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随从忍不住上前,想要询问是否要追上皇上。
宁北凡仅是稍稍扬了指,止住了随从,淡淡道了一句:“罢了。”
他苦笑一声,摇摇头,而后转头看向天上繁星,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半响,倏而洒脱一笑,一把揽过了随从的肩道:“现在,就剩下你我二人,继续去逛逛吧。”
随从一愣
,一个激灵打在了全身,然后如石木般被拽着走了。
一路上,不乏对话。
“不然,我们也求个彩灯锁?”
“啊……呃……大人,属下有家室了。”
“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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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面,夏侯靖一路拖着云若向着人稍稍少的地方走去,云若步履踉跄,浑身伤也没好,被这一拉一拽弄的额角都泛了汗水。
“宏嘉,宏嘉等等……啊!”
夏侯靖突然停下脚步,使得云若冷不丁的撞上了他的背,鼻上一酸,险些向后跌坐在地,幸好就在落下的一瞬,又被夏侯靖一拎那锁,直直的又给拉了回来,稳稳站了地上。
随后,她对上了他那双俯视着她的俊眸,只感觉一阵将自己几乎穿透的寒冷霎时刺过。
眨眨眼,不经意吞咽了下唾液。
为甚宏嘉看起来,如此生气?
仿佛是看出了云若的想法,夏侯靖右眼一眯,突然冷声低吼:“慕云若!”
身子一抖,云若即刻站直了身子,“我……在呢。”
且见夏侯靖盯了她好一会儿,左右看看那些正在羞红着脸看着他的女子,眉心一紧,步子一转便将云若拉进了一个有些看不到光亮的小巷。
才刚一进去,他便一把抬起自己手上的锁链,摇了摇,道:“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云若懵了一下,然后回道:“哥哥说,这个是,如果给哥哥戴上,哥哥就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原来知道啊。”夏侯靖眸子更深,突然厉声而道,“那你还给他带!”
又是一惊,云若实在有些不解宏嘉究竟生什么气,不久之前,他不是还将她推开,看起来很讨厌她吗?
云若百思不得其解,遂想着想着,就开了小差。
冷静下来,忽而想到了宁北凡的话。
‘亲手给哥哥扣上,然后哥哥就是你的了。’
清眸一动,忽然有些惊喜,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锁链,又看了看夏侯靖那被这锁扣上的腕子,不经意,唇角扬了一丝笑。
夏侯靖看着更加不悦,刚欲好好拾到下这个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只见云若突然昂首看向他,忽而灿烂一笑,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道:“宏嘉,以后是我的了。宏嘉,要夫唱妇随!”
【149】十指相扣
清眸一动,忽然有些惊喜,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锁链,又看了看夏侯靖那被这锁扣上的腕子,不经意,唇角扬了一丝笑。
夏侯靖看着更加不悦,刚欲好好拾到下这个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燠。
只见云若突然昂首看向他,忽而灿烂一笑,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道:“宏嘉,以后是我的了。宏嘉,要夫唱妇随!”
云若抱得很是开心,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坠在了夏侯靖的身上,向来安静的性子让她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雀跃,只是抓着夏侯靖的指尖如猫儿般若有若无的轻轻弯起,捏住了他的衣衫。
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使得夏侯靖心中想说的话突然就被这而一个拥抱噎了回去,难道当真是年纪大了,为甚一下没有追上这女人的思路。
但是,无论如何,他却听明白了一句话--宏嘉,以后是我的了旖。
