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人都把黑甲使者当成唯一的进攻目标,那名小丑打扮的男孩显然是个不那么棘手的目标,至少在两名大个子卫兵眼里是这样。他们互相打了个眼色,然后从两面朝着男孩包抄过去,打算一举将其抓住。
男孩没等他们接近,就抢先冲向了其中一个,动作快得活像是只灵活的猫,带起一串清脆的铃声。卫兵愣了一下,挥起一拳打向男孩的右肩,结果却被灵活的闪开,紧接着后背传来重重一脚,不由自主的踉跄着冲前几步,差点把另一名卫兵撞倒在地。
男孩没等那名卫兵站稳转身,优雅的滑步追上,脚尖狠狠踢上对方的腿窝。再强壮的人也没法抵挡这样的攻击,卫兵像是被砍倒的木桩一样倒了下去,头盔摔出好几米外。
另一名卫兵咒骂了一声,伸手拔剑。不过男孩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就在长剑出鞘的同时,男孩一个箭步跳到卫兵的面前,双手拇指并拢,其余手指像是翅膀一样朝两边张开。卫兵穿着煮沸皮革缝制的甲胄,胸口部分还特别用金属片进行强化,绝非一个双手空空的男孩能够迅速击倒的,所以他咧开嘴,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将长剑举过头顶。
下一瞬间,巨大的痛苦突然从胸口内部爆发而出,仿佛内脏直接遭受了可怕的蹂躏,卫兵的脸庞变得通红,嘴里发出压抑的**,长剑从他绵软无力的手指之中脱落,人还未倒下,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庞多克伯爵持剑而立,冷冷的看着几名幕僚先后在黑甲使者和小丑随从面前败退,不过除了哈里森爵士的下巴和他们的自尊心之外,倒没有更多东西受到伤害。几分钟之后,所有的交锋声都消失了,地上丢着几把长剑、两支火把,还有一顶被从中间劈成两半的头盔——最后这样东西被一名头脑较为灵活的幕僚当成投掷武器,朝着小丑砸了过去。这原本有可能造成一定战果,如果黑甲使者的注意力从自己的同伴身上离开的话。黑剑只是闪动了一下,就把它凌空切成两半。
那名幕僚在随后的短暂时间里成为茹曼?劳伦斯的重点打击对象,两记剑脊拍打让他双手发麻,紧接着黑剑横向一斩,切落了幕僚的大半部分头发。幕僚心中的勇气也随着飘落的断发一同落地,发出一声惊惧的叫喊,不顾一切的转身就跑,结果被小丑追了上去,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让他撞进一片翻倒的桌椅之中。
“够了,全都退下,真是太难看了!”庞多克伯爵突然厉声说,同时步履沉重的走下台阶,“茹曼?劳伦斯先生,无论这是不是你的真名,你是打算到这里来羞辱我吗?”
“不,郡守大人,我们绝无此意。”小丑跑了回来,拍着巴掌说。同时茹曼也垂下黑色重剑,至少在表面维持着对庞多克伯爵的敬意。“我们只是向您转交一封来自斯帕克爵士的信件而已。”
“这么说,你们对信上的内容一无所知吗?”庞多克伯爵毫不放松的追问说。
“喔,这倒也不是。”小丑打扮的男孩耸了耸肩膀说,“您知道,有些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特权,虽然我没有看到过这封信的内容,不过应该是与贵府黛拉?庞多克小姐到匕伤群岛做客的事情有关吧?”
哗然声四起。这简直是最胆大妄为的劫匪,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在重兵把守的郡守府坦承劫持黛拉小姐的滔天大罪,而且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庞多克伯爵没有动气,至少表面没有。“你和你的随从身手都非常优秀,茹曼?劳伦斯先生,面对十几名骑士和准骑士围攻,依然没能逼出你们的全部实力。”他用异常冰冷的声音说,“但是你们无法离开这里,更不可能冲破数百名精锐士兵的列阵围攻。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们胆敢前来这里,向我,西风郡郡守——同时也是一个刚刚被你们绑架了女儿的父亲——进行愚蠢的挑衅?”
“嗯,有人告诉我,现在应该回答——是公理与正义。”茹曼?劳伦斯似乎知道自己的这句话会引发什么后果,所以语气居然显得有些虚弱。
“诸神在上,听听这句厚颜无耻的回答!”庞多克伯爵的脸庞有些扭曲,眼睛里面无法掩饰的流露出滔天怒火,“一个无耻的劫匪,一个朝妇孺下手的懦夫,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谈什么公理与正义!敢问让你说出这句回答的那个人是谁?北洛可可商会的斯帕克爵士?”
