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她扬唇,面上染着幸福的光芒,“夜白挑的。”
景南骁深了目光,意味深长的道:“他很有眼光。”
氛围,突然变得有些蹊跷。
他语气里的遗憾,任谁都能听得懂。
杨木樨也不忍心再亏他。
景南骁上前一步,沉默,而后朝千寻缓缓张开双臂,挑眉。她嫣然一笑,默契的张开双臂。
两人安静的相拥在一起。
错过、遗憾,他默然的深埋在心。
千寻,愿你接下来的日子,祥和无伤。
新郎来接了人。
他把她从楼上一路抱到婚车上,做到车内,满头是汗。
顾千寻抽了纸巾给他擦汗,连声问:“没事儿吧?累不累?”
“我没那么脆弱。”他无奈,“千寻,我现在是正常人,嗯?”
她展颜,打量他,微眯眼,“今天真帅。”
他掀开头纱,看着她圣洁的模样,情难自禁的细吻她的唇。
她“唔”“唔”两声,挣扎。
把唇上的妆都吻花了!
他吮了两下,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她瞪他,他笑意更深,用拇指擦掉了她唇角的红色痕迹。
她作势咬了他一口。
热烫湿润的感觉,从指尖传来,让他浑身像电过一样。
他挑眉,低了音,“乖,晚上是花烛夜,留着那会儿再来调皮。”
她脸色涨得通红,松了他的手。
难为情的往司机座看去,司机憋着笑,只当没听到夫妻俩的调情。
世纪婚礼,在众人见证下开始。
当司仪问新娘是否愿意时,她捂住嘴,皱眉,脸色苍白。
“新娘,请问你是否愿意?”司仪又问了一句。
“我愿……唔……”回答,还没完,差点吐了。捂住嘴,有些尴尬,有些抱歉。
“不好意思,我老婆可能有点不太舒服。”
一条结实的长臂,揽住了她的肩。
他暗中朝其他伴郎使了个眼色,伴郎立刻起身圆这个场。
“没事儿吧?”慕夜白低身,看她,“我带你去医院?”
“可现在我们是在结……唔……”她又要吐了。
“回来再结。”
“……”她很无语。
她这是要结三次婚的节奏么?而且,就算他们愿意再回来结婚,宾客也不见得愿意等吧!
“把大家都晾在这儿,多难看。”
“是难看。”他皱眉,环顾了一圈,又回过视线来,“还真管不了了。”
“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老太太突然扬声。
声音一点儿都不低,全场的人几乎全听到了。
顾千寻一愣,慕夜白转过头来看她。所有人的视线也都跟着转过来。
“你,亲戚好像是真的有蛮久没来了。”
慕夜白道。
顾千寻瞠目。
忙婚礼忙得都给忘了!
“那肯定是怀孕了!快,夜白,赶紧带千寻去医院!”老太太豪气的一挥手,浑然忘了现在是婚礼现场,“赶紧看看是不是我有曾孙了!”
“遵命,奶奶!”
慕夜白不由分说,搂着新娘子就走。
婚纱太碍事,一不小心就被踩到婚纱尾。
老太太操心的嚷嚷:“抱千寻啊!别摔着了,人孩子现在可是孕妇,不和平常人一样!对了,别忘了回来的时候把妆给卸了,孕妇可不能化妆了。”
“……”顾千寻哭笑不得。
这还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真有货呢!
她躺在慕夜白怀里,打着哭腔,“夜白,要是……我没怀孕呢?奶奶不是空喜一场?而且……满屋子的人都看着呢。”
她都不敢想象老太太会是有多失望。
“没事儿,没有我们也说有,让老太太好好乐一乐。”
“那将来肚子不大,迟早会穿帮。”
“我们努力努力,在穿帮前一定把肚子给弄大。”
“……”她头上冒黑线。
“慕先生,您这真是个好主意。”
分割线
两个小时后,正巧是午饭时间,两个人穿着便服回了酒店。
慕夜白笑容满面,走路带风,面含得意。
老太太、慕中天,顾千寒都在一旁的包厢里等着。
一听他们回来了,老太太率先起身。
门一推开,她就问:“怎么样?是有了么?”
