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里,生不如死呢。别说是外面进来的人,就是已经立为太子的王爷,也有疯了的,死了的,层出不穷,公主中出家的,夭折的,数不胜数。小王爷,我是来告诉你,你周围有很多双眼睛,可不像我这么友善。我说过襄王无意争斗,可是周王、越王、商王,每个人都虎视眈眈,皇上这么喜欢你,你就是他们最大的威胁,所以,你要小心为上。”
赵霆一惊,他对宫廷争斗素来只是听母亲诉说,说这里如何勾心斗角,防不胜防,她就是被自己的姐妹所陷害,不想今日襄王妃竟然特意来说这事,她说这事,一面不过是讨我的好,一面却也是不是要我和她联合,对付别的王爷呢?
襄王妃的本意却只是要吓走赵霆,周王、越王等人虽然各有城府,但是连已经立为太子的楚王都被襄王妃轻易弄下去,剩下的几个王爷,都不如襄王讨皇帝开心,襄王妃自然是胜券在握,不过忽然来了一个赵霆,看来这紫妃的事情,对皇帝影响倒是极大,皇帝一而再的相信紫妃,听说这次的玉枕,才是真正的玉枕,赵霆如果留在宫中,那将是对襄王最大的威胁。
赵霆缓缓说:“多谢王妃提醒,在下更是无意于争斗。”襄王妃淡然一笑,说:“不想争斗,留在宫中可是危 3ǔωω。cōm险的事情,小王爷,你可要想明白。时候不早了,改日襄王有空闲,请小王爷去宫里坐坐,大家叙叙家常。”赵霆送襄王妃离去,心里寻思: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又不是投我木桃,也不是与我为敌?
他转身问小太监,“紫函姑娘是谁?”小太监说:“是梨花苑以前住着的一个公主,后来犯了事,被送到禁苑去,那里都是有罪之人所留之地,冷清得很,恐怕这公主也早就死了。”赵霆问:“禁苑在哪里?”小太监说:“出门往东一直走,到了会风亭左转就是。王爷要去禁苑吗?可别让别人知道,擅闯禁苑,可不是小事。”赵霆一笑,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襄王妃回到宫里,问侍女襄王去了哪里,侍女吞吐不言,襄王妃一抬手掀翻桌子,怒说:“是不是又去找刘娥那个贱人去了!”
侍女惊恐点头,襄王妃说:“才刚收敛了一阵,就又去了!”侍女急忙收拾,襄王妃自言自语的说:“对啊,前段时间为何收敛了呢?——他经常去紫函那里,今天不说到紫函,我倒忘了这人,从她一进禁苑,王爷倒是很少去找这贱人了。”襄王妃旁边的侍女点头说:“是,王爷从西南回来,就一直在梨花苑进进出出。”襄王妃点头说:“对,我倒是忘了,我还以为他去了西南回来就忘了那贱人。现在皇上越来越不管他这些风流事了,我得管,既然他喜欢紫函,我就促成其好,皇上不杀紫函,说明皇上也不讨厌这丫头,正好为我所用,等她缠住王爷,我去杀了这贱人。”
侍女点头说:“王妃早就该动手了,如今皇上年纪越来越大,快刀斩乱麻,谁晚了谁吃亏,如果你不早日对付了刘娥这贱人,恐怕有一日王爷当了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襄王妃气从心起,狠狠的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不错,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绝不能让这贱人坐享其成!”
七、明珠玉损不减色 佳人心思更难测
侍女急忙说:“此事不宜操之过急,王爷喜欢风雅,刘娥也是附庸风雅之人,她可比不上紫函姑娘真正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等除去了刘娥,紫函还不是笼中之鸟。”襄王妃叹说:“其实我也想有一个贴心的人陪我一起侍奉王爷,可惜你真太丑了,王爷不会喜欢,否则,我就不会这么孤单了。”
侍女急忙说:“奴婢会一直在王妃左右,王妃是千金之体,定能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奴婢岂敢共事。”襄王妃起身说:“你不懂,就算男人会永远喜欢你的人,却也不会永远眷念你的身体,有一个年轻贴心的好姐妹,在宫里是很有必要的,可惜我找不到。如果紫函能听话,倒不妨共事。”侍女说:“王妃要当心,当年唐代高宗之时,王皇后就是引狼入室,错信了武媚娘。”襄王妃摇头叹说:“所以说知心难求,也罢,先走一步是一步。我这就去求皇后将紫函给我作侍女。”
秋风点点散作凉,秋叶更随秋风扬。秋月不懂人寂寞,犹自凄清照宫墙。墙内琴声断续舞,化为西天泪两行。弹琴之人身若素,形容枯槁面色黄。问女何悲独自叹,宫廷倾轧争短长。朝理鬟发为公主,暮入禁宫恨帝王。若知宫廷深如此,何必千里奔赴忙?
