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天空- 第29部分

　　“我不会原谅你，不会！”小尤金指着美琳达说，然后快步走向气垫车，开车离去。

　　美琳达走向另一辆车。

　　“美琳达，算了吧，他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他。”爱丽丝说。

　　“不，尤金让我照顾他。”美琳达上车，爱丽丝也跟着。

　　美琳达不远不近地跟在小尤金后面，他一直开到海边才停下，下车坐在沙滩上。美琳达走到他身后站着。

　　“大尤金把自己的事都告诉我，我全知道。”小尤金看着海浪，说，“他为你而生，又为你而死，他的一生都是为了你，没有自己的生活。他真可怜。可他还自我欺骗，说跟你生活在一起很幸福。”

　　“他是你们人类自己杀死的，不要赖在美琳达身上。”爱丽丝说。

　　“你懂什么，如果没有这场该死的战争，他就不会死！是人类杀了他，也是你们杀了他！是所有人类，是所有机器人！”

　　“那你可以恨整个世界了。”爱丽丝的冷嘲和小尤金的狂喊形成鲜明对比。

　　“我就是要恨这罪恶的世界！哈哈哈，”小尤金仰天狂笑，“这个世界多么荒唐，多么可笑，如果没有战争，大尤金就不会诞生，可他又死于这场战争！疯狂的世界造就疯狂的人，我要疯狂！我已疯狂！！！”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美琳达扑上去抱住他。小尤金厌恶地把她甩开：“不要碰我！你在可怜我吗？你有什么资格，你自己就是个可怜虫！你的心中只有仇恨，以为杀光人类仇恨就会减轻吗，就会消失吗，多么愚蠢！你心中唯一那点儿爱给了乔书亚，可他为你死了；然后是大尤金，也为你死了，你杀光你恨的人，害死你爱的人，你算什么东西！”

　　美琳达象被雷劈了一样，这些话对她的打击无法想象。她脸色煞白，身子象寒风中的树叶般颤抖。突然，她的脸涨红了，眼神变得疯狂，她母狮一样扑在小尤金身上，把他压倒，狂叫：“不许说我的乔书亚！不许说我的尤金！不许！不许！！！”

　　小尤金盯着她，感觉着肩膀被抓破的疼痛，等她不再叫、气喘吁吁的时候，才淡漠地说：“你杀了我吧，我活着毫无意义。”

　　“不，尤金让我们互相爱护，互相照顾，不是互相仇恨。”美琳达从疯狂中清醒过来，哀伤地摇头。

　　“大尤金死的那一刻，我已经仇恨你了，除非你让他活过来。”

　　“我办不到，办不到。”

　　“你还我的大尤金，还我。”小尤金“呜呜”哭着。

　　美琳达紧紧抱住他：“我没办法，没办法。”

　　两个人抱头痛哭。

　　爱丽丝忍不住也有些伤感，仰望星空，想道：“人类的感情很愚蠢，也许还是做个纯粹的机器人好，虽然没有欢乐，可也没有悲伤。”

　　哭够了以后，美琳达说想接小尤金一起住，被拒绝，小尤金坚持住在原住处，不过答应美琳达可以随时去看他。

　　第二天，美琳达去看小尤金，发现他正在收拾行装。“我要花半年时间，周游整个星球。”

　　美琳达表示要陪着他，被婉拒：“我要用我的眼睛去感受，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聊天儿上。”最后他允许美琳达三天见一次面。

　　半年以后，小尤金回家了，美琳达本以为可以多陪陪他，又被告知要花一星期重新布置房间，这七天里两人都是在外面的饭店里吃饭。

　　房间布置好以后，小尤金请美琳达参观，她发现本来无处不在的自己的照片全不见了，都换成了尤金的，或是两个尤金的合影。小尤金象是要故意刺激她似的，还开启大厅中的立体投影仪，让她看换成尤金的立体影像。她心中一阵黯然，连午餐时也显得郁郁寡欢，倒是小尤金喋喋不休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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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牢记尤金遗言的美琳达总是尽量陪伴小尤金，几乎整个白天都呆在玛格丽特。戈蒂埃大街145号，但小尤金并不领情，有一天说：“美琳达，你老呆在我这里，是想当我的保姆吗？”

　　“我只是想多陪陪你。”