“您自己瞧。”慕夜白直接将结果给老太太。
老太太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对上那几个字,立刻笑开了花。
“这回好了!夜白啊,你效率不错,奶奶真没看错你!”老太太夸孙子。
慕夜白是得意得很,顾千寻囧了,捏他。
“奶奶,恭喜您喜得曾孙。”顾千寒道。
“你可也是当叔叔的人了。”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一边让千寻赶紧坐下,一边道:“接下来可就是你了。等你们一个个的都成家立业,我就放心了。”
提到自己的事,顾千寒抿唇不做声了。
慕中天道:“怎么样?今天婚宴上那么多年轻好姑娘,有你看中了的么?”
“……”顾千寒沉默,摇头,“我还早,暂时还没想过恋爱的问题。”
顾千寻深目看他一眼,在他身边坐下,默然的握了握他搁在腿上的双手。
那是鼓励。
他懂。
“也是时候该想了。我看上次和你一起回来的那小景姑娘就不错,小脸标志,性格挺好,人也能干,看起来就是个好姑娘。”老太太道。
顾千寒眸子闪烁了下。
“奶奶,今儿是姐姐和姐夫的婚礼,您就别急着给我点鸳鸯了。等我出来,往后我会留意的。”
慕夜白垂目看他一眼,眼神复杂,像是想要极力补偿他,“以后要真遇上喜欢的,和我们大家说。都帮你!”
顾千寒浅笑,颔首,“谢谢。”
因为新娘验出怀孕,结果,200桌敬酒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伴娘身上。
由司仪领着敬酒,每一桌总有一两个不那么来事儿的,见着姑娘就灌,一点儿都没怜香惜玉。
敬到第十桌的时候,杨木樨扎扎实实喝了五小杯白酒。
啤酒她还能勉强撑一撑。
可白酒上头,走路都有些轻飘飘了。
谁让她拿了8888红包呢?继续!硬着头皮上吧!
第六杯要下去的时候,酒杯被人劈手就夺了。
皱眉,侧目,触到蓝萧怒火熊熊的眸子,她也恼了,“给我!”
干什么呢?人家结婚典礼上,喜上加喜,这么喜庆的事,他身为伴郎,垮着个脸要把人吃了的样子算什么意思?
“你是打算把这200桌都包圆了,是吧?”
他咬着牙关。
“这和你有关吗,蓝少爷?”她语气也很冲。
200桌包圆了又如何?喝死了,其实也和他蓝萧无关。
既然早已经撇开关系,那么……
他就不该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起涟漪。
她讨厌她辛辛苦苦堆积起来的防线,被他轻而易举击垮。
索性将杯子直接拿了回去,将第六杯酒豪气的喝了。
转头,和那桌的人开口:“大家吃好喝好,我这儿替新娘赔罪了。”
“豪气!不错,不错!”
有人夸赞。
杨木樨不理蓝萧,扭头走向下一桌。
见她径自倒了酒,蓝萧恼火了。扯过她的手,攥着她就走。
“蓝萧,你干什么?”
蓝萧也不理她,抓来了季禹森和顾庭川,“余下的敬酒交给你们,要不行,再把陈英豪叫过来。”
陈英豪是海量。
季禹森和顾庭川是个明事儿的人,一见他这副样子,立刻允了,放人走。
“你放手!”杨木樨掰他的手。
蓝萧只揪得更紧,揪得她手腕都一片通红,也不松手。
宴会桌上,无数的人都朝他们投射过来各种视线。
以蓝萧的身份,能和他拉拉扯扯的女人,注定要被注视。
杨木樨被看得难受,那种眼神是在对她品头论足,让她如芒刺背。
她不似这儿出出进进的名媛,全身名牌;也不似他的未婚妻,优雅温婉。
“蓝萧,这里是什么场合,你比我还清楚,拜托你不要拉拉扯扯!”她尽量平静的开口。
他当做听不到。
不把这女人拉走,200桌敬下来,难道不会醉死?
他不想关心她的!
很不想!
但是,偏偏,有些举动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比如,当下!
“蓝萧,你在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还知不知道分寸了?”