心中,莫名飘过一页白羽,轻轻的在那孤寂的黑暗中游荡,然后落在了他几乎已经融入地狱的心湖,不经意,染了些波纹,悄然的搅乱了他的心扉。
那一瞬,他似乎有些失神,拢回的指尖在她身旁停了许久,最终却缓缓垂落了身边,然后冷了神情,喃道:“你是女人,不是‘夫’,人傻了,词也不会用了。”
他说罢,便径自转身离开了小巷,仿佛是刻意避开了方才的话题,而此时他身上的气息,也比方才要凝重的多。
云若也因着夏侯靖突然的冷语降下了喜悦,安静自身后看着那好似刻意将她隔绝在外的背影,低头看了眼手上即将绷紧的红锁,抿抿唇,也不再欢笑,径自随着夏侯靖出去了。
而那张粉润的小脸上,此时却挂了一缕淡淡的忧愁。
大约走过了半条街,夏侯靖与慕云若之间的尴尬才稍稍有所缓解,周围热闹非凡,似乎容不得今夜有半点的不快留下。
夏侯靖在后面“牵”着四处好奇乱瞧的慕云若,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种快要炸开的痛楚。
事情究竟为甚会演变成这样,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明明就是赶路前夕,好好的房间放着不睡,偏偏自己火烧火燎的出来陪着一个“娃儿”溜大街,而且还得挂着一头不算轻的锁链,更重要的是,他还要接受来自西面八方的女人的“观赏”。
他这一生,何时做过这样的事。
遂用手又用力拽了拽那彩灯锁,结果换得“叮叮”,却没有任何可以摘下来的迹象,而要将其摘下,据闻就必须要将今夜这彩灯节逛上一圈,这才能到街尾处拿钥匙打开这碍事的东西。
结果,这一画面顿时演变成了一个对周围完全不感兴趣的男人,冷不丁的被一个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的小女人拽着走,右手止不住的悬于空中,几乎不曾给他放下的机会。
然而看着那抹与过去完全不同,放下一切负担的慕云若,夏侯靖的眸中也渐渐落下了些柔软,像是在观察她,也像是单纯的在陪着她,竟不觉的这一路来是疲惫的。
这时,锁链忽然变得弯坠,似是前面的云若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夏侯靖收了手,抬眸看向前方,果不其然见到了驻足某处的她,而她此刻正静静站在一个首饰摊的旁边,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上面的一样东西。
夏侯靖眉心微动,于是他走近,来到她的身畔,却是深眸猛的一缩,俊脸上渐渐浮现了一抹复杂的情绪,因为在那摊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钗子,而云若此时看着的,竟是一个雕云钗,虽是木制,但那图案竟是与他曾经送与她的那支一模一样,他也多少知道宫里的样式会流入民间,但是没想到,他送她的那支,独一无二的雕云钗,竟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过去短暂欢快的记忆,渐渐浮上了心间,却因那忘情丹,如何也回忆不起那时的心情。
是啊,与其说让他觉得最为痛苦的,或许并不是那突然的别离,而是就连那短暂的幸福,也被狠狠割除。
幸福,确实记得,曾经有过这种感觉,只是……回忆起来,空洞洞的,宛如飘渺的风,任它流过指尖。
他沉默了,而她亦是伸出纤细的指尖,似有若无的碰过那木钗,抚过木钗上的清云,眸子卷过淡淡的沉寂,于是垂了长睫,喃喃而道:“这个东西……”
“这种不值钱的烂东西,不用看了。”夏侯靖倏而开口,转身便走,当然也将云若硬生生的自那摊前拉走。
云若有些焦急,几步停了下来,却还是被身后那过猛的力道不停的拽着。
心里,好难受,好难受。
但是纵然她的视线是多么的渴求,仍是抵不过那淹没了视线的茫茫人海,指尖前方逐渐飘渺,仿佛在这样下去,就会失去一切。
第一次,有种倔强的怒意从心中油然而生,是那与夏侯靖的回避截然不同的执着,于是她同样第一次的,狠狠的用脚踏在地上,沙石滑动,错开了些许尘埃,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与夏侯靖逆向而行。
那一瞬突然反向的力道来的措手不及,使得毫无防备的夏侯靖突然就被拽回了三步。
止住步子,夏侯靖却并没有急着回头,腕子上被那力道所拽之处,已经有些微微发了红,他低头看了一眼,锁链也已经安静的弯坠在两人之间,随着幽风,时而轻动。
云若安静的站在原地,而将他拽回也并非是因为执着那木制的钗子,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如此,就像心底在留念着什么。
