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有了门口的那一幕。
当然,易之云没打算告诉她,因为让她误会了更能让她长些记性。
而且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便在易之云抱着人进了寝室之后,上房那边也是得到了消息。
高氏看着呆怔的云氏,斟酌会儿,开口道:“姐姐,不如我们去看看?”
“不了。”云氏却摇头,苦笑道,“不必了。”
高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对婆媳难以用常理来分析,之前不能,如今怕是更加的不能了,“姐姐,阿桥……阿桥如今的身份……我们不去怕是不好……”
永安长公主啊。
太后的嫡亲女儿,皇帝的嫡亲妹妹,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她们不该去拜见吗?
“不用了。”云氏仍是道,随后起身,“我去佛堂,弟妹自便吧。”说着,便起步离开。
高氏愣住了,随后,叹了口气,起步离开,回到了院子,儿媳女儿们便迎了上来了。
“娘,听说表……不,永安长公主回来了,我们可要去正院拜见?”
高氏看了看两个儿媳妇,“让人去通知兴儿他们了吗?”
“去了,还有爹那边也派人去了,是不是等爹回来再一起去?”
高氏点头,“等你们爹回来之后再说吧。”
……
一个时辰之后,云道父子跟肖泉便陆陆续续回来了。
高氏将事情说了一遍,包括云氏的态度,“……姐姐虽说不用去,可是终究是公主,我们应该去拜见的……”
“云儿怎么说?”云道问道。
高氏回道:“云儿进了正院便没出来。”
云道沉默会儿,“既然姐姐说不用去,那我们便不要过去了。”
“岳父!”肖泉却开口,“怎么说那都是公主,是太后的女儿皇上的妹妹,我们还是过去拜见一下吧,免得失礼!”
云道看向眼前的女婿,从他晶亮的眼里看到了贪婪,心里叹了口气,正色道:“公主既然没有召见我们,我们就不要过去打扰了!”
“可是……”
“好了,就这样吧!”云道打断了他的话,“都回去当差!”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管这府里有了什么变化,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够了!”
“孩儿明白。”云兴兄弟同声道。
肖泉的眼里闪过了一抹恼怒。
云道点头,语气缓和了许多,“好了,都回去吧。”
兄弟二人离开。
肖泉也愤愤地走了。
云道让儿媳妇跟女儿也下去,这方才叹了口气。
“老头子……”
“当初芳儿这亲事我事选错了。”云道叹息道。
高氏面色一惊,“老头子,你这话怎么说?!”
“阿泉这孩子心不够正啊!”云道又叹了口气,看着妻子,“等过了年,我们搬出去吧。”
“啊?!”高氏惊愕,“老头子,这……”
“之前我就有这个打算。”云道没等她说完便道,“固然,住在易府,你跟孩子可以陪陪姐姐,只是这里终究是易家,我们一大家子住在这里始终不便,如今云儿那媳妇又是这等身份,我们更不应该住在这里。”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们住在这里享受这些本不该我们享受的……我们两个老得还好,兴儿兄弟也把持的住,可是孙子……我怕他们会被眼前的浮华给蒙了眼睛,养大了心。”
高氏抿着唇,“既然你决定了,我听你就是了,不过姐姐那边……”
“我会去跟她说的。”云道说道。
高氏犹豫会儿,“你好好跟姐姐说,如今姐姐的性子……我怕她会认为我们是因为云儿那媳妇才走的,到时候她迁怒云儿那媳妇……他们婆媳的关系本就不好,如今云儿那媳妇又是这等尊贵的身份……要是闹大了,姐姐只会吃亏的!”
云道颔首。
“其实我真的不明白姐姐怎么就这般不待见云儿那媳妇……”高氏叹了口气,“她也算是一个好媳妇的。”
云道没有回答这话,拿出了旱烟抽着。
高氏也不再多言,虽然没有去正院,不过还是让人去正院告知,说今日长公主回府想必累了,他们就不去打扰,等长公主什么时候有闲,他们才去拜见。
不过这话一直没传进寝室中。
此事,卧榻之内,春意浓浓。
“还疼吗?”易之云抚着那只剩下一道淡淡疤痕的伤口,低声道。
柳桥窝在他的怀中,“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头晕?”易之云又道。
柳桥揽着他的腰,眯眼笑着:“骗你的。”
“骗?”
