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柳桥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只银簪,“你还惦记着这事。”
“当然!”易之云笑道。
柳桥笑道:“那谢谢了大少爷。”
“我帮你带上。”易之云却道。
柳桥无奈,“大少爷,我这发型带不了这东西。”
“我帮你绾发。”易之云道,神色认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做一件严肃的事情。
柳桥看着他这样子,失笑不已,“好好,那我就看看大少爷怎么帮我绾发吧。”
这里的发髻什么的,她自己都不会梳,她就不信他会!
的确,易之云不会。
奋斗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不过也幸好他不会,不然柳桥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寻花问柳去了,看着他失落懊恼的神色,柳桥好气又好笑的,“我自己弄。”将发簪当筷子用,将头发挽了起来,晃了晃,问道:“好看吗?”
“好看。”易之云点头,随后伸手抱着她,“阿桥,我想你。”
柳桥抬手拍拍他的背,“当然得想了,你要是不想,我扒了你的皮。”
易之云轻笑两声,将她抱的更紧。
“怎么?觉得娶了一个泼妇悍妇后悔了?”柳桥道。
易之云松开了她,却是道:“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柳桥噗嗤一笑,然后静静地凝视着他,“易之云,在外面吃了苦了吧?”手掌上的茧子,气质上的变化,虽说是因为见了世面成长了,但是这成长也一定伴随着苦楚。
“我很好。”易之云笑道。
柳桥叹了口气,“虽然我心疼,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吃些苦也是应该的,这样才能真正成长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
“我会的。”易之云握住了她的手,坚定道。
柳桥笑道:“我相信。”
易之云的目光忽然间如火一般,炙热了起来。
柳桥顿觉脸颊一烫,忙收回了手,“不早了,睡觉睡觉,我们家有四头猪,我跟娘她们商量过了,卖了两头,自己杀两头,估计也要忙一整天了!”
“好。”易之云温和道。
柳桥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完了完了,这小子魅惑人,不,魅惑她的本事越来越强了,可她才几岁?他有几岁了?这个年纪的少年万一……不成,绝对不成!那成什么了?
“分头睡!”
易之云凝视着她,没有反对,“好。”
于是,各自铺被褥,各自入睡。
柳桥自个儿担心着,可是对头的易之云一沾被褥就睡死了,听着那分明是已经进入深度睡眠的呼吸声,柳桥顿时想挖个地洞埋了自己,她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了?
真当小别胜新婚了?!
揉了揉脸,也径自睡去了。
可是……
第二天醒来,却惊恐地发现某个该睡在另一头的大少爷竟然抱着她,还钻进了她的被褥里,这……这……这发生什么了?!
就在她震惊之时,易之云也醒来了,眼神干干净净的,“醒了?”
“你……你怎么……”
“你半夜的时候说冷,我就抱着你睡。”
柳桥诧异,“这怎么……”
“好像是说梦话。”易之云继续道,神色平和,“不过我抱着你睡之后你就安稳了,没再说梦话。”
“可是炕……”
“可能坑烧的不好,杀完猪之后我看看。”易之云又接话道,“现在时辰还早,再睡会。”说着,抱紧了她的小身子,宛如自己是抱枕似得,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柳桥懵了,哭笑不得。
可易之云像是真的很累似得,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又睡着了。
看着他安详的睡容,柳桥也只好罢住自己先起来的念头了,睡吧,好好睡吧,不过……她晚上真的会说梦话?
