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做完了这一切,米珂仍然处于呆滞中。
“好了,你再捂会儿,等暖和了再穿衣服起床。”这次米小弟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出门后,还不忘给她关好门。
米珂望着那个虽然比她小,却与她一般高的少年。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这种感觉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过了。
只知道,哪怕是与她朝夕相处了五年的米老头,也从没让她感觉如此温暖和亲近。
记得她刚来的时候,这个小身子也才十岁。初时,米老头的严厉让她这个经历了那么多的大人都有些受不了。
她甚至怀疑,那个小米珂是被他的高压政策给逼得精神崩溃,自己不愿活了,才会让她捡了个漏。或许就因为这个原因,以至于之后无论米老头对她多好,在情感上她始终对他有所保留。
至于那位老管家到是对她很好。只不过,那不是长辈对孩子的宠溺。而是纯粹的仆人对主人的恭敬和顺从。
下山后,第一个与她有交集的人是白瑾。他们之间到是很坦诚,虽然做不了情侣,她是真的有当他是朋友。
再一个就是老院长。老院长与她相处并不多,可是从他那里感受到的温暖,却比相处了五年的米老头还多。不过,这也只够让她将其当成是忘年交。
再就是侍书,相处半年。她一直将那孩子当成学生在教导。只是,那孩子却只是将她当成尊敬的主人。
他不会像米钰那样,会毫不掩饰的在她面前哭,在她面前笑。会信誓旦旦的说将来要保护她,成为她的依靠。会在发现她冷的时候,送她进被窝,给她盖被子。
这些事情只有上辈子的亲人对她做过。而她也只对上辈子的亲人做过。她终于又能体会到家的温暖了!
米珂赖在床上一直到侍书过来催促,她才起床。
换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米小弟昨天洗澡后,是穿的侍书的衣服。她便在自己的随身包里,挑了几身为自己准备的男装出来,让侍书送去给米小弟。
米钰收到衣服自是开心不谈。
就说他们准备好,要再次出发去米家庄的时候。有客人不请自到。
一辆马车从外而来,正好拦住了米珂的马车。
正打算上车的几人,齐齐朝那辆马车看过去。
“是镇国公府的马车。”马全轻声道。
米珂自然也认出了那马车的标志。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马车里的人。看到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
米珂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只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米钰从父母那里听说过,镇国公府的大公子是他的准姐夫。不过,从姐姐昨天对白家人的态度中他能感觉到姐姐不喜欢白家人。
这会儿,见白家的人又不请自到,还大剌剌的阻了他们的路。这简直就是没将他姐姐这个准媳妇看在眼里嘛!
做为娘家人,这是不出头,何时才出头?
小家伙当即就怒了。挺身上前一步,将姐姐拉到身后。他抬首直面正朝这边走过来的中年男人。那双晶亮的眼睛,此刻正酝酿着一团火焰。
“姐,你别出声,交给我来应付他。” 似乎怕米珂不相信他,米钰反手握着米珂的手用力捏了捏。
米珂被小家伙的表现弄得愣了一下。随即只觉天上的雪花似乎变成了温暖的轻羽。就连耳边那呼啸的北风也变得柔和可亲。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被一个比自己弱小的人保护的感觉更好!
两辆车之间,十几步的距离,转眼之间镇国公世子已经到了米珂的马车前。并且很熟念的与米珂打招呼。
“米珂,你这是要出门吗?”
“你是谁啊?明知道我们要出行,为何挡道?”米钰冷声质问。似乎发现自己的体格与对方之间有差距,他又挺了挺不算宽厚的小胸膛,抬着高傲的下巴瞪着对面的男人。
这样的米小弟,不光让米珂觉得自豪。就连一边的侍书和马全都对他刮目相看。
尽管米小弟的表现,对于白世子来说只是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孩行为。只见他微微蹙眉,看向米钰身后的米珂道:“米珂,我来接你回家过年。”
米小弟脸色刷地就黑了。这是根本就无视他了啊!
