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桥看向他,“凌家?”不会是那个凌家吧?
“易夫人。”章鸿继续道,“承樽姓凌,那京城商贾大户凌家的嫡子,十年前承樽年幼,凌老爷去世之后,庶出长子凌承筠狼子野心,霸占了凌家家业,将承樽母子赶出了家门!”
柳桥心情有些复杂,果真是这个凌家,“你让我帮你夺回家业?”
“是!”凌承樽应道。
柳桥嗤笑,“你凭什么?”
“你——”凌承樽被她这般态度气到了,倏然站起身。
柳桥目光锐利,“你可知道你拿庶出的兄长靠得是谁?”
“知道!”凌承樽咬着牙,“安乐伯府!”
“安乐伯府背后是永寿公主,想必你也不会不知道。”柳桥继续道。
凌承樽沉默,不过从神色中却还是可以看出来答案,他知道。
柳桥继续道:“就凭你们如今这所谓的帮忙便让我去对上永寿公主,当今皇上的妹妹?我是该高兴如此瞧得起我还是该耻笑你们太将自己当回事?”
“你不是跟太后长的一模一样,太后对你……”
“一模一样我也只是易夫人。”柳桥打断了他的话,面色微冷,“凌公子,你要夺回家业的决心我能够理解,但是你觉得我会傻到为了你们还有我这张脸去跟一个真正的公主对上?我有这么蠢吗?”
“你——”
“易夫人。”章鸿摁住了凌承樽,“我们知道……”
“你既然叫我易夫人,便该知道陆氏酒坊便是没了对我来说也影响不大。”柳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觉得我会为了这没了也没关系的东西而去做会让我一无所有乃至丢了性命的事情?!之前我的确相信章东家所说这次的事情跟你们没关系的话,不过现在我倒是怀疑你们是不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整死我一家不可!”
“易夫人是不同意了?”章鸿看着她道。
柳河忍不住开口了,“当然不同意!”
柳桥示意柳河稍安勿躁,“那是否我不同意,你们章家便不会帮忙?”
“自然不是。”章鸿答道。
柳河一怔,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柳桥却不怎么意外,这交易根本不对等,他们说出来便遇到了她会拒绝,“哦?那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凌家的事情我们知道是为难易夫人了。”章鸿笑了起来,“我们也只是想多一个希望罢了,也希望易夫人能力所及的地方能够帮帮承樽,至于担保一事,便是易夫人不同意帮承樽,我也一样会帮忙,陆氏酒坊一出事,市场空出来的份额章家吃不完,而且最近章家也出了一些问题,若是陆氏酒坊倒了,那最终得益的便是温氏酒坊,这般多年来,章家跟温家一直都维持着平衡之势,便是当日陆氏酒坊崛起也并未打破,如今却不同,一旦温氏酒坊蚕食了陆氏酒坊的原本的市场,便能超越章家,到时候下一个倒下的便是章家!陆氏酒坊存活对章家来说威胁不大,却能够制衡住温家,章家自然不能看着陆氏酒坊倒下!”
“章东家希望联合陆氏酒坊对付温氏酒坊?”柳桥问道。
章鸿道:“在下听闻易夫人行事一向不爱与人争斗,自然不会勉强易夫人,在下只是希望陆氏酒坊存在,不希望温氏酒坊坐大,此外,也希望卖易夫人一个人情。”
“果真是金钱有价人情无价。”柳桥笑道。
章鸿也笑道:“那易夫人意下如何?”
