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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珑心里寻思,冯杏本来并不是善于接待之人,又不和莫少刚在一起,她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当下轻轻用银针试探酒杯,银针登时变色,李玉珑面色一变,抬头再看冯杏,只见她玉面顿时一改,手上长剑已然向李玉珑刺来。
李玉珑登时一急,手上一动,一剑刺了过去,冯杏手上长剑被剑气击落,胸前也结实的中了一剑。李玉珑厉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就算是给冯门带来麻烦,也不至于如此!”李兰菱看着变起仓促,竟然不知如何应对。
忽然间听到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杏儿!”莫少刚冲了过来,抱着冯杏,大哭说:“杏儿,是我害了你,这是为什么,我们就要在一起了,为什么会这样!”李玉珑和李兰菱面面相觑,冯杏已然香消玉殒,不复作答,莫少刚霍然起身,哭着说:“你们杀了我吧,是我杀了李惊鸿,是我杀了兰秋云!他们都不提防,因为他们都知道我不是坏人,他们以为我是冯门的人,冯门的人!为什么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人!”
李兰菱厉声说:“你可知道你杀了人我们有多痛苦,就算给你们冯门带来多大的麻烦,为何要杀人?”
莫少刚仰天大啸一声,说:“是,我不该杀人,可你们知道吗?杏儿中了‘七绝杀龙’,‘七绝杀龙’,我不计一切后果杀了人,我该死,可是该死的是我啊!”他抱起冯杏,痛哭流涕,李兰菱和李玉珑都觉得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莫少刚大哭说:“杏儿,我本来以为杀了他们之后,拿到解药就能带你远走高飞,我求柳公子答应帮唐夫人管理冯门,就是想让我们远走高飞啊,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心狠!”他抱着冯杏,身影渐行渐远。
李玉珑恨恨的说:“是冷秋水干的好事。”身后忽然传来衣袂破风的声音,只听柳冯说:“冷秋水为了称霸武林,无所不用,她最擅长的,就是用毒药威胁高手的亲人,让他们不得不听从安排。李惊鸿正好是大唐的王子,宋朝的眼中之钉,冷秋水肯定是想讨这个好,向皇上邀功。”
李兰菱心想:那李惊鸿的尸体呢,去了哪里?谁带走了?为什么留下一块黑色令牌,是冯杏知道莫少刚杀了人,刻意引我们来的吗?
柳冯说:“我来晚了,其实我听说杏儿邀请你们,我就知道出事了。”李兰菱说:“我要找冷秋水这贱人报仇!”柳冯大声说:“如果兰菱要报仇,就别急于求成,现在皇宫之内,一定争得水火不容,宋皇后已经帮皇帝做了这么多事,皇帝心里一定有所忌惮,如果兰菱愿意等,或许可以等到鹬蚌相争的局面。”
李兰菱心里想:我恐怕已经不似刚出江湖时那般冲动了吧,柳大哥的话,应该听听,不过当下还是要去皇宫,要找回姨娘。李玉珑点头说:“柳公子所言甚是,事出突然,如今连惊鸿他们的尸体也找不到了,柳大哥知道吗?”