米珂也很生气,不过她并没有立刻为米小弟出头。因为她能感受到米小弟并不需要她这时候站出来。
果然,就听她家小弟嗤声冷笑道:“想接我姐回家过年,你得先问问你家米爷答不答应!”
这回白世子终于注意小米钰了。他惊愕的望着那个小小少年道:“你叫米珂什么?”随即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一沉,怒道:“小子,你跟谁称爷呢?”
白敬德身为镇国公世子,多年的上位者经历,令得他的气势很强。米小弟这种小菜鸟,自然是根本没办法与之较量。
眼见弟弟要吃亏,米珂哪里还忍得住。
“这是我弟弟。”米珂站出来与少年并肩而立。她身上瞬间暴发的气场,直接将白敬德的气势给顶了回去。她冷冷望着白敬德道:“白世子,你是不是忘了几个月前,从皇宫追到酒店时,对白瑾说过的话了吗?你要是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你当时可是亲口说过,白家不承认我这个白家长孙媳妇身份的话。那么,现在你想以什么理由和什么身份来接我回家过年?”
米珂这翻冰冷无情的话,不光是直接与白家撕破了脸皮。更是将白敬德逼进了死胡同。
“……”白敬德愕然瞠目,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面若寒霜的女孩。她怎么敢?自己可是她的未来家翁。这么敢这么放肆?
下一刻,他便知道答案了。
“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与白瑾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希望你以后别再以我家翁自居。有你这样的长辈,我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至于我弟弟之前在言语之上,对你有所冒犯,我向你道歉。相信你堂堂国府世子,不至于同一个小孩计较吧!”
白敬德被这突如其来的退婚消息震得脑袋发懵。待他反应过来想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才发现米珂的马车都已经调头走了。
“这个逆子!这么大的事,竟然敢瞒着家里。”不能将火气发泄到米珂身上,自然的就转架转到白瑾身上去了。
远在江南的白瑾,好好的打了个喷嚏。
第六十四章中伤
第六十四章中伤
马车上,几人都被米珂的退婚之说给震憾了。
“姐,你刚才说的是气话吧?”米小弟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姐姐问。
“不,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米珂望着弟弟,认真教导道:“你以后说话办事也要注意,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面对像白敬德这种不管是身份还是辈份都比咱们高的人。说话行事绝对不能让对方拿了短处。每一个字,都需要说到关节上。像你之前那种一怒之下张口就称爷的话以后绝对不能乱说。”
“如果刚才白敬德要追究的话,你至少会被打上二十大板,再重一点,还可能被判入狱。这还是在有我在场的时候,他可以利用法律光明正大的处罚你。”
“如果我不在,没有人救助和牵制。你若惹怒了他,他要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说到这里,米珂见米小弟脸色发白,显然是听进去了。她有些不忍心,双手捧着他的小脸,认真的望着他的眼睛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觉得哪句话最关鍵?”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米钰虽然张口就来,可是语气中明显少了自信。
米珂便轻轻拍着他的小脸,点头道:“没错,就是这句话。不过,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不容易了。许多人因为性格所限,活了一辈子也达不到这种层次。”
“那怎么办?”米钰认真求教。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另外一个行事准则了。”米珂道:“其实在我看来,世上之人,形形色色,无外乎两种。一种是有势之人,一种是无势之人。”
米小弟愕然瞠目,显然是对她的话有所质疑。
米珂便笑了,拍着他的肩膀道:“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太过功利?”
米小弟却摇头道:“不,只是姐姐说的话,与爹娘说的话完全不同。所以,我很震惊。”他其实很想知道,那位没见过面的祖父到底是怎么教姐姐的?为什么她懂得的东西,与他学到的差那么远?
米珂了然道:“爹娘是不是教你远离权贵?教你跟他们一样,寄情山水间,过着闲云野鹤的神仙日子?”
