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太妃?
这就是秦霄的筹码?
“我既然求到了你面前,自然就知道你做得到。”淮王笑道,“至于跟你有没有关系……”笑容微敛,“这样吧,我们做一个交易,你应下这件事,我告诉你我所下的毒。”
“解药?”
“不。”淮王摇头,“你觉得我手上会有解药吗?”
柳桥眯起了眼睛。
“永安,你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这个嫡亲皇兄的。”淮王继续道,“我也希望你能够念一丝我们之间兄妹之情。”
柳桥沉默。
淮王凝视着她,许久许久,也等不到她的答案,低头笑了一声,道:“毒物来自苗族,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柳桥还是沉默。
“永安。”淮王缓缓道,语气中似乎有种极深的疲倦,“我会为我所做过的一切事情承担后果,希望你也如此。”
柳桥还是没有回应,目光凝视着他半晌,方才转身起步走出了屋子。
“长公主,情况如何?”
“你们不也听到了吗?”柳桥反问,嘴边泛着一丝的嗤笑。
王阁老面色一滞。
柳桥嗤嗤笑了出声,起步离去。
“长公主!”王阁老叫住了她,“不知道淮王所言,长公主……”
“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什么本事也没有!”柳桥不等他说完话,便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兄妹之情,什么国家大义,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
自私又如何?
这世上谁人不自私?
为什么她自私就不行了?
这凭什么?!
她加快了脚步离去。
只是,离开了皇宫,却无法离开京城,因为宫中传来了懿旨,永安长公主不得离开京城!而随着懿旨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对禁卫军。
“夫人,这……”
柳桥一言不发,只是眼底的冰冷渐渐加深。
禁卫军将易府围着严严实实,而与此同时,朝堂上也为是否赦免太子一事而争吵不休!先前太子一事,承平帝曾经透露出要废了太子的意思,不过还没明说,便遭到了激烈的反应,所以,秦霄目前仍是因为不知承平帝还活着而登基的罪名被关押在宗人府!
承平帝采取的是拖字诀。
只是,他却没有时间。
如今,承平帝中毒,具体的情况除了几个内阁阁臣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只是,这并不妨碍朝内朝外需要一个新的主心骨。
便在这般暗潮汹涌的气氛之中,柳桥接到了明睿太后的懿旨,让她进宫。
而这一次,跟上回蜀王的不一样,除了来了一个内侍之外,还有四个护送她进宫的侍卫,名为护送,实则押送。
若是她不去,恐怕绑也会将她绑去!
而原因……
柳桥唯一可以想到的便是之前淮王所说的本事!
本事?!
她柳桥到底有什么本事让他们这般看重她?
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夫人……”
“去!为何不去?!”柳桥冷笑,“我还真的有些想知道我到底哪里本事了?!”
……
明睿太后的情况在承平帝死而复生之后,竟又好转了,如今,承平帝再次出事,虽然未曾见过她,不过,单凭她这般作为,柳桥也猜到了她不会太糟糕。
而等她到了慈安宫,见到了明睿太后神色,也印证了她的这个猜测。
“你来了。”
“为什么?”柳桥问道,“让我走的人是你,如今不让我走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我如何?”
明睿太后并未在寝室见她,而是在暖阁之中,身上也不再是寝衣,而是颇为庄重的服饰,脸上也是上了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也不错,“永安,母后对不起你。”
“这些话我已经听腻了。”柳桥道,“若是没有其他新鲜的,那我先告辞了!我的夫君还等着我……”
“他死了!”明睿太后不待她说完便道。
柳桥神色没有一丝的变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只是,若是仔细看,却还是能够发现她的双手正死死地攥着。
“你也应该猜到了一些……”明睿太后继续道,肃然的神色,微红的眼瞳,“所以才这般急着要去找他!”