“不,是霍夫曼家族的最后继承人,菲丽西提?霍夫曼小姐。”小丑打扮的男孩语速飞快地回答说。
庞多克伯爵的头颅向后一仰,仿佛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菲丽西提?霍夫曼!”他厉声说,“原来如此,这就是蜜糖里面的毒药,丝绸包裹的匕首!北洛可可商会的那些商人都已经昏了头吗?居然敢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你们真以为虓眼死神的名声纯洁无暇,塔尔隆要塞规模惊人的军队是依靠从兵不血刃的冒险之中获得的财宝建立起来的?”
茹曼似乎想要摸摸鼻子,不过他忘了自己的头盔,手指戳在了坚硬的护面甲上,发出沉闷的一响。小丑打扮的男孩笑嘻嘻的拖步横跳,腰间铃铛发出清脆一响。“哎,郡守大人,这事情与托马德?安子爵没什么关系吧。港城亚留斯的城主宝座属于霍夫曼家族,证据确凿,毋庸置疑,哪怕是在狮鹫大帝御前,我们也能理直气壮的这样说出口哦。”
“玩弄文字游戏,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毫无意义。这一点,菲丽西提那个被惯坏了的小女孩可能不懂,但是斯帕克爵士不应该不明白。”庞多克伯爵哂笑着摇了摇头,“追逐利益是商人的本性,不过也不应该忘记量力而行的道理。斯帕克爵士以为帮助霍夫曼家族重返港城亚留斯,能够让北洛可可商会的势力范围进一步扩张,这当然没错,但是他用什么去和托马德?安子爵争夺呢?一份十多名破落贵族的联名信?一枚连一个士兵都没法调动的城主玺印?还是库房里面堆积如山的金狮鹫?”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托马德?安子爵慨然出手,帮助霍夫曼家族稳定亚留斯城的局势,理应得到霍夫曼家族的诚挚感谢和丰厚报酬,然而还不至于奉上一城之主的宝座吧?”小丑打扮的男孩嘟哝说,“就比如有人送回了黛拉小姐,您当然也会表示感谢,不过总不至于用郡守的职务来报答吧?”
庞多克伯爵被男孩最后这句话气得眼睛凸了出来,“诸神在上,你们是我所见过最为厚颜无耻的劫匪!”他压了压自己的怒火,语气变得缓和一些,“作为霍夫曼子爵的老朋友,我对他的**女——菲丽西提小姐的遭遇感到遗憾,也对她做出一些不够理智的行为予以谅解。这样吧,只要你们把我的女儿黛拉毫发无伤的送回来,我就既往不咎,当做没有发生过这次绑架。”
“我必须重申一点,郡守大人,黛拉小姐和她的女仆是去匕伤群岛做客,而没有遭到任何人的绑架。”茹曼语气认真的回答说,“不过如果您实在不相信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件礼物,嗯,是商会的魔法顾问,杰迪?卢克斯大师送给您的礼物。”
茹曼一面说着,一面做了个手势。小丑打扮的男孩伸手入怀,取出一个亚麻布包,然后抛向庞多克伯爵。庞多克伯爵谨慎的一侧身,任凭那个布包跌落在地,然后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扭头吩咐说,“来人,捡起那个包袱,直接打开。”
一名仆役脸色苍白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解开包袱上面密密麻麻的绳索,当一层层亚麻布被揭开之后,那名仆役看了一眼包袱里面的东西,立刻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手!是一只被砍下来的断手!”
第二十八章断手扼喉,亡灵阴影
听到这声刺耳的惊叫,庞多克伯爵脸色立刻为之一变,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飞起一脚,把没来得及躲开的仆役踢倒在地。“诸神在上,这是谁的断手?”他紧张的看了一眼那只齐腕而断、色泽青灰的手掌,随后脸色微微松弛下来,“不是女性的手,一个不合时宜的恶劣玩笑,嗯?”
“不只是玩笑,郡守大人。”茹曼的脸上露出一个兴味盎然的微笑,不过因为有护面甲遮挡,没有人能看得到,“不只是玩笑,更是能力的展示,一个来自苍白面具的威胁!”