“姐姐怎么知道?”米小弟惊讶的望着她问:“该不会,祖父也是这么教姐姐的吧?”
“这到不是。”米珂摇头道:“老头儿就是将我困在一个山头,给了我一屋子的书,然后每天将京城的抵报给我。然后就让我自己看,自己学,自己悟。”所以,有些东西可以靠老师教,有的东西靠的却是悟性。
米小弟瞳孔微缩,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原来姐姐是这样长大的,她得多孤独啊!
以前他以为自己就是最不幸的小孩。成天被拘在山上,十几年都不给出来。可是,现在他知道,他至少有爹娘手把手的教导。有弟妹可以作伴。
而姐姐呢?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一个小女孩,独自看书,独自怜悟的画面。他只觉鼻子一酸,眼睛涩得难受。
眼见米小弟为她难过得快哭了,米珂心里暖暖的,摸着他的头道:“你姐姐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小家伙红着眼睛点头,认真的道:“姐姐自是最好的。”
米珂笑笑,“言归正传,咱们接着刚才的事说?”
原本他还以为姐姐之所以那么厉害,是因为她跟了一个宰相祖父的原因。现在知道了,姐姐全是自学,自悟。他是真的打心底里佩服她。他暗自决定,以后再遇到姐姐与爹娘不同的观点时,只听姐姐的话。
“请姐姐教我!”小家伙用渴求的目光望着姐姐。
米珂很是欣慰,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显。仍然是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认真的为弟弟解惑:“就拿我与白家的婚事来说。如果咱们米家不是退出朝堂,白家就不会,也不敢想退婚去攀公主的事。”
“如果不是我自己争气,做了国学院的老师。又立了功,入了皇帝的眼。那白家就会像之前那样,宁愿舍求一个儿子,也不会让我进门。也不会有白敬德自降身价,亲自上门接我云过年的事了。”
“你看,这就是势的重要性。”
米小弟连连点头,突然问:“白家要攀公主是怎么回事?还有,姐姐退婚……”
“我的事情一会儿再说。”米珂打断小弟的话,道:“你给我认真点儿,有些话我只说一次,能悟多少,就靠你自己了。”
“是!”米小弟立刻正禁危坐,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米珂满意的点头道:“了解了势的重要。更要了解势只是让我们生活得更好的一种方式。切不可因为权势而失了本心,那样就不是势为人用。而是人被势困了。”
“你须得记住,这一点犹为重要。”米珂强调:“权势的诱惑力很大,超呼你想象的强大。许多人一开始追求权势,是为了活得更好。但是,不知不觉中,就会被权势诱得失了本心。”
“就像那位白世子,他为了攀附公主和皇后,不惜背信弃义,卖子求荣。可见,他已经失了本心。那样的人已经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权势而活。这样的人,可以称之为权奴。”
“嗯嗯!一看那人就是个权奴。”米小弟连连点头附和。
“那么,要怎样才能抵制权利的诱惑呢?”米珂自问自答:“这时候,爹娘教你的那些东西,就派上用场了。”
“啊!”米小弟再次瞪大眼望着自家姐姐。那眼神似乎在说:刚才明明说的是两种完全背驰的理论。怎么转眼之间,又转回来了呢?
米珂被他的样子给逗乐了,笑道:“其实他们教你那些都是很好的东西。只不过,那些适合于他们的东西。于现在的你来说,却是早了点。”
“你与他们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承经拥有过权势。所以,他们现在才可以做到不在乎权势,甚至藐视权贵。而你,连权势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去看淡权势?”
“所以,只有当你面对真正拥有过,并将其吃透的东西时,才有资格去藐视它。否则,你永远也学不会爹娘的闲云野鹤。在别人眼中就成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小人模样。”
听到这里,米钰惊得站了起来。不禁拍着胸膛,夸张的道:“幸好,幸好我逃得快。幸好我遇到了姐姐。不然,我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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