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预料到纪臻若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一定会变得非常霸道,只是他现在不仅霸道,而且无赖。
她根本没法说赢他。
“你带着我儿子藏起来,还不打算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知道,你就有理了?”纪臻反问,锐利的黑眸半眯着。
“都说了不是你儿子!”宁惜玥简直要被他气疯了,这个家伙,难道有选择性失忆,不想听的直接就忘了?
“证明。”纪臻薄唇轻动,淡淡吐出两字。
“等孩子出生……”
宁惜玥话没说完,便被纪臻打断:“现在。”
宁惜玥:“……”
“你混蛋!”憋了半天,她骂道。
纪臻听了也不生气,靠近一步,宁惜玥退无可退,肚子上多了一只大手。
他隔着柔软的棉质睡衣,手轻轻放在大大圆圆的肚子上,眼神刹那温柔如水。
宁惜玥看到他眼神的变化,忽然忘记挣扎。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正正踢在了纪臻手掌覆盖的那个位置。
纪臻手一颤,却未离开,只抬起眼睛,惊奇地看向她:“动了?”
“是儿子在动吗?”他表情似惊似喜,完全不似平时沉稳冷肃的他。
“不是你儿子!”宁惜玥回过神来,再次强调。
纪臻自动忽视她的话,重新低头,手抓住她的睡衣,想往上撩。
“纪臻!你别太过分了!”宁惜玥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内心抓狂。
她现在后悔了,早知道那天不要去医院里看他,不不不,她应该在知道他在这座城市的第一时间离开。
眼下的他跟着魔了似的,她说什么话他都不听,一副她的儿子就是他儿子的架势。
虽然他的确提供了精子。
但这是她的儿子,是她怀胎九个月的儿子,可不是他的!
纪臻蹙眉看向她:“我过分?你私自带我儿子逃跑,让我和儿子分别七个月,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
宁惜玥太阳穴隐隐作痛。
什么你儿子我儿子,这明明就是她儿子!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再跟他多说几句话,她觉得她会把肺气炸。
“好了,乖乖让我跟儿子呆一会儿。”
纪臻伸手摸摸她的头,而且一摸摸好几下,好似要把刚刚墨轩残留在上面的痕迹都摸掉一样。
啪!
宁惜玥拍开他的手,转身从桌面上拿起那碗姜汤,朝他泼过去!
“那是我儿子!”
蕴含怒气的动作,干净利落,只喝了一口的姜汤全泼在纪臻身上。
一时间,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宁惜玥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她以为纪臻会躲开的。
谁知道他竟然没躲。
看着水渍从他的头发流淌下来,脸上、衣服全都是水,她顿时产生心虚。
但她不让自己短了气势。
“你再乱认儿子,泼你的可就不是一碗姜汤了。”
她这话说的没多少底气。
纪臻只是静静看了她几秒,然后转身往屋外走。
宁惜玥怔住。
他就这样走了?
宁惜玥把碗随意扔在桌上,颓然靠在桌边。
大概过了一分钟,她猛的站起来,往窗边走。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宁惜玥身形一顿,扭头,看到墨轩又端着个碗进来。
她往他身后瞧了一眼,没有看到纪臻的身影。
“他走了。”墨轩似是知道她在看什么,轻声说道。
走了?
宁惜玥怔忪,小师叔的话她有些听不懂。
纪臻就这样走了?
被她泼了碗姜汤,恼羞成怒,然后走了?
“你今天跳到湖里救人?”
墨轩蹙着眉走到她面前,姜汤放在桌边。
“你怎么知道?”宁惜玥反问,脑袋垂了下去。
家里人,还有师傅小师叔,都对她无微不至。
他们一点儿活都不让她干,稍微咳嗽一声,就惊慌地检查,看她是不是生病。
对她简直像是对待易碎的花,捧在手里怕融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因为纪臻的到来,她以为可以避免小师叔的追问。
哪里料到自己什么都没说呢,小师叔居然未卜先知。
“纪臻说的。”墨轩垂眸,“手给我吧。”
“我没事,有真气护体,一出来我就用真气驱寒,不会影响到胎儿。”
嘴上这样说,她依然乖乖把手搁在桌面,心里则暗暗揣测,纪臻怎么知道自己跳进湖里救人?