“以后不骗了!”柳桥忙道,“我发……唔……”
“不许再说那些话!”易之云瞪着她地吼道。
柳桥乖巧地点头,“你说不许说就不许说!”
易之云低下了头,在她的脖子上磨蹭着。
“易之云,对不起。”柳桥抚着他的背。
易之云道:“这话该由我来说,若不是我无能,你岂会需要亲自冒险?”
“什么无能?!”柳桥推开了他,盯着他的脸,“皇帝不也一样查不出来?难道他也无能了?!易大人,谦虚是好,可太过妄自菲薄便是虚伪了!”
“永寿公主做的?”
柳桥点头,“你没问清楚?”
“皇上只是简单跟我说了。”易之云道。
柳桥可以理解,“她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母后跟皇兄去的……”缓缓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只是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她该死!”易之云道,戾气陡现。
柳桥抱着他,“的确该死,不过怎么说也是我血脉上的姐姐,要是真的杀了她,我担心造孽,再说了,她的夫君虽然死了二十多年,可终究是先帝身边的猛将,要是永寿公主因我而死,多多少少会给你将来的前程带来麻烦的,别的便不说,西南宜州的万将军便是先安乐伯的生死之交。”
“又是为了我?”
“当然为了你了!”柳桥笑道,“你是我夫君,不为了你为了谁?再说了,难道疯狗咬了我,我便要咬回去?把她关起来不作恶便是了,放心。”
易之云低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易之云……”柳桥继续道,“你怎么这般快便回来?”
“半道上觉得不对劲,便赶回来了。”易之云道。
柳桥推起了他,“真的?”
“自然。”
柳桥笑眯了眼睛,“那我们是不是心意相通了?”
“你说呢?”易之云眯起了眼睛。
柳桥在他的胸口上打圈圈,笑容娇媚,“当然是了,要不然怎么就想到一块去了?”
“不许闹!”易之云握住了她作怪的手,声音低沉,“你的身子才好!”
“啊?我的勾引没效果了?”柳桥故作苦恼,“也是,我这一受伤就躺了两个月,这伤是好了,可脸却残了,还有日日补品的,这身上的肥肉比猪身上的肥膘还要……”
易之云堵住了她的嘴,半晌,喝道:“闭嘴!”
“易之云我爱你。”柳桥低声在他耳边道。
听了这话,心里最后一丝恼火终于消了,“我也爱你。”
……
两人在床上闹腾到了午时,在门外响起了罗妈妈说太后派了太医来,这才起来。
领着太医来的是向嬷嬷。
明睿太后对她让随行的人回去的做法十分的不理解,甚至是难过,不过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思。
柳桥听了心里不免内疚,“你回去之后帮我跟母后说易府太小了装不下那般多人,其他的等过两日我进宫亲自跟母后解释。”
“是。”
“先让太医诊脉吧。”易之云开口道。
向嬷嬷自然同意。
一刻钟后,太医道:“长公主脉象平和,并无异样,不过……”看了看易之云,方才道:“长公主的伤势方愈,不宜太劳累,夫妻间的事情……”话没说下去。
但是大家都明白。
柳桥面色有些发烫,感情这都能通过脉象诊出来?
易之云轻咳了一声,“有劳太医了。”
柳桥嘴边泛起了一丝狭促的笑,不过很快便又想起了一件事,敛去了笑容,握了拳头,“太医,我的小日子已然两月未到。”
受伤之前,他们有过一次夫妻生活,那时候正是受孕期。
难道……
易之云猛然看向她,除了呆怔之外,眼底还有狂喜。
便是知道可能性不高,可是柳桥的心仍是紧张起来。
“这……”太医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请容臣再次诊脉。”
柳桥递出了手。
仍是一刻钟左右。
只是结果却是让柳桥失望,“回长公主,脉象并无滑脉显示,长公主并非有孕,葵水延期估计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具体的情况还得请擅长妇科的太医前来。”
“奴婢这便进宫向太后请旨派太医院的妇科圣手来。”向嬷嬷随即道。
柳桥颔首。
向嬷嬷领着太医离去。
柳桥握住了易之云的手,歉然道:“抱歉,让你失望了。”
易之云握紧了她的手,“没事,你的身子才好,怀上了也未必是好事。”
“担心我生不出健康的孩子?”
