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桥心疼不已,可是,却也抵不住身子的虚弱,“别怕柳柳,娘在……你爹也会没事的……”
“嗯。”柳柳应着,随后便看见母亲合上眼睛睡了过去了,又等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对一旁的宫人道,“你们去将弟弟的东西搬过来,以后弟弟跟娘住在一起!”
“这……郡主……长公主需要静养,小公子在这……”
“弟弟在这里,娘才能安心!”柳柳不待那人说完,板着脸道,“还是你们想让我娘担心而不能养身子?或者是真的有人想害我弟弟?!”
“奴婢不敢……”
“不敢那就去!”柳柳虽然压低了声音,不过气势却是出来了,昔日那九岁的孩童一夕之间长大了,便是心中仍然脆弱稚嫩,但是她也会咬着牙撑下去!
她一定会保护好娘跟弟弟!
宫人不敢违逆清宁郡主的吩咐,不过也没真的直接照做,而是先去禀报了德妃,德妃听闻,叹息一声,“既然她想这样,那就这样吧。”
“是。”
……
柳桥再一次从沉睡中醒来,便见到床边多了一个摇篮,而女儿便坐在摇篮旁边的小凳子上,轻轻地摇着,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夫人醒了?”
柳桥寻声看去,便见是被她撵去了庄子的知秋,秦钊一事之后,她对承平帝有了心结,甚至害怕用他给的人,即使她知道他们不会背叛自己,可仍是不愿意用,便将四人派去了庄子,就算是明睿太后送古嬷嬷两人,也都让他们荣养去了。
“夫人可有什么不适?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不用。”
“娘。”柳柳也过来了,笑着道:“娘,你看,我将弟弟搬过来了,弟弟很乖哦,我跟他说要是他哭就会打扰到娘,他就不哭了!”
“傻丫头……”
“我可不傻!”柳柳挑眉道,“你看弟弟这么听我的话,我怎么会是傻丫头?”
柳桥摸了摸女儿的头,随后看向知秋,“这两年委屈你们了。”
“夫人言重了。”知秋跪下,“这是奴婢等的职责。”
柳桥笑道:“我知道当初我做的过分,本也没脸让你们回来,只是……”
“夫人,奴婢等誓死效忠夫人!”知秋没让她说完话,便道:“夫人放心,知春与知夏已经出发前去寻找爷了!”
柳桥合了合眼,压下了眼中的酸涩,继续道:“就只有你一个人?”
“知冬去接古嬷嬷。”知秋道,“今日便能回来,夫人的身子亏损的很厉害,虽然宫里也有调养身子的嬷嬷在,但总比不上古嬷嬷可靠,所有奴婢擅自做主,请夫人恕罪!”
柳桥这时候发现了一件事,“你唤我夫人?”
“是!”知秋抬头。
柳桥笑了笑,明白了她的意思,“谢谢……”
“奴婢不敢!”
“好了知秋姑姑。”柳柳开口道:“娘你也不要总说这些了!太医说你不能累的!”
柳桥笑着看着女儿,“好,娘不说了。”随后,目光移到了摇篮上,“柳柳,你弟弟睡着?”
“没!”柳柳笑道,“弟弟没睡,不过弟弟很乖,没哭没闹!娘想看弟弟是不是?我抱给娘看!”
“等等。”柳桥忙拉住女儿,“让你知秋姑姑去抱。”
柳柳撇了嘴,“娘还是偏心!生怕我摔了弟弟!”
柳桥习惯性地敲了一下女儿的头,“又胡说!”
柳柳这次没有跟以前一般反驳,反而是红了眼睛。
“怎么了?”
“没有!”柳柳赶紧压下了想哭的冲动,转过身看着知秋抱过来的孩子,“娘,你看弟弟!弟弟现在已经会笑了!”
柳桥转过了视线,静静地看着知秋怀中的孩子,而很快,视线便变得模糊了。
“娘!”柳柳忙伸手抹去了母亲脸上的泪,“娘你不能哭的!罗妈妈说做月子不能哭的!娘,你不要哭……”
这说着说着,自己却也哭了起来。
“别哭。”柳桥止住了眼泪,“柳柳别哭。”
“我不哭!娘你也不要哭!你看,弟弟都不哭了,我们也不要哭!”柳柳忙抹干净眼里的泪水,“我们要笑!跟弟弟一样笑!”