这个问题无解。
一个时辰之后,易之云终于醒了,神色平静地起身,穿衣,下床,然后很体贴地说他去厨房拿洗漱的水,让她不要出门,免得冻坏了,
柳桥更为自己的龌蹉想法而无地自容。
吃过了早饭后,年二十六的重头戏上演了。
张氏第一次没有去想出门会不会被笑话,收拾一番之后便叫上易之云出门去了,原本还想叫上柳桥的,不过被易之云阻止了。
“岳母,阿桥她害怕杀猪。”
张氏吃惊,“害怕?可是以前……杀猪的时候,阿桥都很高兴的!”杀猪就意味着可以有很多的肉吃,孩子都会高兴的,没见谁害怕。
易之云笑了笑,“她现在害怕了。”
张氏不理解地看了看女儿,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但女儿害怕自然不会让她去,“那阿桥你留下来陪亲家。”
至于云氏,张氏压根儿没想过她会去。
相处了这么久,云氏在张氏的眼里就是传说中的那些太太小姐,杀猪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去。
“今年还给云儿做鞋?”张氏跟易之云离开之后,云氏便问道。
柳桥干笑了两声,“娘,我保证下一年一定给夫君做一件,不,一套新衣裳!”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的。”云氏摇头,“村里的其他小姑娘我只需要教上一两次她们就会了,虎子的姐姐现在已经可以做一身衣裳了,她跟我学了多久?”
“娘。”柳桥脸子有些挂不住了,“我笨。”
“真的笨?”云氏似笑非笑。
柳桥低头,“我没这天分。”
“勤能补拙。”云氏继续道。
柳桥抬头,坚定保证,“娘,我保证明年一定用心学,努力练习!下一年过年我一定会给夫君做一身新衣裳!”
“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忘了。”
柳桥点头,“一定不会!”做衣服而已,连奶油都给她弄到了,她就不信做不出一身衣裳来!不过……“娘,今年你先给夫君做?”
“早就做好了。”云氏道。
柳桥笑呵呵,“那我呢?我有没有?”
“有。”
“谢谢娘。”
“不过你娘,我没给做。”云氏道,“你明日跟云儿进城给她置办一些。”
“恩。”柳桥点头,“娘,我娘住在这里,你心里可有……”
“你一心一意对云儿就成。”云氏道,意思很明显,你对我儿子好,我就接纳你娘。
柳桥没有心里不舒服,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的,云氏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少有了,不,基本没有了,谁家婆婆愿意跟儿媳妇的母亲住一个屋檐下?也难怪村里的人背地里说张氏闲话的时候也不得不感慨一声她运道好,“娘你放心,我会的!”
跟去年一样,杀猪的都是专业人士,而这些专业人士并不多,所以大伙儿都排着队来杀,张氏领着易之云先将两头猪给卖了,然后排着队,等排到了,已经是将近中午了,杀两头猪的时间不少,等杀完了,已经是过了午饭半个时辰了。
两人简单填饱了肚子,便又开始处理。
大部分猪肉做烟熏肉腊肉什么的,小部分的留着过年吃,猪血跟骨头放在屋外动着,其他的内脏清洗干净之后放着吃,两头猪啊,而且后期伙食很不错,两头都上百斤,猪肉还好处理,内脏什么没有技术可不成,易之云虽说是男人,可是在处理杀了的两头猪上,他也只能打下手。
柳桥也正式见识到了什么是过日子的村姑。
两头猪,张氏在入夜之前便全都处理好了,开始易之云还能打下手,到了后面,张氏直接派他去给相熟的人家送猪肉去了。
柳桥本想帮忙,可知道女儿爱干净的张氏如何愿意,直接让她接待来送猪肉的人。
至于云氏,才过来一会儿,便被张氏给劝了回去了。
也是在这一日,张氏的精神面貌达到了最好的峰值。
是夜,自然是猪全宴。
张氏的笑容是所有人中最灿烂的。
接下来两天,柳桥跟易之云都进城去采购年货,而张氏留在家里依照风俗准备过年的东西,这些事情云氏插不上手,便开始做起了剪纸了。
很快,便到了除夕,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121 阿桥,谢谢你。
这一年的除夕自然没有去年的折腾,是在和和乐乐之中度过,这一年的除夕,柳桥收到了三个红包,一个是云氏给的,张氏本来是不想给的,因为出嫁的女儿是不需给红包的,但是见云氏给了,后来也偷偷给了柳桥一个,至于易之云,实在是没有岳母给女婿红包的,便没有,而第三个,便是易之云给的。
不是他从云氏手中接过的,而是专门给她的。
从自己丈夫手中接到红包,估计她是第一个了。
去年没有完成的守夜今年继续进行下去,只是才到了丑时,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柳桥便昏昏欲睡了,然后直接被易之云塞进被窝里睡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易之云却已经不在屋里。
炕还是烧的暖暖的,而昨夜的干果什么的也已经被收拾好了,昨晚上她睡的很沉,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睡,可这么早就不在,去哪了?
