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世轩没有回话,只是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给看透了一般。
“胡叔乱想,我可以不计较,可是连君东家的未婚妻也这般,若是再不说清楚,那将来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柳桥继续道,语气转为无奈,“我不知道为何君东家身边的人乃至您的未婚妻都有君东家你喜欢我的荒谬想法,是我真的做了什么勾引人的事情,还是君东家……”
“你认为是我故意误导他们?”君世轩忽然打断了她的话,冷笑道。
柳桥看着他,“我的确有这个猜测。”
“我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君世轩继续冷声道,面容似乎僵了些,幽深的眸底仿佛有两簇火涌出。
柳桥知道他动了怒,“我身边的人没有人怀疑我在勾引你,包括我的夫君在内,也便是说如今出了这事,问题在君东家这边,当然,我也希望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而至于有什么好处?君东家如此人物做事,我岂能猜出?”
“是吗?”君世轩笑了,“当日连我如何对付莫辉你都能揣测出来,如今竟然猜不到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柳桥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不是误会了?”君世轩继续道,脸上的笑容似乎忽然间转为了温和,目光凝注在了她的身上。
柳桥面色不变,“君东家这般说是真的有意误导身边的人?”
“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呢?”君世轩却道。
柳桥没有惊讶,更没惊喜,而是笑了,像是听了一个好听笑话一般笑了,“君东家有恋童的特殊癖好?”
这话虽然是用现代语言说出来的,不过,却也很容易明白。
瞧君世轩脸上的扭曲,便可以看出他是听明白了。
“君东家,别开玩笑了。”柳桥继续笑道。
君世轩盯着她,眼中有着明显的愤怒。
柳桥原本以为他要发怒了,可不想他竟然也笑了,笑的如沐春风。
柳桥心里咯噔一下。
“据我所知,你的夫君并不小我多少。”君世轩缓缓道。
柳桥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心里不免低咒一声阴险,“他跟君东家岂能一样?”
“如何不一样?”君世轩讥讽道。
柳桥扬眉,“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家人,他喜欢我理所当然!”
君世轩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凝视了她半晌,方才缓缓笑道:“阿桥,你可知道喜欢是什么?”说罢,不待柳桥回答,便道:“我没有特殊癖好,所以,你大可放心。”
柳桥因为他这般跳脱的话而愣了一下,“如此,最好!”
“我也不会浪费时间去误导身边的人。”君世轩继续道,“正如你所说的,如果我喜欢你,岂不是有这见不得人的特殊癖好?我这样做只会给自己泼脏水,而无任何实际好处!至于我身边的人,你也可以放心,我会处理。”
“你的未婚妻……”
“我们会成亲!”君世轩回道。
柳桥看了看他,接受了他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那以后我就不需要受这些事情的困扰?”
“你是担心自己被困扰还是担心你夫君会误会?”君世轩反问。
柳桥盯着他,到了现在还不忘挑拨离间?“他不会。”
“这么确定?”君世轩盯着她反问。
柳桥仰头,自信十足,“自然!我们是夫妻,是家人,是这世上最亲最近之人,他岂会为了几句闲言碎语就怀疑我?再说了,如果他是如此迂腐狭隘之人,我也不可能跟君东家合作!”
君世轩笑了笑,“希望如此。”
柳桥沉了沉眼眸。
“不过说起合作一事,柳姑娘最近似乎有些懈怠。”君世轩岔开了话题,“腐竹作坊已经上了正轨,需要柳姑娘的地方已然不多,而且如今入冬,据作坊的管事禀报,柳姑娘怕冷,已然减少了去作坊的时间,与其这样,不如留在家中钻研。”静静地看了她会儿,方才继续:“一个腐竹不足以让我对你如此特别。”
“可单单腐竹已经足以提供我一份不错的生活。”柳桥却道。
君世轩似笑非笑:“如果你的心只有这般点大,当日你就不会找上我。”
“如果我没记错,似乎是君东家找上我。”柳桥反驳。
君世轩继续道:“你是说我看错人了?”