“担心你!”易之云狠狠地瞪着她。
柳桥笑了笑,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抱着他,“易之云,我们会有孩子的。”
易之云将人拉到了怀中,“嗯,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
……
向嬷嬷很快便又领着太医来了,除了之前的那个太医,还有两个,据说都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而经过一轮会诊之后,说了一大堆专业名词,简单来说也便是跟第一个太医的推测差不错。
失血过多倒是身子虚,方才停了葵水。
随后便是正常流程,开方子,煎药。
不久,明睿太后又送来了许多珍贵的补品,尤其适合女子补身子的。
折腾了一个下午,柳桥方才能够喘口气。
“去上房看看娘?”
易之云一愣,随即道:“不用了,太医说你需要多休息,如今外面又冷,不要出去!”
“易之云,围场的事情是我连累了……”
“阿桥。”易之云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
“你不开心,我心里难受。”柳桥道。
易之云笑了笑,“你好好的我就开心,好好养身子,养好了给我生个儿子!”
“好。”柳桥无奈。
易之云没让柳桥去,可是盯着她吃了药膳做成的晚膳,又喝了一碗黑乎乎的药,便寻了一个借口出去了。
柳桥没戳穿他。
上房如今的气氛便如同她的主子一般,死气沉沉,而自从云氏从围场回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佛堂。
前去围场之前,柳桥建议修建的新佛堂如今已经完工了,只是云氏却没有用,仍是用着那旧的。
易之云步入了檀香环绕的佛堂,看向跪在佛像之前的母亲,双手紧紧握住,上前,“新的佛堂已经修好,娘下次便去那新佛堂吧。”
云氏顿住了敲打木鱼的手,“不……”
“娘若是不愿意去孩儿也不会强迫,只是娘若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身为人子,孩儿只能一同承受。”易之云不待她说完便道。
云氏合上了眼睛,笑了,极度的苦涩,“我会去……”
“阿桥回来了。”易之云垂下了眼帘,继续道。
云氏睁开了眼睛,却是没有了神采,“你是要我去给她赔罪吗?”
“围场一事是意外。”易之云没有抬头,“阿桥没有怪你,你不喜欢她,我不会让她过来打扰你。”
云氏猛然合上了眼睛,企图掩盖那眼底的痛,这话看似是为了她,可是根本还是在责怪,“好……”
“天冷,娘早些回去休息。”易之云道,随后转身离开。
云氏站起转身叫道:“云儿!”
易之云顿住脚步,转身,“娘还有什么吩咐?”
“她如今的身份,你打算如何?”云氏攥紧双手,问道。
易之云笑了笑,“需要如何打算?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如今她都是我的妻子!我只需要尽可能地做一个好夫君就是了。”
“太后跟皇上……”
“他们不待见我。”易之云笑着道,“不过这不要紧,他们不待见我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而只是如岳父不待见我一般,不过是舍不得阿桥罢了,或者也可以说正如娘不待见阿桥一般。”
云氏眸光一颤。
易之云没有多言,“娘还是早些休息吧,这佛若是在心中,便是不来这佛堂也无妨。”随后,转身离开。
回到了正院的寝室,便见柳桥趴在了桌子上昏昏欲睡。
“困了怎么不去睡?”
柳桥伸手揽着他的腰,“没你陪着,睡不着。”
“之前两个月不也没我陪着?”易之云道,“怎么跟孩子似的?”
“没能给你生个孩子,就先装个孩子让你过过瘾。”柳桥仰头道,眉宇间尽是倦意,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