“说完了吗?”柳桥开口,声音轻缓,没有一丝该有的起伏。
明睿太后眼底泛起了一抹沉痛,“易之云他死了!那日他带着人帮皇帝引开追兵,陷入追兵的围歼之中,中箭……”
“够了!”柳桥猛然喝道,原本平静的面容终于狰狞起来。
明睿太后落了泪,“我知道你不愿意听这些,可是,他真的死了!阿桥,易之云他死了!是你皇兄亲眼看到他身中数箭倒下的!阿桥,他死了——不会等到他回来的……”
“死了?”柳桥大步走到了明睿太后的面前,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一字一字地道:“你说我就得相信?!你说我就得相信?!”
“阿桥……”
“你说是皇兄亲眼看着他中箭倒下的,可是,不久之前他才告诉过我,易之云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现在你又告诉我他死了?!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他就是怕你难过,所以才会……”
柳桥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了,没有必要说这样的话来骗我!是杀人放火还是其他?你们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话到了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明睿太后老泪横流,眼底有着不忍,可是最终还是被决绝取代,“皇帝中毒之前给了哀家一道密旨。”
柳桥抿着唇等待了她的下文。
“密旨上说,若是他出事,你为监国长公主。”明睿太后继续道,可这短短的一句话,却几乎可以掀起惊涛骇浪。
柳桥却笑了,大声笑了出来,越笑,脸越是狰狞,“就是这样?这就是你们要我做的事情?好啊!不就是监国吗?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直说就是,没有必要骗我说易之云死了!不就是监国吗?你们都不怕我将你们的江山给毁了,我怕什么?!好!监国就监国!”
“阿桥……”
“正好,有了这个监国的名头,我就可以让更多人的去找他!”柳桥继续道,“好事!好事来的!”
明睿太后眼泪却仍是留着,原本精致的妆容被划出了一道道苍白的痕迹,泄露了那妆容背后的真实情况,只是,这时候没有人回去注意。
“好,我监国!我监国!就算你不说谎,我跟秦霄也是一样的结仇,你没有必要……”
“他真的死了!”明睿太后忽然喝道,“阿桥,易之云他真的死了!”
“你闭嘴——”柳桥猛然推了她,而她自己也是踉跄地倒退了两步,浑身颤抖,面容狰狞,“我都已经答应了你们的要求了,为什么还要诅咒他!”
“因为他真的死了!”明睿太后撑着身子站起来,“阿桥,母后没有骗你,易之云真的死了!他真的死了!”
“够了——”
“母后不想让你痛苦,可是,母后更不想让你抱着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希望一辈子痛苦!”明睿太后继续道,“阿桥,易之云是真的死了!他真的死了——”
“我让你闭嘴——”
“他临走之前,让你皇兄给你带了一句话,他说,等他五年,若是他回不来,就让你带着孩子改嫁!可是……阿桥,他死了!不管是五年,还是十年,还是十五年,他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永安——他死了!”
“够了够了——”柳桥捂住了双耳,泪水无法抑制一般往外涌出,死了?他真的死了?等他五年?若是他不回来就让她带着孩子改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他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你们别想骗我!你们一个一个都别想骗我——”
她不信!
不信——
不就是不想让她去找吗?不就是想激起她与秦霄斗吗?不就是想要她继续给他们母子当棋子吗?!
“我答应你们!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们!所以不需要……”
“他是你的丈夫,这些话是不是他说的你不知道吗?”明睿太后厉声喝道,“若不是他,谁会说出让你改嫁的话?若不是真正爱你入骨,又有谁会说出这样的话?永安,皇帝跟哀家编造不出这样的话!”
“我不信——”
“你信或不信,这都是事实!”