“章东家如此有诚意,我自然不好再拒绝。”柳桥笑道,端起了茶杯,“这便以茶代酒谢过章东家了。”
章鸿端起茶杯,“易夫人言重。”
这趟出来出乎意料,却也得到了想要的,从酒楼出来之后,柳桥便对夏深道:“查查这章家跟凌家的关系。”
“是。”
☆、175 回京
查章家比查找兰师傅容易多了,不过一日的时间,夏深便将柳桥想要知道的消息都给查来了,不过结果却比柳桥想得单纯以及狗血许多。
凌承樽不过是章鸿妻子娘家姐姐的儿子,只是外甥不是侄子,跟他是一丁点血缘关系也没有的,若只是收留这个外甥,那没什么,可是为了这个外甥夺回家业如此奋力,必定是有利可图的,最不济也是窥觊凌家的家产。
可结果是人家一片赤诚之心。
利益或许还是有些的,但是大部分还是出自真心。
而原因便是章鸿跟这位姨姐曾经有过一段不可言说的往事。
“……当年章鸿跟凌夫人余氏偶遇,一见倾心,之后便去提亲余家提亲,余家也是商户,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余家当时便同意了,定亲的流程走完之后,就等着择吉日成亲,可就在成亲之前,章鸿前去参加未来岳丈的寿宴,喝醉了酒误闯了余家二小姐的闺房,并且……”夏深没有往下说,下面的话不能当着夫人的面说。
柳桥自然也猜到,起了八卦之心,“被抓奸在床了?”
夏深面色一僵,连忙低着头,“这件事闹出来后,余家打算让余家二小姐当平妻,姐妹共事一夫,可余家大小姐不同意,坚决退婚,章鸿本是不同意,可是僵持一个月之后,余家二小姐被发现有了身孕,章鸿只好妥协,退了跟余家大小姐的亲事,迎娶余家二小姐进门,而没过多久,余家大小姐便被许给了凌家当继室。”
“继室?”柳桥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夏深点头,“凌家老爷前头有过一位夫人,不过后来去世了,并未给凌老爷留下一儿半女,这也是凌家出现了一个年长嫡子许多的庶出长子的原因,余家大小姐嫁入凌家之后跟娘家基本断了往来,十年前凌家庶长子便是以当年余家姐妹一事污蔑凌承樽不是凌老爷之子,方才最终夺了凌家的家业,将凌承樽母女赶出了家门。”
“余家这对姐妹同父异母?”柳桥挑眉问道。
夏深应道:“余家二小姐是余家老爷继室所出。”
柳桥笑了笑,神色有些冷,“看来当年的那场戏跟这位余夫人有关系!”
夏深没有回这话,继续道:“凌家出事之后,凌夫人带着凌承樽不得不去投靠娘家,只是余家老爷已经过世,娘家的兄弟也都是继室所出,又多年没有往来,余家虽然接纳了凌夫人母子,可是却百般苛待,一年之后,章家便派人去娘家将凌夫人母子接到了彭州章家。”
“看来这章东家挺长情的。”柳桥似笑非笑。
夏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应答这话,“凌承樽到了章家之后,章鸿待若亲生。”
“你说这凌承樽有没有可能是章鸿的儿子?”柳桥问道。
夏深道:“凌承樽是七星子,至于是不是章鸿的,小人不知,如果夫人想知道,小人再去查。”
“不必了。”柳桥道,章家的狗血家事她没兴趣,“不过章鸿如此对待凌承樽,他的妻子跟儿子没意见?”
“自然有。”夏深道,“据小人查探,这些年凌承樽便是意外便出了好多桩,有两次几乎丢了性命。”
柳桥颔首。
夏深见她不再说话,“夫人,他们怕是希望借着夫人跟爷攀上太子当靠山。”
“我知道。”柳桥应道,“章鸿虽然是商人,但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我不会为了他们对上永寿公主,既然他们如此清楚京城的动向,那必定也知道你家主子跟太子的关系,对方攀附的是永寿公主,他们要赢自然要找更大的靠山。”
“那夫人……”夏深斟酌会儿,“真的跟他们接触?”
柳桥看着他,“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没有人比我更紧张我的丈夫。”应下章鸿,并不仅仅是因为她需要助理解决眼前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京城的那摊子浑水。
对永寿公主,她始终心中有异。
太子也不是好相与的。
二皇子更是明摆着的敌人。
最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
“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柳桥继续道,“我领了这个人情,可他们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便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夏深看了看她,不再多言。
……
柳河没夏深想得这般远,他只是担心女儿跟章家往来会得罪永寿公主,便是如今太后对女儿很不错,可那是真正的公主,太后总不会护着外人吧?
