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情而在将来的合作之中不得不处于下风。
可如今,她已经是求救无门了。
到了金玉满堂,她并没有受到冷眼,而是被掌柜请到了上回见君世轩的厢房,“柳姑娘请稍等,东家还有些事情处理,稍后就会来见姑娘。”
“谢谢。”柳桥道。
掌柜客套了两句便出去了,大约过了一刻多钟,君世轩便来了,一身月白色的冬衣,容貌俊朗,优雅如兰。
身后仍是跟着那日的穿着青衣的中年男子。
柳桥起身,“君东家。”
“柳姑娘请坐。”君世轩神态淡淡。
柳桥点头,入座后便开门见山,“想必君东家也知道我今日来的原因了吧。”
“今早林旺跟掌柜提过。”君世轩道。
柳桥起身,鞠了一躬,“柳桥想求君东家帮个忙。”
“我为何要帮你。”君世轩淡淡道,没有鄙视,也没有嗤笑,只是在平淡地讲述一个事实。
“君东家……”林贵着急了,忙要开口想求。
柳桥阻止了他,看着眼前的沉稳少年,他的拒绝并未让她如之前两次一般让她愠怒和心寒,的确,两人除了上次见过一面之外,并无交情,相反,她还让他损失了一大笔,“任何条件,只要君东家出手帮忙,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任何条件?”君世轩淡淡笑道,“好,我答应。”
柳桥笑了笑,“好,那就请君东家帮我查查陈捕头昨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查到了什么。”
君世轩皱了眉头,“柳姑娘,民不与官斗?我们君家在扬子县的确有些地位,可毕竟也是商家。”
柳桥神色不动,将案子的始末说了一遍,然后道:“我自然不会让君东家和官府对上,我只是需要知道陈捕头不敢说出口的人是谁。”
“你怎么确定我能够做到?”君世轩问道。
柳桥道:“不确定,只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君东家也查不到,那么借我几个人,我将陈捕头请到一处好好问问。”
君世轩眸底闪过了错愕。
“不妨告诉君东家,我已经当着全村人的面发誓如果我夫君被定了杀人罪,我们易家人就用自己的血洗清林家村的耻辱。”柳桥却笑道,笑容明明恬静,却让人有种心惊的感觉,“所以,我没有什么好怕的,当然,我会很小心,绝对不会连累到君东家。”
君世轩凝视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好。”
“谢谢。”柳桥自觉握着的掌心生了汗。
君世轩看着她,“一个人情,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柳桥应道,虽只是一个字,却重若千斤,随即话锋一转,“君东家能给我准备一份酒菜?拿走的。”
君世轩点头。
小半个时辰之后,柳桥提着食盒离开了金玉满堂,和林贵去了衙门,塞了银子之后进牢房看望易之云,许是她昨天给了银子打点,易之云多了一张棉被,虽然也是陈旧的,但是至少保暖。
只是易之云的脸色还是不好,而且精神也颓废了许多。
柳桥见了咬牙压下了怒意,气也只是气坏自己。
“你怎么又来了!?”易之云见了来人便冲了过来,声音愠怒,只是,眼睛地却有着兴奋。
柳桥捕捉到了,心里也好受一些,至少自己四处求人不算是没有回报,“给你带些吃的。”说着,便从食盒里面端出了吃食,不但有肉有菜,还有一壶酒,食盒的底层放着热水,所以一路走来,里面的吃食还是温的,将东西小心翼翼地从牢房木杆中间的空隙小心翼翼地递了进去,“快吃吧,金玉满堂里的招牌菜,我都没吃过!”
易之云看了看她,眼底似乎涌出了湿润,旋即低下了头。
柳桥用衣袖扫了扫脚下的地,然后坐了下来,靠着牢房的木杆坐着也没去看易之云,“快吃吧,阿贵叔还在外面等着我哩,这大冷天的我不想让他等太久。”
“你怎么不让他进来?!”易之云咬牙道,声音有些嘶哑。
柳桥没回头看他,“人家一个好端端的人进来这里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生不如牢房死不入地狱懂不懂?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大少爷不在乎啊?”