小四看着弹琴的赵紫函,心头不觉如同刀割,正要上前说话,忽然间一个人走了进来,那是个衣饰华贵,风度翩翩的公子,小四从来没见过这么俊雅标致的男子,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小四立刻感到相形见绌,自惭形秽。
来者正是赵霆,赵霆看着眼前这个清秀标致,憔悴不堪的女子,心头不由暗生怜爱。正要说话,赵紫函已经起身来,缓缓说:“小四,我要休息了!”小四急忙过来,赵霆急忙说:“姑娘且慢,我是来和你说话的!”
小四拉着赵紫函,紫函的背影显得那么的瘦削不堪,让人辛酸。小四说:“公子是……”赵霆说:“我……我听说和这位姑娘一样,也是紫妃的孩子,莫非……”紫函一愣,没有转身,只是木然的说:“我不是紫妃的孩子,这是皇上说的,皇上的话,没有人敢不信。”赵霆听着赵紫函西湖催人泪下的声音,不觉心头一酸,说:“姑娘,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呢?为什么不给皇上解释清楚?”
小四一面看着紫函,一面说:“你快走吧,这里不能有人来,若是让皇后知道了,是要处置的!”赵霆来到紫函身前,只见紫函眼神无神,形状如同枯木。赵霆浑身不由一抖,说:“我不信姑娘会拿自己的身世来开玩笑,我带姑娘去见皇上……”赵紫函冷冷的抬头,眼中射出无尽的哀怨和冷漠,恨恨的说:“为什么?”
赵霆愣了半晌,忽然说:“因为你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命运,不公平的命运,因为我想或许我能救你。”紫函冷笑两声,和小四绕开赵霆,往前走去。赵霆拦住紫函,紫函抬头看着赵霆,说:“你自己都难以保全,何必管别人?”
赵霆说:“姑娘是被人陷害,为何不去说清楚?”紫函问:“怎么说清楚,人证物证都在,已经成了铁的事实,我怎么说清楚,我已经招认了,我贪慕虚荣,往皇宫里面跑,只是因为我向往皇宫,这已经是最轻的罪行了,皇上说就让我留在皇宫,永远也别出去;如果不是我认了这条罪,恐怕早就被凌迟处死,因为有一条更大的罪,意图行刺皇上的罪名,我中了别人的圈套,还得感谢别人。”
赵霆问:“是谁害了你!”紫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诡异,笑得赵霆头皮发麻,大声说:“你倒是说啊!”紫函说:“一个疯子,我的结拜姐姐,南宫芷寒,这个贱人!”赵霆浑身一抖,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紫函说:“她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结拜姐妹,但是却是那蛇蝎心肠的人,还得我母亲不得不流落天涯,如今我好不容易到了皇宫,她女儿又来害我,说她才是紫妃的女儿,我是冒充的,这个贱人,这个贱人!”
赵霆看着紫函真情流露,形同疯狂,自己如同被五雷轰顶,一直问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不就是紫妃吗?娘不就是紫妃吗?芷寒怎么会害她?芷寒就是我妹妹吗?她真是我妹妹?母亲又是谁,谁是紫妃?”他觉得头都快要炸裂开来!