“对不起……”半响,云若开口,却也并没回头。
可是正当这时,一个人突然撞过了云若,云若一声闷哼,不由向旁边错了错眼看就要摔倒。
夏侯靖忽然回了身,却发现已经来不及去扶,然而就在摔倒的一霎,且见他突然用力拽了一下手中的红锁,顿将云若的身子卷了过来,然后用力的护在怀中。
那一霎,他那冷峻的黑眸中笼上了一层薄纱般的冰雾,透着寒凉,仿佛将那些将云若撞倒之人无一不看做是不可原谅之人。
云若亦感到了那阵冰冷,指尖轻握夏侯靖的手,似是想告诉他无事。
夏侯靖猛的收回了情绪,也有一瞬讶异自己的怒意,然后他松开了云若,半响,便一言不发的再度向街尾走去。
但是这一次,夏侯靖却不像刚才那样再走的那么快,或是因为云若对那钗子的留恋,让他心中流过了些久违的东西。
渐渐的,他松开了握在手上的铁链,踌躇了一会儿,便抓住了云若的手,似是怕她再被人群淹没。
指尖相碰,使得云若心中蓦地一紧,她有些惊喜和意外,然后淡淡一笑,回握了他。
手心传来的温暖,渐渐渗入了血液。
就这样,一路走着,很快就到了街角的尽头,忽见那边有人似乎在等着他们,夏侯靖眸子一眯,好像知道那是谁,握着云若的手稍稍用了力,脚步也不知不觉放慢了。
“彩灯节开心吗?”冷不丁的,夏侯靖开了口。
云若微动眉角,而后点头。
夏侯靖见状,浅缓的勾了下唇角,“开心便好,回去吧。”
言罢,夏侯靖沉默了几许,这才带着云若一起来到了街口,抓着她的手伸向了门口解锁的一位老者。
那人看到夏侯靖和慕云若,因着从为见过相貌如此出众之人,是故一边将钥匙捅进锁环,一边说道:“两位仪表堂堂,当真是老朽见过的最般配的璧人。老朽久看姻缘,可否让老朽替二位看看?”
老者笑得很是善意,云若回以微笑,可夏侯靖确实眉心轻动,然后冷哼一声:“我从不信什么姻缘。”
话音落下,夏侯靖不客气的将那彩灯锁扔在了老者旁边的桌子上,一阵乱响之后,径自拉着云若的腕子出了街。
老者轻轻摇头,微微一笑,对着夏侯靖与云若那方用着洪亮的声音轻喊:“这位公子,天命不凡,可惜命中黑白相浊,正邪难辨,死亦不能自已,天下之大,唯一人能了结这尘世间的苦楚。”
说着,老者也侧了身,收起桌上落下的红锁链,悠长的说道:“姻缘线,连三世,爱相杀,死不休。”
夏侯靖蓦然停了步子,俊眸似乎因着那几个字微微动摇,然后突然转身,却发现老者已经拿着那红锁回了屋。
云若亦随着他向屋内看去,清眸中渐渐抹过一缕寂寞。
姻缘线,连三世,爱相杀,死不休。
十二个字,字字如针,扎入了云若心中,她不明白,只觉出了痛,仿佛是曾几何时,记忆中印刻着类似的字句。
“危言耸听。”夏侯靖落下四字,遂回身继续向客栈方向走去,然而在转身的霎时,
眉宇亦多了些比方才更为沉重的东西。
相爱相杀,不死不休,究竟是否是危言耸听,他或许也不确定。
因为慕云若总有一天会醒过来,被暂停的时间沙漏总有一天会继续向下蔓延,也会掩盖此时此刻一切的欢愉美好。
第一次觉得,若是慕云若一生一世都如现在这样,然后将命运永远的停住,会不会更好一些?
如此,或许之后要做的事,她也看不懂,听不懂。
就这样,他无爱,她无心,然后一同锁在冰冷的牢笼里,一生一世也不错。
同是被人世间俾倪的“人”,同是被命运淹没的“鬼”。
冷风依旧,吹散了地上偶尔落下的残叶,止不住被路人踩过的凋败结局,仿佛世间之事,冥冥早已有数,天命难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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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客栈,夏侯靖的心情似乎格外的沉静,没有在因着什么事不悦,而是一路沉默着,紧紧拉着云若的手。
对于他丝毫不曾松开的指尖,云若心里油然生了一层暖意,感觉好像与哥哥拉着她的感觉并不一样,宏嘉的手,就像是融雪之后的感觉,将她抱在其中,看似冰冷,却暖过心扉。
直到进了门,小云若才冷不丁掩唇打了个哈气,今日当真是有些累了,而且走路的时候常常会顾虑着身上紧包的伤,虽说已经被哥哥好生处理过了,可是按理说她也该是卧床静养才是,如此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大致已经又二次受伤了。
不过不打紧,若是和宏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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