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上了药之后方才觉得脸疼,“母……母后……有人……有人告诉儿臣说那个柳氏……儿臣气疯了……恨死她了,就……”
“谁跟你说的?!”荆皇后眼底一寒。
景阳惊了惊,“儿臣……儿臣不知道……是一个来相国寺上相的妇人……”
“什么模样?何等身份?你在禅房中怎么会……”
“我不知道不知道!”景阳却忽然撒泼,“母后你也要骂我吗?连你也觉得我错了?父皇要将我送去和亲,母后你现在还跟我说这些……”
荆皇后气极了,“你——”
“父皇不会送你去和亲,你大可放心!”秦钊走了进来,面色发冷,“不过如果你继续这样没脑子,父皇未必不会杀了你,还有我跟母后!”
“不……”
“不可能吗?”秦钊冷笑,“你要不要拿我跟母后的性命去试试?!”
“我……”
“就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男人你将自己弄成了这个鬼样子!”秦钊冷冷道,“景阳,你还配当大周的公主,配当母后的女儿吗?”
“你——”
“皇儿!”荆皇后喝道。
秦钊看向荆皇后,“母后不必问了,除了太子谁还会怂恿景阳?”
荆皇后面色一青,“他竟然如此狠辣?!”
“往后还请母后看紧她!”秦钊一字一字地道,“儿臣不想最后没有输在自己的本事上而是输在了有一个愚蠢的妹妹上面!”
“你——”荆皇后无法接受这句话。
秦钊深吸了一口气,“儿臣知道母后疼景阳,可是儿臣也请母后疼疼儿臣!”说完,转身离开。
荆皇后身子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如何不心疼儿子?
如何不心疼?
可是景阳也是她的女儿!
秦霄——
荆皇后眼底泛起了恨意,这般多年她一直没有对他下狠手,可是他却如此狠辣!
你且等着!
“母后……”
荆皇后看向女儿,“景阳,回相国寺好好呆着,年后母后就去陪你。”
“母后……”
“景阳,那个易之云不是好东西!”荆皇后一字一字地道,“他是太子的人,是故意引你上钩,利用你打击你皇兄!景阳,你该长大了!你跟你皇兄不过是差了一个时辰,他要承担的却比你的多的多!”
“母后——”
“等你父皇气消了,母后便跟他提你的婚事,明年,母后会让你出嫁。”荆皇后继续道。
景阳大惊,“不——”
“你没得选择!”荆皇后站起身来,狠下心一字一字地道:“母后不会看着你继续被那易之云迷惑!你且休息一日,明日就回相国寺!”随后,转身离开。
……
去招惹一个情绪濒临崩溃的男人果真是一件惨烈的事情,柳桥没多久就后悔了,可却来不及了,等一切结束,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任由着易之云抱着她去净房沐浴,连头发也洗了,然后躺在他的怀中让他一点一点地擦干了头发,再被喂着填饱了肚子,才被塞回了被窝,混混睡了去。
而这时候,李成安来了,虽然没见到人,不过也没强求,东西搁下,传了话便识趣地走了。
易之云一直在身边守了一个时辰才起身离开,出了寝室,沉着脸对一旁的罗妈妈道:“别吵夫人,我回来之前别让她出院子的门!”
“是。”罗妈妈应道,随后又道:“老夫人那边……”
易之云起步离开,“我回来之后回过去,别吵夫人!”
“是。”
……
易之云进了宫,见了承平帝,没有开口追究景阳公主,只是将柳桥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便说起了幕后之人的事情。
承平帝眯了眼睛,“幕后还有人?”
“是。”易之云应道。
承平帝问道:“你认为是何人?”
“臣不知。”易之云回道,“但是此事必须从景阳公主身上查起!”