“你——”
“快吃!”柳桥横了,“再不吃我就拿去喂狗!”这话落了,并且听到易之云反驳的声音,只闻动筷子的轻响,她也没回头去看大少爷究竟是什么脸色,心里也知道,这时候,他必定不希望她看到的,静默了一刻钟,她才转身,看着他低头吃着,本该是美味佳肴的,可看他的样子却如同嚼蜡,“金玉满堂的招牌菜,大少爷。”
易之云抬头。
“不过也算了,心情不好吃什么都不会觉得美味的。”柳桥道,“等你出来了我再带你去吃一顿好的!”
易之云喉咙滚动了几下,“下次如果带吃的……就带上次……那松花蛋煮的粥……”
柳桥心中顿是涌出了一阵酸楚,“好。”
“不!”易之云却又忽然改口,原本平缓的神色坚定起来,“阿桥,不要再来了,什么也不要再做!”
柳桥看着他,“我说了不会让你死的,我才七岁,可不想当寡妇。”
“我不会让你当寡妇。”易之云看着她,眼底有着明显的微红,“我会给你休书,不,和离书,这样你就不算寡妇了,你长得不错,又能赚钱,你可以……”
后面的话,不知为何没有说下去。
而柳桥也没怒,反倒是笑了,“那我是不是该感激你啊?”
“阿桥……”
“你总是说不知道我脑子里想什么,如今这句话我还给你了,易之云,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你们母子现在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柳桥笑着道,只是笑容没有温度,“你们易家到底招惹了什么大人物,让你们死到临头了都不该提他一个字?”
易之云面色顿时扭曲。
“和离书?”柳桥皮笑肉不笑,“大少爷你别忘了我是你们易家买进门的童养媳,没拜堂,更没立下婚书,更更没在衙门备案,所以严格来说你还没休我的资格,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这都是拜你所赐的,不过也没关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媳妇,休书,免了,既然你这么好心,那等你死了之后我再找人生一堆孩子冠你的姓,也免得你绝后!”
“你——”易之云顿时跳了起来,“柳氏阿桥,你敢!”
柳桥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有什么不敢的?等我能生孩子的时候你早就死的只剩下骨头了,我还怕你不成?!还有,如果你娘还能活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然后让那一堆孩子日日在她面前叫她奶奶,嗯,一定很有趣!对了,上回说的那个戴绿帽子的,我现在明白了,只是不知道等你死了之后我再跟别人算不算是给你带绿帽子呢?不过将孩子冠你的姓应该算是的!”
“柳桥!”易之云面色铁青。
柳桥没理他,冷笑一声低头收拾了只动了一半的吃食,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柳桥!”易之云叫住了她。
柳桥停下了脚步,转身,“怎么?大少爷还有什么遗言?”
“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易之云咬着牙道。
柳桥笑的灿烂,“是啊,都让我当寡妇了,怎么不算是为我好呢?”
“你——”
“不过很可惜,我还真的不想当寡妇!”柳桥继续道,“所以,你还是乖乖地等着下半辈子给我做牛做马吧!”转身便走了。
易之云面皮颤着,眸子涌出了水雾,“我真的是为你好!为你好你知不知道……臭丫头!”
……
出了牢房,柳桥爬上了驴车,顿时觉得满身的疲惫。
“阿桥……现在去哪里?”林贵问道。
柳桥抬手抹了一把脸,“先去医馆。”
林贵应了一声,驾车驴车去了。
柳桥抓了几剂云氏吃的药,然后让林贵送了她去金玉满堂,没有让林贵陪着,而是让他拿着药先回林家村,她则留下金玉满堂等消息。
林贵起初担心她一个人留下会不安全,不过柳桥坚持,后来林旺也来了说会帮着照顾,他才离开。
柳桥再次来金玉满堂的时候君世轩已经离开了,但那胖乎乎的掌柜还是热情地招待了她,让她在那厢房里面等着,还让林旺时不时来照看。
这般一待便待到了傍晚时分。
“阿桥,不如先回村里吧。”林旺过来建议道。
柳桥看了他,“你们东家仍是没有消息?”