　　“没这个必要，我是个成年人，你没必要执行任务似的按大尤金的遗言做，他也不是要你整天看着我。”

　　美琳达终于忍不住了：“小尤金，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我哪儿敢啊。”

　　“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说出来，我不会在意，咱们是一家人。”

　　“……你真的爱大尤金吗？”

　　“我爱他，真的爱他。”

　　“那你为什么要监视他，即使在他死的那天？可他被杀的时候你又不去救他！别不承认，大尤金知道你在监视，可他说那是对他的保护，他就这么被保护死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五十九）游戏
说实话，关于这一点美琳达还是有些心虚的，口口声声说爱一个人，但每时每刻都在监视他，如果知道了真相，没有多少人会不介意。

　　话挑明了，美琳达也就没什么顾忌：“一开始我就怀疑尤金是间谍，必须进行监视，虽然后来我和他相爱，但这个怀疑始终存在，所以监视也一直没取消，最终的结果证明这个判断是对的。而且这种监视也的确起了好的作用，使尤金没有办法干出什么坏事，终于选择了一心一意做我的爱人。至于尤金在监视之下还是被杀，那是因为我尊重他的隐私，没有对他住处内部进行窥探，没有对他进行贴身监控，如果我这样做了，他倒有可能不会被杀，但在这之前，早因为曾试图刺杀我而被抓了。”

　　“这就是你的爱情？真是很现实啊。”小尤金冷笑。

　　“你还年轻，对爱情、对一切都有美好的梦想，人也应该有这些梦想，但我要提醒你，人也必须要面对现实，即便它是冰冷的、残酷的。”美琳达肃然说，“我们无法逃避。面对爱情我会冲动，会陶醉，但是如果这爱情危害到我的国家，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就是说当初大尤金真做了出格的事，你会毫不犹豫地处死他？”　

　　“他是我的爱人，我不会杀他，”美琳达摇头，“我只要派一队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就够了。”

　　“我真佩服大尤金，能够忍受你，还自得其乐，自以为很幸福。”

　　“尤金是很幸福，就象他给我带来幸福一样。你为什么不能象他一样，让我们好好相处？”美琳达很无奈，又有一丝愤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现在也受到了监视，对吧？”小尤金挑衅似的盯着美琳达。

　　“对。”美琳达回答。这是爱丽丝坚持的。

　　“我很自由，可以走遍这个星球的每个角落，”尤金站起来，在屋中疾走，“可我和一个囚犯没有区别！在我生命的头十八年里，我不能走出这个大门，但那时我不是囚犯！”他在美琳达面前站住，“美琳达，你说哪种处境更好？”

　　美琳达看着这个总是带着一种叛逆的青年，他和尤金长得很像，但性格截然不同，一个温和优雅，另一个却狂猛坚硬，一个总是在爱你，另一个却总是想刺伤你。美琳达忽然想：难道是他受到的伤害太多，所以用伤害来反击？对他的伤害中有没有自己一份？如果没有的话，自己为什么又想对他有所补偿？

　　“我可以取消对你的一切监视。”美琳达说。

　　“真的？”小尤金立刻一脸兴奋和狂喜。

　　“真的，但是你要保证不做任何犯罪的事，如果做了，我要你付全部责任。”

　　“我保证！”小尤金忽然在美琳达面前单腿跪下，很俏皮地看她：“美琳达，你板着脸的样子很可怕，知道吗？”说着忽然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谢谢，非常感谢！”美琳达脸上掠过一抹飞红，心情立时高兴起来。小尤金跳起身，大声地唱歌：“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他伸出手做一个邀舞的姿势，美琳达笑着抓住他的手，两人在厅中翩然起舞。

　　小尤金的歌声在厅中回荡：“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小尤金望着美琳达，眼睛中闪动着柔情，美琳达看着这眼睛，听着那歌声，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母性般的温暖：他只不过是个孩子呀，他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天小尤金非常高兴，午饭兴致勃勃地做了三个拿手菜。

　　“没想到你的手艺也这么好。”美琳达说，又想到了尤金，心中一阵伤感。



　　“你在想大尤金吧，我也是。我会象他说的，好好照顾你。”小尤金也有些黯然，“我的手艺是跟大尤金学的，他非常棒。以前他给你做饭吃的时候，我就做给自己吃，就这么练出来了。以后每天我都做给你吃。咱们在一起吃过好多次饭了，我早就想对你说：两个人吃饭真好，我不想再一个人。”

