和日用品。“警察只给我们十分钟收拾随身物品,之后警方便要全权接管这里、直到调查结束;你也赶快去收拾你的东西吧!”
“我的东西……”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其实喔……我的东西早收拾完毕了。”
“咦?”他诧然抬头望了她一眼。
“就是……那个嘛……”她无措地扭着十指。
他恍然一颔首。“之前你在公司闹脾气,跑走后就回家收拾东西了?”
“呵……”她尴尬地一笑。“我……不是故意的,原本以为你是个大坏蛋,人家不想跟坏蛋住在一起嘛!所以就……”
他放下满手的东西走过来握住她的肩。“答应我,小萸,你可以气我、也可以骂我,就是别突然不见好吗?我会很担心的。”
“楚戊……”他认真的语气教她心头起了一阵温馨。“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么冲动了。”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你也说不会走,可等我做完笔录回来,你就不见踪影了。”他以为她被“红狐”捉走了,一颗心差点死去。
“对不起,刚才是……”她欲言又止,不是故意欺瞒他自己的身世,只是……此时此地,她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而对于她的隐瞒,楚戊心里早有概念,因此更不忍相逼。“没关系,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只要答应我,往后别一声不吭就走便行了。”
朱萸愣愣地望着他,他很体贴、也很成熟,相较起来,她就显得幼稚、莽撞多了。她暗自决定,一定得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心情,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我答应你绝不会再无缘无故失踪,不过……”
“嗯?”他以眼神鼓励她继缤说下去。
“我是说……楚戊,我……往后你若发现我骗了你一些事情,你会不会……很生气,再也不原谅我?”
“视情况而定。”
“意思是说,你有可能很生气喽?”
“若你隐瞒的事具危险性,并且可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憾恨,那我一定会生气,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原谅你的。”他倒诚实,不说花言巧语。
这一点让朱萸很高兴,她最受不了嘴里含蜜的男人;男人还是要诚实、可靠、强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