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觉得我打了你大将军的脸了?”
“不是已经打了吗?”
柳桥低下了头,嗤嗤笑了笑,然后道:“易之云,松手。”
“不!”
“我累了。”
易之云心头一紧。
“自海盗入城之后我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昨晚上又是一夜没睡,易之云,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柳桥uj继续道。
易之云低头,“我不走。”
“易之云,不要得寸进尺!”柳桥咬着牙。
易之云却笑了,“阿桥,你乱想什么?”
“滚!”柳桥恼恨喝道。
易之云笑着道:“其实你身边的李伯说的对,如果你不生气我才该难过了。”
“你——”
“你生气才代表你在乎我。”易之云低声呢喃,嗓音醇厚好听,“阿桥,休了我断绝关系的念头赶紧打消了,这辈子你只能是我易之云的妻子!”
“威胁我?”
易之云低声轻笑,脸贴着她脖子的肌肤,要多亲近就有多亲近,“我走,别气了,好好睡一觉,要气也等睡饱了再气。”随后,紧紧地抱了她一下,便松开。
柳桥一得了自由,便猛然推开了两步与他对峙,胸口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着,“滚!”
易之云却凝视着她,“阿桥长大了。”
柳桥气疯了,在耍的她团团转之后还来调戏她?他要脸不要脸?!“易之云你给我滚出去!”
“好。”易之云微笑道,脸上还带着白日被打的痕迹,却不破坏神色中的柔和,这模样若是其他人见了都会称赞。
可是柳桥心口却想是压着一块巨石一般。
这是她记忆中的易之云吗?
还是吗?
易之云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心头一紧,“阿桥……”
柳桥转过身,“易之云,别再说了!我想休息!”
气吗?
是还有,十年的等待换来一场戏弄,便不是有心的,可如果她都可以毫不在乎,她就真的下作的可以了!
可是比起气,更多的还是难受,还有茫然。
她写了休书,可是心里也清楚不是一封休书便可以了结一切的!
如果他有心也便罢,可是如今他分明不是要甩了她另寻娇妻,只是,这样的易之云,还是她一直苦苦等待的易之云吗?
易之云脸色一点一点地僵了起来,多年的细作生涯,无数次的生死危机让他学会了许多,察言观色便是其中一样。
她不是在生气,而是……
“好,我出去,你休息。”
他心里不安,着急,可是,更清楚若是他再逼下去,或许会起了反效果。
“这里很安全,不要担心,好好睡一觉。”
柳桥背对着他,点头。
易之云压住了上前抱着她不放手的冲动,转身,走了出去。
门关了起来。
柳桥才转过身,盯着紧闭的房门半晌,然后,迈开有些僵硬的步子走到了床边,躺下,心口的压抑,脑中的混乱让她辗转反侧,直到了后半夜,方才被疲倦侵蚀,沉睡了下去。
易之云悄然走到了她的床边,坐下,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没有惊醒她,但是却又是紧紧的,不放松。
阿桥,不要觉得陌生。
我还是易之云,是当年的易之云,我是你的夫君易之云!
……
柳桥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愣愣地看着床边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她低声笑了笑,带着一丝自嘲,看来还真的是陷进去了,明明心里不舒服,却还是放不下,便是连睡梦也竟然感觉到他的存在。
柳桥啊柳桥,你是真的栽了!
起身,梳洗,出门,便见到了李伯。
“东家。”
柳桥看着他,“昨晚上是你放他进来的?”
“是。”李伯点头。
柳桥沉眸,“为什么?!”
“东家。”李伯看着她,“他是东家的夫君。”
“我夫君?你就不怕他会要了我的命?”柳桥冷笑。
李伯没有惊慌,而是轻笑:“东家觉得会吗?”
柳桥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李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
“东家。”李伯打断了她的话,“小人知道小人这般做可以说是背主,可是这些年东家的难过小人都看在眼里,小人不想东家因为一时冲动而后悔。”
“你就知道我会后悔?”