话音一落,原本五指张开的断手突然抽搐一下,紧接着就像是只超大型跳蚤一样蹦跳而起,直扑庞多克伯爵。庞多克伯爵穿着一身镀银锁子甲,胸膛部分以大块精钢甲片强化,还戴着铁手套和有刺护膝,即使是走上战场,这套装备也完全足够了。不过因为刚刚在进行会议,他那顶雄狮造型的头盔并没有戴在头上,而是放在了城主宝座旁边。
这是个弱点,具体到眼下发生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弱点。庞多克伯爵扭转身体,想要躲开断手,同时朝空中挥出猛烈一斩。然而锋利的剑刃咬入空气,没能伤到断手分毫。
下一瞬间,庞多克伯爵感到肩膀一沉,已经被断手牢牢抓住,紧接着那东西就像是长了五个脑袋的毒蛇一样蠕动起来,爬过肩膀,扼住喉咙,五根冰冷的手指深深扣入颈部的柔软肌肤,顶得骨头一阵阵生疼,几乎就要让他窒息了!
在四十五岁的生命之中,布瓦迪?庞多克伯爵曾经几次面临过死亡的威胁。最近的一次发生在蛮兽人部落大举进攻塔尔隆要塞的时候,当时他奉命集合部队,准备支援塔尔隆要塞守卫长官——钢拳侯爵德拉巩逊,结果在出击前夕,庞多克伯爵遭遇身份不明的杀手刺杀,腹部中了一记剧毒匕首,足足躺了两个月才恢复过来。
那次受伤被很多人视为明哲保身的西风郡郡守的精彩表演,一次自导自演的把戏,不过只有庞多克伯爵自己明白,杀手确实没想要自己的命,而只是想阻止自己出兵支援,但是那把剧毒匕首也没留什么情面。
只要稍有抢救不及时,西风郡郡守就要换人来做了。
经过那次刺杀之后,庞多克伯爵变得更加小心谨慎,甚至就连议事的时候,也很少会脱下身上的铠甲。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使是如此谨慎的做法,依然让自己又一次遭遇了死亡的威胁。
一只断手,色泽青灰,触感冰冷,现在正死死的扼住庞多克伯爵的喉咙,力量之大,几乎已经完全阻断了呼吸。身为一名大骑士,庞多克伯爵当然爆发出全部斗气力量来抵抗,那只断手虽然拥有异乎寻常的怪力,不过在蕴藏着雷电力量的雷霆斗气缠绕之下,还是逐渐被庞多克伯爵掰开指头,然后远远甩开。
断手落地,立刻再次弹跳而起,动作快的几乎无法看清。距离断手最近的一名骑士吓得后退两步,长剑在身前狂乱挥舞,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幕。不过断手并没有对他发动攻击,而是在茹曼?劳伦斯的一声口哨之后,老老实实的趴回地上。
“郡守大人,您认为杰迪?卢克斯大师送您的这件礼物怎么样?还算有趣吗?”茹曼的语气里面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刚才的一幕让他感到极为愉悦。
庞多克伯爵可没有丝毫愉悦的感觉,他**着用手抚住喉咙,冰冷的触感似乎黏在了皮肤上面,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一个更加恶劣的玩笑而已,对于早有准备的骑士来说,这根本不值一提。”
“是啊,一只能够活动的断手而已,不值一提,但是如果这样呢?”茹曼打了个响指,那只断手突然膨胀起来,表面盈满暗红色的光芒。紧接着,就在两次心跳的间隔期间,断手猛然爆炸,碎裂的血肉蕴藏着高温和红光四处飞溅,一把橡木椅子溅射上几点红光,顿时像是蜡烛一样猛烈燃烧起来,石质地面上也留下了明显的焦黑痕迹。
庞多克伯爵这一惊非同小可,“诸神在上,断手不但能够活动,居然还能爆炸?”他用警惕地目光看着断手最后炸开的地方,几名被红光稍稍波及的骑士虽然都以斗气进行防护,不过依然受了些比较轻微的灼伤。“能够轻易穿透斗气防护,灼伤骑士的身体,这是什么魔法?”
“唔,这个魔法曾经有个很有趣的名字,弗瑞德里希小牛腰子轰杀术。”茹曼瞄了一眼身边的小丑随从,摸了摸下巴,或者说精钢打造的黑色护颈,语气愉快的回答说,“不过现在已经改变了主要施法材料,小牛腰子相当难以弄到,而且把它烤到恰到好处更是困难重重。”
“装模作样,无非是威力减弱之后的尸体爆炸术而已。”一名始终冷眼旁观的幕僚开口说。这名幕僚穿着一领华丽的学士长袍,颈挂亮金饰带,袖口缀以复杂的涡旋花纹,若不是手里没有紧握法杖,这身打扮和一位大魔导师也相差无几。
“学士先生,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选择闭嘴。”茹曼的语气不带丝毫威胁,不过话里的意思可就恰恰相反了,“我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什么是威力减弱之后的尸体爆炸术。但是我知道这玩意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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