突然,一道严厉的声音陡然响起。
杨木樨身形一僵,脸色微变。
蓝萧的父母就站在他们对面,拦了他们的去路。
“爸,你们坐下用餐,我还有事。”
“有事?什么事?还不赶紧放手!嫌不够丢脸是不是?”蓝萧的父亲一直板着脸,不苟言笑。
蓝母的视线,则是尖锐的直扫杨木樨,仿佛是她让他们家蓝萧丢了脸。
对于这模样,杨木樨其实早已经见怪不怪。
可是,她到底受不得这种屈辱,硬生生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很用力,偏执而倔强,几乎抽得手脱了层皮。
蓝萧转开脸,冷瞪着她。
“不好意思,你们一家人聊吧,我还有事,不陪。”她也不看前面的两个长辈,连笑一笑都欠奉。
“杨木樨!”蓝萧扯住她,看着她倔强的脸。
想说什么,可是,一时竟又无话可说。
就像今天在顾千寻的老房子里接亲。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仅仅一米远。
可是……
他们,一句话都不曾有。
杨木樨眼里划过一抹酸楚,但,转眼即逝,再开口,语气疏离,“蓝少爷,你要小乖,我已经给你。所以,拜托你……”
“放过我。”
她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恳求他放手!
第一次想要留住一个女人,不顾父母的反对,可是……
她这样的恳求,让他在父母面前,变成了一个笑话。
蓝萧骄傲而强大的自尊,遭受巨大打击。尤其是在父母面前。
冷了眼,寒了眸,松了手。
她转身,离开。
手,一寸一寸,从他掌心滑落。
彼此的指尖,都那么寒凉……
他没有回头,看不到她僵硬的身板。
“蓝萧,别忘了你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当真这么多人的面,你还和杨木樨拉拉扯扯,也不想想被人爸妈看到了会是什么样子!”蓝母立刻数落。
蓝父板着脸,“少和她接触,像什么样子!你看看她那骄傲的样子,好歹也和我们住过一阵,把我们放眼里了吗?没教养!”
“爸,想得到她的尊重,至少你们也该学会怎么尊重她!”蓝萧很烦,烦透了。
她一身骄傲,容不得一点点刺。
“谁稀罕她的尊重了?”
“你们不稀罕她的尊重,那么蓝天呢?若是蓝天知道你们这么对他妈妈,他会怎么看待你们?”
提到孙子,蓝父蓝母面面相觑,而后,脑海里一样有了主意。
那就是……
决不能让那女人再见孙子!
不知道她要在孩子面前说多少他们的坏话!
分割线
附上一则慕中天的番外:
婚礼的晚宴后,一切浮华褪去,余下的只有无边的落寞和扰人的空泛。
慕中天开着车,从别墅出来,一直驶出高架桥,驶向郊外。
这个城市的郊外一点点灯光都没有。黑暗的夜,只有他的车灯孤寂的闪烁。
车,一直开到墓区。
半夜,墓区一个人都没有,那么安静,安静到能清楚的听到心上的悲伤。
下车,抱着一束小雏菊缓步往上走。
秋季,风,微凉。
他在一座墓前定住脚步。这一年多来,他已经忘了自己是第几次来这儿。
白天,不会常来。
慕中天还是那个慕中天,忙不完的工作,对付不完的应酬。
生活轮转轴一样,永不停止。
可是,一到晚上……
很多时候,除了来这儿,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排遣心头那份孤单。
“这么晚,睡了么?”慕中天将小雏菊轻轻放在墓碑前,借着月色的光看了眼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侧身,坐下。
“这几天在忙夜白和千寻的婚事,有点走不开,所以这会儿才来看你。”
他低语。
手指,轻抚上墓碑上那张照片,深邃的眸底有层薄薄的雾。
以及,岁月打磨的沧桑。
“他们俩现在过得很好,你不用替他们操心。千寒的情况也在慢慢转好,很快就能和正常人一样。至于斯蓝……”
他顿了一下,像是真的有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倾听一样,“五年的时间虽然对她来说有些长,可是,让她在里面认真忏悔,也没什么不好。”当年就是你太放纵她,这可不对。”
“不过,欣慰的是她在里面表现不错,已经在争取减刑。等到她出来的那一天,我会第一时间带她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