李伯笑了笑:“东家真的打算一刀两断吗?”
柳桥抿唇。
“这一次是小人逾越了。”李伯低头,“不过东家放心,仅此一次,以后东家若是不想见姑爷,小人绝对不会让他踏进东家一丈之内!”
柳桥闻言挑了挑眉,“姑爷?你叫他姑爷?”
“小人的主子是东家,东家的夫君自然是称呼姑爷。”李伯道。
柳桥点头,“没错!这样称呼很好!你们都是我的人,凭什么以他为尊?!以后我身边的人都这样称呼,回去之后你跟所有人说!”
李伯笑了,“东家跟姑爷和好了?”
“谁跟他和好!”柳桥咬了牙。
李伯低头,笑道:“姑爷一直还在,还亲自为东家做了早膳,不过刚刚来了人说总兵大人请姑爷去一趟,姑爷才走的。”
“走了就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柳桥起步往外。
李伯跟了上去,“东家,小人将早饭端到厅去。”
柳桥没回答,却也往厅堂走去。
李伯将早膳端了过来,清粥小菜,还有包子,“姑爷一直温着。”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处处为他说话?”柳桥扬眉。
李伯笑道:“东家先吃吃看,姑爷说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没有变。”
柳桥磨牙,这十年真的长了不少的本事!尤其是这笼络人跟装可怜!
李伯看着主子将眼前的包子当做某人一般咬着模样,心里松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但是东家毕竟是女子,有个夫君疼爱保护还是要的!而且那姑爷他也看得出来是真的用了心的。
以后东家也不需要这般奔波劳碌了。
用完了早膳,柳桥便又去看了安镖头他们,从他们那边又得知了易之云的好,他竟然派了军医前来为他们治疗。
这个时候军医本该是守在衙门为负伤的战士疗伤的,可是却被他给弄来了。
柳桥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心里更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
易之云中午便回来了,阳光之下气宇轩昂,不怒而威,纵使容貌中仍可以看出当年的轮廓,可是如今的男子却不是十年前的小子可以比拟的。
昨夜他说她长大了。
而他也是。
不但长大了,也成熟了,稳重了,成了真正能够顶天立地的男人。
“醒了?”易之云走上前,掩盖住了眸底的不安,柔声道。
柳桥收起了思绪,“城门到底什么时候能开?”
易之云眸底一暗,“暂时还不能,城里还没有清扫完。”
“营海出事的消息传开了吗?”柳桥继续问道。
易之云道:“我已经给钦州去了信,告知岳父岳母他们你跟我在一起。”
“你见过他们?”柳桥蹙眉,如果爹娘见过他,那怎么会没给她来个消息?
易之云歉然,“没来得及,当时我直接回了林家村,见过了娘之后便来找你。”
“那可糟了。”柳桥嗤笑,“我爹娘接到了你的信必定会认为我出事了。”
“我在信里详细解释了。”易之云道,“岳父岳母只要打听一下便可确定我没有说谎。”
柳桥一愣。
“别担心,不会吓到也岳父岳母的。”易之云轻笑道,“中午了,你吃了午饭了吗?”
柳桥看着他,“给你有关系吗?”
“我给你做。”易之云也不急。
柳桥嗤笑:“还是免了吧,你堂堂一个将军给我做饭,传出去了人家还指不定怎么编排我了!”
“你是我妻子,谁敢编排你?!”易之云眼眸微沉。
柳桥一怔。
易之云当即懊悔,忙补救,笑道:“现在外面虽然没有收拾好,但是人都要吃饭的,有一两间酒楼开了,我们出去吃?”
柳桥没回答。
“你在这里呆了两三天也闷坏了吧?”易之云继续怂恿,“我陪你出去走走?”
柳桥想着昨天街上的情形,“还是免了吧,省的饭没吃上反倒被那些死尸恶心到了!”
“街道都清扫干净了。”易之云道。
柳桥盯着他,“我不想出去!”