柳冯说:“尸体你们就别费心了,相信已经有人安葬了。”李兰菱奇怪的问:“怎么柳兄好像知道一样。”柳冯点头说:“不仅是冯杏关心,还有人也一样关心,兰菱如果真要去京城,这次可不能草率行事,京城的风云,已经酝酿到了不可不发的时刻。”
李兰菱点点头,柳冯说:“莫兄苦苦相求,劝我化解冯门和家母的怨仇,全都是为了冯杏,如今我不能离开冯门,莫兄恐怕以后也不会出现在江湖上了,可我得履行承诺,何况冯夫人如今也肯定伤心难解,所以不能陪你们前去。”
李兰菱说:“柳兄对兰菱已经很好了,不敢再有要求,希望冯夫人节哀顺变,这些仇恨,都算到冷秋水手上,由我来解决吧。”李玉珑带着歉意说:“替夫人说是我一时错手。”柳冯点点头,玉珑和兰菱携手而去。
风雪正大,柳冯轻轻抬起衣袖,露出一支绿笛,他知道这支笛子的主人不会回来了,她将带着李惊鸿和兰秋云的尸体,如同莫少刚一样消失在江湖上。
柳冯暗暗叹了口气,可怜那刚出生就失去母爱的孩子,这个孩子后来被柳冯起名叫冯遗孤。
一路风雪随人去,千里之行如风飘。谷地重来人何在,一船江上问寂寥。
李玉珑凭栏而望,叹说:“不知是第几次坐这船了,这次心里怎么这么沉重啊?真是人大了吗?”李兰菱问:“还在为冯杏的事情担心?”李玉珑说:“上次在悬崖下他们获救,这次我想莫少刚一定会跳下那个悬崖,是不是救了等于没救呢?人好像都是要死的啊。”李兰菱不由想到和莫少刚的初见,人生如梦,谁知道一个大魔头会落到如此苍凉之境地。
茫茫雪追山谷去,一缕情随香风来。不能相守人间老,愿化魂魄天门开。
船到了江南,春风又绿江南岸,别有风情万样娇。李兰菱走在江南的大道上,忽然想起林如风,心想他毕竟帮助自己这么久,既然来了,船也坐累了,不如去江南山庄看看。
当下来到庄外,只见山庄寂静无声,李玉珑奇怪的说:“江南山庄怎么没有人?”李兰菱扣了门,只见一个家丁开了门,表情悲伤,李兰菱问:“你们少爷回来了吗?”那家丁低声说:“少爷回来了,小姐前天自杀了,姑娘在厅上等着,我去通知少爷。”
李玉珑和李兰菱面面相觑,都觉一惊,李兰菱不由想到林清源天真无邪的笑容,她这样的人,怎么能自尽呢?正在悲伤,林如风拖着疲惫的身躯过来,勉励笑说:“李姑娘来了。”兰菱点头说:“不想家中发生如此变故,林兄,节哀顺变。”林如风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担心的是家母,本来清源就是她的掌上明珠,她一直视清源为内心极大的安慰,不知道为什么,清源就这么离开了。”
李玉珑和李兰菱互相看了看对方,李兰菱说:“我想见见伯母。”林如风点点头,见了林夫人,林夫人淡淡的说:“原来是兰花仙子和除邪仙子,听如风说起过你,只是家门不幸,两位请别见怪。”李兰菱有些伤心的说:“夫人要节哀顺变,林大哥会陪在夫人身边,有些事情已经过了,就无法弥补。”
林夫人点点头,李玉珑二人不好{炫&书&网}久留,告辞而去。
夜色如水,林如风看着林夫人休息了,这才离开,婢女小连在林如风身后,轻声说:“公子也早点休息吧,不然……”林如风回头看看小连,笑说:“你辛苦了,看好夫人就好,我没事。”
小连点头笑说:“公子,你是不是很伤心,有小连能帮上忙的吗?”林如风忽然问:“小姐离开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小连点头说:“小姐不大说话了,把自己关在房门,我,我陪着夫人,也没太注意。”
林如风正要说话,忽然间一朵梅花暗器随风而来,林如风接在手上,抬头一看,只见江明风潇洒的背影在风中一闪即过。林如风飞身追上,追了一阵,只见江明风已经坐在一块巨石上,猛往自己嘴里灌起了酒。林如风飞身而上,抓过酒壶,喝了一口,方才说:“我现在也很想喝酒,走,江兄,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的喝一杯。”
江明风从腰间取出几壶酒来,放在身旁,苦笑一声,说:“其实我不能喝酒,只不过身上带着酒壶,每天都多少喝一点,弄得醉醺醺的,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在江湖上,没有人说我梅花公子半句好话。”
林如风说:“是真名士自风流,江兄何必在乎这些世俗的看法?”江明风冲着林如风一笑,说:“我也想如同林兄一样,出身正派,为人正派,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可我做不到,我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不但不能振兴没落的门派,连朋友也没有几个。说句话不怕林兄笑话,其实以前我初出江湖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找到合适的机会,收录几个弟子,看看能不能在中原武林分一杯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财的门派,真的一事无成啊。”