“没有。”林旺看着柳桥,“阿桥,东家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帮忙的,不如……”
话还没说完,掌柜便来了,说君世轩来了。
柳桥的心弦顿时绷紧。
不一会儿,君世轩走了进来。
“君东家,是不是有消息了?”柳桥问道。
君世轩看了看她,然后对其他人道:“都下去吧。”
柳桥心一沉。
林旺看了看柳桥,便退了出去。
那跟随着君世轩的中年男子却没有离开,而是关起了门守在了君世轩身旁,柳桥没在意,两人入座之后再问君世轩,“君东家,查到了什么?”
君世轩看着她,神色多了一丝严肃,“陈捕头昨天的确查到了一个人在案发之后跟凶手田三接触过,而且还是在审问之前单独见了他。”
“谁?”
“黄万。”君世轩道,“县令大人的小舅子。”
柳桥睁大了眼睛,“县令大人的小舅子?!是他陷害我夫君?!”
“这点我就不清楚了。”君世轩道。
柳桥思绪迅速转动,不对!县令大人的小舅子如果就是易家的仇人,易家不可能在扬子县安然过了这么多年!这小舅子最多只是一个中间人!可如果真的那来头很大的人应该直接找县令,怎么就找上他的小舅子?难道县令不方便出面,所以才让他的小舅子做的?如果真的是……
“也就是说这一次我们死定了?”
君世轩看着她惨淡的笑,眸色有了些许波动,“你也不必这么悲观,县令是个好官,事情未必就是如你所想的。”
柳桥不置可否。
君世轩看了她会儿,“君家和衙门一向交情不错,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见一见县令。”
柳桥有些意外,“君东家这么帮我不怕惹祸上身?”
“我的人情自有价值。”君世轩道。
柳桥道:“也就是说这个人情很难还?”
“我从不做亏本生意。”君世轩道,“只是见了县令之后的情形,不是我能够掌控的,你可以考虑考虑。”
“那就不见了。”柳桥道。
君世轩蹙眉。
“再请君东家帮一个忙如何?”柳桥仿佛没看见君世轩蹙眉,继续道。
君世轩颔首:“你说。”
“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一切到此为止。”柳桥正色道,“我不知道下令小舅子的事情,一丁点也不知道。”
君世轩神色微变,“柳姑娘,玉石俱焚愚蠢之极!”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柳桥却道,“更何况是走投无路之人?一直听说县令是个好官,连君东家也这般说,也就是说县令就算不是一个好官也极为在乎自己的名声,君东家,这是我们易家唯一的生机!”
君世轩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复杂。
“今天的事情柳桥谢过君东家了。”柳桥道,“如果柳桥渡过此劫,定会还君东家人情,如若不能,我也可保证君东家不会亏本亏的太厉害。”说罢,便起步离开。
君世轩没有转身目送着她离去,一向不动声色的脸庞闪过了许多的情绪,半晌,对那青衣中年男子吩咐道:“胡叔,再去打听打听黄万的事情。”
青衣男子胡叔皱眉,沉默会儿,问道:“少爷,为何要帮到这个地步?”
君世轩看了看他,“你不觉得这丫头很有趣吗?就这样没了太可惜了。”
“再怎么也是一个庄户人家的丫头。”胡叔道,“这件事牵涉到了官府,一旦不好,恐怕会坏了我们和衙门好不容易大好的关系。”
“我自有分寸。”君世轩道。
“少爷。”
“不必再说了!”
“可是……”
“胡叔。”君世轩声音转为了幽冷,“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胡叔一愣,半晌后低头,“小人明白。”
“放心,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君世轩道,“徐茂为人还算正直,为官也是清廉,就算最后偏私了自己的小舅子也不会迁怒于我们的。”
“是。”
……
柳桥是坐林旺的驴车离开金玉满堂的,不过却没有即可回村,而是先去了一趟安家村安方家找了他。
这一次没有上次私塾上的刁难,安方对她一个小丫头晚上前来有些不满,可毕竟是见了她。
柳桥见此情形便知道他是信了易之云,“夜晚拜访,请安夫子见谅。”
安方摆手,“我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