难道他一直都在跟踪自己?
她居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墨轩修长的手指轻搭在她的手腕上。
片刻,他收回手,表情比刚才缓和了些:“还好没有大碍,但以后不可再冒险了。”
“知道了,这种事也就偶尔才碰见一次,不会每次别人落水都被我遇见的。”宁惜玥笑嘻嘻地说。
看她嬉皮笑脸的,墨轩无奈叹口气:“你这丫头,心是好的,但也要三思而后行,你如今不是孑然一身,还要多多替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知道知道,我也是衡量再三,预料到自己不会有问题,才会下水救人。要是有危险,我肯定不会冒险的。”宁惜玥点头如蒜,乖顺地和墨轩保证。
说完之后,她抓着墨轩的手摇晃:“小师叔不会告诉我爸和我哥吧?”
“你觉得呢?”墨轩任她摇晃着手。
宁惜玥乖巧地笑:“小师叔对我那么好,肯定不会告密的对不对?”
“告诉你家人就对你不好了?”墨轩反问,墨黑的眼温和地看着她。
呃!
宁惜玥被噎住。
很快,她便笑道:“也好,不过小师叔如果不说的话,就更好了!”宁惜玥拍小师叔马屁,已经非常熟练。
她家人每个月会来看望她几次,不在的时候,也经常打电话过来询问她的情况,不但问她,也会问墨轩。
他们估计觉得她可能会有所隐瞒,都要找墨轩再问一遍。
宁惜玥每次做了什么会让家人担心的事,她都会先跟小师叔通好气,省得把家里人引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她讨好卖乖,让墨轩答应她不要告诉她家人。
见墨轩答应,宁惜玥高兴得眉开眼笑。
“和纪臻说清了?”
墨轩突然问。
宁惜玥笑容微微一僵。
说清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已经讲得很清楚。
那么久纪臻都没来找她,她以为纪臻也看清事实。
但是,他显然不认为他们已经两清。
可他就那样走了算什么意思?
是被她气走的吧?
还会回来吗?
宁惜玥觉得她跟现在的纪臻根本没法说清。
她一口咬定孩子不是纪臻的,谁知他不为所动,竟是认定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
他怎么就不怀疑一下呢?
她那么笃定他都不信,等孩子出生后,她更不可能瞒住他,到时候他跟自己抢儿子怎么办?
宁惜玥慌乱起身:“小师叔,我们回山上吧!”
墨轩眼里露出了然之色。
看样子就是没谈妥。
他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你快要生了,现在上山,你准备让我亲自为你接生吗?”
☆、第257章 胡扯
闻言,宁惜玥面露讪然。
想到谪仙般的小师叔给她接生,她就醉了。
所以山是不能上了。
“要不我们离开这座城市,去其他地方住吧?北方现在还冷,我们去南方。江南水乡,环境优美,天气也好。”
看她想一出是一出,墨轩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要不直接回S市?”
“不行!”
宁惜玥想也不想地否定。
她躲着纪臻都来不及,还要往他的大本营跑,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她这副避纪臻如蛇蝎的模样,令人感到好气又好笑。
墨轩淡声说:“纪臻去年已经离开S市,他的公司迁移到B市,似乎未再回去过。”
宁惜玥懵了。
迁移到B市?
没再回过S市?
“什……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到玄门不久,两三天的功夫。”墨轩深深望她一眼,黑眸里有种看透一切的睿智。
宁惜玥傻愣当场。
墨轩端起桌上的姜汤,用勺子拨弄了下,舀了一勺放到她嘴边:“快凉了,赶紧喝了吧。”
宁惜玥低头,接过他手里的碗和汤匙,翁声翁气地说:“我自己来吧。”
她一口一口喝姜汤,内心如起风的大海,无法平静。
纪臻把公司迁移到B市?
而且是在她离开S市不久。
他为什么那么做?
她自从离开S市后,就不再关注他,凡事与他沾边的事,她一概不碰。
她以为他这次只是刚巧到这边出差,过几天就会回S市。
原来不是!