“好。”易之云点头,“那就不出去,我去给你做,你再等半个时辰,很快就能吃了。”说着,便转身去厨房。
“易之云!”柳桥叫住了他。
易之云转身。
柳桥盯着他,许久,才挤出了一句话,“你不需要这样!”说完,又接着道:“你堂堂一个将军去喜下厨,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既然外面有酒楼开业了,那让人去买回去就是了!宅子里人这么多,又都是伤患,你一个人怎么做的来?”
易之云眼底的阴霾扫去,笑道:“好,我这就去让人买回来!”
柳桥地下了视线,没有与他对视。
易之云有些失落,但是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他先是丢下了她十年,如今又骗了她好几个月,她要是一丝反应都没有便不是他的阿桥了。
午饭很快便张罗回来了,这也印证了易之云如今的影响力。
其他人都在厅堂里面吃,唯有这对夫妻单独在房中吃,恢复了不少中气的白义本来想守在主子身边的,不过被李伯给拉走了。
而跟在易之云身边的夏深也避开了。
没有人打扰。
不过气氛也不怎么好。
易之云还好,只当没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给她布菜,给她讲解招牌菜,劝她多吃,柳桥只是低头吃,如同嚼蜡。
好不容易用完了,柳桥便压抑不下去了,“易之云……”
“岳父岳母的身子好吗?”易之云打断了她的话。
柳桥一愣,却还是回道:“挺好的。”
“他们可破镜重圆了?”易之云继续问道。
柳桥摇头,“没有,不过这些年都一直相互扶持的过日子。”
“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你吧。”易之云继续道。
柳桥看着他,“嗯。”
“娘对你做的事情,我替她给你道歉。”易之云继续道。
柳桥吸了一口气,“没事,我没怪她。”
“我保证,这些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易之云正色道。
柳桥笑了笑,“别什么事情都保证,有些事情是保证不了的。”
“我可以保证。”易之云却坚持。
柳桥笑笑,干脆不反驳他了,别说将来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便是真的继续一起过日子,可她也没把握云氏不会对她如何,这些年她们的关系已经到达了冰点,便是他回了来,可冰封三尺,岂是一朝便能解开的?
她是不怪云氏,但是不代表云氏可以放下。
“你丢下你娘来找我,她就没说你?”
易之云一愣。
“所以啊,不要什么事情都保证。”柳桥淡淡笑道,“如果我儿子离开十年死而复生回来,转眼又去找别的女人去了,就算那个人是他的妻子,我也恨死她了!”
相比云氏现在一定恨她入骨了!
“阿桥……”易之云苦笑,“我的确掌控不了娘的喜恶,但是我可以不让她再折磨你。”
柳桥看着他,还是轻笑:“这折磨二子以后可千万不要在你娘面前说。”
“以后你多提醒我。”易之云回道。
柳桥笑笑,“你自己的事情我哪里能够提醒这里多?”
“我的事情不也是你的事情?”易之云继续道,尽力压制着心里涌动的不安,便是没有昨日的针锋相对,便是笑着,便是平和说着,可是,却是疏离,是陌生,他宁愿她想昨天那样大闹,“阿桥,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回家。”
对!
回家!
等回了家,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他便可以打破这层树在他们之间的这堵冰墙!
一日不成,便两日,三日……
一定可以的!
她不是不在乎他,只是十年的时间太长了而已,长的让她对他产生了陌生。
“家?”柳桥听到了这个词神色却恍惚了会儿。
易之云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对,回家,回我们的家!”轻轻的抱着她,“回家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柳桥身子有些僵硬,思绪也随之紊乱起来。
易之云自然也感觉出来了,松开了她,坐在了她的身边,“我听李伯说你来营海是为了找一些稀有的物种,是什么东西?你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让人找找。”
柳桥一愣,随后吸了口气,“好。”与其将时间浪费到这些混乱情绪之后不如做些实事,“待会我给你列出来,海盗来之前我打听到了有一支船队曾经带回来过类似的东西,你帮我问问。”
“好。”易之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