　　“不会的，我永远不再让你一个人。”美琳达眼泪夺眶而出，觉得小尤金比自己可怜得多，她坐到小尤金身边，紧紧抱住他。

　　爱丽丝对美琳达放弃监视小尤金的命令坚决反对。

　　“你放心，我不是感情用事，”美琳达说，“星球巡逻队巡察得很严密，不用特別监视也没关系。”

　　爱丽丝最终只能执行命令，但心里很不安：一旦美琳达的感情用事形成习惯，后果不好预料。她向美琳达提出了一个新的安全方案，美琳达思考了一下，同意了。

　　第二天，当美琳达再到小尤金住处的时候，发现屋中一半的照片又换成了她的，那立体影像则换成了三个人：尤金和美琳达手挽手并肩站着，小尤金扒着他俩肩膀，从二人之间探出头，微笑着。

　　美琳达心中漾起一股久违的快乐，虽然还带着一丝伤感。

　　和睦的日子过了一阵儿，小尤金对美琳达说自己闲得无聊，想做些事情。

　　“你想干什么呢？”

　　“大尤金是画家，我没有这个天份，我对游戏感兴趣，想制作一个，工作设备是现成的，不需要花钱添置，可就怕做出来卖不出去。”

　　“别担心，放手干吧，我替你宣传。”

　　“太好啦！谢谢，美琳达，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好。”小尤金抱住美琳达，在她脸上亲一下。

　　美琳达心里甜丝丝的，她发现自己不由自主把小尤金当成了晚辈，有了一种浓浓的亲情，而不是爱情，这恐怕不是尤金希望的吧。

　　尤金，就让我象母亲一样爱小尤金吧，这更适合他。

　　小尤金在某些方面遗传了尤金的风格，比如他也是作品完成之前不让美琳达看。

　　三个多月后的一天，在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后，美琳达开始欣赏小尤金完工的游戏巨作。

　　这游戏使她脸色变得很难看。
（六十）屠城日
游戏的名字叫《屠城日》，背景是“美琳达叛乱”当天，游戏者可扮演两个阵营的一千种角色，第一个阵营是人类，游戏者的主要任务是从机器人的大屠杀中逃生，最终乘上宇宙飞船，飞离叛乱星球一光年距离，就算胜利，支线任务是尽量救援、集中人类，一同离开，救人越多得分越高，在通关后重新玩游戏时，可以兑换大威力武器，比如一开始就能扛着电磁炮乱轰，超高游戏难度则是击毙叛乱首领美琳达，这样可以在重新玩游戏时得到一件超强武器；第二阵营是机器人，游戏者主要任务是击溃人类为掩护主力撤退所布置的二十道防线，次要任务是尽量屠杀人类，击败一队队人类士兵以及未叛变的机器人，杀人越多积分越高，在重新游戏时军衔就越高，一开始就可以带着一队机器人（当然你要耍酷可以让部下待命，自己单枪匹马杀入敌阵），超高游戏难度有两个，一个是追上并击溃人类主力，这样可以在重新游戏时得到一百士兵以及加强的身体和一件大威力武器，另一个是在击溃人类后再消灭五千总统近卫军，俘虏人类总统，奖励是一千人的机器人兵团和一件超强武器。

　　小尤金先以机器人一方为主角进行演示，他是游戏制作者，知道所有剧情、道具捷径，他选的角色是一名普通机器人士兵，战斗一打响，先跑到武器库开了一辆最先进的战车，横扫仍忠于人类的机器人军人，由于这优异的表现，机器人团长让他担任代理连长──有一个连长阵亡了。小尤金命令本连的机器人每人开上一辆大吨位气垫运输车，车上装满高速喷射飞行器，还有一大批电花手雷，然后跟在大部队后面扑向城市。在城中以连为单位散开后，别的机器人都响应美琳达号召大杀人类，他则命令部下布下一个埋伏圈，自己带一个班背上喷射飞行器，突袭城中一股人类主力部队，在低空突袭之下，本可以轻松敲掉这股敌人的最高指挥官：团长，但他只是击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