“不。”柳桥摇头,“我只是想说其实君东家并不了解我。”
“是吗?”君世轩淡淡道。
“不过君东家了不了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合作愉快。”柳桥继续道,“也请君东家放心,我不喜欢占人家便宜,所以,不会让你亏本。”
“那我拭目以待。”君世轩道。
柳桥想了想,“我的确有份新的合作想跟君东家谈谈,不过之前你我不甚愉快,这事也就押后了。”
“如今可以谈吗?”
“可以是可以。”柳桥道,“不过我目前没有这个心思。”
“哦?”君世轩应了一声,随即笑道:“因为你夫君的事?”
柳桥道:“是,银子我喜欢,可家人更重要。”
“你喜欢他?”君世轩忽然问道。
柳桥眉飞色舞,“自然。”
“因为他是你夫君?”君世轩继续问道。
柳桥摇头,“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他。”
君世轩眉宇微微蹙着。
“君东家已经要成亲了,很快就会明白。”柳桥没有跟他解释太多,“不过因为这误会,我想君东家的婚礼我不会出席,还请君东家不要见怪。”
君世轩已然收起了情绪,淡淡道:“无妨。”
柳桥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就这样揭过去了,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上次不欢而散之后的这层冰算是破了,虽然也没有取的什么良性好处,但是,至少往后可以恢复寻常。
至于君世轩的所谓喜欢。
柳桥笑笑,直接抛诸脑后。
当天晚上,她想了想,还是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易之云,易之云顿时气的脸色发青,她花了不少的口舌才让他缓和下来。
“以后不要一个人去见他!”易之云盯着她道,“让阿贵叔陪着你,还有林小燕,你不是想给她找些事情做帮补吗?让她给你做伴!然后给他工钱,就像他爹一样!”
“其实真的没什么。”柳桥道,“君世轩怎么可能喜欢我?”
“你不是说他可能故意这样做吗?”易之云没有给她争辩喜不喜欢的问题,君世轩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不知道,但是,她的好,他看到,君世轩可能也看到!“而且,有人陪着你去见他,也可以避免闲言碎语,免得以后他的那个未婚妻再来找你麻烦!”
柳桥点头,“好,我明天就跟小燕说。”
“嗯!”
“易之云。”柳桥爬到了他的身边,“你有没有怀疑我?”
“没有!”易之云说的斩钉截铁。
柳桥忽然间来了兴致,“真的?”
“你不会喜欢他的!”易之云认真道。
柳桥笑道:“这么自信?”
“在你的心里,君世轩就是一个阴险小人,你怎么会喜欢他?”易之云道,随后,神色一变,认真的有些阴沉,“我也不会允许!”
柳桥没被他的神情吓到,就跟普通的女孩子被自己喜欢的人霸道地警告一般,心里只有欣喜,“不过易之云,你真的喜欢我?”
易之云瞪着她,“自然!休要听君世轩的胡言乱语!”
“可是……”柳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底有着明显的笑意,“可是他说的也是,你没比他小多少,他看上我是有毛病,那你……”
“有毛病就有毛病!”易之云认真道,说的理直气壮。
柳桥笑眯了眼,心里暖融融的,“好,有毛病就有毛病,我们一起有毛病!”
“你有什么毛病?”易之云瞪了她。
“大少爷你这般性子我都喜欢你,还不是有毛病?”柳桥笑呵呵地道,说完,便爬回了炕的另一头,蒙了被子睡下,“睡觉睡觉!”
易之云没有动怒,眼眸温润如水。
……
进入十一月的第二天,扬子县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可一大早,易之云仍是坚持要去书院,柳桥劝也劝不下。
大雪整整下了一整天,到了傍晚,仍是没有停下。
柳桥的心也跟着悬了一整天,随着夜色渐渐降临,易之云却仍是没有归来,柳桥开始坐不住了,穿了大袄撑着伞提着灯笼便去村口等着。
易之云艰难地驾车归来,便见到柳桥站在村口的身影,小小的人儿站在寒风大雪之中,却像是山间的轻松一般屹立不倒。
“易之云!”