柳桥起身穿了衣服,打开了房门出来,便看见了易之云的身影。
他正在院子里面练拳,身上的棉袄没穿,只在里衣里面套了一件外套,出拳刚劲有力,有板有眼,神色肃然,少年的脸庞多了一份和年纪不符的沉静,就像一刻石头在满满地被打磨着,满满地绽放出美玉之光。
这是柳桥第一次看易之云练武的样子。
一个文弱书生,一个十四岁,不,十五岁的少年,如今却竟然将一套拳打的如此的有模有样,而他从学武还不足半年。
她知道他很认真,也学的很努力,也必定受了许多的苦,但是她从未亲眼见过,而如今……所有的苦都反应到了眼前的刚劲有力。
柳桥轻轻弯起了嘴角,有感动,有心疼,也有无可奈何,她知道他习武的目的,为了保护她们,可是如此努力,却也让她忧心,可是,之前他的性子傲娇,她尚且有办法对付,可是如今呢?是倔,还是有理的倔,她只能无可奈何。
还有他气韵的变化。
在眼前之人的身上,她再也找不到一年多前那个傲娇任性的顽劣少年的影子。
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忽然成长,而这种忽然,是痛苦而造就的!他口中诉说已然放下,然而,这种快速的成长仍在继续,便是说,痛苦犹在,被他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这般的易之云,她拿他如何是好?
易之云似乎感觉到人的注视,将专注打拳的视线转移到了前方,在见了柳桥的一刹那,愣了一下,旋即快步走了过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
柳桥看着他,见他虽然穿的单薄,但是额上却是冒着薄汗,微笑道:“醒来见不到你,就出来看看。”
“你啊!”易之云不知道说她什么好,拉起了她的手,“进屋!”
入了屋,冷热交替之下,柳桥打了一个喷嚏。
“你看你!呆着别动,我去给你煮姜汤!”易之云拧紧了眉头道。
柳桥拉住了他,“没事,只是鼻子有些不舒服罢了,大过年的你煮什么姜汤?”说完,不待她反驳便道,“只会说我,你看看你自己?一头汗的,这一冷一热到时候冒风寒了看你怎么办?”随即转身走到一旁,拿了一条干毛巾给他,“擦了,我去给你烧水洗澡!”
“我已经烧了。”易之云接过了毛巾道,“你呆着就成,我去给你拿水洗漱。”
“先把棉衣穿上!”柳桥忙道。
易之云看着她,“好。”随后又补了一句,“你帮我。”
“好,我帮你。”柳桥没好气地道,三下两下的,把棉衣给他套上,“就算要练拳也不需要脱的这么干净吧?”
“棉衣厚重,不便行动。”易之云道。
柳桥瞪了他,“那练少一天不成吗?今天大年初一啊大少爷,做什么不好练拳?!前两天也不见你这么勤快。”
易之云笑了笑,没回答她的话。
“昨晚上睡了多少时间?”柳桥给他扣好棉衣上的布扣子,问道。
易之云笑道:“睡够了。”
“洗过澡之后就不一会儿觉,下午我们再去拜年。”柳桥没信他的话,“好了,我给你拿换洗的里衣。”
“我拿了,在浴房里。”易之云道,“你呆着就成。”说着,便转身大步走出去,一副一家之主的威风样。
柳桥失笑不已。
没过多久,便将洗漱的水端来了,随后,才去沐浴。
小半个时辰之后,易之云回来,呆着沐浴过后的皂角清香,还有……一碗飘着姜味的东西,“不是说没事了吗?你煮什么姜汤?”
“喝了。”易之云将姜汤递到了她面前。
柳桥看着她,“你会做?”
“放心,能喝的!”易之云脸有些黑。
柳桥接过,“你喝了没?”
“喝了!”易之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喝过了,味道还不错。”
柳桥笑道:“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