“爹,你放心,我不会傻傻地被人利用的。”柳桥安抚道,“章家也没有这个本事。”
“可是……”柳河还是不放心,“也不是章家才能帮我们,温家也可以,不如我们先去试试温家……”
“爹。”柳桥打断了他的话,“温家不会帮我们的,这些年温家一直野心勃勃,这届贡酒花落他家之后便更是助长了他的野心,温家没道理帮我们,便是帮了,那也不过是为了联合我们对付章家,而等他收拾完章家之后,便轮到我们。”
柳河心中一沉,这些日子他出去走动也发现陆氏酒坊的很多熟客都被温家给抢走了,对方怎么会帮他们?“阿桥,要不收了酒坊吧,便是你不愿意放弃整个酒坊,那也可以收了彭州这边的,钦州那边的酒坊还可以继续经营下去。”
“爹。”柳桥笑了,“陆氏酒坊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陆氏酒坊,如今退出彭州这个酒香,陆氏酒坊永远只能处于二流酒坊的行列,爹,十年心血,我不希望就这样没了。”
“可是……”
“爹。”柳桥继续道,“即便我们躲开了章家,还会有许多人打易之云的主意的,既然处在了这个位置上,一味的躲避并不是长久之计,爹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柳河看着女儿半晌,叹息道:“爹知道你有分寸,只是……阿桥,爹担心这些事情会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阿桥啊,爹也是男人,男人有些时候的想法是你们女子无法想到的。”
“我会跟易之云说的。”柳桥笑道,“来之前他也跟我说,若是我自己处理不好的话便摆他上台,让我仗势欺人,他给我撑腰。”
柳河一愣。
“所以爹,你放心。”柳桥笑道,“你这个女婿比你想的好许多。”
柳河面色有些尴尬,瞪着女儿,“才到了京城没多久便帮着他说话了!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
“爹要是不喜欢我帮着他说话,我以后便不帮了。”柳桥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娇俏道。
柳河笑了,“你啊。”心却暖暖的,他的女儿还是他的!
……
章鸿的确是没想过柳桥会为了他们对上永寿公主,哪怕是安乐伯府也不会,而他也的确是想借着柳桥攀附权贵。
“承樽,以后你要多练练,沉住气!”
凌承樽倒是受教,“姨父,看那女人的样子是打算利用完我们之后便踹开我们,姨父,真的可以借着她攀上太子?”
“她不会的。”章鸿道,“柳桥之名在商家不算差,虽说是女子,但是也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我们这次卖了她一个人情,将来必定能够得到回报,至于攀上太子……承樽,这件事急不来,也不能急。”
凌承樽攥紧了拳头,便是心里十分的不甘愿,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当日凌承筠之所以能够轻易地攀上安乐伯府,那是因为有凌家的本钱在,另外安乐伯府的人也不是什么精明的人,自然便替他搭了永寿公主的路子。”章鸿继续道,“这也算是他凌承筠的运道了,你没有这个运道,也没有这个本钱,唯有徐徐图之,便是这易夫人最终也只是利用我们,我们也只能认了!承樽,你的路还很长!”
“姨父,我知道!”凌承樽抿紧了双唇。
章鸿点头,欣慰地笑了笑,随后告诫道:“以后再跟这易夫人接触,稳重些,别意气用事。”
“姨父……”
“我知道你瞧不起她是女子。”章鸿继续道:“可是她当年创立美食坊的时候还不到十岁,一个不到十岁的庄户人家的女子做出了如今这般大地生意,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就算没有了她丈夫那层关系,我们也不能小觑了她!”
凌承樽低着头抿唇沉默,半晌,“姨父你放心,我记住了。”
“好。”章鸿点头,“那之后跟陆氏酒坊的品酒会便交给你负责。”
“是。”
……
章家很快便派人来商量品酒大会一事,而这个人便是凌承樽,柳桥没见她,让柳河跟陆展见了他,凌承樽起先有些不满,但是看了柳河递上来的酒会章程,这些不满便转为了心惊了,“柳当家,陆管事,这份章程是何人拟定的?”
“是我们大东家。”陆管事道,为了防止酒坊出现人心不稳,萧瑀让股的事情柳桥一直压着,所以酒坊上下仍是称呼她为大东家。
凌承樽便是已经猜到了如今听了还是心惊,“可否请易夫人出来一见?”
“凌少爷。”柳河道,“小女是妇人之身,不方便出来。”
凌承樽却道:“可章程是她写得,她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