看着一脸惊喜地跑过来的小人儿,易之云的心口忽然涌出了一股热流,将侵蚀着身子的寒意驱逐干净。
他静静地看着她,视线随之模糊。
柳桥跑到了他的跟前,用灯笼照清楚了他,确定平安无事之后,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易之云忽然间跳下了车,然后将她抱起,搂在了怀中。
柳桥被吓了一跳,双腿离地,伞已经丢在了地上,另一只手上的灯笼几乎握不住,“易之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见他失态,她第一件事便是想到他出事了。
他虽然如常去书院念书,可是禁考这般的惩处,岂会没有影响到他?
他要面对的除了夫子的责备之外,还有来自同窗的压力。
她庆幸的是如今这事还没有传到村里,如果传到了村里,便是如今易家在林家村的地位不一样了,可也未必能够阻止村里人的闲言碎语。
“易之云……”
“我们回家。”易之云将她抱上了车,道。
借着灯笼的光,柳桥清晰地看见了他眼眶中的湿润,真的出事了?
易之云上了车,将车往家里赶。
驴车是租林家声的,养在林贵家,所以回家之后,易之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将驴车赶回林家声院子内的草棚,不过今天他却没有这样,而是将车丢在了门口,然后抱着柳桥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炕早就烧着了,入屋之后顿时暖融融的。
“易之云……”
易之云不待她说完话便将她抱到了炕边,“以后不许在出去等!”
柳桥一愣。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怕冷,还这么晚跑出去,要是病了怎么办?”易之云继续训斥道。
柳桥看着他,半晌之后道:“还不是担心你?要是早上我让你不去你就不去,我又怎么会跑出去等你?”
易之云盯着她,“以后不去了!”
柳桥讶然,“学堂开除你了?”
“想什么了?”易之云斥道,“下雪了,学堂放假!”
“真的?”柳桥问道。
易之云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刚刚……你怎么那样?”柳桥继续问道,整了整神色,“易之云,如果真的出事了你得告诉我!是不是学堂的人有什么闲言闲语?”
易之云明白她的意思,“没有!禁考的事情除了学院的夫子,其他人都不知道。”
“不知道?”柳桥诧异。
易之云道:“嗯,是萧嵘说了话,压下了这事。”
柳桥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是啊,禁考如此大的事情,便是城里离村里远,可村里也不会没有传来一丝风声,便是柳河那边也没听到一丝风声,柳里正家里也是有念书的,虽然还在安氏私塾,但也都在一个圈子,“看来我们还得好好谢谢他。”
“嗯。”易之云点头,眼睛仍是盯着她。
柳桥忽然发现他的目光有些热,顿时有些不自在,“易之云……”
“我去将车赶回阿贵叔家。”易之云随即接话道。
柳桥松了口气,在他走了出去之后,忽然间想起他还没说刚刚怎么了,用完了晚饭后,柳桥本想问问他的,可还没开口张氏便来了。
“娘,有事?”柳桥请她进了屋子。
易之云也起身相迎,“岳母。”
张氏看了看两个孩子,然后对柳桥道:“阿桥,我屋子的炕似乎出了问题,你帮我去看看。”
柳桥一愣,随后明白张氏是故意支开她。
“你去看看吧。”易之云也明白,“若是弄不好,我再去。”
柳桥看了看两人,点头离开。
“岳母。”易之云给张氏倒了一杯茶,“你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张氏看着眼前的少年,“阿云啊。”岳母看女婿,本来就越看越满意的,尤其是还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而他对她又是孝顺有加,“我知道去学堂念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可再重要也没有你的身子重要吧?”
易之云蹙眉,“岳母……”
“原本你娘没有开口我是不该说的,可……”张氏挣扎会儿,“你这天还没亮就出门,天全黑了才回来,这也太危险了!”
“岳母……”
“我知道你会很小心,可你这么小,自己一个驾车去城里已经不安全了,还要冒黑