紫函和小四缓缓往里面走去,赵霆忽然转身问:“南宫芷寒在哪里?她为什么要害你!”紫函一愣,回头说:“我不知道,如果不是襄王妃告诉我真相,我还以为她就是我的好姐姐。”赵霆顿时愣住,襄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她和芷寒也扯上关系了。当下说:“这么说,这个襄王妃十分可疑,也许就是她……”
紫函冷笑一声,说:“如果说襄王妃要害你,我觉得倒有可能,襄王妃没有理由害我,反而是南宫芷寒,她没有当上公主,就不让我当公主,我居然丝毫没有预料。她在宫里搞出这么多事情,让宋皇后以为我是要对她暗中组建的天外天,宋皇后对我虎视眈眈,恨不能除我而后快,借着宋皇后她顺利的将我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然后逃之夭夭一走了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赵霆心想芷寒怎么会这么有心计,先和紫函结拜,然后进出皇宫,暗中得罪宋皇后,让宋皇后以为紫函进宫是为了对付天外天,顺着芷寒的意思陷害紫函……
这其中的细节赵霆自然不知晓,但是岂止赵紫函,李兰菱甚至冷秋水等人也都是受害者,如果不是芷寒引李兰菱入宫,自己暗中在皇宫大闹,又唆使李兰菱刺杀皇帝,宋皇后不会注意紫函,也不可能这么早暴露冷秋水等高手,为襄王等人注意,芷寒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只不过现在只有柔弱的紫函悲惨的承受而已。
赵霆呆呆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助你!”紫函冷笑说:“你还是管好自己吧,我不过是被南宫芷寒这贱人陷害,而你,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你身边的太监宫女,全都不是你的人,他们说不定个个身怀绝技,或者暗藏阴谋,等着你顺着他们的计划往里面走。趁现在还来得及,快走吧。”
赵霆摇头说:“我不走,我娘说了,要让我留下来。”紫函冷笑一声,问:“你娘是谁?”赵霆叹说:“我娘,我娘已经过世了……”心想自己若说自己的母亲是紫妃,紫函一定会觉得不对,当下便隐而不说。赵紫函说:“你可真是孝子,不过,禁苑里面,从来没有住过男人,恐怕你还没有我的运气好。小四,我困了,送他走吧。”小四过来请赵霆离开,赵霆只得出门,到了门口,看着小四扶着紫函往里面行去,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赵霆没有方向,他只不过沉浸在丧母的悲伤中还未醒转。
阳光透过秋风,显得冰凉而冷漠,就像人生一般,赵霆在院里缓缓练剑,落叶纷飞,如同凋零的思绪。
剑始终无法静心修炼,夜却如约而至。
赵霆对着琴架发呆,欲弹琴弦却无心,忽然间身后一阵劲风扑来,他当即身形一转,眼见一道白光刺来,是一柄剑,一柄明晃晃的剑。
赵霆往前击出一股罡气,借着罡气反弹之力,向后移去,大袖一卷,劲风向击剑的黑衣刺客扫去,口中喝道:“什么人,为何行刺!”那人的剑凝重浑厚,杀气重重,似乎只为杀人,并不讲任何章法。赵霆已经翻身跃到墙边,伸手取下长剑,头往后一仰,看也没看,一招“闭目夺命剑”击出,这是南宫烟云防人行刺所创的独门招数,逼着赵霆练了不下数千次,所以在后面有人追来之时,赵霆想也未想,自然就用出这一招,剑气呼啸之力,无所能挡。
黑衣刺客仰面跌落地上,赵霆听到襄王妃的声音说:“有刺客!”襄王妃的侍女和赵霆的宫女太监们都围了上来,襄王妃正声说:“所幸王爷无恙,小财子,快去禀报皇上,说小王爷遇刺。”
人越来越多,皇上来时,赵霆依然木然的看着地上的尸体,皇上厉声说:“这人是谁,搜他的身,查他的来历!”皇上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卫上前搜了一阵,拿出一块令牌,有些迟疑的说:“是,是商王的令牌。”赵霆一愣,皇上怒说:“放肆!传商王过来!”
赵霆看着剑拔弩张的场面,不由暗想:难道这就是争斗的开端,难道这一切,真是襄王妃所作?
商王赵元份已然知晓事情经过,拜见父皇之后,当即说:“父皇,这是有人蓄意嫁祸,就算我真要行刺,又怎么可能将令牌给他带在身上?请父皇明察,还孩儿清白!”皇上指着商王怒说:“放肆!这令牌是你的不假,你不给人,难道这皇宫大内,还有人能在你手上偷出来不成?连一块令牌都看不住,我怎么还你清白!”
襄王妃急忙说:“父皇,商王或许真的不知情,可能不经意间结了仇家,遭人陷害,也未可知。不过,不管怎样,小王爷今日被刺,的确有人有心要刺杀小王爷,不可不防。”皇上厉声说:“即刻戒严,清查皇宫,所有人员盘查清楚,所有江湖人士,全部拿下,不得有误!”说完愤愤而去。
赵霆看着赵元份垂头丧气的样子,心想皇上一定对商王已经恨之入骨,就算不是他行凶,可皇上也认为是他不规矩惹来别人陷害。
襄王妃淡然一笑,说:“王爷别生气,总会水落石出,你的清白自会为人知悉。皇上不喜欢兄弟残杀,讨厌拉帮结派,你以后也少惹点江湖人士前来。”赵元份狠狠的说:“你知道今晚我请了几个高手进宫叙旧,所以给我一个措手不及?算你狠!”说完愤愤而去,襄王妃笑说:“王爷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