“嗯。”
“娘,你看弟弟,真的很乖的!”柳柳转移了话题,笑道,“对了,弟弟还没名字了,娘,弟弟叫什么好呢?”
“不是说叫易桥吗?”
柳柳一本正经,“这可不行!娘,弟弟是男孩子,名字哪里能这样?娘都偏心了这么多次了,我不介意再多一次!”
“臭丫头!”柳桥失笑,“怎么?嫌弃娘给你取的名字?”
“没有啦!”柳柳握着娘亲的手,“不就是撒娇嘛!”说完,便又认真道:“不过弟弟的名字可不能真的叫易桥,不然以后爹喊阿桥的时候,那是喊娘还是喊弟弟啊?”
柳桥笑了笑,“嗯,你有理。”
“那娘给弟弟取什么名字?”柳柳继续问道,说完不等她回答便又忙道:“不,娘需要养身子,不能劳神,不如我来取怎么样?”
“你来取?”
“娘你可不能小看我!”柳柳道,“怎么说我也是念了好几年书的!”
“是吗?那之前一说要念书就叫苦连天的人是谁?”
“娘!”
“好了。”柳桥失笑,“不说你了,不过你弟弟的名字可不能让你取,得你爹回来亲自去!”
柳柳闻言,笑容收了一下,“嗯!”
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累了吧?”柳桥看着女儿道,“来,上来睡会儿。”
“不要!”
“怎么?嫌弃娘了?这也是,娘都好几天没沐浴了,这身上都臭了……”
“臭什么臭啊!”柳柳忙道,“是我怕碰到娘,娘会疼……”
柳桥看见了女儿眼底的不安,握住了女儿攥成了拳头的手,“别怕,娘没事。”
“嗯!”柳柳点头,“那我上来了,要是我碰到了娘,娘就叫我!”
“嗯。”柳桥颔首。
柳柳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然后爬到了里面,紧紧地贴着内侧的墙,“那我睡会儿,娘你跟弟弟玩。”
“过来。”柳桥伸手。
“娘……”
“不嫌弃娘就过来。”柳桥道。
柳柳点头,小心翼翼地靠近,不过嘴角却是微微翘着。
“好好睡,娘在这里。”柳桥抱着女儿,道。
柳柳嗯了一声,便合上了眼睛,这原本同意也只是为了安娘亲的心,可是闭上了眼睛之后,便真的沉沉地谁去了。
“傻丫头……”柳桥轻抚着女儿的头,心疼道,随后,看向知秋怀中的孩子,“把孩子放在我身边吧。”
“是。”知秋领命,便将孩子放在了柳桥的外侧。
孩子还是不哭不闹,睁着一双小眼睛,那小模样像极了他爹。
柳桥笑道:“我这娘当的还真亏,两个孩子,都像爹去了。”面上笑着,心里却是痛的难受,早产两月的孩子小的可怜……
“小公子很懂事。”知秋笑道。
柳桥压下了心里的难受,便看着她,“这些事情,老夫人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秋道,“瞒不住。”
“她如何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便倒下了,如今还病着,云家的人在照顾。”知秋道,“不过太医说了没有危险。”
“那就好。”柳桥应道随后转移了话题,“威远侯夫人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知秋将得知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不过也都是外面传的,当然,还有最后的处理结果,经过德妃的细查,证明太子妃是被陷害的,而陷害太子妃的是一个老宫女,据这个老宫女交代,她曾经受了废后荆氏的大恩,这次陷害太子妃,便是为了报复太子!
“德妃查的?”柳桥嗤笑问道。
知秋应道:“是德妃娘娘说的。”
柳桥合了合眼睛,“尉迟扬如今如何了?”
“出事之时去过一趟太子府。”知秋道,“根据打探得来的消息,跟太子起了冲突。”
“他认为是太子做的?”
知秋迟疑会儿,“威远侯夫人进宫照顾夫人,想必是受了威远侯的意,如今……太子杀鸡儆猴也有可能。”
“他还真的是无所顾忌了!”柳桥冷笑。
知秋沉吟会儿,“昨日安国公已经带人出京前往西北,朝堂因为有太子在,并没有出乱子,而且,已经有大臣提出让太子登基,以免皇上真的遭难,或者落入了北延之手,从而要挟朝廷,不过太子没有同意,还当场将那人拖出去斩了。”
柳桥冷笑一声,随后问道:“母后如今如何了?”