他离开S市,是不是打算和自己当陌路人,老死不相往来?
宁惜玥不想承认,自己心里难受。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头像压着一块石头,沉重得无法呼吸。
她讨厌自己这样,明明是她把他推开,是她说过以后再没有关系,是她甩掉他的保镖,躲到玄门。
他如她的意,远离她,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要难过?
突然,她的手被人握住。
宁惜玥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眼睛模糊地看着面前的墨轩。
眼里满是泪水,看到的人影是模糊的。
“姜汤洒了。”墨轩轻叹,用手指拭去她眼睫毛上的泪:“你舍不得他?”
“没有!”宁惜玥语速极快地反驳。
墨轩只淡淡望着她,眼中有种看破一切的了然。
宁惜玥所有争辩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不舍得吗?
是啊,她当然不舍。
可她又必须舍。
宁惜玥厌弃极了自己这种矛盾的想法。
自私而又残忍。
她不想和纪臻在一起,因为怕被伤害,可当纪臻真的要放弃她,她又忍不住伤心。
“还喝吗?不喝我端下去,有些凉了。”墨轩从她手里把碗拿了过来。
宁惜玥摇了摇头:“不喝了,我累,想要躺一会儿。”
墨轩点头:“好好睡一觉,不要忧虑苦恼,不管纪臻当时怎么想,他现在又来找你,说明他并未放弃你。如果你还在意他,就在一起吧。”
“小师叔以前不是挺讨厌他吗?”
宁惜玥不解地问。
她能躲到玄门,不被人发觉,还多亏了小师叔呢。
“他欺负我小师侄,我当然不喜欢。”墨轩笑了笑,“但是他可以让我小师侄不再流泪的话,我可以考虑不讨厌他。”
宁惜玥没想到小师叔还会说这种话,像开玩笑,又有些感性,她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又要冒出来了。
“你继续讨厌他吧!”说着,她走到床边,爬上去,把被子一盖,闷声说,“我睡了。”
墨轩见状,哑然失笑。
他过去替她掩好被角,一手拿着碗出门。
将门轻轻掩上,把空间留给宁惜玥一人。
她将被子掀开一点,露出红彤彤的脸,两只眼睛也红红的。
……
纪臻一身狼狈走出大门。
徐特助迎面而来。
他看到纪臻狼狈的样子,不禁露出错愕的表情。
“董事长,您怎么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董事长也落水了呢。
“买回来了?”
徐特助点了点头。
“去送吧,我在车上等你。”
说着,他慢悠悠地往停靠在大树底下的车走。
徐特助看他摇摇晃晃,走得不是很稳,十分担心,决定赶紧把礼物送给宁惜玥,然后回车上看看董事长的情况。
墨轩轻轻将宁惜玥的卧室门合上,听到楼下传来的门铃,顺着楼梯下去。
徐特助看到是墨轩开门,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是跑腿送些驱寒的补品。
然后,他迅速回到车上。
坐在驾驶座往后看,纪臻脸色苍白,额头有水渍,不知道是泼洒上去的,还是纪臻流的汗。
“董事长,您是不是伤口疼?我先送您回医院。”
纪臻什么也没说,靠在椅背上,轻喘着气。
他眼睛微阖,冷俊的面庞比出院的时候更加憔悴。
徐特助眉头微皱,心里暗暗猜测,是不是宁小姐把董事长赶出来了?
宁小姐明明知道董事长刚动了手术,怎么还敢往董事长身上泼水!
纪臻回到医院,徐特助去找医生。
昨天刚给他做手术的医生过来检查,看到他的伤口,脸顿时黑了黑:“不是说了么,这两天暂时不要下床活动。现在伤口裂了。还有,衣服怎么是湿的?这不是水吧?感染到伤口怎么办?”
纪臻半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徐特助一个劲儿的向医生道歉。
医生重重叹了口气:“伤口得处理一下,包扎好后,绝对不能再乱动,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了,谢谢医生,不会有下次。”
徐特助嘴里这样说,其实心里没什么底气。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