承平帝眯着眼,“朕会去查。”
“谢皇上!”易之云应道。
承平帝看了看他,“这两日你暂且留在府中吧,不必去御林军了。”
易之云也没有拒绝这个好意,谢了恩,随后告退。
承平帝没有阻止,待他走了之后,便让人宣了太子。
一个时辰之后,太子出了乾元殿,一向温和的脸色也如此刻呼啸的北风一般冷冽,回了太子府后,便去了太子妃的院子,将事情说了,“……你让人去易府看望一些易柳氏。”
太子妃神色凝重,“殿下放心,妾身会亲自去。”
“不用亲自去,派人过去就成!”秦霄道。
太子妃看了看他,“是。”随后,犹豫了会儿,“殿下,皇上是不是怀疑你?”
“怕不仅是皇上!”秦霄冷笑。
太子妃沉吟会儿,“殿下是说易统领?”
秦霄没有回答,嘴边的冷意却更浓。
太子妃没有再继续。
而此时,在后花园的梅林中,云柔走到了梅林前,看着里面正在修剪梅枝的妇人,转身对身边的婢女道:“我有些冷了,你去给我拿件大氅过来。”
“是。”
待婢女走了之后,云柔步入了梅林中,走到了那正在修剪梅枝的妇人身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枝残梅,“为何会失败?”
那妇人蹲下来整理着地上的残破梅枝,“首领知道了。”
“那犹如?”
“首领不同意。”
“凭什么?!”云柔冷笑,一向柔美的脸颊在这一刻显得有些狰狞。
妇人抬头,“主人临终之前曾言大周太子看似温和无比,实则刻薄寡恩,小姐留在太子府没有好处。”
“哦?”云柔笑了,却比地上的残雪更加的冰冷,“不留在太子府,那我该去哪里?这天底下还有我得容身之地吗?!”
“只要小姐愿意,首领会安排好一切。”
“不!”云柔眯起了眼,“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不!父亲偷偷藏藏过了一辈子,我绝对不会步他的后尘!绝对不会!”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
云氏一直等着正院的那两个混账过来,可是最终等来的却是儿子出去了的消息,而另外一个却也没有一丝的动静。
上房的气氛压抑了一整日。
易之云离开了皇宫之后并没有回府,而是去了一趟军营,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这才离开,而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尉迟扬却拦住了他,“老大,我们喝一杯如何?”
“我赶着回去。”易之云道。
尉迟扬看了看他,稍有的严肃,“是因为嫂子的事情?”
“你知道?”易之云眯起了眼。
尉迟扬道:“你放心,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且以皇上的态度,没有人敢宣扬出去。”
“你想说什么?”易之云问道。
尉迟扬沉吟会儿,“听说是有人怂恿景阳公主去掳走嫂子。”
“太子跟你说的?”易之云反问。
尉迟扬没有否认,点头道:“的确。”随后正色,“老大,你不会怀疑太子吧?”
易之云沉默。
“老大,太子他不是这样的人!”尉迟扬有些恼火,“我尚且相信他,你跟他还是出生入死……”
“他早就知道阿桥跟太后长的极为相似!”易之云打断了他的话,“当日死在我府邸的教养嬷嬷,极有可能便是他下的手。”
尉迟扬一愣。
“我没有二心,也不贪恋权势,他很清楚,比所有人都清楚!”易之云一字一字地道,“我在乎的只有两个人,我娘跟我妻子!而他为了打击荆皇后和二皇子不惜让我妻子陷入险境!”
尉迟扬面色有些僵硬。
易之云缓和了脸色,“不过这一次的事情我没有怀疑他,只是我之所以知道我妻子在相国寺是有人给了我一封信!”
尉迟扬面色一变,“谁?”
“是由一个孩子送来的!”易之云继续道:“很多事情我无力去查,但是太子应该有,如今太子既然怀疑我在怀疑他,估计不想见我,你可以待我将这封信给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了那封信,“皇上不知道这件事。”
尉迟扬看了他会儿,“我会跟太子说的,替我跟嫂子问安。”
“恩。”易之云颔首,转身离开。
匆忙赶回家中,才进了家门,便被上房的管事妈妈给拦住了,“爷,老夫人一直在等爷回来,请爷去上房一趟……”
易之云看了看她,起步往上房而去。
☆、171 年末
易之云进了上房的院子便敏感地感觉到了气氛压抑,眉头皱了皱。
“爷,老夫人在膳厅……”
易之云看了一眼领路的管事妈妈,起步往膳厅走去,进了膳厅,果真见到云氏在用膳,“娘。”
云氏搁下了筷子,“回来了。”
“恩。”易之云应道,“娘怎么不跟舅舅他们一同用膳?”