“我答应给你当棋子,不管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我都答应了还不行吗?不要再骗我!不要骗我——”柳桥整个人都似乎陷入了歇斯底里之中一般。
明睿太后踉跄地上前,亲亲地握住了她的双臂,声音柔和了下来,“阿桥,是真的……易之云是真的死了……母后没有骗你……没有骗你……”
柳桥没有继续与她争辩,猛然推开了她,便转身冲了出去。
明睿太后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出了嘴唇。
柳桥一心想着离开这里,躲明睿太后远远的,便可以避免明睿太后所说的事情变成现实!不,什么变成现实,根本就是他们瞎编乱造!
根本就是他们为了利用她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可是,等她回到了易府,面对的却是另一个残忍的“欺骗”!
知春与知夏回来了。
而知春的手里,捧着一罐东西。
柳桥只觉浑身冰冷,如同腊月的深冬被人从头淋下了一盆冰水。
“夫人……”
两人跪下。
柳桥如同石化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知秋用眼神询问着两人,随后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不好的消息,再看向一旁面色难看的知冬,心便更是沉入了湖底。
知春手里的罐子,那是用来装成骨灰的……
而看着两人的模样,不像是刚刚回来的,也便是说,太后所说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夫人……”知春抬头,面色沉痛,想要将事情说出,只是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一般。
柳桥却笑了。
有些事情其实不需要言语说出的。
同样的,有些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不相信便可以不存在的!
“呵呵……”
她笑了出声,身子踉跄着起来,随着眼泪的落下,一抹猩红渗出了嘴角……
“夫人!?”
死了?
真的死了?
就这样死了?
易之云,你就这样死了?
说好的一起活到九十九的呢?
说好的会平平安安回来的你?
说好的白头偕老的呢?
你就这样死了?!
……
易府外的禁卫军离开了,只是,柳桥却再也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而此时,朝堂中关于是否赦免太子的争论也落下了帷幕了。
最终,大局获胜。
在大周需要一根定海神针的大局之下,便是明知道秦霄做了什么的内阁也只能退步。
太子秦霄重回朝堂,而重回朝堂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处理淮王,淮王为何毒害承平帝,最终被定为当年旧怨,至于如何处置,毒害皇帝,毋庸置疑是死罪。
只是,还未等正式的结果公布,淮王便自尽而亡。
淮王这一死,彻底让承平帝的解毒成了泡影了,虽然有太医院的太医拼尽一切办法保住承平帝的性命,但是若是找不到解药,轻则一直昏迷,重则直接丧命!
秦霄再一次掌控了这个帝国。
这般起起落落,几乎让百姓人看花了眼,不过相对于朝臣们的复杂心思,百姓却是单纯许多,只要天下安定,丰衣足食,谁当皇帝,以什么样的办法当上皇帝,并不重要。
不管秦霄多么的心狠手辣丧心病狂,至少眼下,他的掌权能够安定民心。
而因为秦霄重新掌权之后并未清算死忠于承平帝的人,尤其是军中将领,整个朝堂的氛围还算是不错。
只是,承平帝始终未曾驾崩,秦霄的位子也始终只能是太子,而在经过了之前的一番事件,这个位子显得有些尴尬。
而那些忠于太子的朝臣,不免也存了几分的忐忑,所以,让太子提前登基的言论一直流传着,只是,没有人敢当众说出口。
“……如今大多数朝臣都支持殿下登基。”御书房内,萧瑀神色肃然地道,“太子意下如何?”
秦霄坐在了御桌之下的书案后,看着近在咫尺的御桌,嘴边泛起了一抹凉薄的笑,“你觉得呢?”
“臣以为殿下最好再等等。”萧瑀道。
秦霄看向他,挑眉道:“为何?”
“孝。”萧瑀只说了一个字。
秦霄笑了,“孝?本殿还以为你会说永安这个变故。”
萧瑀垂头,“她不足为惧。”
“是吗?”秦霄似笑非笑,“可是淮王死之前坚持要见她,之前一直让她离开京城的太后居然阻止她离京,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殿下以为她一个手无寸铁弱女子能够做什么?”萧瑀不以为意地道。
秦霄道:“本殿从不小觑任何人的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