林如风说:“江兄怎么不早说,或许我可以帮你。”江明风说:“你遇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努力了十年,也失败了十年,这十年来,我参加过武林铁盟的聚会,参加过各种形式的比武,得过无数的第一,本来我的名声也是很好,但是我那时什么都不懂,以为只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就能混出一片天地,找到合适的事情,复兴梅岛。有一次一个大派掌门的女儿看中了我,可我怎么也不喜欢她,我拒绝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从此以后,我成了天下武林所不屑的败类,邪恶的公子,最喜欢醉酒青楼,走到哪里都是鄙夷之声,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去了那个神秘的地方,我从未去过的青楼,却在那里认识了我这辈子最尊重的女人,一个为了家庭而出卖肉体的妓女,我和她居然成了很好的朋友,我去当杀手,替她筹钱赎身,等我兴致勃勃的回来时,却看到她冰冷的尸体,她说人言可畏,她配不上我,那时起我开始喝酒,真正的流连于青楼。”
林如风说:“这些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江明风淡然一笑,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何必多提?如果早遇到林兄就好了。”林如风说:“现在也不晚,你要振兴梅岛,完全可以啊。我在江南认识很多朋友,可以介绍几个富家子弟在你这里学艺,一面还有些生意可以经营,凭着你的功夫,怎么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来。”江明风转头看着清风徐徐而过,叹说:“又是一年春天,花又要开了,我还记得也是在这样的夜晚,我一个人吹着箫,我以为我是寂寞的,没想到居然有两个人,停下马车在树下听着。”
林如风说:“江兄的箫声中有股淡然的落寞,也有激荡的豪情,饱经沧桑的慨叹,令人忘味。不过,清源可不这样想,她觉得你的声音很清高,很透彻,她说她似乎看到了传说中的大海。”
江明风点头说:“其实那是梅岛的曲子,是梅岛的老祖先面对碧海蓝天而作,每当我思念东海的时候,我就会吹奏一曲,排遣我的思念。”
林如风抬头望着星空,心想原来清源才是听出了他箫声中的意境,想到清源,不由有些感伤。忽然间江明风咳嗽一声,林如风不经意间看到鲜血因为咳嗽而出来的黑色的血。林如风惊讶的说:“江兄,你怎么了!”江明风的身体摇摇欲坠,往巨石下跌落,林如风急忙飞身扶住,江明风看着林如风,缓缓说:“我喝的那壶是毒酒,只想在死前,让林兄答应我一件事情。”
林如风激动的问:“为什么?”江明风的眼角流出泪来,缓缓说:“我本来是来找你,在庄外出箫,我想你听到箫声自然就会出来,不料来的,却是清源姑娘。”林如风心里一紧,听着江明风喃喃的说:“是我对不起清源姑娘,林兄,真的,我不知道是清源姑娘,我喝醉了,我以为是她,以为是上天眷顾的灵魂出现,我,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着的是清源姑娘……”
林如风心里一抖,江明风接下来说的话他在一瞬间便已经感觉到了,“我真的很恨我自己,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逃离了,喝了十天的酒,整整醉了十天,等我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清源姑娘的死讯,林兄,我成了罪人。”
林如风看着江明风,感觉自己的眼泪也在瞬间就要流出来了。江明风喃喃的说:“我只想化成灰,飘在清源姑娘的坟边,守护她的灵魂,让她不再受伤。林兄,原谅我,答应我,好吗?”
林如风点点头,看着江明风缓缓闭上的双眼,他还能说什么?
春风渐送人归去,夜色还照独孤魂。愿随烈火烧尽后,不问人间乱纷纷。
林如风一口气喝了所有留在巨石上的酒,只有那壶毒酒没有喝,随着烈火一同焚化,带着惆怅。
京城的春天繁华无比,站在桥头,看着流水如画,心事激荡如潮。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三妹,你也在这里,真是别来无恙。”只见朱红衣款款而立,站在李玉珑身后,李玉珑心想怎么她又来了,肯定是为了赵霆,这女人心机深厚,像是鬼怪一样,得小心应付。当下也微笑说:“一别经年,大姐别来无恙。”朱红衣笑说:“不如到我京城的宅子里一叙,这些年我都习惯了没有仆人的日子,圣女说了,凡事要亲力亲为,我的病才能好。”
李玉珑想着那里面的雕梁画栋,心想没有仆人服侍你,可这宅子还不是很多仆人打扫整理,用的还不是百姓的血汗,加上你心机这么狠毒,病能好才怪,不知这次又会出什么主意。
朱红衣邀两人到了府上,为两人接风洗尘,李玉珑特意留心饭菜有没有毒药,不过朱红衣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她只是在饭后对着天空发呆,然后转身看着李玉珑,叹说:“相比别的女人,我们也算幸运了,可以自由自在的走动,你有飞天遁地的功夫,我有用不完的家产,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