云氏看了一眼身边的下人,“都退下吧。”
众人退下。
易之云眉头皱的更紧,“娘……”
“你若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娘,若是对你舅舅还有一份心的话,就不会现在才过来!”云氏却道,明显的愤怒,“还是我派人去请你!”
“娘。”易之云看着眼前的面色有些阴沉的母亲,“阿桥出事了,难道我不管不问留在家里给舅舅接风洗尘?”
“她出事了你自然不能不管,可是她没事了,你就不能过来跟我这个娘交代一声?”云氏咬着牙,“你担心她,难道我就不担心?你舅舅他们就不担心?!”
“他们知道这件事?!”易之云却是眯起了眼。
云氏见了顿觉心口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就只有你你舅舅跟舅母知道,怎么?担心他们说出去影响到了你妻子的清誉?!”
易之云心里有些烦躁,“娘,我不是……”
“她至于你就这般重要!?”云氏一字一字地道,“重要到你怀疑我跟你舅舅,重要到你离她一刻都不成?重要到大白天的……”话没有说下去,“我生你出来不是让你围着一个女人转!更不是让你沉溺温柔乡!”
易之云面色微变,“娘,你怎么会这般想?”
“是我想吗?”云氏继续道,“你跟她大白天的在屋子里面做什么你们自己最清楚!”
易之云看着眼前几乎不可理喻的母亲,深吸了一口气,“白日的事情是孩儿失仪,只是我们是夫妻,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娘不是也说想要早些抱孙子吗?”
云氏闻言一口气哽在了咽喉,随即竟是冲口而出,“她被人掳走了一整夜就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易之云身子一僵,一字一顿,“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方才将人救回来,不请大夫,不见任何人就只顾着与她……”云氏看到了儿子僵住的神色,却只是更加误会,“云儿,她就重要到让你这样将自己的尊严……”
“没有!”易之云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如果娘是指她有没有被人侮辱了,我可以告诉娘,没有!”
“你……”
“如果娘没有其他的事情,孩儿先告退!”易之云握紧了拳头,仍是一字一顿,随即便转身离开。
云氏倏然站起,“你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
“娘希望我是什么态度?!”易之云转过身,脸上有着压抑的怒意,眼眸微红,“她因我而受累,好不容易平安归来,娘不但不关心,还质疑她的清白,娘想要我什么态度?!”
“你——”
“她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你?!”易之云咬着牙,他没想到那些可能出现的诽谤不是出自外人之口,而是出自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口,若她是一个寻常的婆婆,或许可以理解,可是她是吗?她跟阿桥相依为命十年,“娘,阿桥照顾了你十年!即便她真的受辱,娘也不该这样绝情!”
云氏浑身颤抖,眼中含起了泪水,“她对你就这样重要?重要到即便她失去了清白你也……”
“她没有失去清白!”易之云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当日君世轩设计她,她宁愿自残也要逃开,如果她真的受辱,我抱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娘你说对了,只要她活着,即便是失了清白,我也绝不背弃她!”
云氏眼眶中的泪水涌出,却说不出究竟蕴含着什么。
“她是很重要!”易之云继续道,“云柔说我不爱她,说我对她只是愧疚只是报恩,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什么,但是我想到她我会心安,我看到她便觉得安稳,她陪在我身边,我就觉得没有什么是可怕的!这就是我的爱!娘,她是很重要,重要到我可以不在乎她是否清白,重要到我可以因她而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在脚底!因为没有十年前的柳桥就没有如今的易之云!”
“你——”云氏浑身颤抖,“你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用血汗换来的,是你自己努力而来的,你怎么可以将这一切都归功于她?!”
“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