“仍在昏迷中。”知秋道。
“待知冬回来,让她去母后身边照顾。”柳桥道。
“是。”知秋应道,随后犹豫了会儿,还是道:“夫人,还有一事奴婢想要禀报。”
“什么事?”柳桥问道。
知秋道:“夫人生产之时,萧瑀闯入了后宫,还曾想闯入产房。”
柳桥闻言,当即沉声道:“我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是。”
身边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愤怒,原本还不哭不闹的忽然间哭了起来了。
“别哭……”柳桥想要起身抱孩子,可是根本起不来,这一次的情况比上一次更加的眼中。
知秋忙将孩子抱起,“小公子别哭,乖……”
柳桥看着哭着的儿子,还有身边便是儿子哭闹起来都还吵不醒的女儿,咬紧了牙关,在心里一字一字地起誓,她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她的孩子需要她保护,她的夫君需要她去救!柳桥,你绝对不能倒下!
孩子真的很乖,知秋不过哄了会儿,他便不再哭闹了。
“夫人,小公子很懂事。”
柳桥看着儿子哭的红扑扑的脸,“嗯,他一直很乖很乖……”话落版啥撒尿哥,便又道,“知秋,让罗妈妈去一趟威远侯府,替我上柱香。”
“是。”
……
不管德妃给出的结果是真是假,在这样的形势之下,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乐见的,太子妃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杀害威远侯夫人的凶手。
而且,因为没有动机,这便让德妃的结果更加的可信。
至少百姓信了。
朝臣,不需要真假,只需要将利益最大化。
至于威远侯府与安家,便是心有怨恨,在这样的形势之下,也只能忍着。
“阿扬,你也歇会吧。”入夜之后,吊唁的人已经没了,偌大的灵堂里,便只有尉迟扬一个人跪着,孩子还在赶回来的路上,如今便是连个孝子也没有,中山伯夫人看着憔悴不已的哥哥,心里也是难受,“安氏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这样的。”
尉迟扬抬头看着她,“是我害死了她!”
“跟你没……”
“若不是我让她进宫,她就不会出事!”尉迟扬没让她说下去,便是再说的解释也无法掩盖他害死了她的事实,即使真的不是秦霄下的手,可若他没有让她进宫,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她入门,便一心一意为我操劳,而我……我对不起她!”
中山伯夫人眼中湿润,“她是你的妻子,作为妻子,愿意为自己的夫君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哥哥,安氏不希望见到你这样的!而且,你们还有绝儿,你若是倒下了,不但整个威远侯府会垮了,绝儿往后也没了依靠!哥,就算是为了绝儿,你也不能垮!”
尉迟扬笑了,却是极为的难看,抬头看着供桌上的牌位,“你去休息吧,我再陪陪她,绝儿还没回到,我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
中山伯夫人已经是泪眼盈眶,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由了他。
……
相对于威远侯府的一片悲戚,太子府的气氛便是一片振奋,便是主子目前为止仍是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可府里的下人却不是。
待太子成了皇帝,他们这些下人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便是不能跟着进宫伺候,单凭曾经伺候过皇帝,也能鸡犬升天。
便是朝廷已经放话说承平帝平安无事,之前的传闻不过是北延细作故意为之,意在扰乱京城,可太子府的下人们还是觉得是真的,自己前程似锦。
当然,秦霄心里也是认定了承平帝回不来!也便是因为这般,他方才不急着登基!
花费了这般多的人力物力精力,他就不信这次会失败!
“……永安长公主找回了之前皇上赐的四个侍卫,如今两个人已经去了西北,其他的留在宫里伺候……”心腹将宫中的消息一一禀报。
秦霄冷笑:“无妨,她翻不出风浪!”如今是承平帝自己出事,不是他这个太子谋逆,便是她手里还有能够调动西山大营的令牌,也师出无名!“不过为了稳妥起见,继续盯着!”
“那长公主所生的儿子需不需要……”
“不需要!”秦霄眯起了眼,“留着易之云的骨血,萧瑀心里便永远有一根刺,便不会受永安的唆摆!”
将永安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